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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昼日的善良暗暗感激,道:“这……这是以后的事,咱们先去绝尘谷吧。”
昼日扫视一下早已被黑暗所吞噬的空间,道:“此处距隐身族也不过三千多里,若有族人经过,你难保不会被认出来。为慎重起见,你也应该隐身。”
我苦笑道:“可惜我不会。”
昼日道:“事急从权,我不得不违逆族规,把一个外族人隐身了。”
说完,他取出一只五角形状的瓶子,拔开塞子,由头至脚地把我洒了一身说不出是什么味道的怪水,然后垂眉合目,念了一通咒语。
倏然,我“不见了”!
发现我“不见的”,当然是元神,它大叫道:“神乎其技!岳钝,你果真隐身了。”
我的眼睛自然仍可看见隐身后的自己,昼日也已隐了身,笑道:“好啦!往绝尘山去也。”
及至到了绝尘山,晨曦已微露。
此刻,因涂于我身上的药水已失去功效,昼日也不愿我再隐形,是以我已“原形毕露”
。
昼日为了显示与我“同进共退”,同样现出身形。
我虽几乎踏遍地球,看过所有名山胜景,但从未见过绝尘山如此“一尘不杂”的山峰。
绝尘山虽然少不了泥土,可已与周围景物以及大山融为一体,使得任何人见了,均会忽略“尘”的存在。
渐入山谷,草木泉石渐幽,蜿蜒曲径旁时见大松,曲者如盖,立者如人,卧者如虬。
山然飒然,树梢草尖的露珠仍巍然不动,晶莹可爱。
绝尘山的“绝尘”,便在于一个自然。
人入自然,是否亦可“自然”,便得看个人的品性与修为了。
山谷并不大,我默运玄功,片刻间便“看清”其中没有第三人。
我狐疑地道:“这当真是绝尘山?”
昼日道:“这怎会弄错?谷内无人,那就说明浮阿姨已乘屋出游去了。”
我疑惑地道:“乘屋走游?”
昼日道:“浮阿姨每次远游,均喜欢带着房屋。因为隐身族的房屋建造起来极费心力,使用起来却非常容易,人居其间,感觉也比人类的房屋舒适得多。”
我道:“你们的屋子有多大?”
昼日道:“与你们人类的房屋差不多。”
我瞪大了眼睛,道:“屋子既这么大,怎么能够带走?即使是圣姐姐这等高人,外出时也不愿带着房子。”
昼日不免有点得意地道:“这便是隐身族人与地球人类的区别了。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房屋,等浮阿姨回来你便知道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他的脸色又转为忧愁,道:“也不知浮阿姨几时回来?万一……”
别无他法,我们只有在此等待。
一天过去了,也未见有人入谷。
有句话我想说又没有说:“假如浮阿媪数十天、或是三年载才回来,咱们岂非白白浪费时日?与其如此,不如由我回仁爱城搬救兵。”
第二天午时,隐身浓密草木中的我正默坐行功,忽心生警兆,抬头一望,眼前哪里什么危险之物?
便在疑惑之际,高空突然现出一座房屋,构筑精雅,式样远古,冉冉飘落。
房屋出现得毫无征兆,便如隐身族人倏然现身一般,我虽有类似经验,仍难免吃了一惊。
人与物,毕竟有着本质的区别。
昼日低声道:“别出声!先看看屋中人是不是浮阿媪?”
但见大屋稳稳当当地在一块平地上落下,轻飘飘得如三两绵花,四周的小草也丝毫未被震颤,屋底更如生了无数双巨足,四平八稳,仿佛它已在这儿屹立了千万年。
这屋子看来坚固之极,偏又轻飘如风,更妙的是可以隐形,倘若人类有了这样的房屋,那该有多好?
屋门开处,一人白发黑袍、鼻子高挺、目弯如新月的老媪撑着一支藤杖徐徐步出。
走了几步,她忽地笑了笑,道:“贵客既已驾临,何不现身?”
昼日哽咽道:“浮阿姨!”长身而起。
我暗自惊讶此老耳目如此之灵,和昼日上前施礼。
浮世媪眼圈发红,喟然叹道:“昼日,你终于肯来找我了!这几年,我一直在等你啊!
”
昼日历经坎坷,饱尝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现今听了浮世媪的话,想起身负的血海深仇,两行泪水夺眶而出。
浮世媪倏地目射精光,我只觉两道电光直射瞳孔之中,头脑为之一眩,转瞬又恢复正常,方知此老的功力比昼日浑厚多了。
浮世媪微微一笑,目光顿时变得平和,道:“适才我因察觉谷内草木有异,方确定有人来临,默察之下,只发觉一人,那便是昼日侄儿。对于你的存在,我的心灵竟未生丝毫感应,地球之上,年轻如你而又有如此卓越成就者,廖廖无几,你能与昼日同来,神情间又如此亲近,非和平之王莫属!贵客驾临,老身慢待之处,尚请恕罪。”
我没想到一个避身世外的老人有着如此敏锐的观察力、准确的判断力,语言婉转通达,更非我想象中那种自负清高、不通人情世故之人,忙说道:“浮阿姨太客气了,我和昼日同来,正是想请您帮忙……”
浮世媪挥手制止我的话,道:“我也是隐身族人,惩奸除恶乃份内之事,谈不上什么帮忙。昼日侄儿,你说是吗?”
昼日正欲回答,倏觉手腕一紧,已被浮世媪扣住,顿觉全身剧痛,一点劲力也运不出来。
他原非泛泛之辈,浮世媪的武功虽远比他高强,但绝不能一招间便落于敌手,偏他太过信任对方,心里又毫无防备,这才遭了道儿。
昼日固是惊怒交集,我也是脑中剧震,急退数步,厉声道:”浮老姨,祢这是何意?“浮世媪脸上慈蔼的笑容不见了,阴森森地道:“我刚才已经说过,惩奸除恶乃份内之事。和平之王,我劝你休得妄动,不然,昼日性命难保。”
我怒声道:“奸恶之人乃智长老、勇长老,不是昼日,浮阿姨,你找错人了!”
浮世媪道:“我没有找错人。”
转过脸来,扫视着昼日,道:“此人为篡夺酋长之位,竟不惜弑父,这种人这不算奸恶之辈?”
对于七色酋长之死,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道:“七色酋长乃死于马飞、贾财之手,那是我亲眼所见,昼日弑父又从何说起?浮阿姨,你弄错了。”
昼日痛得汗如雨落,衣衫尽湿,咬着牙道:“浮阿姨,如果你已投靠智长老,我死于你手那是咎由自取。若你是听信人手,请听我一辩。”
浮世媪道:“和平之王,你如何亲眼所见七色酋长之死?速速给我道来!”
我情知浮世媪未释手之前,昼日便得遭受难以忍受的痛楚,赶紧把七色酋长身受重伤,仍潜入岳府偷酒,并且与他结识的经过说了。
浮世媪道:“酋长既把日月令牌交付你,你又如何把它弄丢的?”
我又把在解家庄之事简要说了。
浮世媪恨恨地道:“原来那令牌夺自你手!”
随即松开扣住昼日的手指,歉然道:“为了搞清真相,我不得不出此下策,请二位万勿怪罪。”
昼日长吁了口气,抖动几下已经酸麻的手腕,道:“浮阿姨,祢几要把我吓死!”
听了浮世媪的讲述,我们才明白个中原因。
原来智长老得到象征酋长身份的日月令牌,编造弥天大谎,说七色酋长早看出昼日、夜月兄妹非继承酋长之位的人才,为了隐身族的长远利益,经过与四大长老、三大祭司的多番计议,因仁长老年事已高,精力不够,便决定把酋长之位传于智长老。
未等七色酋长找个适合的机会宣布,机密为义长老泄露,事先方知,义长老早为昼日所收买。
于是,发生了惨绝人寰的一幕:昼日谋杀了远在异乡的七色酋长,企图夺得酋长之位,并嫁祸于仁、智、勇三个长老。
谁知他父亲身上并未搜到日月令牌,弑父阴谋又败露,便伙同其妹,移赃于智长老。
昼日为什么没有找到令牌?因为七色酋长为防意外,早秘密将之交与智长老。
仁长老以为智长老没有令牌,受不了权力的诱惑,意欲进行另一个阴谋,幸得为智长老识破,但智长老仁慈宽厚,又欲留下他作为重要的证人,所以才未杀他。
据智长老说,他本欲把昼日、夜月一举擒获,再拿出日月令牌,与族人共同商议酋长人选,眼见大多族人对他误会愈来愈深,不得已取出令牌,暂摄酋长职。
浮世媪虽隐居绝尘谷,但也听说了此事,第一个感觉便是此事太过荒唐,昼日乃笃实谨信的孩子,断不会作此禽兽之行,可仍有点怀疑。有道是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难保昼日以前的所作所为不是作伪,这才突然制住昼日。听了我的述说,再印证智长老的言行,浮世媪方确定昼日为清白无辜之人。
浮世媪最后叹道:“内乱期间,仁长老遭囚,义长老英勇战死,勇长老变节屈降,三大祭司一人为捍卫真理而死,一人早暗中投降了智长老,另一个雨祭司眼见大势已去,她若不降,势必死无葬身之地,遂也竖了白旗,屈膝而降。自从智长老现出日月令牌,原本支持昼日之人也纷纷转向,相信了智长老的鬼话。”
昼日气得连连跳走,咒骂不已。
浮世媪道:“此事须得从长计议,请入屋叙话。”
到了屋内,但见与人类布设几乎没有分别,桌椅器皿均一尘不染,可见浮世媪对洁净的要求有多么高。
浮世媪倒上茶来,我喝了一口,清香之气直入脾腑,舌底生津,一问之下,方知此乃取绝尘谷草尖上的晨露,浮世媪又加入其它奇珍异物,经数十日之功,才酿制而成。
我武功虽高,头脑却不怎么聪明,对于昼日如何复仇救人,自拿不出什么主意,唯有动手时竭尽全力,虽听浮世媪、昼日说了很多,几乎不插一言。
昼日的主张是先救得夜月,方可和智长老等人真刀实枪地干一场,但尽量让族人明白真相,且不伤害无辜。
浮世媪道:“假如夜月落入敌手,事情便复杂得多了,有道是投鼠忌器……”
我忽地一拍大腿,道:“只要夜月果真囚禁隐身族,我便可以元神查出她的准确所在。
”
元神躬身道:“你现下才想起我来!哼,我正待你急得火烧屁股时提醒你呢。”
浮世媪听了关于我元神的种种传奇事迹,欣然道:“如此我便放心了。”
沉吟片刻,又道:“依老身之见,咱们还得把仁长老从桎梏中解脱出来。”
昼日道:“为什么?”
浮世媪道:“智长老之所以迟迟不敢杀仁长老,盖因他德高望重,除了已故的七色酋长,族人之中,无一可及。倘若能救出仁长老,将对智长老造成致命的打击,但如何进入戒备森严的隐身族实令人大大头痛。”
说着,皱起眉头,踱来踱去,藤杖轻轻点地,发出“铎铎铎”的声响。
过了良久,浮世媪眼睛一亮,道:“我倒想起一个办法,但此事太过冒险。”
昼日道:“阿姨请说。”
浮世媪道:“我这隐居之处其实还有一人知晓,那便是雨祭司。”
昼日霍然而起,大声道:“此人已投靠智长老,浮阿姨怎可如此大意?万一她心生歹意……”
浮世媪道:“雨祭司其人,你应该了解,她对隐身族忠心耿耿,是那种‘事业型’的人物,只要能醉于自己的一片小天地,谁做上司,拿多少薪金,并不重要。”
昼日愤然道:“可她不该投降智长老!”
浮世媪叹道:“如果不降,即便她的武功能有义长老那样,仍难免落败身死。你若换作她的角度,立场或许就不一样了。”
顿了顿,又道:“有好多次,我外出,发现雨祭司孜孜不倦采摘奇草异药,希望能研制成使得隐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