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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命-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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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木的老人来说,这是真正“只争朝夕”的事。

想到这里,我竟然很是幸灾乐祸  虽然我们从小就被教导不可以这样,可是偶然幸灾乐祸一下,还真是感觉不错。

我哈哈大笑了起来。

除了小郭之外,三位女将显然明白我为甚么忽然之间笑得那样欢畅,她们不便表现心中的怒意,只好木然。

我一面笑,一面道:“对不起,我真的感到好笑。”

这时候,小郭也知道我为甚么那样好笑了,他道:“我的感觉和你不一样  我只感到可悲。”

我道:“对他们来说,可悲;对我来说,可笑!”

水荭笑嘻嘻道:“等到你自己死到临头的时候,你就不会感到可笑了。”

这三个女将之中,看来还是水荭最厉害  她竟然能把攻击性如此强烈的话,伴随著如此甜蜜的笑容一起说出来。

我也效法,用满面笑容来说严肃的话。我道:“我并不习惯用任何方式,掠夺属于他人的一切,所以和豪富们不同。豪富的成功,就是运用他们的智慧,千方百计把他人的归于自己所有  这是他们积聚财富的方法,所以他们才会想到买他人的生命,放在自己的身上。至于那些权力老人,比豪富更不堪,他们甚至于把剥夺老百姓的基本人权,当作是天经地义的事。对他们来说,如果可以强抢,就算死一万个老百姓,能令他们多活一天,他们也会毫不考虑去做!我就算要死了,也知道那是生命必然的结果,会坦然处之。并不是我有甚么特别  普通人都是如此,特别怕死的只是豪富和权力老人,所以他们感到可悲,我感到可笑!”

我一口气说下来,居然仍旧笑容不减,小郭首先笑起来:“我修改刚才的话:我替他们感到可悲。”

三人之中,反应不同。柳絮到底已经跳出了那个圈子,所以她对我的话,可以有同感,她低叹了一声,没有说甚么。

朱槿和水荭却不相同,她们不但在权力中心的范围之内,而且又和超级大豪富有密切的关系,全是我的话攻击的对象。

(一个声称并且坚持是“无产者”建立的强权统治,却和豪富们打得火热,关系如水乳交融,这是人间最怪的怪事  比起来,我经历的那些事情,简直不值一提。)

朱槿和水荭齐声道:“不说这些!”

我伸手指向水荭:“是你先挑起话头的。”

水荭还真是能屈能伸,她站了起来,向我深深行了一个礼,用动听之极的声音道:“是我的不对,请原谅。”

我经历过的场面之中,以这种场面最难应付,我只好挥了挥手,含糊不清地说道:“算了。”

朱槿也像是甚么都没有发生过,接著道:“那六十个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失踪  ”

小郭纠正她的话:“应该说:几乎在同一时间,你们发现那六十个人失了踪  因为他们究竟是甚么时候失踪的,你们并不能肯定。”

朱槿点头:“你说得对,他们是在同一天不见的,确切的时间不能肯定。”

我心中更是大奇:“具体情形如何?他们都应该有专业人员跟踪,怎么会不见了?”

朱槿吸了一口气:“六十宗在跟踪中失去目标的报告,都大同小异  目标在跟踪途中消失。”

我没有出声,等她作进一步的说明。

我已经感到,事情有异乎寻常的怪异,也感到这六十个人的消失,和世界各地当日跟踪搬去铁箱的小货车,遭到失败,似乎有一些关系。

不过我还说不出所以然来,需要朱槿提供更多资料。

朱槿一开口,说的那句话,却令我莫名其妙。

她道:“大雾  很浓的浓雾。”

说了这一句话之后,顿了一顿,她才又道:“极浓的雾,卫先生,你生平见过最浓的雾,到甚么程度?当时情形又如何?”

我耐著性子,回答她的问题:“有一次,夏天,清晨日出不久,在上海一个叫龙华的地方附近,我过一条小河,走在独木桥上,低头,只能看到自己的腰部,连大腿都被浓雾缭绕,小腿和脚,根本看不见  这是我一生之中,至今为止,所见过的最浓的浓雾。”

我因为知道朱槿这样问我,必有原因,所以我回答得十分详细。

朱槿道:“比这更浓!”

她说“比这更浓”,那就是说等于甚么也看不到了  在那样的情形下,进行跟踪,当然困难。可是浓雾是一回事,目标消失,又是另一回事。

再浓的雾,也会消散,散了之后,可以继续跟踪,就算暂时失去了目标,也不等于这个人从此消失。

我想著,还没有发问,朱槿已继续道:“也是早上,被跟踪的目标,进行正常生活,各自在走向工作岗位途中,突然起了浓雾,能见度等于零  ”

她说到这里,我作了一个手势,打断了她的话头:“那是在甚么地方?”

朱槿道:“在首都。”

我道:“我的意思是,虽然在同一个城市之中,这六十个目标,不会集中在一起,是不是?”

朱槿真是有备而来,我一提出这个问题,她立刻取出一份地图,打开铺在桌子上,我们大家也就围著桌子观看。

那是一幅首都的地图,上面有许多小红点,分布在东南西北各处,最远的相距大约有二十多公里。

朱槿解释:“小红点代表目标消失的地点。”

小郭失声道:“这样说,那天早上,整个城市,都笼罩在浓雾之下?”

朱槿吸了一口气:“若是如此,事情还不足以称为极端怪异。怪的是,浓雾只在那六十处地方发生,范围大约是两百平方公尺左右。”

根据朱槿所说,情形确然怪异之至  在几乎相同的时间之内,突然起了六十团浓雾,遮住了被跟踪的目标,像是有意掩盖目标摆脱跟踪一样。

想到这里,我脑中隐隐约约、模糗糊糊想到了一些甚么,可是念头一闪,还没有进一步去想,就被另一个清晰的想法,赶走了那个念头。

我想到的是,柳絮刚才说过,康维十七世曾经制造了一场浓雾,摆脱很多跟踪者。我立刻向柳絮望去。

柳絮不等我发问,就摇头道:“不是他,他根本不知道有那六十个人的存在。”

我没有理由不相信柳絮的话,那么,这些浓雾就是另外有人制造的了。我道:“要制造一大团浓雾,并不是甚么难事  奇在浓雾一起,人就消失。”

朱槿接下来所说的话,更是大大出乎意料之外,她道:“若就是这样,还不足以令我们来请教。”

我瞠目不知所对  实在想不出事情还会有甚么更古怪的变化,根据朱槿所说,可以说已经古怪到了极点。

朱槿神情怪异,忽然问道:“刚才我是怎么说的?”

我已经感到头昏脑胀,挥手道:“你是怎么说的,为何要来问我?”

朱槿吸了一口气:“我说过,跟踪那六十个人的跟踪人员,每一组由两个到五个人组成。”

她是在详细补充她刚才的叙述  我不知道她为甚么要这样不厌其烦,而当她说到这里时,我忽然想到,就抢著说了一句:“难道所有浓雾,也是立体投影?”

朱槿也抢著回答:“应该不是  虽然我们从来没有想到过立体投影。”

我站了起来,来回走动。朱槿继续道:“那两百多人的报告,都说有浓雾,范围在两百平方公尺左右  ”

小郭不耐烦:“已经说了,不必重复。”

朱槿叹了一声,还是照她的方式在叙述:“那两百多人的忠贞程度,实在是无可怀疑的。”

我道:“可想而知  派他们去监视已经被认为是可靠的人,他们当然应该加倍可靠。”

朱槿望著我,一字一顿:“可是我们还是进行了调查。调查的结果是:那六十处地方,当时都有其他人在,却没有人说曾经有过浓雾!”

我呆了一呆,小郭比我更震惊,他疾声道:“你再说一遍!”

朱槿道:“在所有跟踪人员报告说在浓雾中失去了目标的时间地点,其他人都说根本没有浓雾  我们询问了超过五千人,众口一词。”

这一次,我和小郭,都听得再明白不过,一时之间,我作了几个设想。

当然不会是立体投影  如果是,人人都可以看到。

也不会是所有的跟踪人员都在说谎  那样笨拙的谎言,一戳就穿。{奇}而且向权力中心撒谎的后果,{书}严重之至,{网}比不能完成任务要严重得多。

更不会是其他人说谎  其他人根本没有说谎的必要。

这就使事情变得怪异莫名,足以使他们硬著头皮来找我了。

可是我也难以明白,何以事情会如此之怪。

我想了一想,才道:“看来,只有那两百多人看到了浓雾,其他人看不到。”

水荭耸了耸肩:“怎么可能?”

想来确然不可能  要就有浓雾,大家都看见;要就根本没有雾,大家都看不见。怎么可能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有人看到有浓雾,有人却说没有。

对水荭的问题,我无法回答。

小郭道:“看到浓雾的,不止那两百多人,至少还有那六十个人,因为他们在浓雾之中消失。或者说,那六十人至少知道跟踪者的视线会被浓雾遮掩,他们才趁机摆脱了跟踪。”

小郭的话,引起了新的讨论,暂时把水荭的问题,搁了下来  事实当然是谁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新的讨论点是,朱槿立刻提出来:“郭大侦探,照你的说法,这六十人的失踪是早有预谋?”

小郭冷笑:“谁如果认为那是突发事件,我认为他的智力大有问题。”

我同意小郭的看法:“不但是预谋,而且这六十人是串通的!”

这句话才一出口,水荭和朱槿一起叫了起来:“不可能!决无可能。”

我向柳絮望去,柳絮道:“虽然这次我没有参与其事,可是据我所知,在严密地监视之下,别说是六十人的大连串,就是六个人的联系,要不为人知,也决无可能。”

由于事情实在太怪,我也顾不得出言讽刺。想了一想,我才道:

“我更正我的说法  应该说,这六十人的行动,是接受了同一个指令的。”

朱槿等三人眉心打结,显然是用心在思索这一说法。

朱槿和水荭的脸色,变得很苍白。

我道:“是不是因为这种情形太可怕了,所以你们才不敢接受?”

这种情形,对他们来说,确然可怕之至,因为权力中心一直以为所有人都在控制之下,尤其是那六十人,被挑选出来,负有重大任务,被认为是忠诚可靠分子,却接受了背叛指令,要他们在组织的监视下消失。

可怕的不止是六十个人的叛变,而是叛变的过程,权力中心一无所知!

权力中心更感到害怕的是完全不知道叛变的指令者,是甚么身分,为何要发动叛变。

本来权力中心以为一切它都瞭若指掌,现在却发现它有太多的不知道!

而最令权力中心愤怒和害怕的是,它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叛变,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叛变之中,不知道这种在他们掌握之中的叛变行动已经进行了多久。

这是对权力的挑战  而他们感到这个挑战他们将无力应付,威胁到了他们的生存!

生命配额还没有到手,权力基础却已经动摇,这如何不令他们心惊肉跳!

世界上有的是独裁强权统治者一夜之间,被从权力宝座上拉下来的例子  菲律宾的那一个,运气还好些,可以流亡外国;罗马尼亚的那一个,就硬是从车上被拉了下来,被子弹射了个脑浆四溅。常言道:兔死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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