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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内,猿木听到明月要走,不由得急了,双手一张,脸红脖粗的大声叫道:“我的女人不能走!”
明月扭脸瞧着猿木憨厚愚钝的模样,摇摇头:“木头,你可能还不明白,人猿并不是同类……”说罢仰脸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语气悲怆的幽幽说道,“我已经答应了格玛上师,回到塔巴林寺长伴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躺在担架上的河童猛然坐起身来,向明月发出一遍遍强烈的意念:“我才是同类!”
猿木拉住明月的手,已是眼泪汪汪,听得牠委屈的说道:“秃头婆婆醒来,木头跟你一起走。”
突然,鬼蛐蛐的队伍中发出了一阵骚动,原来是一条巨蟒冒冒失失的闯进了石洞之内。
鬼蛐蛐们一拥而上,顿时无数暗红色的大板牙在蟒蛇的硬皮上疯狂切割了起来,鲜血顺着道道伤口淌下,那只硕大的蟒头上也爬满了鬼蛐蛐,双目瞬间便被割破了,冒出两股黑褐色的液体,那巨蟒疼得满地打滚,身躯扭做一团,张开嘴巴发出了“嘶嘶”的哀鸣。两只机灵的鬼蛐蛐趁机跳入牠的口中,伸出大板牙,将那根火红色的蟒蛇信子匆匆锯断了。
“中原郎中寒生赶紧出来受死……”石洞外突然传来一声暴喝,发音很是生硬。
“有人来了。”猿木说道,随即一声唿哨,鬼蛐蛐们蜂拥而出,在石洞外溪水的己方一侧列成数排,虎视眈眈的盯着对岸的入侵者。
卢太官挥手命令道:“少尉,准备战斗。”
“是,长官。”戴秉国迅即带领着四名士兵抄起美式卡宾枪冲出了石厅。
三名保镖抽出腰间的手枪,簇拥着卢太官向洞外走去,寒生、山猿、明月和老祖等人跟在了后面,河童也从担架上爬了下来,蹒跚的走在了最后。
洞外,隔着溪水上的枯树独木桥,对岸爬着数十条粗大的蟒蛇个个昂头挺胸,火红色的信子耀武扬威的向空中吞吐着,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皮色黝黑的赤脚缠头怪人,口中含着一只血红色的竖笛,左右肩膀上各自端坐着一名白白胖胖的婴儿……
“沈才华!”寒生一眼便认出了怪人肩上的婴儿,不由得大吃了一惊。
老祖歪着脑袋反复盯着那个光洁如玉的小女孩看,体内那股母女连心的感觉是不会错的呀,可是这女婴的皮肤并没有一丝皱褶,究竟是不是祖墨?她恍惚起来,口中轻声呼唤着自己的女儿……
可是,怪人肩头上的两个婴儿竟然无动于衷,黑黑的眼睛打量着寒生和老祖,仿佛形同路人一般,没有表现出任何惊喜的反应。
寒生心中也在纳闷,沈才华那是断然不会认错的,而且他与皱皮女婴向来也是形影不离的,可是这个女孩子的身上白白净净的,没有丝毫的皱皮,难道她不是皱皮女婴?或是有了什么奇遇,这个怪人治好了她?无论怎样,看两个婴儿目前的神态,很像是被什么协术给控制住了。
“老祖,他俩中了巫术。”寒生小声对老祖说道。
“哪个是寒生,赶紧站出来。”那怪人高声叫道。
寒生上前一步朗声道:“在下便是寒生。”
蒙拉差翁·炳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不起眼的年轻人,心下颇为疑惑,坤威差乃是得到了自己一些真传的,一个普通的中原小郎中竟能轻易杀了自己的徒弟,真是有点不可思议。
“喂,你为什么杀了我的徒弟?”蒙拉差翁·炳愠怒的说道。
寒生一愣,遂不解的问道:“杀死你的徒弟?请问你是谁?你的徒弟又是何人 ?'…87book'”
蒙拉差翁·炳哼了一声,道:“我的徒弟坤威差,你认得吧?”
“坤威差?你说的是那个泰国领事馆的降头师么?”寒生问道。
“当然,果真是你杀了他?”蒙拉差翁·炳眼睛紧紧地盯着寒生。
“我与他素未谋面,如何能杀他呢?”寒生坦然道。
“未曾谋面?那你又是怎么知道他的?”蒙拉差翁·炳狐疑的说道。
“我在京城雍和宫丹巴老喇嘛那儿听说此人的,后来据闻坤威差被筱艳芳所杀。”寒生实事求是的回答道。
“筱艳芳是谁?”蒙拉差翁·炳追问道。
“京城名旦,是唱京戏的,不男不女像个人妖。”寒生鄙夷的说道。
蒙拉差翁·炳听出寒生言语之中对人妖颇有诋毁之意,心中顿时感觉不快,于是没好气的说道:“你告诉我此人为何要杀坤威差?说不出来,你定难逃干系。”
“坤威差给丹巴老喇嘛下了‘阴阳草’降头,害死了他,就在其罪行即将暴露的时候,筱艳芳为了杀人灭口,割断了他的脖子。”寒生把从王婆婆那儿听到的事情原委说了出来。
蒙拉差翁·炳随即问道:“筱艳芳在哪儿?”
寒生摇摇头,告诉他道:“筱艳芳已经死了,在滇西北梅里雪山下开枪自杀了。”
“哈哈,来个死无对证,哪个会相信你的信口雌黄?”蒙拉差翁·炳冷笑道。
“我可以作证。”明月走上前来说道。
“你又是谁?”蒙拉差翁·炳奇怪道。
“我是明月,当时我和师父王婆婆都在现场亲眼目睹的,寒生所言一点都不假。”明月理直气壮的说道。
蒙拉差翁·炳摇了摇头:“你们是一伙的,不足为凭。”
望天树后,黑泽等人听得真切,他点头自得的低声说道:“很好,这两方斗起来,我们从中才好渔翁得利啊。”
“嗯,要设法激化他们之间的矛盾。”黄建国狡诈的说道,显示出其内心的机敏才智。
黑泽站起身来,从望天树后转出,朗声说道:“我也可以作证,坤威差就是被他们所杀害的。”
第三百一十章
黑泽身着那套被密林中有刺植物划破的黑色西装,上面还染着斑斑鸡血藤鲜红的汁液,脚下一双皮鞋,露着一根脚趾头,显得有些狼狈不堪,尽管如此,他仍旧是挺直了腰板,笔直的站在了蒙拉差翁·炳的面前。
“你是谁?”蒙拉差翁·炳诧异的问道。
“我是日本国驻中国副总领事黑泽,我可以证明泰国领事馆的坤威差先生系这帮人所谋杀。”黑泽朗声说道。
卢太官和寒生等人惊讶的望着突然现身的黑泽,目光四下里搜寻过去,并未发现鬼冢、黄建国和老鬼等人,但是心里都清楚,他们肯定就隐藏在附近。
蒙拉差翁·炳疑惑的打量着这个小矮个子东洋人,随即问道:“你有什么根据,说来听听。”
“请问先生尊姓大名?”黑泽恭恭敬敬的问道。
“蒙拉差翁·炳,泰国第一降头师。”蒙拉差翁·炳答道。
“哦,您是皇族,失敬失敬。”黑泽深深地鞠了一躬。
蒙拉差翁·炳鼻子哼了一声,以藐视的眼神儿盯着他。
黑泽目光瞟了一眼小溪对岸,心中暗暗吃惊,中国远征军的那五个士兵竟然还持有美制卡宾枪,火力不弱,还有那个河童会放毒液,须得小心提防,站在明月身边的那只山猿,说不准就是蜘手少佐笔记本中说的“拉玛古猿”了,目前的局势是敌众我寡,力量悬殊,看来只有先行离间,挑起他们与泰国降头师之间的争斗,然后再择机对寒生下手。
想到这里,于是他嘴里嘿嘿冷笑了几声说道:“蒙拉差翁先生,我们日本领事馆在中国京城布有众多的眼线,每天都在搜集有关政治、经济和社会各方面的情报,泰国领事馆也有人在做这方面的工作,坤威差先生就是一个,这一点,我想您不会不知道吧?”
蒙拉差翁·炳未可置否,其实他并不知道。
黑泽心中清楚,要想谎话编的圆滑无漏洞,必须有大量真实的成分在内,如果完全都是假话,则绝对是没人相信的。
“数月前的一天上午,日本总领馆接到了中国公安系统内部的线报,说是清晨在紫禁城边的护城河里发现了一具无名男尸,经公安局法医检验系割断颈动脉而死,身份最终确定为泰国领事馆随员,名字叫做坤威差,奇怪的是泰国和中国方面都三缄其口,匆匆火化了事,就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我们当时感到此事十分蹊跷,如此低调的处理,背后可能隐藏着什么秘密。东京日本内阁调查室要求我们追踪此事,于是我们通过内线,逐步揭开了坤威差之死的真相。”黑泽叙述道,他说的这部分完全是真实的。
此刻,就连卢太官、寒生等人也被故事所吸引住了。
黑泽望了一眼众人,开局很好,他想。
“线索引到了雍和宫丹巴老喇嘛的身上,寒生说的不错,这位藏传佛教噶玛噶举派的上师中了坤威差下的‘阴阳草’降头,命垂一线,但是寒生并没有说出事情的根本原因,就是丹巴老喇嘛为什么会中降头?他临死之前同寒生有过一次秘密交谈,这对于解开坤威差被谋杀一事至关重要,因为这件事情牵扯到四十多年前的一个天大的秘密……”黑泽停顿了片刻,注意观察着各方的反应。
人们静静地听着,鸦雀无声,蒙拉差翁·炳歪着脑袋,目光盯着黑泽,也是迫切的期待着下文。
黑泽清了清嗓子,绘声绘色的继续说下去:“1935年,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工农红军进行了一场艰苦卓绝的万里长征,当他们行军至云贵高原三江流域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对后世具有极大影响的事件。当时的红军领导人毛泽东轻车简随,悄悄来到了一座神秘的山谷,谷中有一座噶玛噶举派的寺庙,寺中有一位格达活佛,他向毛预言了他的军队将会最终夺得全国的政权,事实果然如此,1949年成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就在毛离去后不久,格达活佛就死了,他在临死之前留下了对1949年以后一个甲子,六十年间中国政局的预言,而这个预言当今世上就只有丹巴老喇嘛一个人知道。”
卢太官等人和蒙拉差翁·炳都听得目瞪口呆,只有寒生心里画着问号,这些事情怎么连日本人都知道了呢?
黑泽心中暗喜,黄建国从首长那儿听来的东西,自己现炒现卖倒是很管用呢。
“丹巴喇嘛在一个风雨之夜悄悄的离开了寺庙,从此京城雍和宫里多了个藏传佛教噶玛噶举派的上师。说到这里,又一个重要人物登场了,他就是京城白云观住持瞎眼的金道长,其真实的名字叫贾尸冥,功力深不可测,乃是当今全真教武学之集大成者。此人竟然冒充瞎子数十年,而他名字里面包含的真实含义为‘假失明’,可叹啊,公然蒙骗了白云观众道士多少年啊……由此可见其人老谋深算,心机之深的可怕!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黑泽询问的目光扫视着众人,最后落在了蒙拉差翁·炳的脸上。
蒙拉差翁·炳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就在不远处茂密的灌木丛中,一株捕蝇草的下面,金道长面色阴沉的伏在那儿,不动声色的在默默观察着……
“他和丹巴喇嘛交上了朋友,再加上柳一叟教授和京剧名旦筱艳芳,他们四个人成为了莫逆之交,然而金道长‘醉翁之意不在酒’,目的却是奔着丹巴喇嘛所知道的格达活佛预言来的。这个心狠手辣的金道长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说服了坤威差给自己的好朋友丹巴喇嘛下了降头,祈望丹巴喇嘛会在自己临死之前说出预言,但是丹巴喇嘛至死也没说。更加令人发指的是,就在其罪行暴露的时候,竟然指使筱艳芳残忍的杀害了坤威差灭口,最后逼迫筱艳芳也开枪自尽了。蒙拉差翁先生,这就是你徒弟真实的死因。”黑泽凭着自己的想象,真真假假的编造了这么一段令人信服的故事。
一阵沉默之后,蒙拉差翁·炳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