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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晓抓着秦秣的手哀哀地说:“秣秣,我们怎么这么命苦啊……”
秦秣抖落一身鸡皮疙瘩:“没这么夸张吧?你想改行学唱戏?”
“秣秣,我们一起看悲情电影去吧,我不想看喜剧……”
于是第二天,秦秣与钱晓同去了省博物馆。照钱晓的话说:“历史它就是个最大的悲剧啊!永远只能写给后来的人看,真是何其令人悲叹!”
省博物馆分三部分,一部分是历代文物展示,一部分是马王堆出土的专区,还有一部分就是不定期的名家艺术展厅。
秦秣和钱晓刚到博物馆门前,就见一个衣着时尚容貌俏丽的女子带着甜笑迎了上来。
“秦姐姐,一别将近三年没见,你的风采可是大胜当年呢。”
秦秣稍稍回忆,便想起这个俏丽的时尚女郎原来是赵周的孙女赵宁香。不过那时候的赵宁香对秦秣充满敌意,可做不出这样的热情来。看她现在的样子,心性果然是成熟了许多。
“香儿。”秦秣浅笑着点了点头,“你越发明丽动人了。”
赵宁香的左颊上笑出一个深深的酒窝,她一边一个挽住了秦秣和钱晓,又问:“这位就是秦姐姐说过的钱晓姐姐了吧?”
秦秣在到博物馆前就跟赵周通过电话,说了会和钱晓同来,不过她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赵宁香。
“被叫成姐姐,我还真有点不习惯。”钱晓却腼腆地笑了笑,“我是钱晓,你叫我名字就行。”她的性子其实非常两面化,在熟人面前很能放得开,甚至有点疯疯癫癫的可爱,而碰到不大熟的人,她就会沉默害羞。
赵宁香倒是自来熟,连连道:“那可不行,我要是不礼貌呀,回头爷爷又得凶我!”
进了画展的展厅,赵宁香就引她们去见赵周。
展厅里参观的人不少,但人们的交谈都很小声,总体比较安静,气氛非常不错。赵周正站在一幅春风裁柳图前,他身边还站着两个男子,一个年过半百,穿着得体的灰色西装,体形福福态态,看着叫人觉得亲切;另一个男子摸约二十四五岁年纪,长身玉立在那里,修眉朗目间直如皎皎明月,正是乔梓暄。
“爷爷,秦姐姐和钱姐姐都来啦。”赵宁香声音放轻,低低地很是婉转动听。
赵周转过头,笑得依然是精神奕奕。
“秣秣,这是你提过的钱晓吧?”他抬手拍了拍秦秣的肩膀,“两个小姑娘到这边来,都过来看画。”
秦秣应着声,拉过害羞的钱晓,也向墙上那幅春风裁柳图看去。
这是一幅工笑画,最突出的地方就在着色之上。春风吹过,每一片柳叶不论远近都令人觉得生动无比,仿佛就在眼前。
乔梓暄向秦秣微笑点头,又轻声给她做介绍:“秦小姐,这位是我的老师,董元丰先生。”
那个福福态态的半百男子便也转过头,笑眯眯地对着秦秣道:“秦秣,我知道你,我这老友和学生可都没少在我面前夸你呢。今天看来,这样子也就是整整齐齐,没怎么国色天香。”他说话竟是直接又随便,刚一见面就开玩笑。
赵周轻哼道:“是谁看了那幅《九思》之后,说一定要见见作画者的?还说这人不着于相,境界很高?”
“所以我就算说话直接,想必小秦姑娘也不会着恼。”董元丰依旧笑眯眯的,像个弥勒佛。
秦秣觉得这人有趣,也笑道:“董老师这样的气度,也许就是心广体胖锻炼出来的?”
董元丰被她这话一噎,摇头叹道为:“果然是年轻气盛,年轻气盛。”
赵周倒是乐得很,眼睛一瞪:“老董,我看你自己才是人老气不老吧?”
气氛便在这三言两语间融洽起来,几人沿着展厅仔细观赏了一遍,这其中的画有一大半是董元丰的,还有小部分却是出自乔梓暄。
赵宁香喜滋滋地道:“梓暄哥哥的成就又上一个台阶呢。”她从带秦秣与钱晓过来之后,便放开了她们的手,自顾紧贴乔梓暄站着。
赵周忽然轻:“若是三儿在这里才好,虽然这小子画画的水平叫人看不下去,不过说到收藏鉴赏,他还是得了他爷爷五分真传……”
他忽然住口不说,便听赵宁香小声嘀咕着:“爷爷你提那个人做什么?他欺负三哥还不够么?”
赵周面色一沉:“小丫头,长辈们的事情,是你能议论的吗?”
赵宁香愤愤不语,赵周将话题一转,几人又谈论起画来。
期间董元丰提部不少,不乏考校秦秣的意思。秦秣的回答都是中规中矩,没表露出什么让人惊艳的见识,也没显得贫乏。不过董元丰明显有些失望,后来也就问得少了。
在画展厅转完,赵周就说:“行啦,不拘着你们跟老头子一起逛喽,年轻人自己四处走走吧,那边还有几个展厅,都值得一看。”
赵宁香很高兴的样子,拉起乔梓暄便要走,走出两步又回过头,有些不大好意思地道:“秦姐姐,钱姐姐,你们准备去哪个展厅?”
钱晓在秦秣耳边小声道:“看马王堆,有半景画。”
秦秣点头回道:“据说马王堆专区有半景画可看,我们准备先去看那个。”
这次没等赵宁香出声,乔梓暄便道:“一起去吧。”
省博物馆的马王堆半景画确实做得非常不错,那些声音景物与光线相结合起来,总让人有种与两千多年前的繁华喧嚣擦身而过的错觉。
四人站在人群中,看得正入神处,秦秣忽然感觉到耳边有男子的声音轻吐:“怀虚居士,那方玉印你可还满意?”声音很轻,片刻又隐没在半景画播映室的环绕音箱中。
秦秣微微回想,终于还是装作没有听到乔梓暄的问话。
她实在是无法理解这人心中所想,三年前寄一方糖玉做的印章给她,接下来全无半点声息。若是将那当成一种失误也就罢了,可这个时候却又偏偏提起。秦秣决定,就当那方玉印从没存在过。
半景画的播映将到尾声,秦秣心中微动,侧头问道:“香儿,你那位三哥的全名,我倒是从没听说过。”
赵宁香没听清她的问话,又反问道:“秦姐姐,你说什么?”
秦秣便觉得没必要再问了,只回:“没什么。”
不论赵周口中的那个三儿能弹得怎样一手好琴,或者他收藏了多少怀虚居士的画,既然两人一再缘悭,那秦秣又何必一定要去掀开那层面选题?千年前的怀虚居士已经被历史湮没,秦秣不想再留恋。
赵宁香忽然道:“你刚才好像说到了我三哥?”
秦秣笑道:“随口一提而已。”
“三哥要土方儿久才能回来啦,他一直都奇奇怪怪的,不过其实对我们兄弟姐妹都不错,就是……算了,没什么好说的。”
半景画放映完,四人又在高高的围栏边上,倾身看到了被重重玻璃阻隔的辛追尸身。
实在点说,那么一副棺木摆在博物馆里,就算边上游人再多,也依然让人感到阴气森森。
秦秣恍恍惚惚地远观,看那棺木里的红粉骷髅,想到半景画中的繁华流淌,终于感觉到,前世已付黄土。
四卷:千山万水一线间 十七回:水落石未出
这是一条蜿蜒的乡村公路,路边的稻田早被收割,伏着些硬土和草梗子,显出一片初冬时节的萧条。
小河远远横过,河中水浅,仿佛快要干涸。
公路并不宽,大约刚够两车并行,不过路是水泥路,路边拐角还有石碑质的路牌竖着,这里建设得也不算太落后。
不一会,公路来来往往的车辆中出现一辆乳白色的中巴,中巴一路奔驰,刚过了小桥却缓缓地隆下速度,停了下来。秦秣跟秦云婷一前一后从车上走下,全都是大口呼吸外面的冷空气,努力驱走在车中忍了一路的憋闷。
秦云婷还好,秦秣却摇晃着冲到河边,扶着一棵干枯的柳树就扯心扯肺地呕吐了起来。
“秣秣!”秦云婷把她们的小行李箱放到一边,快步走到秦秣近前,忙着给她递水拍背。
“我……没、没事!”秦秣吐了一阵,就着矿泉水漱口,这才喘息稍定,胸闷头晕的感觉渐渐减轻。她晕车晕得厉害,脸色惨白惨白,整个一副虚弱得快散架了的样子。
秦云婷苦笑,“怎么还是这样晕车?早知道我们就该租辆专车过来,那中巴里头的气味可真是……”
“喂!”忽然有一道清脆的童声在两人身后响起,“你们是谁?我怎么从没见过你们?”
秦秣正用纸巾擦嘴,转过头的时候手还掩在下巴上,便见到一个差不多一米出头身高的小孩儿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仰头打量她们。
这孩子穿着厚实的红底蓝花大棉袄,身子鼓鼓的,脸蛋也圆圆的,整个儿就算一团喜庆可爱的椭圆球。
“你脸上是什么?你是不是受伤了?”小男孩将视线落在秦秣掩着纸巾的脸上,表达他的怜悯,“受伤痛痛,好可怜。”他说普通话,童声脆脆,口齿清晰。
秦秣愣在那里,秦云婷则笑得肩膀打抖。
远远的又有焦急的呼唤声传来:“乐伢子!你在哪里?快回来!哎哟哪个叫你靠近陌生人的!”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说着不甚标准的普通话,勉强能让人听懂。
那河岸上的转折处便奔跑出一个穿着深绿色棉衣的中年女子,她头发有些欠缺打理的凌乱,整张脸上都显出紧张焦虑,待看到那小男孩就好端端的站在河边上时,才松一口气。又念叨起来:“我的小祖宗啊,你这么到处乱跑,要是碰到坏人怎么办?”
小男孩一捏拳头,目光闪亮:“我可以把坏人全都打跑!”
这样说着,他还小腿一迈,双手高举,做出经典的万佛朝宗动作。这模样实在是天真得可爱,看得秦秣和秦云婷都欢快地笑了起来,就连那本来急忙忙奔过来的中年女子都不自主地放缓脚步,边笑边说:“你这伢子,也不知道哪里学的这些东西!”
“呀呵嘿!”小男孩嘴里哼哈着,一条小短腿又得意地抬起,还向着自己的小脑袋踢来,“我是保护宇宙和平的正义使者,呀……”
他最后那一声高喝还没来得及收音,独立的那条腿忽然一崴,整个人就摇摇晃晃地往身后小河里倒去。
这下事起突然,三个大人都没反应过来,小男孩就已经尖叫着头下脚上地从河岸上的斜坡直往河底滚去。小河斜坡上都是枯草,但裸露出的河床上却铺满了碎石,一条细细的水线从小河中间流过,有些土方又凸起尖锐的大石头。
稍远处的中年女子脚步一顿,紧拉着发出撕心裂肺的高喊,人又如离弦的箭般夹着风声呼呼跑过来。
秦秣大脑里的回路一时没能绕过来,只身体先于意识一步,合身一冲,就扑到了斜坡上,伸长的那只手抓住了小男孩翘起的一只脚踝,堪堪稳住他往下滚动的身子。然后没等秦秣喘口气,那强大的惯性力量又拉得她整个人都擦着地面往斜坡下掉。
秦秣甚至没来得及感受那着地擦过的疼痛,右脚踝又被秦云婷捉住。然后那中年女子跑了过来,大踏步就沿着斜坡冲下,待稍稍站稳,便一把扯住小男孩的双臂,将他从地上抱起。
“呜呜……哇哇……”惊魂甫定的大哭声这才响起,小男孩紧揪住那女子的衣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婶婶!乐乐要摔死啦!摔死!怕!好可怕!呜呜……”
秦云婷却顾不得他们,只是赶紧将秦秣从地上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