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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腐糜的风,说不清是自山谷深处吹出来还是自山谷外面吹进去。扬起了他的发丝,他动了动眼睫。
我等了很久,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等着他抬起眼帘来看我一眼。褪回成黑色的瞳孔,似一直在挣扎一直在寻找,终于定格在了我的视线里。
他说出的第一句话便是:“锦儿……你有没有事?”
我狠狠地摇头,任由水珠子滚落出眼眶,哽咽道:“我没有事,倒是你浑身都有事!我觉得你、你太笨……了,你让我跑了、跑了,自己却不晓得跑……你要是回不来了我要、我要怎么办?”
冷冰冰的手指抚上我的眼角,他气息若有若无,问:“我要是回不来了你要怎么办?”
没想过要怎么办,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因为我一直以为他能回来,就好似我一直以为他不会离开我……可是只要我稍稍一不留心,其实他也还是会离开会回不来……
(二)
我哽着抽气,老实道:“我、我也不知道……”
他安静地问:“那会害怕么。”
我道:“怕得不得了。”
手滑下我的面皮,手臂伸到我的后背,一点一点艰难地将我揽进他的怀里,收紧。很温柔,却似能将我周身的骨头都揉碎,辗转的疼。
他说:“那就够了。我舍不得让你害怕。”说着他缓缓底下头来,微微侧着,一点一点地靠近我的唇。与我鼻尖对鼻尖,我阖上了双眼。
如洪水猛兽一样喷薄的心情,冲开了阀门。我闪避不及,承受不起。但却不想再伤他推开他。原来那么久远的朝夕相伴,我也习惯不了没有他。
感受到他冰凉的唇瓣与我的轻轻贴在了一起,再没有下一步动作。身体被缠绕,我睁开眼来一看,一尾青碧色的蛇儿正盘旋着我的腰,蛇头安然地枕在我的颈窝里,淡红的信子舔了舔我的脖子,而后安稳地睡着了。
我捧着蛇儿,咧着嘴又哭又笑,转身往山谷深处走。后在一处巨石石缝里,我抱着他钻了进去。拿两块小石头锉起了火,将蛇儿摊在怀里,细细查看他周身遍布的伤痕。
我不擅长疗伤,动作很笨拙,就只能在他的伤口处给他渡灵气,不管多少都在所不惜,直至他的伤口完完全全愈合方才罢止。
可尽管蛇儿身上的伤口愈合了,他的气息也仍旧是虚弱得紧。是不是得需要进食才能补得好?不管是人、仙还是魔,只要一虚弱是皆是受不住饥饿的。
我思来想去,觉得此事委实拖不得。一心想着先前那些被火烤焦内里却鲜嫩的身体,眼下我亦应当去拖一具身体回来给阑休补身。
如此,我没多耽搁,将蛇儿安放在一条十分隐蔽的石缝内,手心摸了摸他的头,细声疼惜道:“阑休乖,你等我,我去给你找吃的。等你吃饱了就有力气恢复了。”
他从未这般对我不理不睬过,只顾着闭紧了眼睛,蜷缩着没个声息。我扭身往外走了两步,觉得不放心,复又折了回来,凑近蛇儿在他眼角亲了一亲,道:“阑休乖,醒来后莫要乱跑,不然到时我回来找不到你了会很着急。”说着我在石缝里捏了一个小决,将他罩进结界内隐藏起来。这样从外面,哪个都看不见他。
我独自一人走在昏暗的路上,出了山谷,四面八方不知该从哪个地方去逮只家伙好。时不时呼啸而过的风里,传来隐隐约约嚎叫嘶吼的声音,我便循着逆风的方向一路走去。
我见识过了,这里的族类惯常结队行动,避免落单。一旦落单了,就极有可能成为别的队伍的口中食。
于是当我在一处山坳里碰上一群魔类正在分抢他们的战利品时,淡定了许多。那一群当中,我只需要弄到一只就足够了。
(三)
只可是,蛮荒里的魔类族群大抵长年累月如斯相互奔走抢夺,早已练就了一副敏锐非常的感觉。不等我思索出一个可行的计划,便已被发现。我甚至连撤退的时间都没有,魔类奔走向前,霎时就将我团团围在了中间。
不过我也没打算撤退。我要给阑休寻吃的……
这群魔类当中有一个领头的,带领着所有人皆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来。他试图向我靠近,问:“你新来的?”
我点头。他两指摩挲着下巴,又问道:“就你一个人?”
我又点头。这个答案听进他们耳朵里,足以让他们以为我就是一盘可口的跑不掉的美味餐食。
果真,我刚一点完头,边上就有一家伙像是方才没吃饱一样按捺不住就朝我扑了过来。我手心拢进袖子里一翻转,化出小寒刀,欲对准他的要害刺他一刺。
然而还不等我出手,那只魔类却先一步被领头人给一手打飞。领头人不满地大声喝道:“她跑不掉你们急什么!谁敢再乱动看我不收拾他!”
遂大家都忍下蠢蠢欲动的渴望,没有哪个敢再乱动。那领头人一步一步走过来,凸额尖下巴,嘴角依旧挂着令我不舒服的笑。
我问:“你是鬼族么?”在我的印象中,只有鬼族才长得如此……畸形。
“鬼族?”领头人似有几分与我闲话的心情,道,“我们进来的时候还不曾有鬼族,那是个什么族?你又是个什么族?”
我道:“那你铁定就是远古的魔族了。我亦是魔族。”
领头人笑着伸手来捏我的下巴,我便任由他捏着抬起,迫使我与他对视。他啧啧道:“竟还有遗落在蛮荒之境外面的魔族,委实是新鲜。”
我道:“这蛮荒外面有一个新的魔界,我是新的魔族。”
领头人不置可否,捏着我下巴的手指一松,顺手在我面皮上摸了一把,满意道:“不过倒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女人被扔下来了。眼下我们已经吃过正餐了,不打算这么快吃你。你便陪着我们大家玩一玩。”
关于那领头人所说的“玩一玩”,从他对我上下其手我便能猜得出具体是怎么个玩法。四周围着的魔类纷纷起哄不断地靠拢。
当领头人邪笑着伸手就来扯开我的衣带时,我垂着眼帘拿一种我自己听起来都不怎么善意的语气道:“那就你好了。”说着趁领头人愣一愣的瞬间,一手捏住了他的手臂往外用力一折,继而另一手的小寒刀轻而易举地就抽送进了他的胸膛……
我一向度量不怎么好,亦不怎么能忍。他能对我做出如斯举动,胆子也不小。
(四)
领头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显然是没料到他活了那么大岁数的一只魔竟然遭了我这个新进蛮荒的女人的道。如此看来,他能被我算计,显然在这么久远的年月里也是一只不学无术的魔,净晓得领着族群与别的族群殴斗抢食。
此时,周遭的魔类见此变故,有些被激怒,顿时三四只家伙想都不想便冲我扑来,恨不能将我撕碎了吞下。
说时迟那时快,我手里狠一用力,几乎将刀柄都没入了领头人的胸膛里。霎时淌出的污血,被我两指相绕捻决化成坚不可摧的玄冰刺,袖摆一扫,纷纷朝那三四只魔类刺去。
竟无一虚发。
于是魔类没再轻举妄动。我欲就着手里的这个领头人去喂阑休,虽脏是脏了些,但足够大只也还将就。哪想,我将将一打定注意,领头人便在我手里咽了气。尽管他还是一直远古的魔,我那小寒刀又失了刀魂,但使力刺进他的身体时我又顺着拿他的血凝成了玄冰,内里承受不住十分情有可原。
只可惜,他一死,身体顿时就变成了土灰。
我这才想起,蛮荒里的魔类一死就会变成那样的,应当是被这蛮荒里的强大封印日积月累地磨损所造成的后遗症。难道只有拿火将他们烤熟了才有可能保存完整?
可我身上哪里有火,莫不是还要抓一只活的回去山谷给阑休烤现成的罢?
一时我没做好打算,前一刻还不敢轻举妄动的魔类竟纷纷出动,那么多人齐齐向我一个人攻击。我压根连捏诀的空档都没有,唯手里握紧了小寒刀,上来一个刺一个。他们身体里的血一经流出便化作冰刺朝他们自己的同伴刺去。
然而,果真应了阑休那句话,敌众我寡也只有被宰割的份儿。
面对四面八方的攻击,屡次我想结出飞雪八角晶盾,每每只结了一半就被这些家伙给眼疾手快地打破……我顾得着前面便顾不上后面,后背传来清晰的撕裂的痛,仿佛还听见了皮肉被撕离身体的声音……疼得我几近昏厥。
但我不能昏厥,我答应过我的蛇儿阑休,要他乖乖等着我给他带吃的回去……
待到我精疲力竭的时候,早已经感受不到疼痛。我就只知道不断地将我手里的刀***人的身体里,而后再取出来,又***……不断有个声音在提醒着我,莫要全部都杀光了,要留一个……留一个……
肩头被人扒住,径直被撕咬了去。我将刀毫不犹豫地从他的头顶***……结果他化成土灰,小刀顺势落进了我自己的肩头。
因自己所造成的伤,微微使我清醒了稍许。我掀了掀眼皮,四周此起彼伏的嘶吼,人数却已经少了一大半。
他们看似很不甘,经过一会儿工夫的休整,又向我围了过来……
(五)
大抵是以往日子过得实在太舒坦,在魔界时阑休惯我得紧,父尊虽时不时喜抽我两下,严重时磨破个皮挂一挂彩,但都不是有多严重。后来混入了九重天,除了被画潋逮住折磨的那一次外,其余的时光有吃有睡都相当安逸。
可尽管是当初被画潋锁在凤印里饱受折磨,都不及今日所遇上的种种。
那个时候,痛能让我意志散漫,直至生不如死。而今,痛却令我失去了意识,只知道一往无前。
一往无前,有人正等着我。我若回不去,他定是会着急了……
身体已不受自己控制,不知是被谁一把扑倒在地。随即蜂拥扑过来的魔类将我淹没……或许我就要被他们这样生生给撕碎下咽了。手里的玄冰小寒刀被夺去一脚踢出很远,我再拿不到东西可以刺穿他们的身体……
于是当那么多双手乱七八糟地来撕我的衣服时,我亦学会了用嘴咬。撕咬。肮脏的血满嘴都是,喷入半空中再落下来之时就已是锐利无比的血冰刺。
魔类霎时又蜂拥着散开。
我便摇摇晃晃地自地上爬起来,指甲上浸着仙光划破了自己的手心。鲜红的血激起了他们贪婪的***。只可惜,那血是用来封喉的。
魔类见状连连后退。一阵冰寒的风席卷而来。我心里有些没底,不知用冰封住他们能不能保存他们的身体以便我好带回去喂阑休。
但凡事总得试一试。
我本可素手生玄雨冰雪,只要这蛮荒有一滴水。而今水没有,有血亦是一样。趁着魔类纷纷后退的空档,我总算有机会可步冰天雪地,尽管那样做十分费心力。但我要活着。
这样想着,我抬手便捏诀。然而他们一见我又要捏诀,顿时又纷纷围了上来。眼看着有一只跑得快的家伙钳住了我的肩膀张口就欲咬我的脖子,就在此时,突然一道凛冽的伴随着刺目火光的箭气呼啸而来,倏地就稳稳当当扎在了钳住我肩膀的那只魔类背心。
魔类松开了爪子,倒在地上,被烤得乌焦。
其他魔类的下一反应就是再顾不得我而四处逃窜。只可惜,那一道道火光跟瞅准了似的,只管“嗖嗖嗖”地飞过来,不容有一个逃脱,尽数将他们射杀在了地上,冒着黑烟。
不远处,响起了哒哒的悠闲的蹄声。
我极力眯着眼望去,渐渐眼界里出现了一个人影,骑在一只猛兽宽阔的背上,灰色的衣摆往后飘起。那猛兽的额上,有一只独角。
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