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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阿哥脸上一红,又用衣裳抹抹另一只手上的血道:“我就知道,你不是我的亲生额娘,你就会打我,你一点也不心疼我。”
这话,伤着了岑梨澜的心。
当初为了五阿哥,她甚至无暇顾及六阿哥。
可如今,五阿哥渐渐的懂事了,却说出了这么让她伤心的话。
“五阿哥,不管我是不是你的额娘,如今你做错了事,我都得惩罚你。”岑梨澜声色俱厉,又一次举起鸡毛掸子。却又无力挥下,重重的垂下了手,她哭了。
打在五阿哥的身上,痛在她的心上,可五阿哥却毫无悔改之意:“不就是杀了一只鸽子嘛,那鸽子是三哥给我的。反正被捉住了,就是我们的,我是杀鸽子,我又没杀人,为什么要打我?一只鸽子有那么重要吗?”
五阿哥头头是道。
岑梨澜手里的鸡毛掸子掉在了地上。荡起的一丝风,将炭盆里的炭吹的老高。
炭火映衬着五阿哥的脸。
这是一张年轻而有朝气的脸。
可这张脸上。如今却满含怨愤。
“五阿哥,额娘要你说的。不是关于鸽子的事。”岑梨澜本来希望五阿哥能主动的认错,至少这样,她心里还会觉得好受一些,可五阿哥却明显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或者,他已不止一次去养心殿告状了。这么轻车熟路的事,他又怎么会有什么内疚。
“除了鸽子的事,别的事我不知道了。”五阿哥推脱。
“额娘让你说的。是关于四阿哥的事。”岑梨澜喝道。
五阿哥冷哼了一声,坐在一张红木椅子上,端起温热的茶喝了半盏,又往手上吐了几口,左右手互相搓搓,然后又用衣裳擦干净:“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我是去了养心殿跟皇阿玛说了四阿哥的事,可我是实话实说,又没有添油加醋,犯的着生这么大的气么,四阿哥又不是你亲生的。”
五阿哥一脸的不屑。
甚至,这些事被岑梨澜揭穿以后,他还是满不在乎。
岑梨澜的泪无声的落了下来。
她努力了很久,才止住哽咽道:“四阿哥可是你的哥哥,他说的那些话,是私下的话,你明知道你皇阿玛会因为这些话生气,你故意去告诉他,你不是害四阿哥的吗?”
“你们都喜欢四阿哥,从来就没有人喜欢我。”五阿哥起了身,一脚给炭盆踢倒了。
炭盆里火热的炭溅到了岑梨澜脚上,岑梨澜躲闪不及,她的脚踝被烧伤了。瞬间起了一排的燎泡。
五阿哥明明看在眼里,却置若罔闻。好像根本不关他的事。
喷溅起的火星子将五阿哥的衣裳烧了几个小小的黑点,岑梨澜却以为是烧到了五阿哥,慌忙问道:“五阿哥,你有没有被烫伤,快拍拍身上。”
岑梨澜心里是护着五阿哥的。
或许是因为太护着他,他渐渐的,没有了是与非的观念。
这一次,因为他告密的事,岑梨澜本想做一次严母。
可就这么一点火星子,就让她的严母形象轰然倒塌,她开始担忧起来,俨然忘了她自己脚踝的伤。
五阿哥显然没有被烫伤,他抖抖身上的袍子,大踏步的又去院里拿刀捅鸽子玩了。
岑梨澜本以为,告密的事被揭穿,他会十分愧疚。
可如今,五阿哥脸上哪有一丝愧疚之色?
苗初听到动静,赶紧抱着六阿哥进来,见一地火红的炭,吓了一跳,忙让小太监进来收拾。
岑梨澜的裙角被烧了黑黑的几个窟窿。
脚踝处的血肉模糊让苗初大惊失色,一时又是让人去请太医,一时又忙着安置六阿哥,乱成了一团。可五阿哥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依然蹲在那里,即使那只鸽子已经死了,他却还没放过它,一刀一刀往鸽子身上猛戳。直到鸽子流完了血,身上冷了。
太医给岑梨澜看伤,伤的严重,太医们都吓了一跳,又是敷药,又是开方子,忙的不可开交,五阿哥听着屋子里的动静,却丝毫没有一点反应。
岑梨澜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望着眼前的炭火被重新拢回盆子里。
她的思绪飞的很远。
她想到五阿哥刚降生时的模样。
那张小脸,那么单纯的笑。
她又想到六阿哥刚降生时的模样,也是一样的小脸,红扑扑的笑了。
甚至,五阿哥与六阿哥小时候的样子,渐渐的交融在一起,让岑梨澜分不出彼此。
或许,在她内心深处,也真的没有把二人分彼此。
可如今,五阿哥却与她渐渐的疏远了。
岑梨澜的眼泪一点一点的滴下来。
她甚少在奴才们面前哭。
苗初知她心里难过,默默的递上手帕,六阿哥缩在苗初怀里,见岑梨澜肩膀抽动,也默默的哭起来。
五阿哥去养心殿告密的事,是王福全说的。
王方去阿哥所打探了一回,果然,四阿哥的确被带到养心殿了。而且是被四个小太监带去的,看来,皇上真的生气了。
皇上如今让人琢磨不透。
回雪只得梳洗了一番,由烟紫跟着,去养心殿探望。
路上,烟紫小声问回雪:“主子,你说皇上会因为那几句话,就把四阿哥怎么样吗?”
回雪摇摇头。
若放在以前,肯定不会,可是如今,谁知道呢。
烟紫叹了口气道:“四阿哥肯定不是故意的,皇上又何必较真呢。”
回雪默默无言。
“主子,王福全公公说,那个官成,给皇上吃那种药,于龙体有损,主子打算劝谏皇上吗?”
回雪摇摇头。
若是刚进宫那会儿,她一定会劝谏吧。
可是如今,皇上吃什么,哪怕是鹤顶红,她也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她当时答应王福全去劝谏皇上,不过是为了给王福全一个安慰罢了。
如今四阿哥被皇上叫到了养心殿,还不知是个什么下场。
回雪心里像搅了一团麻一样没有头绪。
ps:
《妃》这一本,明天会给出大结局。
VIP卷 第461章 大结局(上)
四阿哥果然在养心殿。
此时,天寒地冻的,他就跪在养心殿廊下的汉白玉台阶上。
他的身子跪的很正。甚至一动不动。
王福全面对着四阿哥站着,暗暗的叹气。
寒风呼啸,围绕着养心殿呜呜咽咽。
回雪默默的站在四阿哥身后。
四阿哥突然觉得身后一阵温暖,见王福全跪下行礼,扭头一看,才知道是他的额娘来了,却依然端端正正的跪着,只是面带内疚之色:“额娘,对不起,我又让你担心了。”
“皇上呢?”回雪问王福全。
四阿哥额头上的包还在,他衣裳单薄,这样跪在风口里,实在让回雪心痛的很。
可她面上,却没有露出一点颜色。
王福全指指养心殿,小声的道:“皇上在里面同官成说话。”
回雪只得在门口等着,等了有一个时辰,四阿哥渐渐的撑不住了,身子发虚,似乎要仰倒。
烟紫着急的道:“主子,皇上什么时候才肯见您呢?”
回雪默不作声。
渐渐的,她的一双手也麻了,耳朵冻的生疼。
可看着四阿哥跪在她的脚下,回雪的心才是最疼的。
终于,养心殿的门开了,官成一脸讪笑的道:“郁妃娘娘来了?请进吧?”
皇上坐在龙椅上,眯着眼睛,像在养神。
养心殿里很是暖和。
正中央放着一个大大的炭盆,炭盆里的炭火袅袅娜娜,热气直往人脸上扑。
皇上悠悠的靠在那,像是睡着了一样。
进入养心殿,回雪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身上的寒气一扫而光,整个人也灵动起来,可是她的心却还是很疼,四阿哥还跪在廊下,皇上明明知道,却好像并不在意。
回雪给皇上请了安。
皇上没说话。像是很虚弱,许久,悠悠的道:“郁妃来了,很好。”
回雪福了一福道:“皇上,外面冷的厉害,四阿哥已经在廊下跪了很久了……。”
皇上却道:“四阿哥说的那些话。是你教他的吗?”
皇上还在记恨那些话。
回雪跪地道:“皇上,四阿哥他不是有意的。他……。他不应该说出那样的话,都是臣妾教导无方。”
“你既然说了他不应该说出那样的话,那就让他在外面受着,风雪大,也好让他清醒清醒,免得天天穿金戴银。有奴才嬷嬷的伺候着,他就忘了自己是谁了,他就忘了。这一切,都是谁给他的。”
皇上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官成忙跑了过去,给皇上递上一杯茶,然后当着回雪的脸,喂给皇上吃了一粒药丸,药丸是黑色的,有指甲盖大。
或许,这就是王福全所说的那种药了,吃了以后,可以让皇上短暂的兴奋,短暂的忘记痛苦。
回雪只能道:“皇上,四阿哥如今有的这一切,都是皇上您给他的,如果没有皇上,四阿哥能有什么呢?他已经知道错了,且四阿哥如今有伤在身……”
四阿哥已跪了很久,回雪怕他的身子吃不消。
皇上却似乎没有听到这话,服用过药丸,他的脸色红了起来,说话的声音也比之前大了:“郁妃,朕最近身子不太好,你可知道?”
“臣妾知道。”
皇上看了看官成,官成便笑着道:“据奴才所知,皇上的龙体欠安,这皇宫上下的人,都知道,可是听说,郁妃娘娘宫里,却等不及要过年了?”
回雪并不理官成,而是望着皇上:“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官成接着道:“如果奴才没有说错的话,郁妃娘娘宫里,已提前贴上大红的窗花了。”
烟紫心里一震,这窗花,本来是她贴的。
没想到,如今却被官成提及。
官成呵呵一笑道:“郁妃娘娘理着这六宫之事,礼当关心皇上的安危,皇上龙体欠安,郁妃娘娘宫里却迫不及待的贴上大红的窗花,是心里很舒畅了?”
皇上冷冷盯着回雪:“朕问你,你宫里是不是贴了窗花?”
回雪点了点头。
既然官成能在皇上面前提及,那他一定是打探清楚了的,窗花的事,无论如何也隐瞒不下。
往年也会贴窗花,并不见得是什么大事,也并没有犯什么忌讳,如今却被官成拿来说事。
皇上似乎也生气了:“朕若是死了,最高兴的人,便是郁妃你了吧?朕原来以为,你爱惜朕,官成跟朕说,你相印殿喜气洋洋要过年呢,大红窗花都提前贴好了,朕还不信,看来一切都是真的。”
烟紫忙跪下道:“皇上,窗花的事,是奴婢自作主张,并不关郁妃娘娘的事。”
烟紫只是道出了实情,皇上哪里会理会一个奴婢说的话。
他又喝了一口茶,咳嗽了几声,像是想起了遥远的事情:“锁儿侧福晋的事,朕知道,四阿哥能说那些话,也一定是你教的了。以前樱桃在你宫里,你不也处处袒护吗?记得官成还说过,那一日朕让人捉锁儿,你竟然还要放她走,原来,是你一直跟朕做对。”
皇上怒视着回雪,就像看着一个仇人。
四阿哥说的那几句话,本来不是回雪教的,可在皇上心里,跟回雪脱不了干系。
如今,他要新帐旧帐一起算了:“你回去吧,六宫之事,如今你暂且不要管了,回去思过吧。”
皇上剥了回雪主理六宫之权,回雪并不难过。
皇上让她回去思过,她也没有难过。
她跟皇上之间,早没了什么情份。
没有了情,也没有了恨,更没有了难过。可是如今,回雪的四阿哥就跪在廊下。她心里放不下四阿哥。
“皇上,四阿哥他……。。”回雪欲为四阿哥求情。
皇上却道:“四阿哥犯了错,理应在那跪着,你,就回去反思吧,什么时候反思好了。以前都做过什么背叛朕的,对不起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