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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那个少年又去了哪里呢?是不是随同他的母亲一同失踪了呢?当我终于可以平静地面对整个事件,将整个事情梳理了一遍之后,我的思路终于开始恢复正常。
难道是那个少年在外边将这个房地产商人谋杀,然后拖到这个病床上,代替他母亲躺在床上,然后他携他的母亲潜逃?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为自己荒谬离奇的想法悲叹不已。这个少年没有任何必要这么做,因为他完全知道我不会让他还钱的,而且就算逃债,直接跑了就行了,也没有必要再拉个房地产商人来垫背。难道是他逃债又觉得对不起我,于是找来一个有钱的房地产商人让我治,让我从商人身上挣大钱,这样可以让他们的愧疚得到一些平息?
我不由得咧嘴笑了,狠狠捶了一下大脑,奉劝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
过了几天,我去保卫处要到了赵警官的电话。电话接通后,我说:
“赵警官,我是李医生,我想请问一下,你们找到那个女病人的下落了吗?”
那边赵警官略一迟疑,不直接回答我,却说:“哦,是李医生啊,这样吧,你有空过来一躺么,我们正需要找你呢!”
派出所离我们医院不太远,主楼是一栋警徽高悬的五层大楼,感觉起来竟然还挺气派庄严的,我惴惴不安地走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人在门口迎接我,我很快被领进了一层楼道中间靠北边一排的一间明亮华丽的会议室里,屋里济济一堂围着会议桌坐满了穿警服的人,其中就有赵警官,靠东头的主座上坐着一个宝相庄严的中年警官,眉头紧锁,好象不是很得意的样子,赵警官看我进来了,就站了起来,对那个中年警官说:“这个就是李医生,失踪女病人的主治医生。”然后又对我说:“这个是我们巴所长,本次离奇失踪案件专案组副组长,组长是我们公安分局的马局长,他今天有事没来。”
闻言,我心里凛然一沉,公安方面竟然为此专门成立了专案组,难道这个女病人失踪事件性质真地这么严重吗?医院经常发生病人为了逃费而神秘失踪的事情,也没见这些警察们这么上心过啊?不都说“警察就是臭流氓,只认奶水不认娘”的么?这个女病人也不可能有什么家属强烈要求他们寻找失踪者,所以不可能有奶水给他们喝的。
巴所长对我点点头,指着他旁边的一把还空着的椅子示意我就座,看来是专门为我留着的,我忐忑不安地坐了上去。然后巴所长开始主持会议,他清了清嗓子说:“在我们辖区发生了这么重大的案件,上头非常重视,方副市长特意下达了重要批示,市公安局的刘局长亲自打电话给我,要我倾尽全力一定要侦破此案,弄清楚潘天高同志的死因,给社会一个交代。所以希望大家都能意识到此案的严重性和紧迫性,振作起来,如果能拿下这个大案,那今年我们的工作任务就算超额完成了,如果迟迟不能突破,那估计大家都得和我一起挨罚受批…”
我此时总算明白,原来这个案件这么复杂这么严重这么兴师动众的根本原因还不在于女病人的离奇失踪,关键在于房地产商人的离奇死亡。我此前脑子里一直装着的是我的女病人以晚期癌症的病躯突然消失在茫茫人海,不知道她现在能否抵受那种剧烈的痛楚,所以我下意识地就认为弄清楚女病人的下落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谁知道他们脑子里想的却是一个炙手可热、撼天动地的房地产商人突然古怪死亡,可能面临的强大的房地产家族的兴师问罪将使得他们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看来人的价值观不一样,看待问题的角度却是如此差异迥然。其实他们对强大房地产家族的惧怕和我是如出一辙的,他们惧怕家族们问罪他们没有管理好自己的辖区致使潘大商人贵体遭殃,而我惧怕家族们问罪我违反医疗常规致使潘大贵人病体见鬼。哎,我就不明白这些只是依靠吸收老百姓血汗钱而膘肥体壮起来的房地产商人,怎么就能把这个世界搅得人心惶惶、日月无光呢?
我的思绪只是一瞬间,巴所长的话则是长河泄下的,他在说:
“现在更加奇怪的事情是,潘天高同志的死讯已经在社会上搅得腥风血雨,天都要炸了,而潘天高同志的家属却居然还没有现身,潘天高同志生前的亲朋好友、同事下属、商业伙伴竟然无一知道他的家庭情况,只知道他已结婚,但从来没见过他夫人,以前社会关注的都是他本人及他的公司,冷不丁他离奇死亡,就蓦然给社会留下了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洞背景,他的家属至今仍然没有出面,慢慢地,社会上已经形成了一个比较一致的推测就是,家属们正在蓄势待发,准备借此事件使用他们震山憾岳的财势闹个天翻地覆,所有在此事件中伤害了他们的人都将无一例外遭到残酷打击,当然,这只是社会的揣摩,大家不要担心陷入这段是非,我们只要努力的工作,我想我们付出的辛劳和取得的成就一定会是有目共睹的……”
听着听着,我不寒而栗,浑身就开始起鸡皮疙瘩,根据社会的定义,感情我肯定是这一事件中曾经伤害过房地产家族的人,在那横扫一切的巨大财富的镇压下,我一定是万死不足以辞其咎了!而这些警察们还可以通过努力的工作,最终揪出罪魁祸首,将功补过,以换取房地产家族的原谅,可是我呢?我根本不可能指望再使那具已经死去多时的尸体重新站立起来,呜呼!我命休矣!我心爱的白晶晶的美妙胴体啊,我只有在泉下等待着将你意淫成功了!
“现在潘天高同志那一头我们失去了线索,那么我们唯一能抓住的线索就是失踪的女病人这一头了,我想,这两个事件一定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的,如果能将这个女病人找到,我觉得一切将迎刃而解,可是根据目前的案情发展的趋势来看,情况不是很理想,小赵,你把情况向大家简要汇报一下吧!”
第24章:晚期结肠癌和失血性休克的关系?
赵警官看了我一眼,干咳了一声后,应声说道:
“我和吴警官根据医院提供的线索,去了一趟女病人的家乡,找到了她家的房子,但是没人在家,在她家附近潜伏了几天,也还是没人,于是我们装扮成女病人的远房亲戚,向周围的老乡打听,但都说她去北京找男人去了,她有一个儿子,后来也去北京找她去了,还没有回来,这些情况跟医院介绍的情况是相吻合的,我们还去她儿子的学校问了问,也说孩子因为要去北京照顾生病的母亲所以请了一段时间的长假。我们再追踪摸索了几天,基本可以断定女病人和她的儿子肯定没有回老家,也没有和她们的亲戚乡邻们联系,所以这一条线索也基本中断,现在案子陷入了瓶颈,因此把大家组织在一起,来研究下一步的方案。”
待赵警官说完,巴所长又看了看我,紧接着说:
“现在案子陷入困境,最消极的做法就是坐等潘天高同志的家属主动来联系我们,从而可以从他们那头着手调查,当然,潘天高同志的家属可能现在正陷入巨大的悲痛中,还没有心力来处理事情,而我们作为人民警察,有义务有责任为他们分忧解难,所以我们还是要积极努力地应对,尽可能尽早给潘天高同志的家属一个答案,以抚慰潘天高同志的在天之灵,以安抚家属们受伤的心灵。所以今天我们把李医生请来,有两件事,一是请他从医疗的角度讲讲,主要是讲疾病,医疗的经过赵警官已调查得比较清楚了,主要是想了解一下那个女病人患的疾病和潘天高同志的死因疾病之间是否有些什么关联,看能不能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李医生,你先给我们讲讲这个吧!”
我愣了愣,不禁暗暗佩服,这些警察们思维还是够严密的嘛,竟然能想到从两种疾病的关联角度去寻找线索,看来虽然“警察都是臭流氓”,但并不是任何时候都是臭流氓,只要他们动了心,应该还是可以通过“奶水”认出“娘”的。
我先自己私下里想了想,晚期结肠癌和失血性休克之间能有什么关联吗?我倒希望能找出一些什么迹象,但我绞尽脑汁也是枉然,如果光从医学角度讲,晚期结肠癌和失血性休克还真是很难扯到一块,晚期结肠癌病人因痛苦太过惨烈倒有可能引起疼痛性休克,但绝对不会造成大出血,就算医学不是绝对的,有可能疼痛性休克能够引发大出血,但那也是女病人身上的大出血啊,跟那个潘天高同志身上的大出血有什么关系呢?难道是女病人因疼痛大出血后,她儿子想给她补血,在大街上看到个白白胖胖的,血肉丰满的样子,于是杀了来给他母亲补血?
越想越离奇了,我连忙拍打着自己的脑袋,禁止自己胡思乱想,抬头正视满屋好奇的警徽,摇头叹道:
“那个女病人是结肠癌晚期,而那个房地产,不对,那个潘天高同志从症状体征上来看是大出血病人,从医学角度讲,肯定是没有什么关联的,也就是不存在两个人因为同病相怜而走到一张床上来的基础,而从社会学角度来看,一个是鸠衣稀食的村婆农妇,一个是锦衣玉食的富翁款爷,也根本不存在同上一张床的可能。所以,单纯就上我病床而言,我很难想象他们在我的床上能产生什么关联!”
听闻我的话,很多年轻警官都开始掩嘴偷笑,巴所长只是脸上肌肉抽了抽,嘴角瘪了瘪,估计是压住了笑意,然后肃然道:
“我办了这么多年案子,也很难将这两个前世今生都很难有什么渊源的人关联在一起,根本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所以我无法从两个人之间的爱恨情仇的角度去理解整个案件,我这才寄希望于这两个人能否因为疾病之间的某种关联而偶然牵连在一起,从李医生说的话来看,似乎也不可能,哎,现在案情是越来越迷雾重重了,只能将下一步的重点放在寻找当事人身上了,李医生,这就是我们今天邀请你来的第二件事,小林,你把投影仪打开吧。”
巴所长话未落,一个警官就已经来到了和巴所长对应的桌子另一头,伸手摁了一下纽,桌子上摆着的一台投影仪就放出了亮光,投射在墙壁上挂着的一个白色屏幕上,更令我惊奇的是,屏幕上竟然出现了三张硕大的图片,赫然竟是那个女病人和她儿子的画像,另一个则是一个满脸风霜、可怜巴巴的中年男子。我在想,他们是在哪里获得了女病人和她儿子的照片的呢?那个中年男子是谁?
第25章:潘天高的爱人叫方露
正想得出奇,巴所长说话了:“小赵和小吴去了一趟女病人的家乡,没找到女病人和她儿子,就希望能获得女病人男人的联系方法,但村里的乡邻亲戚竟无一知道她男人的下落,后来就转而求其次想获得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但村人嘲笑说农村人泥里疙瘩的饭都吃不好哪还有钱和心思去照相,于是只好记录了乡亲们对他们一家三口相貌的描述,回来后请局里的刑侦技术人员按照记录进行了描绘,大概就是上边这个样子,请你帮我们看看,女病人和她儿子是不是长这个样子?”
我差点惊呼出声,原来他们并没有获得照片,只是通过人们的语言描述而还原出来的图象,我禁不住再仔细去端详屏幕上的画像,试图找出一些生硬的地方,但我发现屏幕上的人像除了看起来有点阴恻恻之外,和生活中的女病人和她儿子几无二致,我不得不叹为观止,这些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