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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面人一把将凤舞拉起来,凑近她的脸,发出啧啧的惊叹:“真是太像了!”
“你做了什么?”凤舞的嘴巴一张一合,发不出声音,难道他将自己的脸毁容了?
她一头撞向铁面人,双手抓住他的脑袋,她要揭开他的铁壳,看看他到底是谁!
但是她瞬间就失望了,铁面人的面具,好像牢固地长在他的脑袋上,凤舞对面具略懂一二,但是这个面具既找不到与皮肤的交接处,也找不到将面具系在脑后的绳子!
铁面人不但不反抗,而且停止了动作,一动不动的任由凤舞在自己的脑袋上敲打摸索,看见凤舞灰心绝望的样子,才幸灾乐祸的说:“不要痴心妄想了!我生来就是这一张脸。你倒是先看看你自己。”
说完,到驾驶座拿出一面镜子,递给凤舞:“你自己看看。”
凤舞一下子拿过镜子,对着自己的脸,她张大嘴,发出了一声恐怖的怪叫声!这个声音是从变哑的喉咙里爆破出来的,听得她自己都心惊胆战。
只见那镜子里,是一张陌生的女人脸!这张脸不管从哪一个方面看,都没有自己的影子:这张脸肤色白皙,而自己是小麦色皮肤;这张脸上的水汪汪的眼睛是好看的双眼皮,而自己是单眼皮;这张脸是柳叶眉,自己是类似男人的剑眉;关键是,这张脸上找不到自己的脸上醒目的标志,嘴角的一颗痣……
“啊!这是谁!这是谁!”她的嘴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我是谁?”
铁面人不理会她的痛苦,回到驾驶座上,将汽车发动起来,洋洋自得的说:“满意吗?现在你不是张凤舞了!你的脸不是,你的声音也不是!”
然后回转身,狠狠地说:“这就是代价!我帮你的代价!你记住,这才是开始!如果你想你的家人永远平安,你就要一直听我的!记住了!”
凤舞默默无力地瘫软在后座。这十几天的遭遇一样样地浮现在她眼前,从闹市口自导自演的“好戏”开始,出嫁,假死,逃生,家人被劫,遇见风俊扬,看见以前正常的马奔流出绿血,遇到铁面人,这一切都是好多人一辈子都不会遇到的事情,却让自己在短短的十几天内都遇到了。好像自己的背后,有一个人在操控着自己,就像一个木偶人,每走一步,都逃不过一条线的牵引。
自己已经不是张凤舞了,这个人真的会救家人出来吗?如果能,她也心安。她想着,只要看到自己的家人平安回来,她恨不得马上就死去,来化解这伤痛。
她越想越害怕,抱着头,靠在后座无语地痛哭起来。
“你那是一张新鲜的人皮面具,从现在起,张凤舞已经死了,你将扮演另一个人。”铁面人冷冷的说,“别想将它取下来,除非,你将整个脸皮都撕下来。还有,你别想着死,你一死,我就送你的父亲和哥哥去陪你。”
说完,铁面人在前面吹起了口哨,时不时还冒出一两句凤舞听不懂的歌词,汽车渐渐驶出森林,进入人烟密集的地方,铁面人从座椅下拿出一个礼帽,端端正正的戴在头上,往下拉了拉,遮住了大半个铁脸。
第五十章 血脚印
“师父,我们的座位在这里!”风俊扬手上扬着两张票,站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对走在后面磨磨蹭蹭的叶玄机大叫。旅客陆陆续续的上了车,风俊扬放眼往自己的车厢里一看,大失所望。
车厢里有三五个人是满口没牙的老太太老爷子,此时都已经占据着靠窗的位置打着盹;还有两个带孩子的中年母亲,敞着松松垮垮的胸部在给孩子喂奶,那两个孩子也长的怪异,精瘦干瘪的样子不比猴子好看;还有一些好像是从此地迁移到某地开始新工程的工人,拿着榔头扳手等工具兴致勃勃地议论着下一期的工程。
“你买的什么票!”风俊扬等叶玄机走过来,嘟囔着嘴说,“你看,没有一个年轻人!”
“你直接说没有一个年轻女子,OK?”叶玄机跟风俊扬就学会了这句英语,此刻好像心情大好,拿出来炫耀一下。
“你戴着个帽子装什么绅士!”风俊扬抱怨着,“这大热的天,人家还以为你是怪物。”
自从千佛镇坐汽车转至这个火车站,叶玄机就在车站的小店里买了这顶怪模怪样的帽子,这帽子灰不灰,黑不黑的,前面有一个巨大的帽檐,遮住大半个脸,只能看见一个下巴。
叶玄机不理会他,风俊扬像个小孩子一样在车厢里乱窜,一会儿走到车厢的接头处,一会儿趴在窗子上看外面叫卖的小贩。他好久没有出过远门了,他想借此机会,好好的放松心情,将自己内心那些快要发霉的心思都拿到太阳底下晒晒。
“你没坐过火车吗?真丢脸。”巨大的帽檐下,叶玄机的下巴一上一下的表示着自己的不满,“下去买点吃的喝的上来……”
“我看风景,你去。”
叶玄机也不多说,站起身,将帽檐再往下拉了拉,经过那十几个工人的面前时,那些人发出了一阵阵的嘘声,觉得这个人好生怪异,叶玄机并不理会,径直下了车,不一会儿,他的身影便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
风俊扬来来回回走了几趟,确信这趟火车不是为自己开的——里面除了老人、妇人、小孩和工人,连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男人都没有,更别说年轻貌美的女孩子。看来这一趟“旅行”注定是要在看报纸看风景睡觉中度过。
“喂!请问你旁边还有人坐吗?”一个甜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顿时激活了他快要入睡的神经!
他抬起头,看见说话的是个年轻女子,一身镶嵌着花边流苏的蓝色民族服装,身上的佩饰叮当作响,她的眼睛弯弯的,像月亮一样。此刻这一对会说话的大眼睛正期盼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他多想说,没人,你坐吧。
那讨厌的师父一会儿岂不是要站着?
“对不起,有人了。”他挤出一个笑脸,怏怏不乐的回答。
“坐吧!我四处走走透透气。”叶玄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手里抱着大包小包的小吃,坚果啊,瓜子啊,杏仁啊,看的风俊扬胃口大开,他一把夺过来,师父真好,给自己买这么多好吃的东西不说,还能体会自己的心思,主动把座位让出来。
“不,还是叔叔你坐,我再找找有没有空位置。”
“你坐吧。我坐着晕车。”叶玄机淡淡的说。
“那谢谢叔叔了。”女子甜甜地答谢,“我只坐三站就下车。”
大帽檐下的嘴巴对着风俊扬瘪嘴,转身就走到了另一节车厢。
“你师父真好。”女子礼貌的说,“谢谢他,喂,你叫什么名字?”
“风俊扬!你呢?”
“乌蓝朵!好听吗?”
“乌蓝朵,好听!你是哪个民族的?”
“你猜!”乌蓝朵笑起来真好看,像一朵生机勃勃的向日葵,浑身散发着蓬勃向上的朝气,带动着风俊扬的心情,他受到她笑容的感染,心里的阴霾也一扫而光。
“我看看,你的衣服和佩饰,看起来像彝族??????”
“错了!”乌蓝朵巧笑倩兮,“我是苗族人。”
“怪不得啊!”风俊扬不会夸赞人,他的言下之意是怪不得你这么漂亮落落大方,原来是敢爱敢恨的苗女!
“是吗?”乌蓝朵好像洞穿了他的心思,对他没有说出口的赞美之词照单全收。
“这里是汉族,你只坐三站也到不了苗疆。”话一出口,他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谁说坐火车就是要回家的?这不是明显想留人家多坐几站吗?
“我不回家。”乌蓝朵的笑容一直没有消散,好像日落下的向日葵花要一直跟随太阳展露自己的笑脸,“我回学校。”
“你还在读书 ?'87book'”
“你没有读书吗?”乌蓝朵很惊讶,“我以为你是哪所大学的学生。”
“我,毕业了。”风俊扬惆怅的说,“我是学临床医学的。”
“哇!跟我学的联系很大啊!”乌蓝朵惊呼。
“你也是学医的?”
“我是学雕塑的。”乌蓝朵笑嘻嘻的说。
风俊扬哭笑不得:“同学,这两个科目是八竿子都打不到的亲戚吧?”
乌蓝朵露出顽皮的表情,吐了一下舌头,笑着解释:“我是学人体雕塑的,偶尔也学做蜡像。人体这门学科,你们学医的不是学的更精通吗?”
“被你这样七拐八拐,这学医和雕塑倒成了近亲了。”风俊扬笑着说,“没想到你这么活泼开朗的人,也能静下心来做雕塑和蜡像。”
“那你呢?你这么随心所欲,用本地人都话说,什么野马难驯的人,也能静下心来握手术刀掌握一个人的生杀大权?”
野马难驯?风俊扬心里嘀咕着,我什么时候成畜生了。看来这乌蓝朵到这里的时间不长,还不是很理解本地的方言。
“哈哈!你言重了!”他故意心虚的四处张望,“你把我们医生说的像屠夫一样,哪里有你说的那么恐怖。我们都是救死扶伤的大好人。”
“你在哪家医院?”乌蓝朵被风俊扬的话逗得咯咯大笑。
“哦,这个,说了你也不知道。”风俊扬一下子像蔫了的茄子,告诉乌蓝朵其实自己是个捉鬼的?不把人家吓跑才怪。
风俊扬,你看见了吗?和你同样的年轻人,都投身到自己喜爱的学术和工作上去,而你,千里迢迢坐着火车,就为了去捉一个恶鬼,去找一个与自己身世有关的秘密?
你将年华这么虚度?他从玻璃上看见自己的脸,沧桑,苦闷,死气沉沉。再看看乌蓝朵,她年轻,乐观,神采飞扬??????
“你怎么了?”乌蓝朵见他不说话,“晕车吗?”
“没有,我在想我的一个病人的治疗方案。”他发现自己撒谎起来不红脸啊,这要多么厚的脸皮!
“你真敬业。你的病人真幸运。”乌蓝朵嫣然一笑,从腰间一个绣着孔雀的斜挂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递给风俊扬,“给我写一下你医院的地址吧,我有什么疑难问题,可以去找你请教。”
风俊扬想哭的心都有了,自己医院的地址?压根儿自己就没有在医院里干过!现在露馅了吧。他拿着笔,不知道怎么下手。
“你写吧,我去洗一下手。”乌蓝朵站起身,带着一身叮叮当当作响的佩饰离开了。
风俊扬大吐一口气,这要当着面写,自己现编现写,指不定会露出马脚来。还好,她离开了,给自己一个编造的时间。
他想了想,提笔写道:万户城酒巷平安路10号俊扬私立医院。
写完,他自己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乌蓝朵走过来,接过本子,“你的字真好!哇,这个医院的名字真吉祥,原来你自己办了私立医院,你真了不起!真是少年得志!”
风俊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将目光投向地面,看见乌蓝朵米白的鞋子上沾满了鲜红的血迹!往她身后一看,走道里长长的一串血脚印!
“你的脚怎么了?”
乌蓝朵顺着风俊扬的目光看去,“啊”的一声尖叫起来!
第五十一章 火车上的血案
乌蓝朵惊恐的尖叫声惊动了整个车厢的人,连熟睡中的几个老人都睁开迷糊的眼睛,慵懒的看了几眼,又继续睡去;两个小孩子猛地松开奶嘴,哇哇大叫,孩子的母亲用怨尤的眼神看着这一对站起来的年轻人,以示不满。只是坐在几个巷道口的几个工人看见了那一串新鲜的血迹和乌蓝朵的红鞋子。
“你刚才去哪儿了?”风俊扬心中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厕所;但是进不去。”乌蓝朵惊魂未定,“里面好像有人,门插上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