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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宪静默了半天,依偎在郭荣胸前,好半天才道:“陈抟虽然精通易学,号称当世象数大师。当时却并非真正的神仙,若是天命已定,他又能如何呢?而且我并不认为他是真正的脱离凡俗之人,你前世之时不是召见过他么?他那个时候的回答可谓清高至极,反倒同赵匡义那个小人亲厚得很。”
郭荣缓缓抚摸着周宪的头发,回想前世同陈抟见面之事,当年自己不过是好奇所以问及飞升黄白之术,陈抟当时是怎么答的?对了,他说的是:“陛下为天子,当以治天下为务,安用此为?”当时倒也罢了,自己死去之后,他却屡次见赵匡义,还说出世乃是因为赵宋待他亲厚。陈抟确实不是脱俗之人,所以此生自己并没有宣召他入汴梁觐见。但是到了如今,却想见见,娥皇同自己,莫非只余下这几年了么?
“赵匡义早就不在了,此生不同于前世,或许他能看出来什么也不一定。”
周宪知道郭荣的心思,她心中也不舍,但是有些事情是强求不得的。
“公主殿下——”望舒轻轻摆了摆手,让宫女收声。她自绣屏外看见父母相依偎的身影,叹了一口气,随即像进来时那样轻手轻脚的转身离开,每当父母在一起的时候,就算是自己、兄长们及宵哥也像是多余的一样,那里是只余得下他们两人的世界。
望舒看着飞檐流阁重楼交错的皇宫大内,目光很是悠远,自己以后会不会也像阿娘一样,遇到深爱的男子呢?
“走吧,回枕霞阁吧。”好半天望舒才收回目光,带着两排宫女缓缓行向她所居住的殿阁。
日出日落,很快便到了八月初十这日,郭荣下了朝便匆匆回转了内廷。
“范相,你有没有觉得陛下今日有些不对劲?”魏仁浦摸着胡子,突然问范质道。
范质怔了怔,看了一眼玄金色朝服施施然出了崇政殿的魏王殿下,朝魏仁浦翻了一个白眼,对着工部尚书拱手,一边说着黄河工事出了大殿。
王溥对着众人行止并不在意,华州刺史乃是他的学生,月前他就听到了消息,说是陛下召见象数大师陈抟入京,陛下莫非也变得重视黄老长生之术了么?
周宪换上了平常妇人的服饰,浅碧色的云锻小袄,□系着同色的碎花百褶裙,外罩淡紫色的长裳。想到之前同郭荣一起出宫,被人指着郭荣说他“老牛啃嫩花”,周宪这次特地梳了很是老气的单松髻,头发发饰全无。
“娘娘,这样会不会太素了点?”接替秀枝的大宫女春宁有些不安地道。
周宪摇了摇头:“这样很好了,胭脂也罢了,用不着。”
待郭荣进来了,见周宪的装扮,立刻知道了她的心思,心中暗叹,挥手让宫女都下去了,自梳妆台上捡了一只镂空雕兰花的白玉簪,斜插进发髻之间,又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才笑道:“这样才好。”
周宪看了一眼镜中丽人,抿唇一笑。随即推着郭荣进了内室换了常服不提。
经过十多年的治理,汴梁城里一片繁华之景,酒旗招展车马如龙,早已经没有昔日乱世的沧桑颓败之感。陈抟一路自华州而来,心中早已惊奇不已。他早前见到了华州团练使赵匡胤,就非常吃惊,他本是有真龙之相,本该得主天下,然后紫薇星宫偏移,那龙气居然消散了。帝王之命数关系社稷苍生,谁人如此大胆逆天改命呢?
“师傅,汴梁城不愧是京师之地啊!果然热闹得很!比那长安城热闹好多呢!”小道童睁着大眼睛,惊奇地看着一些店铺摊贩叫买者中秋果子月饼之类的吃食。
“小子又起贪吃的心思了,为师不是说过修道之人,要清心寡欲么?”陈抟瞪了小徒弟一眼。
“师傅,咱又不是和尚,讲什么清规啊!”小道士撇撇嘴不满地嘀咕。
陈抟摇了摇了,替小徒弟买了两个胡饼权当堵住他的嘴。师徒俩一路前行,很快便道了皇城左前不远的魏王府。陈抟定眼仔细看了看皇城,龙气盘旋,乃是天子命格正旺之时。但是早年自己推算当今天子之命数,他乃是英年早逝之相。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改命之人倒真是高!
陈抟饱了名讳很快就被引进了大厅,看着院子里散落的侍卫,陈抟笑了笑。
“陈道长,陛下和娘娘在厅中候着道长多时了,请——”宗谨打量着这个传说中已近九十岁,但看起来好似五六十岁的老道时,心中也隐隐生出了好奇。
陈抟打量了一番宗谨,留下道童,悠然地进了大厅。
“贫道拜见陛下、娘娘。”陈抟对着过郭荣和周宪不过是拱手为礼,随即目光灼灼地看着了两人,说了第一句话。
郭荣和周宪倒没有什么,他们俩前世就这道这陈抟的习性,倒是宗谨见了心中颇为不喜,听了那句话后,心中更是有些怒了。
“以贫道来看,陛下和娘娘如今命格正好,虽然曾有一道大劫,如今看来都已跨过了,否则便早就命当该绝了,不知是哪位高人指点的?另看娘娘面相,虽然是鸾凤之命,但是却并非落于汴州之凰啊!真是太奇了,不知道贫道能否见一见那位高人 ?http://87book。com”
郭荣和周宪对视了一番,这陈抟还是有几分神通的。
“丰哥,你出去守着,不要让他人靠近,我和你母后要和陈道长说说话。”
宗谨闻言,只得忍住心中不忿,行礼出门。
……
宗谨站在门前不远处,却没有想到不过一炷香功夫,陈抟就出来了。
“徒儿,该走了。”陈抟喊过小徒弟,走之前看了看宗谨,顿了顿脚步转身轻叹道:“今日少年英才,三十年垂拱而治,奈何西北风猎猎——”
宗谨心中一动,却没有拦住陈抟追问。只因郭荣和周宪两人也出来了,周宪脸色倒还好,郭荣的脸色实在不大好看。
“阿爹,阿娘,可要在儿子府邸用过饭歇息一番?”
周宪看着郭荣的脸色,颔首道:“你去让人弄些清淡的吃食吧,我和你阿爹用了饭就去外面逛逛。”
宗谨也不多说什么,应诺后就去吩咐了,转身出院门稍微回头,看到的是阿爹将阿娘紧紧拥进怀中的情景——他脚步顿了顿,这几年里,随着他和弟弟妹妹的长大,阿爹虽然在朝事上依旧如同以往般勤勉,但是在阿娘的事情上,却越来越在意了,动不动就发怒。阿爹,是在担心什么?
周宪和郭荣稍微用了点饭便离开了魏王府,大街之上已经是另一幅热闹景象。两人随着人群走到了金水河边,看着河上一盏盏河灯,周宪突然笑道:“君贵,我们也学学那些年轻人,来放河灯祈福吧。”
郭荣扭头看了看水面之上那些明灭的灯光随水而去,转身看着周宪,目光如幽火又好似深潭,好半天才点头:“好。我们去放河灯。”
周宪心中一突,拉着郭荣的手臂道:“你,你不要乱来,有什么一定要告诉我——”
郭荣伸手温柔的抚摸了下周宪的脸庞,柔声道:“那是自然的,你放心就是了。”
“哎呀,这位夫人,你们是夫妻,就该同放一盏灯才是啊!”一位小娘子看着周宪和郭荣手中各绷捧着一盏河灯,突然插嘴道。
周宪心头一动,对着小娘子露齿一笑道:“是我们疏忽了,多谢小娘子了!”
直到郭荣牵着周宪走远了,那小娘子才回过神,她第一次见到这般美丽的夫人呢。转身看了看四周,发觉她们也同自己一般,也是有一瞬间的呆愣。小娘子转身看向那对夫妻,看着他们相牵就没有松开的手后,不由得生起了一股说不出的羡慕。
莲花灯盏载着周宪和郭荣的期望汇入了河灯大军之中,在水面之上摇曳远去。
“君贵你许下了什么愿望?四海宴平?还是我们白头偕老?”
“恩,既是愿望,自然不能说的。大概和你许下的是一样吧。”
……
宗谨看着父母的身影在人群中消失,有些恍然,为何这么多年来,阿爹同阿娘还和民间那些才新婚的夫妻一样,不见阿爹纳妃,只知道阿爹看向阿娘的目光,现在才晓得,那是男人看向心爱女人的眼神,或者还要更深些……
“喂,人都走了,你还在看?”还是那位提醒周宪的小娘子,她同情的看了眼丰哥,语带怜悯地道:“那位夫人是很漂亮,气质温雅,就是女人见了也心生好感。但是她是有官人的啊,而且她的官人看起来比你这样的小子威武不止一星半点呢,你还是别惦记他人的夫人了,看那官人的样子,不知道多紧张那夫人呢,你这样子只会惹来一顿揍而已。”
宗谨听小娘子说了好半天,才明白她的意思,顿时哭笑不得,看向小娘子的眼神就有些郁闷。他回头看了看自己带出来的侍卫,好家伙,一个个都看向哪了?真是!摇摇头:“小娘子,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啊?我一看就知道你那意思了。放心吧,我不会嘲笑你的。只是你要知道,你们生不相逢未嫁时,你还是不要多想了,免得误了自己也误了那位夫人。”小娘子摆摆手,很明白地道。她还待说什么,便听见不远处有仆妇在喊她,她忙对着宗谨叮嘱道:“你好生想想吧,这河边未嫁的小娘子很多,说不定你今天就能碰到合适的呢……”边说着边提着裙摆往仆妇那里跑去了。
“大王,我们这是看人家小娘子没有恶意,所以才没有阻拦她近前。再说了,您也该认识认识适龄的未婚娘子了——陛下和娘娘不是正在催你么?”韩正左顾右盼了一会儿,被同僚给推了出来,只得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
宗谨笑看了韩正一眼,转身看向那小娘子,确实该认识认识不同的小娘子了。
金陵唐宫,御苑明华池前,周宝也在放河灯,看着数十盏玲珑剔透的河灯在水中飘荡,她缓缓地落下泪来。
“嘉敏,你这是怎么了?”李煜循着河灯,看到水边落泪的周宝,心中一叹,柔声上前,挥手让两边的手提宫灯的宫女都退后了数十步。
周宝一手捂着半边脸颊,抬头泪眼婆娑地看向李煜,“国主,臣妾这个样子,真的不想污了国主您的眼,本该常伴青灯古佛的,但是臣妾真的舍不下国主您啊——”
周宝泪光盈盈,单薄的身子在夜风中瑟瑟抖动,李煜心头一软,扶起周宝道:“傻嘉敏,便是你真的毁容了,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容貌貌美虽好,但是我更看重的,是你对我的真心。”自从周宣之事后,李煜确实深受打击,他自觉自己对周宣,除了之后的两三年里因为周宝之事生了嫌隙,之前的十几载,自己对她可谓恩爱愈重的,为何她会那般狠心地抛下自己和三个孩子?去岁幼子病重而逝,也不见她回来看一眼,当真是狠心那。
“国主!你放心,嘉敏就是死也不会离开国主的——”周宝投进李煜怀中呜咽道,眼中的神情,却是李煜想不到的冷寒。周宣不在了,她还有孩子在,他们就该替母还债!所以,自己绝对不能被李煜给厌弃了,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自己忍受了多少的痛苦,让御医割去左脸上的腐肉,但是因为那伤拖得太久,如今的面容已经不及之前的精致了,迫不得已,自己才另辟他径,每日里在脸上用笔画上花卉掩盖瑕疵。
“嘉敏,之前是我不好,因为你姐姐的事情,怀疑起后宫女子来,还包括你……”李煜很是怅然。
“国主,臣妾知道你心里的苦,臣妾也感同身受。只是臣妾还是要说,也许姐姐走了,并不是因为国主您,而是因为嘉敏吧。臣妾从前听母亲说过,姐姐自幼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