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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
才入了东华门,郭荣便自微垂下的帷帘下,看见了承天门楼阁处站着的,日夜思念的身影。
“停銮!”郭荣察觉到自己眼中居然有几分酸涩,掀袍步下御銮,缓步走向一身皇后宫装来迎的周宪,四目相接时,四周一切好似变为了虚无,二人的眼中只看得到对方。
郭荣一时复杂难言,真是个痴傻的女人啊!拦住只躬身的周宪道:“皇后无须多礼。”见她脸上欢快神色眼中璀璨的光芒,心中顿时暖暖的,再看向一边的丰哥、宁哥以及被宫女牵着的望舒,放柔了声音道:“来,给朕抱抱朕的小公主。”
那知道望舒大眼看了一眼郭荣,躲过了郭荣的双手,躲到了周宪的身后。
“陛下,等你多和望舒相处几日就好啦。”周宪弯腰抱起望舒,低声道:“忘记阿娘和你说的话了吗?这是望舒的阿爹呢。”
郭荣摸了摸望舒的脸,笑了笑,对着周宪柔声道:“我先去崇元殿见臣子,应该不用两个时辰。”
周宪点点头,看了眼文德殿前面站立的臣子,和丰哥等一起行礼后便回转了内廷。
“阿娘,阿爹为何不是穿盔甲铁衣回城的?”丰哥对于郭荣的那身明光铁衣很是羡慕。
周宪放下默不作声的望舒,不在意道:“仗已经打完了了,就不用再穿铁衣盔甲了。何况你阿爹并非是将军,他是帝王,今天他身上穿的冠带冕服才是最和合礼数的。”
宁哥也不知道想什么,拉着望舒轻声道:“阿爹很好啊,他回来了,可以带我们出去玩儿,外面有很多好吃的和好看的呢。”
周宪摇摇头,也不理会三个孩子,想了想便吩咐下去了,一边让司膳厨那边准备饭菜,另有吩咐人去后殿浴池那里将温水都给备好。
待得郭荣回来了后廷,果然差不多是两个时辰之后。挥手让宫女内侍全部都出去了,他才一把拥住了微笑的周宪。
“好啦!孩子们都在呢!”周宪推了推郭荣,笑道。
郭荣又紧拥了一下,才看向三个孩子。丰哥已经知道父母如此的意思,俊秀的面庞上有些羞窘,阿爹阿娘也该注意点才是。至于宁哥,同望舒一样,盲目中尽是好奇。
“来,吃饭吧。”郭荣一把抱过不停看向周宪的望舒道。
周宪不理会女儿求救的目光,让丰哥和宁哥坐下后,一家人用起了饭来。
“阿爹,妹妹不喜欢吃那些。”宁哥看郭荣给望舒不停夹了她不喜欢吃的,忙出声道。
周宪能够狠心让宁哥少吃点心,但是却舍不得逼小女儿吃她不喜欢吃的东西,到现在还不曾完全断奶,也不知道怎么的长的瘦瘦弱弱的。
“我来吧,望舒挑嘴着呢。你快些吃吧,行军在外,日子艰辛得很……”周宪看郭荣比出征前沧桑了不少,语气有点低沉。
郭荣也想快些用完饭,单独和周宪说说话,随即不顾望舒的挣扎,狠狠亲了一口才将她递给了周宪。
用完饭,已经是申时中了,冬日里天黑得早,此时已经是斜阳日暮了。郭荣问了问丰哥和宁哥的话,而周宪则送望舒去偏殿歇息了。待她哄好小姑娘,回了正殿,却不见父子三人的身影。
“陛下和两位殿下呢?”
“回娘娘话,陛下带着两位小殿下去浴池那边去了。”
周宪一愣,随即笑了笑,他们父子是该好生亲近一番才是,随即让丰哥和宁哥个内侍去他们殿里取来厚实的大衣裳来。还没进浴池间,就听见了丰哥和宁哥叽叽喳喳的笑声。
郭荣说着燕地的战事,声音醇厚,就是外面的周宪听得也入了神。
“阿爹,你真是厉害!就这样打败了那个契丹的北院大王!”丰哥满是崇敬地说道。
“阿爹,你明儿教我功夫吧!我不要跟着哥哥后头蹲马步了,我要做阿爹你这样的大将军!”宁哥脆生生道。
“哪里有那么容易?耶律挞烈是个不错的对手。宁哥,你老是跟着哥哥蹲马步,不好好蹲三年,别说坐将军了,就是弓也拉不开,至多做个十夫长。”郭荣拍打了下宁哥白嫩嫩的小屁股沉声道。
“哦——”宁哥不大情愿的地应了,换来丰哥的一通告状。
“阿爹,你不知道呢,宁哥他经常惹阿娘生气呢……”
“坏哥哥,我最听话啦,少吃了点心,还哄妹妹,才没有惹阿娘生气呢!”
……
周宪听了好半天,想着他们也该洗的差不多了,接过两个宫女手上的衣服,掀开帷幕进去了,待看见水汽蒸腾下,郭荣左肩那长约五寸还翻着肉色的狰狞伤痕时,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丰哥,宁哥,你们俩穿好衣服,回去各自的殿阁去了。”
丰哥听出母亲话中的怒气,在父母间来回看了看,拉着不明就里宁哥从浴池里爬了上来,很是乖觉的穿好衣服,还替小胖子整好了衣服,快语道;“阿爹,阿娘,我们告退啦。”兄弟俩就跑了,哎,阿爹阿娘太过恩爱也不好啊……
郭荣打算拉儿子们一起洗澡,就是想着这样一来,娥皇也不会立时发现这伤痕的。没想到还是落了空,暗叹一声,偏头温柔地看着周宪,淡笑道:“你不要看这疤痕看起来长,其实当初伤口不深的。若是很重的伤,我岂会瞒着你?你明日见了阿久,向他打听一番就知道了。”
周宪没有讲话,只是蹲□子,伸手抚摸身上那伤痕,她并非无知的妇人,自是猜得出当初这伤势定然极重的,想象他当时重伤的景象,眼泪不由得一颗一颗滴了下来……
郭荣一怔,颈脖处滚烫的水珠,他知道那是娥皇的眼泪,转身捧着她的脸庞固执地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沉声道:“别哭了,我真的没事。”见她的眼泪还是不停地流着,想到不过这十几年,心中一痛,对着那些泪水亲了上去,边亲边叹息道:“我怎么舍得丢下你呢?那个时候我一点也不痛,倒是现在,看到你哭,我才觉得心痛……”
好半天,周宪才止住了眼泪,看着对着郭荣的颈脖处狠狠地咬了一口,直到有血迹沁出才松口,哽咽道:“你这个混蛋,你当初答应我什么?你不是说过绝对不会再让自己受伤么?你这个混蛋,混蛋……”
郭荣双臂用力,将周宪抱下了浴池,不顾池水打湿了她身上的衣裳,紧紧的抱着她道:“以后真的不会了,这次是意外,我也不曾想到耶律挞烈会这般棘手。娥皇,真的对不住……”
这天,周宪是被郭荣抱着回了寝殿的,御医来看过后,说是大喜大惊情绪太过激动所致,随后几天好生调养一番就没事的。
郭荣将周宪困在胸前,大手轻拍着她的背部,嘴唇轻轻地吻着她的鬓发,眼神里满是专注的温暖以及深藏的酸涩。
周宪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是醒来时,眨了眨有些酸肿的双眼,看帘帐外依旧是有些暗的,才略微动了动,感觉搂着自己腰身的手臂又紧了些,好半天才伸出左手轻轻地摸上了郭荣沉睡的脸庞。从宽阔的额头,有些皱褶的眼廊,再到高挺的鼻梁,有些刺手的胡子,温润的嘴唇……感受他平静的气息,周宪凑上去,亲了亲,又亲了亲,是温热的,活生生的人,他真的没事!
才想退开时,却被突然上移的大手按住了头,被迫张开了嘴,迎接了他的唇舌的进入……分别多时,周宪感受到他动作里的急切和渴望。她没有像从前很多时候一样羞窘地退开,而是更加急切的迎了上去,她比他更加地想他,他的拥抱、亲吻和抚摸……
夜半的情事在清冷的夜里却如大火燎原般汹涌,如双生的枝蔓紧紧地纠缠在一起,永不分离……
流年逝才子遇佳人
待情事毕了,郭荣不理会两人身上的黏糊,紧紧拥着怀中的女人,轻抚着她光洁如丝绸的肌肤,好半天才叹道:“娥皇,你还是这样年轻,而我,已经老了……”
周宪窝在郭荣的怀中,听了这句话,一怔,半晌才抬头看向他笑道:“怎么会?于我而言,你还是同当初我初见你是那样子。”想到他左肩上的伤口,她不顾自己□着身子,撑着起身,看上他的伤处。摸了摸才道:“还痛不痛?”
郭荣看着她莹白如玉的双峰,眼神有瞬间的沉暗,将她拉低亲了上去,嘴中模模糊糊地道:“……你多……亲亲……就不痛了……”
周宪虽然身子酸软,也舍不得推拒,只得又由着郭荣让他又要了一回。待来内侍总管在内外叫了时候,两人这才算是罢了。
郭荣翻身披了衣服起了,回身按住周宪道:“你昨晚没睡多少,再睡会儿吧。我一会儿吩咐下去让丰哥几个早上不要来吵你。”
周宪摇摇头软软瞪了郭荣一眼道:“虽说昨夜里招了御医过来号脉了,但是这会再睡还是不成样子的,放心吧,我中午再歇觉也是一样的。”
郭荣只得随了她,同她两人分别去了后殿去洗漱更衣不提。
“今日里虽然一般朝会,但是因为我亲征而回第一天朝会,估计中午回来也不会早,你到时候自个好好用饭就歇息去,莫要等我了。恩?”郭荣想了想,起身前又叮嘱道。
周宪叹气,应诺道:“我知道了,你快些去吧,今日的早膳,我让御膳房特地给你熬点粥啊。”郭荣是典型的北方人,最不喜的食物便是米粥了。
郭荣笑着点了点头,捏了捏她的手掌这才去了。
周宪回了寝宫,看见揉成一团的背襦,脸上这才有些羞窘的神色,定下心神,也不看宫女们收拾了,自去梳妆台前任宫人们给她梳起妆来。
郭荣回朝,第一件事情,自然是听了中枢几位相公和六部重臣们将这几个月中的大小事情一一回报了一遍。
“朝中政事清明,有劳诸位卿家。”郭荣对着中枢诸位相公很是客气,随即让黄门宣了他的嘉奖旨意——宰臣范质、王溥、王朴并加爵邑,改功臣。枢密使魏仁浦加检校太傅,进封开国公。
范质等人心中激动,如他们这般,这真算得上时位极人臣了,也不比那些在外征战的将士们差了。除了几位相公以外,以宣徽北院使、判开封事昝居润为左领军上将军,充宣徽南院使;以三司使、左领卫大将军张美为左监门卫上将军,充宣徽北院使,判三司。吴延祚为左骁卫上将军、检校太傅,充枢密使。端明殿学士、礼部尚书窦仪判河南府兼知西京留守事……
“此次收复燕云诸州,除了先帝在天保佑之外,也全赖众位将士奋勇杀敌之故。朕当初在蔚州曾草草说了封赏一事,正好众位相公听听,然后作为正式的诏令发出去才可。”
随即才让韩重说了他当初的对众人的封赏。
范质等人自然是一一听了,李重进、张永德、慕容彦钊、史彦超、白重赞、韩通等等武将的封赏,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封赏也并不过份,不过是各赐等第优给。至于阵亡的将士,也一一赠与了官职,他们嫡亲的子孙,择一量才录用;伤夷残废者,另赐物赏救接。同时燕云诸州,免去三年春夏之税。范质他们也算是放下心来了。
“除了燕云的战事,我大周对蜀国一战也该说说了,赵匡胤,你是亲历战事之人,将事情说给大家听听吧。”郭荣敲了下椅把手,看向武将一行中窝着的赵匡胤道。
赵匡胤出列,将事情讲得极其有条理,既不夸大,也没有什么隐瞒的。
郭荣点点头,示意赵匡胤退回去之后,冷笑道:“王景倒是知道朕不会见王昭远这厮的。孟昶以为朕是个泥人性子任人挑衅么?他之前还在朕面前自称是大蜀国皇帝呢!”随即对着中书舍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