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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知道我一直跟着你?」
陆寄风点了点头,云拭松道:「你难道不好奇我跟踪你的目的?」
陆寄风微微一笑,道:「只要你没事就好了。」
三人终于到了马车暂停的地方,迦逻一看见不但千绿又回来了,还多了个云拭松,整张脸就拉了下来。
「怎么又多了两个人 ?'…87book'」
陆寄风道:「千绿姑娘受了伤,云公子中了毒,让他们上车歇歇吧!」
迦逻嘟着嘴,一脸不愿意,但也没表示什么。
千绿呻吟着,眼皮微颤,醒了过来。云拭松忙问:「你醒了?你还好吧?」
千绿虽然脸色苍白如纸,还是对陆寄风露出浅笑,道:「这样……奴婢总算……能追随公子了……」
陆寄风道:「别说话,先养好伤。」
他将千绿也放入车中,将千绿扶起,千绿浑身无力地依靠在他怀中,看着陆寄风自己割开自己的手臂,惊道:「公子,你……」
云拭松不知陆寄风的血是活命的妙药,见了也是大吃一惊。
陆寄风道:「喝我的血,你的伤很快就会好了。」
他将手臂靠向千绿,千绿迟疑了一下,转过脸道:「不,奴婢不敢……」
「不要怕,我不会害你。」
「公子……您流了好多血,快……包扎起来……」
「我这是小伤,你被一剑穿过了身子,却是重伤,再不喝我的血,可能会死的!」
千绿眼泪流了下来,道:「让公子……为了奴婢而自残,奴婢……万死不赎,呜……」
千绿又几乎要晕过去,陆寄风见她执意不喝自己的血,有点心急。云拭松道:「陆兄,你别强人所难!」
迦逻抢进车中,取出手帕按在陆寄风手臂伤口上止血,关切地说道:「你别再这样伤自己身子。」
被这么一耽误,陆寄风手上的伤口已渐渐愈合,他将迦逻的巾帕递还与他,道:「不必了,弄脏了你的帕子。」
云拭松见了,惊道:「你的伤……?」
陆寄风苦笑了一下,道:「这没什么,走吧。」
云拭松本不想与他们同行,但是见千绿的伤那么重,又自责没有来得及保护她,便也跃上车来。
其实他自从在云若紫墓前卜得了那个怪卦之后,一直悬念不下,想了千百回,最后还是决定顺着云若紫之意,暗中相助陆寄风。既然要「暗中」,那就不能明跟,他就这样跟在陆寄风的车后,见机行事。谁知陆寄风根本一开始就知道他跟来了。
原本陆寄风猜云拭松是想杀自己,替云若紫报仇。但是他察觉云拭松没有半点杀气,而感到很奇怪,只不过陆寄风也并不是太在意他的想法,索性不去追究,他爱跟就让他跟,正好可以保护千绿。
四人晓行夜宿,一连数日下来,千绿伤势渐见起色,让陆寄风宽心不少。
这一日出了城,接近金墉城,官道宽阔,马车行驶得比平日更顺畅,陆寄风心情也随之开朗。
突然身后一阵马蹄声,约有十余骑,从后方赶了过来。云拭松转过头去看,脸色微微一变,那是一骑魏兵,云拭松穿的是宋的卫尉军服,撞见了未免不便。
那十来骑的骑兵拍马奔赶而过,经过陆寄风等人的马车时,突然其中一人「咦」的一声,拉住了马,好奇地看着他们。
那名骑兵样貌年轻,不过中等个子,身材壮硕,手臂肌肉结实,肩背宽厚,但十分矫健,一双眼睛精明威严之色外露,像是可以看穿人一般,与他的年龄十分不相衬。
他一停下来,所有的人也都停了下来。
他看的人倒不是云拭松,而是陆寄风。
身后一名少年拍马而上,道:「爷您瞧,一车都是宋人。」
迦逻冷然道:「宋人犯法么?」
那少年道:「怎么还有头官猴儿,嘻嘻!」
云拭松怒色骤现,按着剑道:「胡犬,你敢无礼?」
少年笑道:「呦,要杀人啦?大家来瞧猴儿使剑哪。」
汉子脸色一沉,眼睛往那少年身上一扫,少年立刻头一缩,道:「奴才失言。」不敢再胡说了。
少年脸上还是似笑非笑,年纪和迦逻差不多,容貌也十分美丽,但是眉宇更加纤秀,神情也有点邪媚。
那汉子对云拭松一拱手,道:「家奴无礼,壮士勿怪。」
云拭松哼了一声,并不说什么。
一名须已微白的人勒马上前,道:「不妥吗?」
那汉子笑了一下,道:「没什么。这辆车豪奢得很,我好奇,瞧瞧罢了。」
那白须老者看了看陆寄风,又看了看云拭松,见云拭松的官服,脸色也变了,眼神中充满了防卫之意,转头对汉子道:「是有些不寻常。」
陆寄风由他说话的中气判断:此人身手并不好,他眼神和善,并带着点书卷气,应是个文人,假冒成武士。虽然他五官深刻,皱纹也显出了沧桑,不过胡人轮廓原本就比汉人深,也看不准他的年纪。
陆寄风道:「各位军爷,还有什么事吗?」
那汉子问道:「你们华车骏马,却无人护送,又不像是要迁户,为何在此时向北而行?北边战事吃紧,你们不怕吗?」
陆寄风佩服他眼光果然厉害,一眼看出自己这一行人的不大一样。
陆寄风道:「我们到北方找一位医生,给家人治病。」
「哦?」汉子根本不相信,陆寄风随手拨开车帘,让他看见车内的封秋华和千绿。
千绿重伤委顿的样子倒是不假,那汉子点了点头,手一招,便有另一名容貌端正的青年上前,道:「爷!」
汉子道:「给他们一些伤药。」
「是。」那青年从行囊中取出了一个玉瓶,翻身下马,恭恭敬敬地双手呈给陆寄风。
那青年虽穿着普通的军服,态度恭敬,但是眉宇间竟自然流露出一种威严之色。
陆寄风不动声色地观察他,一面口中道:「不必了……」
汉子微笑道:「只是作为家奴冒犯的谢罪之物,这药不同一般伤药,你只管收下。」
陆寄风只好接过,道:「多谢。」
他一挥马鞭,马便再度发足前行,那少年对迦逻妒忌地多看了一眼,才拍马紧跟而上。没一会儿,一群骑兵全都绝尘而去,看不见踪影了。
云拭松道:「莫名其妙!」
虽然那年轻的汉子只是说说,却提醒了陆寄风:在这样的时节,驾着这样豪华的马车在路上公然行走,确实十分危险,连日来没有遇上盗匪,只因为云拭松的官阶不低,若是过了河,到了魏的地头,情况就不一样了。只不过带着两名病人,没有车是不行的。
陆寄风道:「我们到了城里,得将马车卖了,换成牛车,免得招摇。」
云拭松习惯了富贵,道:「牛车?那多不舒服?封伯伯的身体怕受不住,千绿姑娘也……」
陆寄风道:「没办法,还是别惹是非。」
云拭松道:「哼,那群魏犬也不敢动咱们,你怕什么?」
陆寄风道:「他们不是官兵。」
「什么?」
「他们是假扮的,否则见了我们,没有不动手抢劫,反而还赠药的道理。」陆寄风道。
云拭松道:「或许只是四镇的魏兵少,他们不敢乱来!再说,谁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陆寄风将玉瓶打开,放在鼻端一嗅,不由得惊讶。他曾跟冷袖学过一些药物辨识的要点,一闻就知道那确实是治伤的妙药,而且制作过程繁琐,用的也都是名贵药材。
陆寄风道:「这真的是上好的伤药,一会儿找个休息之地,为千绿姑娘敷上,她的伤会好得更快。」
云拭松惊讶地说道:「真的给我们伤药?这样的魏军……?」
陆寄风道:「所以说他们绝对不是。」
「那……他们会是什么人 ?'…87book'」
陆寄风道:「我不知道,而且,还有人在跟踪他们。」
「什么?」云拭松东张西望,没看见什么异状。
陆寄风道:「跟踪他们的人身手不弱,你看不见的。」
「我看不见,你怎么看得见?」
「他们的气息瞒不过我。」陆寄风轻轻一甩缰绳,道:「但那也不关我们的事,走吧!」
云拭松半信半疑,越想越觉得处处奇怪,那群人扮成了魏兵,又有人在后面跟踪,应该是武林恩怨,就算是如此,要掩人耳目也该扮成宋军才对,毕竟四镇还是宋军较多。更难为的是他们的魏军制服还那么逼真,十几匹马也都是难得一见的骏马。云拭松身处富贵,深谙品评名驹,虽然识人眼光有待加强,那几匹骏马倒是难逃他的法眼。
迦逻一脸不在乎,好像认为都是理所当然的一样,云拭松忍不住问道:「你不会也看出他们不是魏军了吧?」
如果连迦逻都看得出来,只有自己不知道,那实在太白痴了。
迦逻瞪着他道:「什么魏军?我不知道!」
就连云拭松是宫里的卫尉禁军,迦逻都还搞不大清楚卫尉禁军是什么东西,更不用说他这辈子没想过的魏军了。他也听不懂陆寄风讲的是什么,只知道别冒犯他们的就无关紧要,冒犯他们的就是敌人。
这事不关己,己不关心的态度,反而自在。
陆寄风等人继续前行,远远地看见路旁有间小屋竹篱,篱外扯出一个酒招子,就快到城门了,不免有些供应茶水饭食之处。
陆寄风正要将马车驶前,略做休息,便看见那十几匹骏马随意地套在店外的马桩上,不见一人。
迦逻道:「他们也在这里休息?」
陆寄风眉头一皱,道:「出事了。」
「什么?」云拭松又是一呆。
陆寄风一挥马鞭,疾驶向客店,云拭松连忙坐稳,道:「你不是说不关你事吗?你还要去?」
马车尚未驶至,便见到一人被摔飞出竹篱,倒地不动。
接着就连叱喝声都清楚了,刀枪相格,铿锵之声不绝于耳。
砰的一声,大门整个被撞坏,又是一人被摔飞出来,跌在地上,唉呦呻吟个不停。
陆寄风将马勒住,身子一飘,奔入酒店中,一见到里面的战局,不禁愣住。只见数人手中持着刀剑钉耙,甚至斧头锅铲等物,正在围攻两名骑兵,地上倒了一地的魏军,那名须发微白、假冒武士的老者委顿在地,虽然神智清醒,但是腿上中了一斧,伤得很重,不能动弹,心急地看着那汉子和那青年两个,对付十来名刺客,那两人持剑左一挥右一劈,将众百姓打得落花流水。
一名挥舞着斧头的男子口中哇啦乱叫,攻向那壮硕的汉子,汉子举脚一踢,便将他踢了个筋斗,远远摔出大门,差点撞在陆寄风身上。
陆寄风傻了,这是什么局面?
那些围攻的人一看就是不会武功的百姓,应该是酒楼的客人罢了,这种情况,难道是这群假魏兵做了什么事,引起群众围攻,他们才在酒店行凶,打伤了这么多人 ?'…87book'可是倒地的那十几名魏兵,又是怎么一回事?
两三下,一群乌合之众便被那汉子及青年打得全部倒地不起,哀叫呻吟此起彼落,青年抬脚踢了掌柜一记,喝道:「起来!是谁要害我们?」
掌柜颤声道:「大……大爷……小的只是不小心……不小心倒错了酒,您……您不必这么生气吧?」
「倒错了酒?全倒成了蒙汗药,也错得太准了吧?」
掌柜的道:「一瓶错,全部错,是很合理的嘛……」
青年又怒道:「那为何全店都是刺客所扮?到底是谁叫你们在此埋伏?」
掌柜的连忙道:「不关我事,全店里的人我都不认识的,谁知道他们要动手哇……」
「我分明听见你叫了一声『大伙儿上』!」
掌柜的一脸无辜,道:「有吗?我不记得我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