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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囊尸衣-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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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想了想,口气严肃地叮嘱道:“这人可是不一般呢,你看他骨骼清奇,音质清越,眼角入鬓,鼻高带钩,应是世外奇人。可是,鹰鼻动者食人,眉如帚者赴法场,此面相又实属不吉,总之,要小心提防此人。”

寒生劝道:“老爹,我们不过是乡村医生而已,跟他们也不搭界,怎么也坏不到我们头上来。”

父亲看着寒生,叹道:“前两天镇上要求我们搬迁灵古洞前面的祖坟,今天就看见孟主任和这位风水大师,我看这里面事有蹊跷。”

“你是说搬迁祖坟的事跟他们有关?”寒生猜测道。

父亲点点头。

“那他们的意图就是冲着……”寒生似乎也有些明白了。

“太极晕。他们是奔着太极晕而来。”父亲肯定道。

“老爹放心,我是不会说出去的。”寒生说道。

“他们找太极晕干什么呢?”父亲自言自语道。

晚上,寒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索性取出木匣里那把青色的尺子把玩。

寒生认得,这不是一把普通的尺子,而是一把丁兰尺,也称阴阳尺,约有三十几公分长,上面有十个格子,刻有丁、害、旺、苦、义、官、死、兴、失、财十个字,每个格子下又分四个小格,也刻有一些富贵、离乡、孤寡等好多小字。

以前在翻箱底时曾看到过父亲有一把这样的尺子,父亲告诉他说这是建造阴宅和祖先牌位定吉凶用的,是迷信。

寒生感兴趣的是这把尺子的材质,暗青色,托在手中凉凉的,而且分量奇重。小时候曾听爷爷说过,世上最难得的是阴沉木,就是青色的,而且非常重,是在地下或水底埋藏万年形成的,异常珍贵。

这把尺子一定就是阴沉木的,他断定。

第八章 赶集

清晨,父亲早早起来做好了稀饭,招呼寒生起床,说今天赶婺源县城大集,要去买些中药材回来。

寒生一骨碌爬起来,从小就喜欢赶集,集市上的热闹非凡,每次都会使他流连忘返,何况又是县城大集呢。

此去县城七十里,须到南山镇乘车,因此父子俩胡乱扒拉几口就匆匆出发了。

晚秋的早上有些凉意,道旁的野草上挂满了露珠,林子里的鸟儿聒噪不已,寒生认得那黑色羽毛的是本地的一种鹩哥。

南山镇去往县城的人不少,父子俩奋力挤上了车。

老旧的公共汽车喷着黑烟,在砂石路面上颠簸着。车上都是上县城赶集的农民,车厢里塞满了辣椒串、山菜干和红苕粉,还有两只芦花鸡偶尔“咯咯”叫几声,被主人家劈头打了两巴掌。

车上的人中有认得朱医生的,尊敬地打着招呼,随即大家安静了许多,都对朱医生父子俩报以微笑。

一辆北京212型吉普车鸣着喇叭蹿了过去,尾后留下一大团尘土。

寒生看清楚了,吉普车中坐着的是孟主任和那位香港来的大师吴道明。

两个多小时后,终于来到了县城。

集市位于城西,老远就已望见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到底是县城大集,村镇集自是不可比的。

“去玩吧,中午赶到冯家面馆,我们在那里吃面。”父亲微笑说道。

寒生应了一声就已经不见人了。

朱医生苦笑一下,唉,还是个孩子。

他转身来到了集市边上的中药材摊档,与摊主打起了招呼。朱医生是熟人,随便唠起了家常。中午之前,他已经买了些清热凉血的地黄、玄参、墓回头和补血的当归、白芍等中草药材,堆满了一背篓。看看时间不早了,便告辞离开集市,前去冯家面馆。

朱医生坐在冯家面馆门外的木凳上,一面歇息,一面等着寒生。

寒生离开父亲后,到处闲逛,不经意间,发现前面围着一帮人,走近前一看,见一位身穿破旧蓝花布褂的小姑娘跪在地上,身后躺着一个头发斑白、全身紧缩成一团,奄奄一息的老大娘,围观的人们无不啧啧叹息。

小姑娘面前的地上平铺着一张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

求医,娘得怪病,有人治好,以身相报。

“小姑娘,你娘得的是什么病?”人群中有人出声问道。

“小姑娘,你今年多大啦?”还有人问道。

那女孩抬起头来,人群中一阵嘘声,但见女孩眉骨突兀,眼窝深陷,小眼如豆,塌鼻大嘴,满脸雀斑,竟然是奇丑无比……

寒生乍见之下也是吓了一跳,心想世间竟然还有如此丑陋的女子。正寻思着,却听见那女孩开始说话了。

“我叫兰儿,今年十六岁,我娘去年腊月里得了这怪病,至今不到一年,病情越来越重,全身就像被冰封住,僵硬不能动,缩成一团,曾去医院看过,都说此病不能治,让准备后事。兰儿跪求各位大爷大伯,或有一线生机,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寒生闻之又是一惊,那声音嘶哑如蛙吼,耳膜竟生生被刺痛。

“小姑娘,此病好像叫做‘渐冻人’,除非华佗再世,扁鹊重生,否则根本无法可治,还是早些料理后事吧!”旁边摆摊卖狗皮膏药的白须老者说道。

“呜……”兰儿闻言哭了出来,泪水滴落到纸书上,竟然呈淡红色。

“泣血症。”寒生脱口而出。

“咦,这小伙子竟然知道‘泣血症’,这也是古之绝症,你是学医的么?”那老者惊奇地说道。

寒生脸一红,点了下头。

“可惜人世间的医生医术再高,也难治此症啊。”老者叹道。

“可治。”寒生小声说道,声音低得只有自己才能听到。

“什么,你说能治?”老者的耳朵倒是灵光。

寒生“嗯”了声。

“小伙子,别胡说了,你知道这病是如何得的吗?”那老者眼神里满是不屑。

寒生摇摇头:“不知道。”

“哼,病因都不知道,如何来治?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老者愠怒道。

“这位大哥,你能医治我娘?”兰儿疑惑地看着寒生。

寒生肯定地点了点头。

“若治好我娘,我愿意嫁给你!”兰儿坚定地说道。

寒生想起木匣信中所言“得经之人当悬壶以济世”的话来,这对母女如此可怜,既然《青囊经》中有治“冰人”一方,自己就应当像当年华佗一样,救人于危难。

寒生环顾左右,说道:“我需要剪刀一把,水碗一个,火柴一盒就可以了。”

看热闹的人中有不少热心人,须臾,东西都已经备齐。消息传开,更多的人围了上来。

寒生抄起剪刀,向兰儿娘走去。

兰儿惊恐地注视着,寒生也不理睬众人的疑惑目光,径直走到兰儿娘的身旁,蹲下身子,抓起她的头发,“咔嚓”一剪,剪下一绺头发。

他将头发摆在瓷碗内,拿起一撮火柴点燃了头发,那绺头发转瞬间烧成了灰烬,之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口袋里掏出那枚青色的土卵,用力在地上摔破。

卵里可千万要有木蚕啊,他祈祷着。

“有条青虫!”围观的人们惊奇地喊叫起来。

谢天谢地,寒生小心翼翼地捻起那条青虫托在掌心里,但见那蚕儿肉嘟嘟地十分肥胖,睁着两只青绿色的小眼睛,在手心里蠕动着。《青囊经》记载,五行土卵内有白青黑红黄五色蚕虫,吸收大地之精华,入药极为灵验。也是机缘巧合,木蚕虫所治之症中第一个就是“冰人”,可谓对症下药。

《青囊经》神奇之处就是主药只需用一味,而且药引子非常奇特,甚至匪夷所思,治“冰人”方,主药木蚕虫,药引子是“血余”,经上注释为病人的毛发。

接下来就简单了,寒生将木蚕放入碗中,那蚕虫见血余灰竟然张开大口吃了起来……

片刻,木蚕虫的肚子鼓了起来,皮肤也更青了,最后大概是吃饱了,便合上嘴巴,闭起眼睛睡觉去了。

寒生一只手抓起木蚕,另一只手捏开兰儿娘的嘴巴,将那蚕儿塞进了她的口中。

兰儿娘的喉咙蠕动了几下,吞下了蚕虫。

人们都已经看得呆了,连旁边的那个老者也目不转睛地盯着瞧,兰儿跪在母亲的头旁边,不时地用手抚摸着她的脸。

寒生心里同样的紧张,他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从五行生克上来看,“冰人”的症状应该属水,水盛极而冰。木卵蚕虫色青属木,五行当中水可以生木,反过来,木亦泄水气,从中医理论上来说,比之以土来强制克水,要温和得多,也符合兰儿娘孱弱的体质。

不一会儿,有人轻声叫了起来。细瞧之下,兰儿娘的头脸手以及身上的衣服,都生出了一丝丝淡淡的白雾,雾气越来越浓,最后在皮肤衣服的表面上结了一层白霜。

阳光照射在兰儿娘身上,慢慢地蒸发了白霜。

兰儿娘蜷缩着的身子渐渐地舒展开来,兰儿紧张的神情也跟着放松了。

兰儿娘睁开了眼睛,竟然慢慢坐了起来……

在场的人们感动得欢呼起来,有几位妇女在揩拭着脸上的泪水,兰儿扑进了母亲的怀中。

“神医,真的是神医啊。”有人喊起来。

兰儿转过身来,热泪盈眶,对着寒生倒头便拜,口里头不停地说着:“恩公,我兰儿说到做到,恩公治好了我娘,兰儿当以身相报。”

寒生脸一红,轻声说道:“下次大集,还在这里,我给你医治。”说罢钻出人群,一溜烟儿似的跑了。

“他是谁?”兰儿娘问道。

兰儿没有回答,深陷的双眸中流下几滴淡红色的眼泪。

人群慢慢地散开了,婺源出现了神医的消息不胫而走,当天晚上,就已经传遍了大半个县城。

日暮时分,婺源城中,一座古老的深宅大院。

这座宅子是典型的徽式古民居,三进天井,粉墙青瓦,马头墙高檐飞脊,院内曲径回廊,尤其是门罩上的木雕,一面是渔樵耕读,一面是琴棋书画,精美绝伦,足显此宅当年必是书香世家。

如今的主人是黄乾穗,县革委会主任,也是南山镇革委会主任孟祝祺的姐夫。

正堂会客室内,香烟缭绕,黄花梨木的太师椅上坐着三个人。

“这么说,神医一事是真的喽,并不是阶级敌人散布的谣言?”黄乾穗主任望着自己的小舅子,喷出一口烟。

“是真的,集市上好多人都亲眼看到,那老太婆的病据说是什么‘渐冻人症’。”孟祝祺肯定地说道。

黄乾穗把目光投向了坐在右侧的那个人,说道:“吴大师,您看呢?”那人正是香港风水大师吴道明。

吴道明微微一笑,道:“黄主任,据我所知,‘渐冻人症’在国际上称作‘人体运动神经元萎缩症’,患者的脑干和脊髓的运动神经细胞受到不明原因的侵袭,导致肌肉逐渐萎缩无力和瘫痪,身体如同渐渐被冻住一样,患者一般会在两年内死去。此病列为世界五大绝症之一,目前全球还没有治愈过的先例。”

黄乾穗点点头,说道:“吴大师言之有理,可是我中华民族有着五千年的悠久历史,民间藏着很多的奇人异士,难保这里面就不出个把神医,就像大师您,不也是阴阳堪舆界的翘楚么?”

“黄主任,我也在思索这个问题,据说集市上的那个青年神医用一条青虫和头发烧成的灰就治愈了那老太婆,如果此事是真的,世界上有数十万‘渐冻人’患者,单就是这一个方子,该值多少亿美金?这里面的商机无限啊!”吴道明说道。

黄主任一摆手,站起身来,在地上踱着步,意味深长道:“我们不谈钱,就算是中华民族为世界劳动人民作贡献也好,其影响是无比巨大的。据我所知,中央老一辈的革命家中就有患此病的,如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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