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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昭紧紧握住他发烫的大手,透过泪眼看着几乎仅存一口微弱气息的他,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
深吸一口气,她赶紧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水。不行!她不能再哭,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樊云大哥救醒……
这么一想,她立刻转头朝其他人看去。「沈护卫……」
「小姐,妳放心,我们已经派人请了大夫和准备马车过来了,等会儿会有人把热水送来,我们会先替将军处理他的伤口,再为他清洗一遍身体。将军会没事的!」回答她的,是第一次见到她的右副将李平。为了使她安心,他还解释得特别仔细。
孙昭朝说话的陌生将官挤出一抹虚弱的微笑。
一会儿,果然有两个士兵将几个盛着热水的小木桶提了进来,而要帮庞樊云替换的衣物、简单的外伤药、干净的布巾也全都准备好了。
孙昭想留下来帮忙,几个大男人却面面相觎、一脸古怪。她当然明白他们在想什么,可这时她一点也不觉得该怕或害羞。
她坚持要帮他清理伤口。最后,三个大男人拗不过她只好退一步——他们只答应让她在旁边帮忙递东西,至于清理伤口、身体、换衣服这些事,由他们来就行了。
孙昭知道他们其实可以把她赶出去的,于是忙不迭点头同意。
为了怕时间拖愈久对庞樊云的状况愈不利,沈繁城三个人马上俐落地动起来。
初时,一见到全身衣服被卸下、几近赤裸的男人身体,孙昭红着脸,几乎不敢直视;不过当她看到他身上被破布包缠的大小伤时,惊愕和心痛的情绪立即取代了原本的羞意。勉强定下心神,克制自己微颤的手,她很快跟上了他们清理他伤口的步骤,忙着听从指示递上需要的东西。后来她根本不知道时间是怎么过去的,直到大家齐力完成简易的敷药、擦身,再为他换上洁净的衣服,松了口气的三人才放手,往地上一坐——
「好了!」官祈佑轻叹道。
而坚持留下、跟着忙到汗流浃背的孙昭,一听到这声「好了」,也忍不住卸下全身的紧绷,双腿差点无力地跪坐在地。拖着脚步,她坐到床边,不由得露出一丝稍放心的笑容,凝视着已经被打理过的庞樊云。
现在的他看起来真的好多了。
可是……
不觉伸出手摸上他仍毫无血色的脸,她的眉眼再次笼上淡淡的阴影。
接着有人进来将从庞樊云身上换下的脏布巾、衣物和脏水全拿出去丢。没多久,外面传来一阵小骚动——
原来是大夫和要载送庞樊云的马车到了。
稍晚,孙昭也坐上了马车,准备前往另一处安全的地点。
她紧紧握住庞樊云热烫得骇人的手掌,就这么痴痴凝视着平稳躺在软垫上、一动也不动的他。
原来和曾伟、官祈佑他们分开后,庞樊云在数里外又遭遇到另一批杀手的攻击,他身边的士兵抵挡不住那些杀手凌厉的攻势而一个个倒下,最后就连他也身受几处刀伤,翻落山沟……
官祈佑他们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从那救了庞樊云的猎户嘴里勉强拼凑出事情的全貌——
据这独居山里、脑袋不灵光、又极度怕生的中年猎人说,他是在追一只山猪时,在覆满野草的山沟下,发现了当时受伤、但还未完全失去意识的庞樊云。本来他害怕地想跑,可是庞樊云叫住了他,说只要他把他背出山,就要送他十只山羊,他不敢答应地走开了。不过一会儿,他又偷偷跑回去看庞樊云,发现他已经昏过去了,他反而鼓起勇气将他从山沟下背回家。
他就这样把庞樊云放在家里,依自己有限的常识替庞樊云的伤口止血、包扎。刚开始的几天,庞樊云还曾醒来过,要他替他去通知其他人,但很少和外人接触的他根本不肯。到后来,庞樊云因为伤口只被胡乱处理所引发的问题,使他清醒的次数和时间更少,一直到他的部属意外找到那里之前,他已经连续昏睡了两天,而那猎人完全没想到要下山替他找大夫,也不知道他一直睡着是怎么回事。
若官祈佑他们再晚一点找到他,恐怕是神仙来也救不了他了。
想到这后果,孙昭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将他的手抓得更紧了。
他没事!他现在没事了!刚才大夫曾说,只要让他体温降下、好好看顾他的伤口,十天半个月后,他应该就会生龙活虎了。
闭了闭眸,感觉到他掌心传来的生气和温暖,她浮躁的情绪才又渐渐平缓下来。
没错!他在这里,就在她身边,她可以把连日来的担心和恐惧都丢开了。
缓缓吐出一口气,她慢慢地一侧身,将脸颊搁在他宽阔的胸膛上。耳畔传来了他稳定的心跳声——
「碰通、碰通……」
闭上眼睛,听着他胸口下象征生命力的心跳,她终于心安了。
樊云大哥,欢迎你回来!
她感觉自己的头被温柔地轻抚着,但她没有醒来。她似乎因为作了个好梦而逸出了一声叹息,接着往更深甜的睡境沉去……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有个深深的注视触动了她,她忽地张开眼睛醒来。
孙昭一醒来,脑子仍一片空白的她,一开始还迷迷糊糊瞪着头顶上被风吹得微飘的丝纱床帐,可当一个清晰的影像猛地闪过她眼前,她皱皱眉,接着想起所有事。
「啊!」低呼一声,孙昭立刻从柔软的床上翻身坐起。当她定眼看清楚自己竟在一个陌生优雅的房间里,着实目瞪口呆了。
怎么回事?她……她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她明明记得她和樊云大哥在马车上……
她知道她最后好像是耐不住疲累睡着了,可是……可是她竟然会睡到被人从马车上移到这陌生的地方都完全没知觉?
用力一摇头,她赶紧掀开被子就要跳下床。不过双脚还没碰到地,她就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被换成了一袭睡衫。她楞了楞,但很快在一旁的木架上找到一套女装,不再多想,她赶忙换上,然后住房门跑去。
可才接近门边,门却突然被人自外面打开。
孙昭及时跳开,接着与门外的清秀丫头对看了一眼。而吓了一跳的丫头,在拍拍心口回过神后,立刻朝她二砠身,「小姐,您醒了!」
「这是什么地方?其他人呢?」她劈头直问。
不一会,孙昭被带到了充满书香气息的另一边厢房。她在其中一间房里,见到已经起身坐在床上的庞樊云。
正在喝药的庞樊云听到声音,手上的动作一停,抬眸望向正走进门的孙昭。
「接触到他投来的熟悉目光,孙昭立时感到自己的心脏像被狠狠揪了一下,热泪一古脑儿冲进她的眼睛,她的视线模糊了。
「……樊云大哥……」她又是哭又是笑地发出一声轻喊。
「孙昭,过来。」庞樊云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响起。
她二话不说地走向他,站定在他的床前。
而原本在侍候庞樊云喝药的官祈佑,没等到她过来便识趣地退下去。
孙昭随便用袖子将自己脸上的泪擦了擦,然后伸出双手接过他拿着的药碗。
「让我来!」在床边的圆凳坐下,她的声音仍带着些鼻音。用匙子舀起药,她先是细心地吹凉了,再将它凑到他嘴边。「樊云大哥!」
庞樊云此时的脸庞已经不再那么苍白,就连他的眼神也已经有了些许光采。
盯视着她仍泛红的眼眶,他没说话,却张口喝下了她喂的药。
受到了鼓舞,孙昭的唇边不禁勾起一丝笑意,立刻又舀了一匙。
庞樊云同样喝了。
一会儿,她已经喂他喝完整碗药。
把空碗放到一边去,她慢吞吞地又坐回凳子上。看看他身上奇%^書*(网!&*收集整理的衣服,又看看他放在被子外的大手掌,最后实在不知道要看哪里了,这才把视线移到他冒着青渣的刚毅下巴。
庞樊云就这样凝视着她东望西瞟,但偏不直视他的闪烁大眼。
「……樊云大哥,刚才那个带我过来的丫头说,这里是苏家,我们到这儿已经一天了……」终于想到这话题。
天啊,她至少睡了一天以上!她真的有这么累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也难怪原本还昏迷不醒的樊云大哥已经可以起来喝药了……
唉,她错过了见他醒过来的第一眼。
嗯……因为知道他在这里,而且也已经醒了,兴奋又激动下直冲过来的她,等到这些高昂的情绪稍退了,这才忽然记起了「某些事」,于是她的心开始不自在地狂跳着,脸颊也微微发热。
「妳不该要胁沈护卫带妳出来!」蓦地,庞樊云语带责备地开口。
孙昭屏住呼吸,猛地抬眼看他。
庞樊云的深沉黑眸,严厉地钉进她错愕怔然的眼里。「在我出门前,妳答应过我不会随便离开将军府。妳明知道外面有危险,而且妳的身子也不适宜远行。」就连他的声音也是严厉的。
她的心一下剧烈收缩。
「孙昭……妳令我非常失望。」皱眉,他闭了闭眸,忍着胸前伤口窜过的一阵灼痛。
当他自昏迷中醒来,第一眼见到的竟是孙昭时,他是既惊喜又恼怒。他后来自沈繁城口中得知她跟着他们来到他身边的所有经过,知道她为他如此奔波,他虽然十分不舍和心疼,但一思及她在途中可能遭遇到的意外,他就很难心平气和。
她令他失望了?
孙昭的脑子像被狠狠撞击了一下,但她很快摇摇头,努力平复心口的翻涌情绪。
「……我知道我没听你的话,可是这一次我管不了那么多。而且现在我不是平平安安地坐在你面前了吗?」她明白他是为她好。「樊云大哥,你出事了,若要我乖乖在家等其他人带消息回去,我一定会等到疯掉的,我做不到!」说她任性也好,反正她已经来了。
庞樊云当然比任何人都清楚,当她认真想做什么事时,是没人阻挡得了她的。
但他的浓眉还是紧拧着。
「我很高兴我来了!」面对他的黑脸,她还是绽出一抹甜甜笑靥。她可不后悔那时要胁了沈护卫。
她的笑脸让他愣了下,接着他几不可察地放松了面部的肌肉。「……妳瘦了。」转移不满的目标。
灿笑不减,她还站起来,退后一步让他看个仔细。「还有变黑了!你瞧!」晒了几天的大日头,她不黑不瘦才怪。可经过这些天的活动和磨练,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没那么虚了。这算是另一种收获吧?
他也发现她略显红润的脸颊了。她凝望着她,眼里微光闪动。
「孙昭,我已经失去过妳一次,妳懂我的心情了吗?」他低声道。
孙昭的心陡地怦怦跳快,回视他深意的眸,她想到什么地双颊泛出了淡淡的红晕。
「我……」有些无法承受他灼亮的目光,她不禁偷偷转开视线。「我不知道!」摇头,想逃避这话题。「樊云大哥,你起来有一会儿,应该累了,我不打扰你,你好好休息吧!」故作镇定地从容退出房。
不过一踏出房门,她却差点脚软地跪在地上。
她根本还没准备好要面对这件事……啊!怎么办?她可不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咦?小姐,妳出来了?将军睡了吗?」守在院子的官祈佑见孙昭走出门,随即走了过来。可当他一走近,立刻就发现了她的神情不大对劲,他面色一整,疑问:「怎么了?是不是将军有什么问题?」
孙昭一愣,接着赶忙站直,朝他挤出一抹笑。「没有、没事,我只是……怕让樊云大哥太耗神才先出来。」这应该也不算谎言吧?
宫祈佑颔首,并没有怀疑。「那么我去看看将军还有没有什么需要。」说着便往屋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