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巽阳君也道:「眉间尺!反正你知道接下来自己的恶行,还要我来说吗?」
眉间尺意兴阑珊地说道:「是啊,我都知道,是没什么好说的,接下来就是你师父被杀了,你被砍了,完!」
「你那时果然在场,现在你已经自己说出来了,看你如何狡赖!」巽阳君道。
眉间尺道:「这位道长,这是连猪都猜得出来的!」
「你别多嘴,让巽阳君说完吧!」陆寄风道,「巽阳君,那人安排你们带两具棺木前来,应该不是为了装你,而是为了装载弱水道长和停云道长的尸体吧?」
巽阳君一怔,道:「你怎么知道?」
眉间尺冷冷地说道:「我不是说这是连猪都猜得到的吗?」
陆寄风故意不接眉间尺的话,径自向巽阳君问道:「那名黑衣蒙面人后来怎么样了?」
巽阳君怒瞪了眉间尺一眼,才道:「他又转头对我师父说:『你想套问我的身分,就是告诉你也无妨,总之死人是不会说出秘密的。』师父便问:『你是谁?』那人说:『世仇。』师父说:『剑仙门?你们向来只针对师尊真人,并未乱杀无辜,为何今日一改常态?』那人阴森森地冷笑起来,说:『呵,现在有了非杀你不可的理由了,弱水的尸体伤口若被认了出来,岂不是坏了我的苦心?』师父一怔,问道:『此话何意?贫道不解!』那人道:『你知道的够多了,死人不需要知道更多!』」
「他话还没说完,抵着我颈子的剑尖力道已有微变,我知道他话一说完就会先杀我,再杀师父,我心想横竖是死,不如我用一命换师父逃走的机会,我便猛然往前迎去,抱住那人,叫道:『师父,你快走!』」
「他没想到我会迎上去,手微微一偏,剑刃划伤了我的颈子,他立刻一脚踢开我,同时剑就往师父身上攻去。师父虽重伤在身,仍勉力抵挡,我提剑跃上前与师父两边夹攻他,谁知他长剑一挥,就接下了我和师父两剑,他的剑竟这么快,快得让我连看都没看清楚。我剑刃贴身向上,向旁一击,以险招震退他的剑,他手腕一抖,我只看见青光飘摇,眼前剑光有如飘幻不定的柳枝,朝我的头颈要害扑来,他的剑法来势看似轻柔,一接招却完全无所着力,就逆着我的格拆之势滑去或扑来,令我的剑势总是落空滞塞,简直像是掉在泥淖里抓泥鳅一般……」
陆寄风插嘴问道:「道长,你还记得那人的剑法吗?」
巽阳君道:「印象深刻!」
「能否让在下看看?」
巽阳君冷笑道:「好,就让你无话可说。」他转头对身后一名道长说道:「师弟,请你以本门『伏魔剑法』跟我拆招。」
兑阳君抱剑一揖,便出剑往旁一横,摆出了起剑式。
巽阳君道:「我记得他有一招是这样直着挺剑攻来,我把剑刃横挡在前上下一振,这一式『风泉招来』本可保护颈部要害,但他的剑竟这样一滑,往我右手刺到!」
巽阳君边说,边与兑阳君比划,而旁观的其他六阳都微微动容,这一剑的走势奇诡,通常一剑被挡下来之后,就该换招再攻,那人却能顺势改变剑路,乱伤对手不是要害之处,好像是一尾乱钻乱咬的泥鳅一般,没有目的也没有章法,反而让人不胜其烦。
乾阳君忍不住低声啐道:
「果然是剑魔的余孽!」
司空有曾被武林中人封过「剑魔」之号,这当然不是什么赞美之词。剑仙门的来历,阳字辈的弟子也都还算清楚,难怪见到这样邪门的剑法,会勾起他们的感触。
陆寄风却更感不祥,那样的剑法走势,也是他揣摩出来的柳家剑法的正宗剑意。
陆寄风自从想过如何破解柳衡的剑法之后,对剑更有领悟。他体会出柳衡所学的剑法与游丝剑法,虽然原理都是四两拨千斤,可是游丝剑法轻灵,柳家剑法却是滞手碍脚,走沉重一路。
柳衡并未得其意,总是拼命求快,这套剑法如果由高手来发挥,就应该越沉越好,沉如泥淖沼泽,那更是困住敌人的不二法门。
他不由得望向眉间尺,眉间尺脸上依然是那玩世不恭的表情,看不出他的心意。
眉间尺突然发话道:「你比划得不三不四的,真是教我看不下去!」
说着,他随手一挥,原本无剑的手中竟闪出一道清辉,直逼巽阳君,干、坤二阳双剑齐至,喝道:
「休想杀人灭口!」
但这清辉只一瞬,清镪两声,眉间尺手中又已空空,飘然退立在原地,带着嘲笑的眼神看着他们。乾阳君与坤阳君都是一怔,他们的剑尖被格去的力道震得抖动不已,但是眉间尺方才所出的剑怎么就不见了?
他出剑的一瞬间极快,众人都没看清他如何出剑收剑,陆寄风则一清二楚地看见他是从怀间抽出极软极薄的一片剑刃,以真气驾御它而硬生生接下两名道长的攻势。
原来眉间尺从不配剑,是因为他的剑与别人不同。他的怀中剑这么惊鸿一瞥,才会让陆寄风见到。
乾阳君惊魂未定,道:「你想杀巽阳君灭口吗?」
眉间尺笑道:「我不过想教教他正确的剑法,请他下次示范时不要再用这么烂的剑法,说出去多丢我剑仙门的脸!」
乾阳君怒道:「哼!我从没听说教敌人剑法的,你疯了吗?」
眉间尺道:「我也没听说在众目睽睽下杀一个人来灭口的,诸位的想法真是不同凡响。」
为了不让他们再度落入无意义的争吵,陆寄风忙道:「巽阳君,那人的剑法我已经知道了,接着呢?」
巽阳君道:「我一剑落空,眼前接着一黑,低头看见他的剑已刺在我胸口中了……」
「他这一剑怎么来的,我根本连看都没看见,他猛然拔出了剑,我的血喷得老高,那时我倒了下去,眼前虽然什么都看不清楚,可是听觉和意志竟然还是十分清晰。我听见师父闷哼了一声,应该是也中剑了。他笑了起来,笑得十分得意,十分冷酷,还说:『如今通明七子,已有两个死在本门剑下,终究是「无」不如「有」,哈哈哈……』」
众人都不由得望向眉间尺与陆寄风,是的,会说这种话的人,只有与通明宫结为世仇的剑仙门。
巽阳君喘了口气,道:「那时,我又听见一声惊呼,喊道:『师祖,师叔!』是运送棺木的弟子们来了,他们见到室内的景象,全都吃惊万分,都亮出了剑,包围着那黑衣人,对他喝道:『你是什么人 ?'…87book'为何要伤我师祖与师叔?』那人声音冷淡地说道:『可惜,你们再晚个半刻钟前来,狗命也不至于在此断送!』接着只听见惨叫惊呼、剑格之声,到处鲜血飞溅,刀光剑影,接着有人重重地跌在我身上,断了气。眉间尺他大开杀戒,杀了虎牢观的六名弟子!」
巽阳君指着眉间尺,激动地大声说道。
眉间尺依然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陆寄风总算知道为何八阳君出手这么不客气,他们认定了眉间尺是残杀通明子弟的丧心病狂,又怎么会对他容情?
眉间尺冷冷地问道:「你讲完了没有?」
巽阳君道:「怎样?你心虚了,是不是?」
为了不让他们再起争端,陆寄风道:「巽阳君,你说眉间尺大开杀戒,把所有送棺木的人都杀了,他让谁护送棺木?」
坤阳君接替巽阳君,开口道:「我们七人回到观中,听说师弟去接师父,也没多想什么,但是当天傍晚,便有脚夫送来两具棺木,棺木内赫然是师父与师叔的尸体!我们只见过弱水师叔一两次,不能确定是他,连忙请平城观的凤阳君来认,他一见到弱水师叔的尸体,当场就吐血昏迷了过去。弱水师叔甚得他弟子们的爱戴,见到他残缺凄惨的死状,凤阳君几乎要心裂肠断!」
说到此,乾阳君、震阳君等都咬牙切齿,恨不得奔上来杀了眉间尺和陆寄风,只是坤阳君挡在前面,有意阻止师兄弟们动手。
陆寄风皱着眉,照这样说法,刚才眉间尺阻止自己前往平城观,就是怕自己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见到凤阳君、龙阳君,会遭到攻击?
难道杀停云道长的人,真的是眉间尺?
陆寄风此时心中的疑惑源源不绝,为了怕自己分心,他尽量暂时不去想,专心地听着他们陈说。
坤阳君吸了口气,道:「我们追问脚夫是谁要他们送棺木来的,他们所形容的样子,分明就是你!但当时我们并不知剑仙门掌门的尊容,想了许久,想不出本门何时结下了那样一个仇人。只是,师父与师叔的尸体都已经被送到了,去接师父的巽阳君为何却下落不明?我们很担心他遇到不测,正要去找他,客栈的人便已经来通报我们,说有人在客店大开杀戒,杀了许多道长。我们赶去一看,果然……遍地都是本门弟子的尸首……」
坤阳君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住激动,才继续说道:「客栈的店家正将巽阳君置放在烧炭的地坑之上,放血打背,我上前以内力逼出瘀塞在师弟胸膛中的血块,才保住了他一命。若非巽阳君的心脏略偏,天生与常人不同,他绝对只有死路一条,眉间尺说的那些话,也传不到我们耳里。」
眉间尺只是坚决地说道:「我没说过那些话!」
坤阳君道:「有没有说,你心中有数!」
眉间尺哈哈一笑,道:「只凭转述,如何就认定了是我?你亲眼见了?」
坤阳君冷静地说道:「是的,只凭转述,不能赖你,巽阳君被救回之后,他详述了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我们讨论再三,终于明白那时你对师父所说的话的意思,也明白了为何你要屠杀众人灭口!」
眉间尺道:「我倒很想听听你们讨论出了什么东西。」
坤阳君道:「你屠杀本门的动机,只是为了隐瞒弱水师叔的死因,怕师父将师叔的死因告诉众位师伯们,坏了你的计谋!」
眉间尺嗤之以鼻,道:「弱水的死因关我什么事?我为何要替他隐瞒?」
坤阳君道:「如果若水师叔的死因被说了出去,陆寄风就没有机会当上本门的掌门人了!因为弱水师叔身上的伤,是陆寄风的指气!」
陆寄风一怔,眉间尺道:「放屁!我本来就不可能让陆寄风去当你们的掌门人!如果陆寄风真的福至心灵,杀了弱水,那我还要大声叫好,到处宣扬,为何要隐瞒?」
乾阳君喝道:「是吗?哼,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剑仙门与本门世代为仇,你们对付不了师祖,就想出这种卑劣阴谋!」
「什么阴谋?」
乾阳君道:「当然是占夺通明宫的阴谋!」
在眉间尺又诧异又感荒谬的神情下,坤阳君冷静地说道:「眉间尺,我很佩服你,不是佩服你的武功,而是佩服你对陆寄风的调教。你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把陆寄风调教得服从无比,然后再让他进通明宫,得到真人的真传,目的就是把通明宫占为己有!陆寄风不知为何杀了引他入门的弱水师叔,若是师父把这件事报告真人,只怕真人会亲自了结陆寄风的性命,所以你才要杀死师父灭口,而且还毁坏弱水师叔的尸体!」
眉间尺忍不住大笑,道:「哈哈哈……真是太天才了,你们把通明宫当宝,就以为本门也一样觊觎那掌门之位?我倒问问你们,是陆寄风求司空无收他为徒,还是司空无求陆寄风当徒弟?」
坤阳君道:「陆寄风服过天婴,这样的体质才能受真人的传授,天下就只有他一个人有这样的机会,真人也是逼不得已才将毕生绝学传授给他。不过,我们已经以最快的速度通报了灵虚山,真人才会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