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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外飞花-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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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配得上东平王爷的身份啊!你们不知道,他还叫花……”紫莹差点说漏嘴,洇茶回头一个眼色,她连忙把“叫花群桃花小姐”改口道:

“……狡猾地帮我们圆场,说了句文绉绉的佳人、什么羽床的,然后那些评审官就都傻了!……”幸女们听了都无比向往地托着脸,羡慕得一塌糊涂:

“真好啊,我也想让王爷来英雄救美一次……”

“王爷能看我一眼我就满足了!……”

洇茶看着屋里一堆各自发春的花痴,叹了口气转身面对着比花痴更严重的花群——看上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一点要清醒过来的意思。她只得清了清嗓子,凑到花群耳边悄声说:

“柳夜枫来了。”

花群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挣扎着要站起来,被洇茶双手摁住。

“骗你的呀,没人来。”她皱着眉头看着花群惊慌地东张西望,最后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瞪着洇茶说:

“没来你吓唬人干嘛?”

“我看你神游回不来了,——话说你怎么认识王爷的?刚才那一出差点没把我吓死,你当着所有人面喊那个名字,按东平律是要在牢里关半年的呀!”

花群大出一口气坐下来:“说来话长了,我到今都没弄明白怎么一回事,以后我再慢慢跟你讲。问题是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我好像不记得了。”

“你记得才怪,要不是我和紫莹死扯硬拽把你弄回来,你现在肯定还像木头一样呆在那里呢。我看你的反应觉得蹊跷,就拜托紫莹先不要声张王爷跟你的事情;别的恐怕她也做不到了,你看她兴奋得那个熊样。”花群跃过洇茶肩头看到紫莹正一手拿一枝击鼓传的花绕着屋子里蹦来蹦去。

“……我想跟你确认的还有一件事,”洇茶又正色道,花群此时也想起来了,“那个户部的评委,就是当时送咱上高大人戏楼的人吧?当时穿着紫衣服?”

花群拼命点头:“绝对就是他,我当时就觉得他可疑……”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他到隔壁拜见什么人,现在看来那个人十有八九就是王爷。”洇茶捏着下巴说,斜眼诡谲地瞟着花群,

“你丫在书院的时候背着大伙都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连王爷都转程跑来看你表演,刚还管你叫‘桃花小姐’,看来交情不是一般啊!我看来还是低估了你丫。”

花群说:“你别一口一个丫、丫的,听我解释清楚你就知道我是多么清白无辜了,要怪都怪那个叉星的神经王爷跑到外面装疯卖傻……”

半个时辰后,洇茶趴在桌子上玩着台上烧剩的蜡烛头,眼神十分涣散——刚才花群一五一十的把跟夜枫的事情讲给她听,其间至少说了二十个“叉星的”——听完之后她撑起脑袋皱着眉头说:

“这么说你是在王爷微服私访的时候撞到了他,然后又撞到了他,然后又撞到了他?”

花群纠正道:“是他撞了我;还有第二次是个小叫花子……”

洇茶没理她接着说:“然后你还怀疑他是云雀盗王,在你屋里呆了半个月并且袭击了奉梅?”

“可能是,但现在看来不大可能了。”花群又说。

洇茶在她面前竖起一根指头摇着:“那可不一定,照我看,应该是更有可能了。你想啊,”她眼中闪出她爹按察司长办案时般的专注和狡黠,

“登基不久的小王爷,羽翼未丰,政事被人操纵,很多事情无法掌控;明里斗不过那些权势,但到了暗处,作为身怀绝技的云雀儿,来无影、去无踪,那些权贵如虎扑蝇、想打却找不着对象,只能被个个击破。而且他有王宫作为绝佳的庇护所,谁也抓不住他,谁也想不到坐在圣殿宝座上的是个毛贼……”她眉飞色舞地说着,花群听了觉得有点天方夜谭,心里将信将疑。

“……但不管他是不是贼,看来他对你是有好感的,刚才还专门出来救场。从汇芳阁出来的时候,我看见杨玉环在门后和抬茶桌的小太监说话,我寻思那个断了的茶杯八成也是丫作的祟。好险,要不是王爷,咱这回可真被丫害死了。”

花群听到关于玉环的消息心里不禁一沉。她竟然不惜这么大的风险也要来害自己——她到现在还那么恨她吗?

“花群!外面有个秀媛叫你出去说话,”一个幸女跑进来说。

“秀媛?”两人一听都警觉起来,难道玉环下计不成又找上门来?花群看了洇茶一眼,见她会意地点点头,便起身出门,洇茶跳起身从后门出去。

外面院门口站着一个人,正在欣赏门前的碧桃花;晚风习习中,那人满身披着夕阳的霞光,仿佛是从仙境里走出来的一般……

第十九回 旧叙

花群来到院子里看到刚才的幸女指着一个倚靠在门柱子上的人,觉得那背影有点奇怪:虽然插着秀媛的三色发叉,但衣着淡雅、不像玉环的风格,而且比玉环高出来好多。

她犹疑地朝那人走去,不知为何,一种熟悉感渐渐笼罩全身;那个侧影……从第一次见就难以忘怀的倩影、总是在她身上投下温柔的光芒……她不由加快了脚步,觉得心脏里什么东西要蹦出来了;那人慢慢转过脸来——

“玄音!”

花群盯着眼前人的面孔、同时失声喊了出来,惊讶地发现玄音长高了许多,看上去更加细瘦,一身素衣,仿佛花群三年前梦里的形象;玄音看到花群,眼神柔和下来,嘴角一弯:

“花群,好{本书来自炫&书&网}久不见——我回来了。”依旧笑靥如花。

花群目瞪口呆地盯着玄音稍显憔悴的笑脸,想起在书院时两人殚精竭虑却充满欢声笑语的排练的那段日子:那张不管多苦多累、只要是在花群面前就一定会展露的灿烂的笑脸……捂住嘴巴,觉得眼泪就要奔涌而出。玄音微笑着伸手向花群的脸庞,只听墙那边一声大吼:

“翟玄音!”

紧跟着一阵狂乱的脚步声——本来洇茶是要躲在后面掩护花群的,现在看到是玄音,从墙后跳出来飞奔过来。

“你怎么进宫来了?”洇茶扑倒玄音肩头呜咽着说,玄音不知所措地拍拍她肩膀;洇茶松开玄音,惊讶地看看她的脸,又上下打量着她。

“你丫长高了啊?这三年都干什么去了?”

玄音窘迫地笑了笑:“我本来该跟你们一起入宫的,由于家族的一些事情,特请朝廷批了挂职延期;上个月从祁州回来,刚刚处理完这边的最后一些事务,就马上进宫上任来了。”

花群听了觉得恍如梦中——不只夜枫,连玄音也回来了……而且以后都会和她们在一起……突然,洇茶“噗嗤”一声笑出来,花群和玄音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你们俩这脸啊,”洇茶喘着气指着另两人,“好不容易再见面,怎么比分别还难过似的?”

玄音稍显忧郁地看着花群,后者慌忙抹去泪,皱着眉头对玄音说:

“你这家伙,走时也不说清楚,害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了……”

玄音笑笑表示抱歉。洇茶跳到中间揽住二人肩膀、兴高采烈地喊道:

“慧通菊班三姐妹又重聚喽!万岁!”

花群挣开她臂膀反对道:“我可是梅班的!”

洇茶涎着皮说:“嗨,那么较真干嘛……”

玄音拉着洇茶的胳膊说:“叫‘菊香苑三姐妹’怎么样,这样花群没意见了吧?”花群愣了一下——玄音以前都会毕恭毕敬地加上“小姐”二字,现在直呼自己的名字了,感觉距离近了好多,不由得开心起来;然而马上,她又为自己的愚蠢想法感到极度无聊。

洇茶对玄音说:“你今天来得正好,我们刚大试完休假,咱们姐仨必须找个僻静地方好好聚聚……”

三个人徜徉在后花园里,玄音给花群和洇茶讲了许多这一个月来在京城的见闻:

楚岫和眠云都考进了东平府,如今任职于洇茶爹过去掌管的治按察司中,江湖人称“铁血双花”(洇茶听了激动得跳起来,叫着说等出去必须让方家姐妹请客;花群听了那名头掩面而笑,想起了大志小毅的“渔阳双侠”);妍书回乡嫁人了,惠芯成了话本作家,刚出道没多久,但已经开始大受欢迎。

同样嫁人了的还有远桔和杏雨,两人现在分别是药铺和钱庄的老板娘。尤其是杏雨,变化特别大,现在能说会道的,讨价还价、持掌家业都一把好手,和玄音说话间就谈成一笔生意。花群想起三年前在少白面前脸红得说不出话来的杏雨,不禁大为惊奇感慨。

三个人说着笑着,不一会儿月亮上来了,洇茶说:“说了这一会子也口渴了;这地方离御膳房还近,我去找秋爽讨壶茶来,就一下功夫、你们俩先聊着。”说罢起身离去。

两人面对面坐着,安静了半天没讲话;花群看着玄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脸上有点热——现在才想起来,以前她和玄音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心急火燎、忙忙碌碌的,要么排练、要么表演……这样轻松地坐在一起聊天、谈笑,好像还是第一次。过去,不管玄音再怎么平易近人,她们之间毕竟隔着豪门和平民间那条深深的鸿沟,无法融入到对方的生活里;说是朋友,其实她并不了解玄音的什么。花群想着,不觉有点伤感。两个人都有点窘迫;花群刚要开口,玄音先说话了:

“你肯定想知道李二公子的情况吧?”

花群愣了一下:她想问的不是这个。这时她突然想起来,少白也去了玄音的老家祁州,而且看玄音表情,她肯定知道些什么,花群便点点头让她继续说下去;于是玄音盘起腿,开始讲少白的故事:

“天驹军就驻扎在祁州城外;白天出城时从军营边穿过,能听到集合的锣声和拉练的吆喝声。去年这个时候,有一伙山贼在城外二十里劫商队,有一个十二人的天驹军小队正好从边上路过,见状英勇地出手相救,竟将五十多人的山贼杀得片甲不留。十二个人都受了点伤,但基本安然无恙。商队回城后,天驹军的英雄事迹就传开了;据说那个小队的队长就是少白。他从山贼手中救下了商队掌柜的女儿,大家都对他感激涕零,那个姑娘甚至要以身相许,但被他拒绝了。”

玄音讲完了故事,花群听着先是一阵紧张,继而松了口气,最后面带鄙夷地说:

“少白那小子肯定鼻子翘到天上去了;八成本来就是冲着人家姑娘去的,后来却被军令绊住,奸计没能得逞,哼活该!”

玄音听了不以为然地笑一下说:“祁州百姓可都称他是祁州的保护神哪,照你这么说英雄都变成狗熊了。”

花群撇了撇嘴说:“李大坏我还不知道,他就一肚子坏水,只能是狗熊。”

玄音无奈地叹口气,转头看着花群说:“静园师父也是,和你说着一样没心没肺的话——真不愧师徒俩。”

花群一听忙问:“师父你也见着了?他现在怎么样了?”

玄音笑笑说:“他还是老样子,每天在枫婆婆的淫威下,教教学生、发发酒疯;哦对了,他筹划的那次七缘庆典虽然在百姓中反响不错,但还是被礼部严厉批评了,以后就再没让他上。不过他倒像是愿意少些差使,好能更自由一些,最近貌似又对种花产生了兴趣,休息室里都放满了,慧林师父他们看上去可不大高兴。”

花群听着眼前浮现出静园胡子拉碴的邋遢形象和慧林生气得捋起袖子的样子,不由噗嗤一笑,心里升起暖暖的感觉。笑完叹了口气说:

“那个人也真是,都多大年纪了还那样胡搞,也不找个姑娘成个家。”

突然想起来什么,又转头嬉皮笑脸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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