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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胡医生的话,我不由悲从中来,眼睛里难以控制地噙满了酸酸的液体,眼前的世界就那么模糊了。
胡医生也很伤感,耸了下鼻子,不胜凄楚地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倒可以给你介绍一个对象,模样还算周正,工作也不赖,中学教师,依你的条件和人品,她答应应该没问题!”
我苦笑道:“我的条件?老胡你没去我住的那地方看过,窄小幽暗,典型的一口棺材盒子,睡在那样的地方,我没有任何可能去产生谈婚论嫁的想法!还有你所说的人品,呵呵,人品不能当饭吃,如果姑娘不傻,说出去只能招她哼鼻子,如果姑娘傻,可别去害人家姑娘了!”
胡医生挠了挠头,道:“你先别这么泄气,总要去试一试吧,万一碰到个不傻的姑娘又不哼你鼻子的呢?这个世界千奇百怪,什么样的人没有?”
我低下头来想了一想,道:“这样吧,容我思考一段时间,我如果想好了,再去找你说,好吗?”
听我这么说,胡医生微皱的眉头舒展了好多,展颜嬉笑道:“呦嗬,还害羞啊,那好,我等着你那股羞劲过去了,咱们再来热议这件事。”
我脸红了红,其实我并不是胆怯去见这个被介绍的对象,也不是推托之词,我是被胡医生的那句“这个世界千奇百怪,什么样的人没有?”撬动了心思。我在想,我一直小心翼翼地怀揣着对商诗如履薄冰般的情感,生怕一不小心就把这种梦幻般的暗恋击碎,当白晶晶尚存人世时,我还可以通过意淫白晶晶来转移这种沉重的心情,使自己变得轻快,使这段情思能够在虚幻的云团中载浮载沉,而今白晶晶死了,我除了每天要痛惜这个意淫世界中的红粉佳人的香消玉殒,还要随时承受很有可能和商诗一辈子形同陌路永不得见那种情形的痛楚,无论如何不能这样下去了,必须痛快做个选择,无论是生,还是死,都必须有个明确了断,就去碰碰商诗这堵天然的玉壁吧,充其量,撞个头破血流,与其糊涂一生,莫如痛快一死!心中打定了这样毅然决然的主意,我浑身真地变得轻快起来。
心情冲破了愁云惨雾的包绕,我的语气也开始变得轻俏起来,我又戏谑着对胡医生说:“老胡,怎么还不回去呀,老婆在家里的床上,那身体上该冒浓烟了!”
胡医生哈哈大笑,擂我一拳道:“你这小子,自己下边的问题都没解决,还有闲心思替别人考虑,我今天值夜班,老婆的问题是解决不了了,看你好象挺闲,要不你替我去解决掉?正好把你也捎带着给解决了!”
这个老胡,跟我一向嬉笑惯了,真是口没遮拦,什么样的话都可以说,把我一个黄花大闺男弄得都不好意思了。我枯草般的脸盘不经意间飘过一丝红晕,心跳耳热之下,我还之以格格娇喘道:“还是算了吧,嫂子正值野火春风烧古城的壮年,我这一头还没开苞的娇嫩小乳猪,还没碰就融化了,哪经得起如此熊熊烈火燃烧,我还是替你值夜班吧,只有你这样的历五千年岁月而不倒的古城墙才能经得起嫂子烈火的攻城拔寨。”
胡医生更是开怀大笑了,弄得我也心情大爽,在生活中有这么个毫无芥蒂的同事,真地是一种极大的幸运。所以有时候想想,生活其实并没有那么悲苦,不经意间你就能触摸到一些淡淡的快乐,假如你对快乐的要求并不高的话!就比如,假如我并不认为在这个世界上唯有获得商诗的芳心我才能觉得快乐!但是我能做得到吗?我那时想,我甚至可以不因为只有能力租住到一个棺材盒子样的房间而仇恨潘天高,我也无法做到未能捕获商诗的芳心还平静如水!
第101章:你是商诗女士吗?
胡医生笑完以后,伸了伸腰,再轻捶我一下肩膀,打了个哈哈说:“行了,不跟你小子闹了,我要去巡视病人去了,你也别在这独自发春了,好不容易有点下班时间,还不赶紧利用起来,要发春也要到大马路上去啊,我建议你找一条烟花柳巷,到时候春风漫卷、罗裙翻飞,你小子就爽上云巅吧!”
说完,拧转身子,就要离去,我拉了拉他的胳膊,正经说道:“说真地,我来替你值夜班吧,也许我不适合追求女人,我看还是让生活回到原来的轨道上吧,那样虽然平淡,但过得倒也自然,免得平添这么多的忧愁苦恼!”
胡医生又扳转身子,凝视着我看了半响后,悠悠叹出一口气说:“小李子,幸福不是从天而降的,尤其是女人,她不会平空来到你身边,你总得有点什么,你本身是个很优秀的人,虽然这个让人无法理解的社会使得你没有得到你应该得到的一切,但是对于女人来说,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千奇百怪,什么样的人都有,也就什么样的女人都有,你只要不断去尝试,你就总能碰到那么个奇怪的女人!好了,响鼓不用重捶敲,在你没有将一个女人牢牢地压在你的身下并巩固成你的老婆之前,你就再也不要跟我提要替我值夜班的事,傻哥们,赶紧走吧!”
说完,胡医生再次转身,毅然离开,走到门边的时候,又掉回头来,冲着我挥了挥手,给我一个灿烂的微笑后,释然而去。
虽然胡医生感人肺腑的话语和亲切的神情让我心头一热,但只是一瞬,由不得心里又是一声苦叹,心想,我的大哥啊,你要是知道了我和商诗之间那种旷古绝今的离奇遭遇,你还会那么想吗?
不过无论前生如何、后世怎样,我今天是一定要和商诗有个了断了。我听从胡医生的话,踏着轻悠的步子,徐徐离开了病房,我不想在病房给商诗打电话,我怕不经意间让哪个同事给听了几耳朵去,我不是害羞,我是一点都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和商诗之间的故事,不论结局多么凄惨或者如何凄美,我都将把它深深埋藏在我的心里,让它在心底深处浓缩成一团乌云或者灿烂成一片阳光!
我也并不是贸然就敢给商诗打电话,我现在已经充满了逻辑上的自信,在这一段时间里边,虽然我研究潘天高仍然毫无理论上的作为,但是围绕着潘天高的尸体却多多少少发生了很多值得深究的异事,潘天高眼角那红红的冰菱,潘天高那弓身佝偻着的异状,我那可怜乡亲从潘天高的尸棺里的诡异移行,这一切的一切,都足够把商诗的注意力引导到对离奇事件的惊骇当中而不会轻易察觉我的不良意图,如此,我就能心安理得地靠近商诗,不显山不露水,水到渠成地慢慢走进商诗的心灵,让她早已建立起的对我的心理防备不经意间就土崩瓦解,最后不得不缴械投降,慷慨激昂地紧紧投赴我的怀抱。到那时,她就会乖乖搂着我的脖子,将她两片润湿的红唇印在我干渴的耳廓旁,用低如蚊茔的声音喘息着说“小宝贝,对不起,我当初不应该给你留一个假的手机号码,不然的话,我们的快乐早就发生了!”,哈,享用着那么甜美绵软的声音,我全身心都醉了。
我一边走着,一边意淫着,一路咀嚼着心头那种苦涩的甜蜜,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太平间小院前的那片幽静的小树林,此时仍是黄昏,血红的残阳从浓密的树荫里探照进来缕缕光影,把深秋浸染下的黄叶和落叶照得苍茫一片,渲染出了一片幽静寂寥的世界。我站立在那条探向太平间院门的甬道当中,感受着四面八方扑过来的阵阵清幽和滚滚凄凉,天地之间只剩下我是唯一的存在,那种孤苦的气息荡扫着我起伏不定的心胸,我觉得这种环境特别适合我此时的心境,便即决定就在这里给商诗打电话,通过强大悲凉背景渲染出来的凄清气息,我一定能够骗取商诗从心底里涌动的泪滴。
意念及此,我象一个穷途末路的悲壮英雄,走到旁边那棵高大洋槐树下的那条青灰色的石凳上坐定,任心胸不由自主地高低起伏一阵,便掏出手机,长呼吸一口气,将心头那种慌慌的热热的感觉压了下去,然后颤抖着手指开始一个一个数字拨弄那串已经捻熟于心的数字号码。拨到最后那个数字的时候,我的呼吸明显粗重起来,我就如同一个脱光了美丽少女衣服的纯情少男,心急如焚,却再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进行才算最好。心胸腹腔里的干渴和湿热交杂着鼓荡我的身心。我再也无法承受了,一狠心,牙齿在下嘴唇咬出一道血痕后,我的手重重地摁了下去。然后手指微微颤抖着,将手机的传音孔紧紧贴在了我的耳廓上。
没有让我失望,至少信息是通畅的,一串串长长的美妙音符就如同带着商诗曼妙的声息般翻波涌浪袭向我的耳鼓。几秒钟的等待就如同让我承受了一生的煎熬,我的心脏就好象要跳出胸腔,脑子里边已经被一团乱绪搅得七零八落,身形是轻飘飘的,如同自己置身在虚无缥缈的云端,浑身是忽冷忽热的感觉,我想,我那时的脸盘应该是潮红中透着苍白,燥热中夹着苍凉的吧!几秒中的铃声响过之后,那边终于接听了电话,当一声“喂,你好!”的声音在我耳边柔柔地响起的刹那,我的呼吸停止,心跳停止,思维停止,眼前的世界停止!
没错,就是商诗的声音,虽然我只是见过她一面,听她说过几句话,而且又过了这么些时日,但是她早已深深融入我骨髓的声息和身影,你又能有什么办法让她从我的生命记忆中消除呢?
虽然我的沉默只是短暂的,但是商诗还是很茫然地又问了一句:“您好,您是谁?您是在听吗?”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柔和,那么温顺,那么恬美,虽然带着些许好奇,但仍然没有拨动那声音后边那种水波不兴的宁静。
我不得不佩服这个美妇人的沉稳柔顺,似乎在任何时候,包括她的男人潘天高的死亡,她波澜不惊的心湖里也永远是一派微风拂柳、晨光初照的清幽景象,似乎任谁也改变不了她轻悠淡然的神态。
商诗的柔声软语抚平了我紧张致死的气息,我的生命随着自然的节拍又开始缓缓的跳动,片刻的沉寂使我积累了足够的勇气,我尽量按捺住自己的喘息,用似乎很低平的语调说:“你好,你是商诗女士吗?”
第102章:再次产生约见商诗的想法
那边明显一愣怔,可能是听出了我语气后边的古怪,缓了那么一会,商诗才好奇道:“是啊,请问,您是谁啊?”
哎!商诗很显然是听不出来我的声音了,虽然这早在我的意料当中,但我不免还是一阵伤感难过。心里暗自哀悼了一瞬间后,我奋起余勇回答道:“哦,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潘夫人,我是潘天高的主治医师李智啊!”
说完这句话之后,我的心又不受控制地突突跳起来,因为商诗听到我报明身份之后的反应可能将会决定我接下来的一段较长时间的快乐拟或痛苦。
令我彷徨不解的是,那边竟然突然陷入了沉默,而且我似乎能感觉到这一沉默比我刚才听到商诗的话之后的沉默还要更沉默一些,我本已经慌乱得乱跳的心又如同被人撒了一把苦涩的盐粒,失落感已经将我浑身的内脏撕扯得血肉横飞,我那时没有能力想别的,我只能想,商诗终于还是不愿意认识我,我从赵警官那里得来的电话号码终究还是使她陷入了尴尬的境地。也罢,既然已经清清楚楚地获知了她的态度,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失落就失落吧,痛苦就痛苦吧,人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不过几十年,痛苦是几十年,快乐也是几十年,要想打发时间,很简单,无非两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