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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沅暗叹了一口气。
平逆行动后,逸山王逃得无影无踪,那时他就知道,苏神医怕是不能活了。因为逸山王的势力瞬间全灭,他多年的经营毁于一旦,没机会东山再起。以他的性格来说势必要来个鱼死网破,再不能用的人都会毁掉,也一定会想办法入宫刺王杀驾的。
“不是天要亡你,是朕的右师王算准了你会伺机进宫报复。又查到佛堂小室下的官道是你当年蛊惑先皇挖下的,因而故意没有封死,就知道你事败后必来行刺。”沈沅淡淡的,神色间一点也看不出喜怒,“不然你以为这些侍卫都是凭空出现的吗、但是你还真有耐性,朕等了你很久,你也不来,朕还以为右师王算错了。今天本打算再等你最后一次,如果你不来,朕就封死密道,放了你一马,也免得侍卫们经常要辛苦设伏。可惜,你自投死路,怨不得人,也怨不得天。”
说到这儿,又转向太后,歉然道:“事前没和母后商量,实不知他会不会来,倒让母后受了惊吓。”
“无妨。”太后死盯着逸山王,脸上的恨意和一丝古怪的笑意都掩饰不住,“做大事者,当是如此。况且这算什么惊吓,和逸山王之前做的恶事相比,这算得了什么?哀家承受得起!”
沈沅感激地看看太后,对侍卫们道,“把这两个刺客治下,然后你们就到外头去守着,不得接近小室十丈之内。朕要御审此贼。”
侍卫们哄然应答,把逸山王和金儿以铁链牢牢锁住。因事关皇上安然,自然分外小心,这情况别说武林高手了,就算神仙来了也挣不脱。
直到房间内只剩下沈沅、太后、景鸾、沈澜和方初晴五个人时,沈沅才问,“说说你为什么冒充沈老爷?倘若你如实讲了,朕赐你全尸,而且保证不辱及你的尸身。”说完,又怕逸山王负隅顽抗,补充道,“如今胜负已分,光明磊落四字于你,应该不难。”他拿自尊心来激将。
逸山王自从败落,就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四处逃窜,早就豁出“沈之道原本就是我的手下,因聪明谨慎,深得我心。本来我打算提拔他当我的左右手,结果他却在执行一次说服南方名门望族暗中归顺我的任务中,冒充货郎,与他后来的妻子一见钟情。本王成全了他,准他娶妻,只要他开拓经商的版图,以后为我所用。不然你以为,他一个小小货郎能在十年间就跻身江国十大富豪之中吗?如果没我暗中相助,如果没动用我的人脉,他如何能成功?他沈家的金山是我帮他堆的,他沈氏的商道是我帮他建的,他怎么敢要摆脱我,只守着他的夫人过幸福日子去?我威胁他,他为了保护一家老小,只得收了我送给他的胡姬小妾,还生下了孽种,最后更疏远夫人孩子,以求保他们平安。
他说着,盯紧沈澜,“痛苦吗?哈,那就是背叛我的代价。只是我没想到,当我第一次争位失败,就是他那孽种迫得我走投无路,必须以死为遁。于是我杀掉贱坯沈之道,因他身量与我极其相似,就找苏神医帮我换脸,从此冒充他的身份,行事可不更方便了吗?还让他的妻子以我为夫,让他的儿子以我为父。哈哈,这不是很划算吧?只可惜夫妻间总是会发现彼此的秘密,我不敢太接近,就此放过那当年的美女。而苏神医之死也是我一手假造,这老家伙痴迷医术,只几部医学古书就能哄得他帮我做任何事。
到现在,他不该死吗?”
他好毒呀!这种事也做得出来!
逸山王的一番话,房间内的人没一个不为他的丧心病狂感到震惊的。而沈氏兄弟听到这一切,更是有切肤之痛。原来,沈老爷从没有背叛过太太,他只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然后为了信守谎言,为了保护妻儿,宁愿承担骂名,一个人默默承受了一切。不解释,也不后悔。
沈沅一向城府深,喜怒不形于色,此时也是脸色惨白,双手握拳。冲动派的沈澜已经蹿了出去,揪起逸山王的脖子,一手把以铁链绑在一起的两人举了起来,盛怒。
逸山王咳嗽不止,呼吸困难,却很高兴看到沈澜深受打击的模样,断断续续地继续说,“你要为你的死鬼爹报……报仇吧?好……好儿子!不枉他当初疼你一场。他……虽勉强接受那名胡姬,被我迫着与之有夫妻之实,但却最爱你这个小子。只是他越爱的,就越怕我伤害,只得对你越坏。咳咳……不过你亲娘确是他亲手所杀,因为……困为我说他不杀掉那女人表达顺从,我就要杀掉你!哈哈……你要杀掉我为父报仇,可就对不起你亲生的娘了。那贱人虽然愚笨,空长了一幅好模样,可却一心一意为你谋夺沈家的家产呢,我岂能容她?”
“澜,你不要发火,不然就上了他的当。他恶贯满盈,要杀要剐自有皇上做主。当着太后的面呢,你不要动手杀人人。再说,咱不能让他死得痛快干净,不然连我也咽不下这口恶气!”一边的方初晴看沈澜的情况不对,状如疯虎似的,连忙冲上前,一抱拦腰抱住他,不住安抚,“不要生气,不然你就输了!”
沈澜只感觉脑子里像有一块烙铁似的,烫得他浑身难受,只有敌人的鲜血才能平息那热度。原来,他一直错怪了父亲。原来,他不是没有人接受的。至少他的父亲为了保护他,宁愿做任何错事!而他,一直怨怪父亲,甚至恨恨咒骂。为人子者,不孝者以他为甚!
可是,方初晴柔软的身子就贴在他胸前,她轻柔的语音好像清泉般,慢慢平息了他奔腾的怒火,使他虽然还是又气又恨又伤心,理智却回来了。
他放开手,笑得残酷,“很好,你说出来就好。不过皇上仁慈,答应保你全尸。本王可没答应!但本王也不会让你死的,因为你需要慢慢品尝痛苦的滋味!”说完,护着方初晴走到皇上身边去。
太后在一边道,“唉,沈家的父子三人全是痴情种啊。”她听到沈老爷和沈太太的事,听过沈沅与图玛的事,也知道沈澜与方初晴的事,不禁感慨,羡慕,叹息。
第234章 景鸾的身世
逸山王对着沈澜的背影狂笑,“一个残花败柳,丧德损誉的公主,也让你当成心肝宝贝了。岂不知你那死鬼大哥,早已经被我戴上绿帽子了。姓梁的贱丄人真是蠢到家了,随便几句就相信了我,从此恨透了皇帝小儿和沈沅啊。”说着,又是连声长笑,状若疯狂。而笑声未绝,他突然说了一句,“金儿,今天是你报答我的时候了。”
除了两名刺客,屋里的五个人都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直到一直沉默不语的金儿忽然抬起头来,樱唇微动。
“皇上!”离他们最近的景鸾率先看到那红唇中的一点寒芒。
但是再叫人护驾已经来不及了,景鸾想也不想的扑到皇上身上,紧接着就有一枚枣核样的暗嵌入了他的背里,如影随形般,蓬起一朵血花。虽然不大,却是黑色的。
“快叫人,暗器上有毒。”沈沅脸色苍白,连点了景鸾身上几处大穴。
沈澜立即冲出去叫太医,顺便叫人把身子不便的苏贵妃也速速请来。而房间内,除了沈沅急切呼唤景鸾的声音,就剩下逸山王的破口大骂了。他骂他的金儿是个废物,他扰乱敌人的心神之机,她却连暗器也射不准,还骂老天不长眼,这样也弄不死皇上。不过金儿并没有回答他,吐出暗器后就七窍流血死了。显然那暗器极是歹毒,放暗器者比受伤者更快的中毒死去。
方初晴完全为眼前的一幕幕意外惊呆了。
景鸾会死吗?不要啊,好景鸾不要有事啊,他是第一个给她温暖友爱的人,是处处为别人着想,默默奉献一切的人。他对所有人都保持善意,他有着那么痛苦的过去。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让这样一个好人无辜的死去!
她的心宛如撕裂了般,手紧抓着胸口的衣服,似乎连气也喘不过来了。不过她随即感觉掌心中硌了一下,立即惊醒,一把扯下脖子上的东西,冲过去塞入景鸾的口中。
那是沈澜给的解毒丹!只不过金儿的暗器上毒性太重,不知救不救得回景鸾,看他瞬间脸色就灰败到似乎死掉似的,血色尽失,心跳若有若无,实在不好说。
看着众人忙活着,恐惧着,被身边的尸体拖得站不住,倒在地上的逸山王还幸灾乐祸的冷笑道,“没用的,此毒见血封喉咙,中者必亡,救不了的。杀不掉皇帝,杀一个对你重要的人,也是很值得的。”
“你知道景鸾是谁吗?”所有的人都围着景鸾转,唯有太后还安静地坐在一边,听到逸山王的话, 忽然凉凉地说了一句。
她的声音像沉重的冰块,压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
“他是谁?”望着太后深不可测的眼睛,她那玉雕一样慈悲的脸,还有唇角诡异中掺杂着痛快恶意的微笑,逸山王像被催眠一样地问。
“你一生无子,是你最大的遗憾,甚于失去王位,哀家没说错吧?但你有没有忘记在二十年前,你曾有一个儿子?”她的话语速极慢,却有着奇怪的震撼力,令每一个人都呆掉了。包括逸山王在内。
“那孩子的脚下有七颗痣,命格上属脚踏七星之人,贵不可言。”太后继续说着,似乎一个老妇人回忆着陈年往事,可听她说话的人却都心中乱跳,好像知道立即就能听到重大的秘密,“正因为如此,你本来就膨胀的野心更加觉得这天下、这皇位是你的,因为你有这样一个儿子。那孩子聪明伶俐,长相俊美,你爱如珍宝性命。可是在他四岁上却突然丢了,你遍寻不到,为此大病一场,差点死掉。”
“你……你……”逸山王似乎明白了什么,巨大的恐惧立即扼住了他的咽喉,令他喘不过气来,只盯着毫无声息的景鸾。
“没错。景鸾就是你唯一的儿子。”太后忽然笑了起来,宛如恶之花开放,看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在他四岁时,是哀家叫人把他从你王府里偷出来,卖到了小倌馆去。你为了皇位,不忌讳先皇其他嫔妃诞下的皇子,可当哀家受孕,你却要千方百计除掉哀家肚子里的这块肉,因为哀家是正宫皇后,之前,你蛊惑皇上到宫外去寻花问柳,挑拨皇上与哀家的关系,防的就是这个。可哀家却怀上了龙子,只是不管如何小心,也没让我儿活着见到大江国的天,还闹到哀家身子坏了,再也不能受孕。所以哀家恨你,也要你尝尝失子的痛苦滋味。只是后来这孩子成了我儿的左膀右臂,却是天意了。如今你把寻找多年而不得的儿子亲手杀死,感觉又如何?”说罢哈哈大笑,眼泪都笑了出来。与逸山王一样疯狂,却比后者多出了血眼。
那眼泪包含了多少痛苦与哀愁,多少忍耐与泣血,多少可怕的政治斗争和阴险的内宫拼杀,没有人能够完全明白。方初晴只站在一边看,就已经浑身发冷了。只是为了权力的争夺,到底要有多无辜的人受到伤害呢?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逸山王不相信太后的话,但沈澜脱掉了景鸾的鞋子,他右脚心那独特的痣足以说明一切。逸山王震惊得无与伦比,继而痛哭着、挣扎着、拖着身边金儿的尸体想靠近景鸾。当被冲进来的侍卫阻拦时,又哈哈大笑,说太后胡说八道,最后又大声嚎哭起来。
方初晴冷眼旁观,见他的眼神散乱,射出不正常的兴奋光芒,就知道他在短时间内受的刺激绝大,人已经疯了。
这时苏味和太医们已经赶来。因为方初晴反应快,那颗解毒丹给的及时,苏味经过一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