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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就在这儿一直等了这么多年!”卢太官惊呆了。
“长官,现在是民国多少年?”戴秉国问道,持安徽口音。
“1976年,”卢太官顿了下,然后接着说道,“民国六十五年。”
“啊……已经三十四年啦!”戴秉国茫然长叹着,泪水夺眶而出。
“你们为什么不回国呢?”卢太官问道。
“长官,我们一直在盼啊,望眼欲穿,等着上峰派人来接我们和这些遗骸回国,可是一年又一年过去,命令始终没有来……”戴秉国难过的说道。
卢太官幽幽说道:“唉……国军已经败走了台湾岛,如今早已是共产党的天下,你们不知道么?”
戴秉国愣住了,磕磕巴巴的说道:“你是说中国已经不是蒋委员长的了?你们不是上峰派来接我们回国的?”
卢太官沉默半晌,不得不告诉他这个残酷的现实:“你们早已经被遗忘了。”
篝火噼噼啪啪的爆响着,人们都沉默了,惟有“呜呜”的风吟声,如泣如诉。
“你们连还有多少人 ?'…87book'”良久,卢太官轻轻的问道。
“报告长官,五个。”戴秉国回答道。
“只有五个?”卢太官惊讶道。
“是的,长官,民国三十一年,我连奉命留守这里的时候是整编制,共有234人,现在只剩下我们五个了,其余的都死了。”戴秉国痛苦之色溢于言表。
“你们受苦了。”卢太官心酸的望着衣不蔽体的他们叹息着,然后说道,“你们可以回家了。”
“是命令么?长官。”戴秉国并拢双腿立正问道。
“是的,我吴太官中校,奉中国远征军第38师师长孙立人将军之名,命200师戴秉国少尉率部即刻返回中国。”卢太官庄严的说道。
“是,长官!”戴秉国和其余的四名军士立时嚎啕大哭起来……
寒生也禁不住热泪盈眶了,篝火那边,明月早已经如同个泪人一般。
卢太官吩咐保镖将背囊内所有的罐头食品和烟酒等统统拿出来给他们食用。
“三十多年了,第一次喝到了家乡的酒啊。”戴秉国晃动着手中的古井贡酒瓶感慨的说道。
“你是安徽人 ?'…87book'”卢太官问道。
“无为练溪乡。”戴秉国深吸了一口大前门香烟,自豪的说道。
“原来是戴安澜将军的老乡啊,他们几位呢?”卢太官询问道。
那几个士兵闻言纷纷报来:“安徽桐城。”
“我也是安徽桐城,罗岭的。”
“湖南邵阳。”
“江西婺源。”
寒生心中猛然一凛,忙望向那个满面斑白胡须的老者,尊敬的说道:“你好,你是婺源人 ?'…87book'”
“婺源文公山黄村。”老者说道。
寒生心中一喜,忙道:“我姓朱,也是婺源的,南山镇人,老表,咱们是老乡哩。”
“啊,小老表,快给我说说江西老家的事情。”老者迫不及待的说道,甚至呛了一口酒。
“老伯,您贵姓?”寒生问道。
“免贵姓黄。”老者道。
“姓黄?那您与黄乾穗是本家?”寒生惊讶道。
“黄乾穗?我有个堂弟是叫黄乾穗,小名都喊他‘千岁’的,你认识?他现在好么?”老者手指上夹着烟卷,微笑着说道。
“黄乾穗,他死了。”寒生淡淡的说道,那天晚上黄家父子在悬崖上的情形至今仍历历在目。
“他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堂叔,黄老爷子还健在么?”老者接着问道,目光中充满了浓浓的乡思。
“他也死了。”寒生答道,心中叹息着,唉,竟然被儿子和孙子给活活的埋进了太极阴晕里。
“文公山下有座无名庵,庵中有个师太,也不知道都还在不在了?”老者沉浸在了往事的回忆之中。
“无名师太也死了。”寒生说道。
“哦,真是世事沧桑啊,对了,小老表,你好像对我们黄家的事儿知道的不少啊?”老者有点疑惑的问道。
“黄乾穗是婺源的县太爷,他家的事儿老百姓自然议论的多些。”寒生认为有些事情还是不便启齿。
“你对黄村还知道些什么?”老者兴趣盎然的接着问个不停。
“黄乾穗有个儿子,叫黄建国,前几天在怒江河谷还见到他了,不过他现在和日本人混在了一起。”寒生说道。
“啊,竟有这等忤逆之事?”老者眉头一皱道。
“寒生说的不错,我们都看见了,那小鬼子还他妈的是米久留师团的呢。”卢太官在一旁插话说道。
“畜生!黄家子弟怎么能和小鬼子混在一起呢?我要见到他,非得废了他一条腿不可。”老者涨红了脸,恨恨不已道。
寒生瞥了一眼明月,看到她叹息着站起身来,一个人默默地朝着溪边走去,她心里肯定也是不好受的。
卢太官望着戴秉国,若有所思的问道:“少尉,你的连队里有没有湖南羞山籍的兵?”
戴秉国想了想,摇摇头说道:“没有,长官。”
“唉,茫茫丛林,我的那些桃花江吴家子弟,你们究竟魂归何处?”卢太官自言自语的叹息着。
“桃花江?”戴秉国脸色喝得通红,嘴里面哼起了一首卢太官熟悉的曲子:“桃花江是美人窝,桃花千万朵呀,比不上美人多……”
“咦?少尉,你怎么也会唱我们家乡的歌?”卢太官诧异的问道。
“长官,我们几个都会唱。”戴秉国少尉微笑着说。
“这是我们家乡桃花江的歌,谁教你们的?”卢太官说道。
“秃头老妇。”几个士兵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第三百零五章
卢太官闻言一愣,忙问道:“秃头老妇在哪儿?”
戴秉国摇了摇头,说道:“已经好些年没有再听到她唱歌了。”
“少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卢太官追问道。
“长官,有一年的秋夜,我记得月亮又圆又大,每当这时都会勾起士兵们的思乡之情,大家思念着家中父老和妻子儿女,无一不潸然泪下。这时,听到了对面山峰桫椤林中若隐若无的飘出了女人的歌声,大家都惊愕不已,这杳无人迹的原始密林深处绝不会有女人的,一定是鬼魂的声音。我带着士兵蹑手蹑脚隔着山涧望去,看见月光下对面的山坡上站着一个秃头女人,身旁还有一只长满了金毛的母山猿,怀里抱着一只吃奶的小山猿。
我们都愣住了,放下了手中的枪支,静静的肃立在那儿,默默地倾听那个秃头老妇唱歌,唱的就是这首《桃花江是美人窝》,曲调优美,音质甜脆,我们都听的痴了,谁都不愿意打扰她们……”戴秉国少尉回忆道。
“那后来呢?”卢太官急切道。
“那秃头老妇忧伤的唱了好几遍,然后与山猿钻进了丛林里消失了。第二天夜里,我们又去那儿守候着,希望能够再次听到秃头老妇迷人的歌声,可是从此再也没有见到她和那对山猿母子了,后来,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将整首歌都唱会了。我们断定,她大概是一个怨妇的鬼魂,也许是千里迢迢由家乡来这里寻找丈夫或是儿子的,是咱们中国远征军哪位士兵的家属,就像古时候孟姜女寻夫一样。”戴秉国似乎触景生情,眼圈都红了。
卢太官长叹一声,道:“不错,她是来寻桃花江那64名羞山吴家子弟来了。”
“她难道不是鬼魂么?可是一个女人如何能够穿越这蛮荒的原始密林……”戴秉国疑惑的说道。
“她是我的婶娘,我这次就是来找她的,”卢太官默默地望着篝火,添了两根树枝,口中小声的哼起了那首家乡小调:“我听见人家说,桃花江是美人窠,桃花千万朵呀比不上美人多……”
戴秉国少尉和那几个士兵也跟着轻轻的和唱了起来,凄婉的曲调里充满着浓浓的乡情……
许久,戴秉国疑惑着小声说道:“长官,和白眉长臂猿一起的那个人身猴面动物是什么啊?”
卢太官扭头看了看,道:“哦,牠是河童。咦……河童跑去哪儿了?”
一名保镖回答道:“老板,先是明月往小溪边去了,后来河童也跟过去了。”
卢太官点点头,吩咐道:“去个人瞧瞧,别出什么事。”
“是。”那名保镖站起身来,匆匆离去了。
连日来在闷热的原始密林中行路,明月浑身上下汗渍发黏,感到有些龌龊不堪,于是她避开了众人,走到了小溪的上游,找了一处隐秘的所在,脱去全身的衣服,跳进了凉爽的溪水中。
皎洁的月光,静谧的森林,淡淡的薄雾,低低的虫鸣……
明月轻轻撩起清凉的溪水,她那丰满苗条的身体融入在了淡淡的月色里,洁白如玉的肌肤上撒满了晶莹的水珠,恰是无数个月亮在闪烁,此刻的她,仿佛就像是一个山林里的美丽精灵,在尽情的享受着大自然的宁静。
“真好看啊……”一句惊羡赞叹飘进了明月的意识里。
“谁?”明月警觉的回身望去。
溪水岸边的丛林下,月光里,一个丑陋猥琐的身影局促的站立在那儿,双眼痴痴的盯着她赤裸的身体,一股腥臭味儿散发到了空气中,胯下尖尖的阳具已经直挺挺的勃起……
“河童!你……怎么偷看别人洗澡?”明月一下子蹲进了水里,同时愠怒道。
“我……”河童面红耳赤,支支吾吾的发出意念诉说道,“我反正以后是要娶你的……”
“走开!”明月大声呵斥着。
河童扭头走了两步,又恋恋不舍的回转身子,说道:“你是我几百年里见过最好看的女人。”
明月抬起脸来,望着浩瀚的夜空,不由得长长叹息了一声,唉,那薄情寡义的黄建国虽然是个人,却都不如河童一只动物……
河童接受到了明月的意念,顿时大喜,急急忙忙发出意念道:“明月姑娘,就让河童就在岸上陪着你,保护你,好么?”
明月摇了摇头,凄然道:“你走吧。”
河童委屈的慢慢向丛林中退去……
“你……是个女人么?”这时,山崖脚下的黑影里传来了一句怯生生的问话声,发音怪异之极……
“是谁!”明月大吃了一惊,急忙喝道。
山崖阴影里走出来一只浑身金黄色长毛的山猿,身子略高于河童,胸肌发达,体格健壮,胯下金毛中隐隐露出硕大的龟头,这是个年轻的雄性山猿。
明月惊愕不已,开口道:“你……是个会说话的猴子!”
丛林边上“噗嗤……”一声响,然后传来“哗哗……”的水声,明月回头一看,原来是河童先放了个屁,然后屙尿了,周身在瑟瑟的发抖着。
山猿是河童的克星,这是自远古时就遗传下来的,尽管这只河童从未见过山猿,但是骨子里的恐惧是与生俱来的,所以山猿一露面,河童就自先泄了气,随即两股战战,屎尿俱下。
“你是山猿!”明月立时明白了这不是一只普通的猴子。
山猿走近前来,抓起明月丢在岸边的衣服凑到嘴边仔细的嗅着,然后小心翼翼的说道:“这衣服的味儿很好闻。”
山猿竟然能够说人的语言,简直是匪夷所思。
“你怎么可能懂得人的语言?”明月惊讶之极。
“我懂的,可是说不好。”山猿发音的确十分的生硬。
明月打量着这只神奇的山猿,小心的问道:“你是如何学会人语的?”
“是秃头婆婆教妈妈和我的。”山猿说道。
“明月,闪开!”丛林里有人大喝了一声,紧接着传来子弹上膛的声音,这是那个保镖及时赶到了。
月光下,保镖叉开双腿,双手持枪,瞄准了山猿迅速的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震耳欲聋,山鸣谷应,空气中弥散着一股刺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