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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回马车上吧。外间的风太大了。”郭荣替周宪紧了紧斗篷,温声道。
周宪眯眼向南看去,风雪迷漫。父亲,弥留之际,不知可否如前世一般有话带给自己……收回目光,周宪被郭荣拥扶着送回了马车之上。
丰哥和宁哥年岁毕竟小,所以阿久也没有停留多久,就将两个孩子抱回了马车。他也和周宪一样,跨上马离开前,也向南方看去,风雪弥漫之中,他抿了抿唇,总有一天,自己会跨马荣归金陵,父亲,到时候你是否会后悔生前不重视自己这个庶子呢?
周宪虽然为周宗的离世心中不豫,但是她前世之时便已经历过一次,所以这次心中更多的,却是惆怅。眼见丰哥和宁哥对宫外的一切好奇得很,她自然不会拦着的。毕竟儿子要养好,就不能老是关在家中的。
“阿娘,我们下车去吧。”丰哥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了。
郭荣皱眉,“娥皇,要不我让阿久带着孩子逛逛,我先带你回去?”
周宪摇摇头:“这新汴梁城建成至今,我们都没有好生看看。今天的天气虽然不大好,但是现在雪也小了许多,再说我们难得出来一趟,放心吧我的身体不防事的。”
郭荣只得同意,于是一家人同其他买年货的百姓一样逛了起来。郭荣牵着周宪在人潮中慢慢走着,而阿久,则牵着宁哥和丰哥在前面一间间铺子看着。不一会儿,宁哥闲着的一只手就没有再闲着了,从甜糕到糖稀,再到小肉包子……让丰哥直翻白眼。
“这些树木花丛,虽然此时不见绿意,但是明年春天,汴梁一定会相当的好看。夏日里行人也有树荫可遮蔽避暑。”周宪看着寒风中被冰雪裹住的树木花丛,笑道。
郭荣淡笑,他也不过是看金陵的街道而生出的主意,当然不是为了作诗作画,只是不想让汴梁城失了都城的气派。
“走了这么久,可觉得累或者冷了?我们去前面那酒肆坐坐?”郭荣指着不远处的几间酒肆道。
周宪看着前面不停吃这东西的宁哥无奈道:“宁哥那孩子再这样下去,只会更胖了。以后不可以再让他这样贪吃了。”
郭荣也有些无奈,作为一个皇子,太过贪吃了,岂不是让人笑话?
陆二虎和谢涛两得了郭荣的示意,先一步去了中间那间最为气派的酒肆里。
“老爷,夫人,只有这张桌子空了出来。”陆二虎有些羞赧。
郭荣看了看楼上小间的帷帘都垂着,四周桌上俱都客满,也不在意,让陆二虎等自去找寻地方去吃点东西去了。阿久对郭荣躬身后才在周宪对面坐了,宁哥和丰哥早在郭荣对面的长椅上坐了。
四周之人也不过是多看了两眼这家同来用餐之人,只因那夫人容貌不俗。但是见那郎君器度不凡,便不敢放肆多看,又各自聊了起来。
周宪早已经猜到郭荣是想听听市井百姓的想法,也不多言,看了眼嘴角还有糕点沫的宁哥,给他只叫了素炒白崧样的素菜,惹来小胖子满眶委屈的水珠。“你看看,谁家的孩子有你这样胖?你再胖下去了,你舅舅和哥哥可都不会再理会你了。”
宁哥低了头,扯着墨蓝色的衣角,好半天,才看着阿久和丰哥道:“我不再胖了,舅舅和哥哥不要不理我……”
丰哥拧了一下宁哥的胖脸,笑道:“放心好了,就算你真成了了小胖子,哥哥也不会不理你的。哪个叫我是哥哥呢?不过妹妹都不喜欢胖哥哥,你不能再胖啦,不然妹妹以后一定不会理你的。”
阿久心中也觉得好笑,逗弄着宁哥,眼耳却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郭荣和周宪则边吃着东西边听着一边百姓们说的话。
“老兄最近日子好过了不少了吧?如今朝廷比之早年的汉、晋之时好了许多了。”
“是要好上不少,虽然家中的良田数十亩,加之能做点小买卖,这日子是比从前好上了许多。当今天子确实是圣明之君。不过,那些个大财主大老爷们的还不是像从前一样?说来,咱们普通百姓要给朝廷交租纳税的,但是他们田多地广,却不给朝廷交纳一个铜板的!”汉子摇摇头有些不平道。
“哎,说来也是。那些个大财主老爷们,谁个做皇帝,他们都是一样的富庶。”
……
二楼一间隔间里,石守信、王审琦、韩重赟与赵匡胤四人正在默然喝酒,气氛有些压抑。
“赵二哥,匡义去了蜀国到底是为了什么?在蜀国被逼到做内侍,我们是理会不过去,但是这汴梁城中,咱们虽说不是那等权重贵门,但是也容不得被人那样欺辱!”韩重赟和赵匡义的关系最好,这些日子,他一直想不通赵匡义如何要到去做太监的。
“元朗,我们兄弟几个关系最为亲密,你到底有什么不好说的?”石守信乃是几人里官位最高者,他不满地瞪了赵匡胤一眼质问道。
王审琦也附和道:“如今我们几个的身份在禁军之中也不低,你到底在顾虑什么?匡义是你的亲弟弟,我们一直也是当自己的弟弟看待的,如今他成了内侍,如何还能忍得?”
赵匡胤沉默了半天,闭了闭起眼才看着三人道:“我知道大家的意思,但是此事说起来,其实都是匡义一步错,步步错罢了。汴梁城中并没有什么人针对于他,兄弟们不必多想了。”
“啪!”石守信使劲拍向桌面,一只空酒瓶咕噜咕噜转了半天,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隔间里一片寂静。
不一会儿就有小二闻声而来,帘子掀开的瞬间,赵匡胤从帷帘处看见了大厅中熟悉的身影,微微一愣,忙扯过石守信以眼色示之。众人也看清了厅中一副平民打扮的天子。
待小二离去后,赵匡胤才苦笑道:“天子旁边那女子便是皇后了。匡义的祸事之起源,便是由此而起。”
石守信、王审琦、韩重赟三人闻言都沉默了,韩重赟想起从前赵匡义之事,心中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大致。至于石守信和王审琦,刚才虽然是短短一瞥,但是皇后之容貌确实是让人惊叹。赵匡义年岁有了这等心思也不难理解,只是却万万不可真的做什么,难怪他要逃离中原了。
“元朗,陛下并非是心胸狭窄之人,匡义已经受到了不浅的惩罚,想来他再回来应该是没有什么的事的。”石守信叹了口气道。
赵匡胤点点头,但愿如此了。
其后,四人在隔间里有坐了大半个时辰,这才下了楼,见天子一行人果真走了,这才放下心来。
而已经在马车中的周宪,正靠坐在郭荣身边,看他沉思了好半天,这才道:“你之前不是已经派了巡使往各地去了?凡事慢慢来,你就是太心急啦。”
郭荣叹了一口气,不顾两个孩子正瞪着大眼睛看着,伸手摸了摸周宪的头发,将她揽进了怀中,轻声道:“我确实是个急性子,这些事情巴不得一天就做好……你不要担心了,我早就不是前世那般急躁了。”
周宪脸上露出微笑来,他同她,都已经不是前世那般性子了。
第二日里,郭荣上朝去了,周宪也要接见大臣以及藩镇节帅的夫人们,众人气色都很好,只有符三娘是一脸的憔悴。
“三娘子脸色不大好,秀淮,将陛下昨天送与我的那支人参去取来。”周宪吩咐着,随即让有些惶恐行礼的符三娘平身:“三娘子当好生保重身子才是,张驸马对下属最是关照,刘指挥使之事,三娘该放心才是。”
符三娘心思日渐变重,于夫妻相处之上,虽然最近刘光义对自己略微敬重了些,但是夫妻之间总是缺了点什么。如今见皇后身上宽松的凤袍,她蔡明白,她缺的是什么。一个女人如果不能生孩子,那当真是莫大的痛苦了。
“多谢娘娘关心,臣妇明白的。”符三娘想到自己至今不见动静的肚皮,心中苦笑,自己如何保重呢?
晋国长公主却拉着白重赞的夫人在说话,话语间已经将周宪的意思说了。
白夫人之前已经向淮南送了书信,白重赞对这门亲事倒是非常赞同的。即便天子这个时候没有加恩给周岭,但是以天子待皇后的情景看来,加恩那是肯定的。自己不同于出身河东一系的藩镇节帅们,若是能同天子有了更加紧密的联系,那只有好没有了坏了。
“长公主的意思,臣妇明白的。待我们家老爷从淮南回汴梁后,这事情也就可以定下来了。”
晋国长公主听了很是高兴,看一边李重进的夫人也是满面的笑容。
周宪当然也是留意到了,知道这婚事已经是定了,心中的一块石头也就落了地。之前阿久在公主府的宴会之上见过白素娘后,居然十分的满意。让她这个姐姐都有点些微的嫉妒呢。
而前朝的郭荣,正在大臣们面前来回踱步着,“自古以来,国以民为本,本立则国家安。朕观唐末至今,赋租不等,贫者无寸耕之地衣食无着,而富者呢?地广物丰,却不纳分毫捐税。诸位以为此合理乎?”
范质起身答道:“是故陛下才下诏颁发均田令么?”
“是,之前朕派遣了散骑常侍艾颖等三十四名是从往诸州去了,传达朕之意思,重新核算田亩数量,然后均定田租赋税。只是朕担心着,偏远州县或许难以年后便核算待定。故朕想着还要增派人手才是。另外夏秋两税征收,须得将日子固定下来,免得小吏扰民。”
“陛下,这起征日倒也好定。臣以为夏税定在六月初某一天,秋税定在十月初某天就好。”王朴起身奏道。
郭荣颔首,坐回御座道:“如此,那今后起,夏税就在六月一日起征,秋税则在十月一日起征,此后永为定制,不可更改了。”
“至于均田租赋税之事,臣以为确实该加派人手。另外臣还有一疑问,陛下以核定所有田亩以富国库。这曲阜孔家的土地是否在此之列?”
郭荣想到孔家如今的当家人孔贞,前世自己死后,他居然幸灾乐祸说自己刻薄寡恩不敬神佛不尊圣人,难怪早死等话。郭荣心中冷笑,朕就是不敬神佛不尊圣人又如何!“孔圣人乃是万世之师不假,但是千百年后他的子孙何德何能享有朝廷萌恩?自来皇家也没有永不降等袭爵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孔家之地既然是在我大周境内,遣使均田理所当然!”
王溥心中虽然不同意,看见看天子得神色,只得将反对之意压回了心中。
显得四年的春节,大周的百姓们多了两件事关切身的大事儿,一是天子下诏,均定河南六十州税赋,同时向大周境内各州郡颁行《均田图》,让地方官吏均定田赋,并派官吏苗使巡行诸州,丈量土地以定税赋。二是,严禁民间私藏铜器,若是百姓主动上缴铜器,朝廷将给予奖赏。
周宪知道均田租之事,对于朝中重臣的触动还是极大的,故来向她请安打探的夫人们也多了起来,说来多是旁敲侧击让她劝说天子均田租之后的诸多不妥之处。周宪每每带笑听着,等人家说了一大通之后,才道:“我会将夫人的话说于陛下听听的。”便不多声了,搞得夫人们后怕不已,也不再来周宪眼前说这些话了。
元宵节才过三天时间,江南有消息传来,李景病重,世子李煜监国,世子妃周氏贤德无双,常常替世子处理政事。同时蜀国也传来了赵匡义的消息,赵三郎在蜀国登上了内廷昭德宫大总管之位,同李德平起平坐。同时葛桃花早产下一个男婴,也被赵匡义抢走送于一户农家收养。这些事情在周宪心中只是引起一丝涟漪,时间就这样一日日过去了,八月中秋节的夜晚,周宪开始了阵痛,次日的朝阳刚刚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