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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紫福了一福:“主子果然通透。”
快过年了,内务府又开始分发年货。
往年发的吃食,肉菜,各种绫罗绸缎都成箱成车,可这一年,皇上的身子不好,脾气也不好,内务府去请旨买办的奴才也被皇上骂了一顿,所以,怕皇上怪罪,内务府的人就来请示回雪。
回雪交待他们,只需按着往年的例。不多不少的购进来就行了,不要铺张浪费,也切记不要弄的十分热闹。
皇上如今的心境,怕是经不得热闹。
内务府的奴才接了旨,把一应的东西列了单子,出宫采买以后,给送了来。
给相印殿送的东西,除了吃的,首饰,还多了两匹绸缎。两匹上好的苏绣。
除了这些以外,内务府办事的太监还给回雪送来了两个精美的风筝。
一个是老鹰风筝,老鹰通体黑色,做的很是威武。
还有一个。是美人摇扇风筝。美人端庄,做的唇红齿白,身上的衣裳五颜六色,手拿着扇子翩翩起舞。
冬天本不是放风筝的季节,何况安城已下了厚厚的一层雪。
可这风筝精致,也算是内务府那帮奴才的孝敬。虽普通的风筝不值什么银子,可这两个风筝,倒不是一般人能得的。
小太监还故意道:“郁妃娘娘,这风筝。是江南的风筝,听说郁妃娘娘祖上是江南,这不,奴才们去购货的时候,特意为郁妃娘娘挑选的,也不知郁妃娘娘可喜欢吗?”
“别宫的娘娘都有吗?”烟紫问。
小太监打着千儿道:“这么金贵的风筝,哪里是谁想有就有的呢,这宫里。只有郁妃娘娘一个人有。那美人风筝。是给郁妃娘娘的,老鹰风筝,倒可以给四阿哥拿着玩。”
小太监倒是心细。毕竟是他们的心意,回雪欣然收下。
这一日是冬至前一天。
下了大半夜的雪。
早上起来,相印殿的大门都快被雪给封上了,几个小太监手拿铁铲子,好不容易才将雪给铲开,扫出一条道儿来。
回雪还在梳洗,四阿哥就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本书。
“额娘,马上就要冬至了,相印殿会做饺子吗?”四阿哥一进内室就问
回雪往鬓边插了一支赤金的簪子,笑着对四阿哥说道:“冬至是要做饺子的,你要来吃吗?”
四阿哥摇摇头道:“这些天我的功课紧呢,师傅说,得在年前把这一本书背完,我这几天走路都想着书的事呢,这不,雪停了,我正好可以来看额娘,额娘冷吗?可要穿厚一点。”
四阿哥如今都会体贴回雪了。
烟紫笑着拧了一把热毛巾给四阿哥擦脸:“四阿哥如今可是越来越孝顺了。”
四阿哥抹了把脸,又重新拿起了书:“孝顺额娘是应该的。”
回雪记起前些天内务府小太监送来的风筝,便让烟紫拿出来。
老鹰风筝被烟紫收在柜子里,她拿了钥匙打开柜子,取了老鹰风筝给四阿哥。
老鹰风筝的两个爪子做的极为锋利,一双眼睛也炯炯有神。四阿哥倒有些爱不释手了。
回雪见他喜欢,心里也高兴,一面又让烟紫把炭盆往四阿哥身边移移。
内室里燃着炭火,四阿哥跑热了,便要脱衣裳。回雪忙拦住了道:“外面冷的很,虽屋里热些,一会儿四阿哥还要回阿哥所呢,可不敢脱衣裳,不然,一冷一热的,就要病了。”
跟着四阿哥来的嬷嬷这才赶到相印殿,站在内室门口给回雪行礼,因身上有寒气,也不敢进来冲撞回雪,只是福身道:“郁妃娘娘,四阿哥的饮食起居,奴婢们都上着心呢。”
“那就辛苦你们了。”回雪道。
嬷嬷们一脸笑意:“伺候四阿哥是应该的,奴婢不敢道辛苦,倒是四阿哥常去养心殿看皇上,如今风大雪大的,皇上又总不爱见四阿哥,四阿哥在养心殿门口徘徊过好几次,脸都冻红了,这才是辛苦呢。”
嬷嬷们的话让四阿哥红了脸。
“四阿哥,你去看你的皇阿玛了?”回雪问。
四阿哥点点头:“是去看过,可是皇阿玛没有见我。”
“你为何去看你皇阿玛?”
四阿哥搓着手道:“一则,是给皇阿哥请安的,听说最近,皇阿玛身上不好,夜里也总是咳嗽。”
“这是应该的。”回雪赞许:“你有这份孝心,自然是好的。”
四阿哥低头道:“还有一点,听说大哥的侧福晋如今死了,被皇阿玛悬在城墙上暴尸,听说大哥伤心的要死,而且。安城数千的百姓,每日跟看耍猴似的涌到神武门去看热闹……。”
四阿哥叹了口气。
“那四阿哥你找你的皇阿玛,是想说什么?”岑梨澜怀抱着六阿哥进来,身后还藏着五阿哥。
五阿哥的个头又高了些,但一到相印殿,他就觉得中气不足似的,畏畏缩缩。
回雪忙起身迎着,亲自接了六阿哥抱在怀里,六阿哥也大些了,在回雪怀里咯咯的笑。一面又用手指着小桌上的果子,看来是想吃。
小桌上的果子凉了,回雪吩咐烟紫去另换一盘热的,然后亲自拿了一个给六阿哥吃着道:“你也是的。这么冷的天,怎么把孩子带出来了,也不怕冻着六阿哥。”
“我就是在永和宫太闷的慌,所以出来看看。”岑梨澜将身后的五阿哥揪出来,指着那盘热气腾腾的果子道:“郁妃娘娘不是外人,五阿哥。你去吃果子吧。”
回雪冲五阿哥招手。
五阿哥已好几岁了,到岑梨澜胸脯高了,可他一向不常来相印殿,对回雪也有敌意。虽想吃果子,却不愿去吃。
四阿哥默默的道:“我只是想跟皇阿玛说,把锁儿侧福晋的尸首给取下来,人都死了,悬在那里,是有多大的仇恨呢,所谓君子要大量,不可斤斤计较。皇阿玛都杀了她了。为什么还要把她。吊在那里,多可怜。”
岑梨澜拍手道:“四阿哥能如此宽宏大量,如此仁义。果然是宣国的福气了。”
回雪却忙“嘘”了一声,压着声音道:“岑妃你还惯他,如今这话,也是四阿哥能说的?若让皇上听见,不定又生出什么事端。”
岑梨澜细想想,倒也是,皇上如今易怒,而且又残暴,听不得别人说他的不好,若四阿哥这话让皇上听着,不定又惹来什么麻烦。
回雪对四阿哥说道:“以后去养心殿给你皇阿玛请安这一条,倒可以有,可是,关于侧福晋的事,这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
“可是——”四阿哥与大阿哥感情深厚,他不想大阿哥伤心。
回雪顿时严肃起来:“四阿哥,你若是为了额娘好,也要把侧福晋的事忘掉,知道吗?那不是你该管的,也不是你能管的。”
四阿哥鲜少看到他额娘这么严肃,也只得起身行礼道:“儿臣记住额娘的话了。”
四阿哥起身的时候,不经意的碰到了老鹰风筝,老鹰风筝从桌上掉了下来,就像真的老鹰一样,展翅奋飞。
这么精致的风筝,勾的五阿哥心痒痒,他想要,但不敢,就推着岑梨澜:“额娘,我想要那个风筝。”
岑梨澜笑道:“那是你四哥的风筝,你想要,来年额娘让小太监给你做。”
五阿哥顿时不高兴了:“三哥有什么好的东西都给我,就一个破风筝,四哥有,就没有我的份儿。”
五阿哥明明是在抱怨。
还记得几年前,为了一个石榴,五阿哥就要跟四阿哥打起来。
如今四阿哥大了,跟着先生念了几年书,自然不跟五阿哥计较,亲自拿了风筝递给五阿哥:“你若喜欢,给你,不过你都长大了,什么东西,自己想要的,就自己张口要,男子汉大丈夫,为什么一直怂恿着你额娘替你出头。”
五阿哥被四阿哥说了一通,面上无光,恨恨的拨弄着老鹰风筝。
岑梨澜不好意思的道:“这风筝做工很好,四阿哥的东西,又给了五阿哥了,四阿哥,谢谢你啦。”
这本是一句客气的话。
四阿哥也回了一句:“岑妃娘娘不必客气,这风筝反正我也不爱玩,我还得跟着先生念书呢,等天暖和了,宫里头到处都是风筝。”
四阿哥辞别出去。
五阿哥却将好好的风筝扔在地上,岑梨澜惋惜的捡了起来,拍拍上面的灰,却发现老鹰翅膀处被五阿哥给抠了一个窟窿,这风筝,明显是坏了。
岑梨澜有些懊恼:“五阿哥,这么好的风筝,四阿哥好心给了你,你怎么又弄坏了?”
“四阿哥不要的东西才给我的,我为什么还要?”五阿哥反驳。
拔腿跑出了相印殿,岑梨澜叫了几声,也没有叫回来。不得不叹了口气:“五阿哥如今,越来越叛逆了,也不知又要跑到哪里去。”
苗初跟出去一小段,又跑回来道:“五阿哥定然是去阿哥所找三阿哥玩了,这几年他们常常一块玩的。”
“倒也奇怪,三阿哥比五阿哥大多了,他们却能玩到一处。”岑梨澜默默的道。
王方跑了进来,先在门口抖抖身上的寒气,才压着声音道:“主子,神武门那……。。”
王方欲言又止。
“岑妃也不是外人。你有话直说吧。”回雪搂紧了六阿哥,刚才还一心逗着六阿哥玩耍,这会儿心却猛然缩在一处,神武门。难道又是锁儿侧福晋?
果然,王方叹口气道:“锁儿侧福晋在神武门口悬着,如今都有一个月了。”
岑梨澜默默的道:“时间过的真快,一个月就这样过去了,皇上的气也撒了,如今侧福晋的尸体。不知要如可处理呢?”
王方擦了擦额头的细汗道:“侧福晋他们的尸体,被那个叫官成的人给放了下来,本来尸体上落满了雪,天稍稍放了晴。出了太阳,这雪就化成了水,尸体上湿的透透的,那个叫官成的,就在宫门口点了两堆火,把尸体放在上面烧烧……”
王方的眉头都皱到了一起,这么残忍的事,他想想就害怕。可这一幕。偏偏是他亲眼所见的,如今想起,脊梁骨都打颤。
烟紫哆嗦着道:“官成他们要烧了侧福晋?”
王方摇头道:“他们是把尸体烧热了。然后………。。扔在地上,赶了几只狗来,狗把侧福晋他们………他们啃的……。哎,惨哪……。奴才……。。都说不出来了。”
王方蹲下身子,实在忍不住,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他虽是个太监,也是个男人,一向不哭,可如今,却被所经历的一切引的心里酸楚。
岑梨澜手里的风筝“啪”的掉在地上:“你说什么?官成那个畜生……。把锁儿他们喂了狗?”
王方不及擦眼里的泪,便重重的点了点头:“可惜大阿哥在旁边看着呢,这不,大阿哥死活不愿意,要跟官成拼命,官成让护卫架着大阿哥,大阿哥是读书人,人又瘦弱,哪里是他们的对手,结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锁儿侧福晋被野狗给吃了,剩下森森的白骨,也被官成扔进了火里烧,结果,侧福晋什么也没有剩下。”
回雪脸上骤然冷了:“那大阿哥怎么样了?”
“大阿哥已晕倒在雪地里了,最后,是奴才叫了大阿哥府上的人抬了大阿哥回去,请了大夫给大阿哥看诊呢。”
岑梨澜骂道:“是谁给了那个禽兽如此大的权利,把死人喂给狗,这还是宣国吗?如今又不是灾荒年月,发生这样的事,真是奇事,呵呵,一连串的奇事,怕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六阿哥见岑梨澜绷着脸,十分气愤的模样,他有些害怕,缩在回雪怀里“呜呜”哭起来。
回雪将六阿哥递给岑梨澜,岑梨澜抱着他晃了晃,六阿哥便沉沉的睡了,嘴里还含着一点果子渣儿。
“除了锁儿侧福晋的事,还有什么奇事?”回雪问。
岑梨澜将六阿哥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