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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一人喝道:「他妈的,要杀就杀,问这些废话做什么?」
又有人道:「别在老子身上乱摸!」
厅外,守着不少方才没见过的人,也朝厅内探头探脑,不知这些人是何时冒出来的。厅内的景象,更是令陆寄风难以置信。群侠倒了一地,无人动弹,而他们还不是东倒西歪的躺,而是整整齐齐,被排成一列一列的躺。通明宫的弟子们则全被堆在最角落,动也不能动一下。
每一列都有一名穿着苍衣的人在群侠身上搜摸,并有一人立在那个搜摸的人身边,手持纸笔,不知在记什么。
将这些武林高手全制住之人,此刻高立于堂上,原本是烈火道长所站的地方。他红光盈面,身材高大魁梧,身上的衣冠整齐端严,浆洗得十分笔挺,衣袖的每一处折痕,都熨得工工整整,整个人好像会发亮似的,乍看之下,真是仪表堂堂,有不世之威。陆寄风在官场待了一阵子,直觉得此人不像名寨主,倒像个领军。
他面带微笑,捻着自己的长须,高雅地望着倒了一地的众人。在他的身前,还林立着数名锦衣汉子,个个看起来都十分威严,衣饰一致,只是颜色不同,容色严谨,将他衬托得威仪万方。一名文人样的男子立在阶下,气度俨然地看着众人。
两名寨匪押着那通明宫弟子进来,道:「报告寨主,这里还有一个!」
高坐堂上那人微微一笑,道:「很好,归放在弟子类,再去看看还有多少漏网之鱼。」
「是!」他们将人捆在角落,和众弟子同列,便又赶了出去。
看来又是圣我教的喽啰,天下百寨联的人。但是就在陆寄风与武威公主说话的短短时间之中,竟然就能将所有身手不凡的武林名人给擒住,也委实教陆寄风不敢置信。
其中一名搜身者搜完了倒在地上的人之身,持纸笔者便道:「你叫什么名字?」
被问的那人怒道:「问这做什么?」
那文人道:「让你说出名字,免得做个无名之鬼,这是为你好。」
一人被反绑着手,仰着脸骂道:「你们用卑鄙手段迷倒我们,早晚是杀,难道杀了我们,还要立碑安葬不成?」
那文人道:「文书工作就是这样的,多多少少得问个清楚。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请说吧!」
那人道:「大爷的名字,你还不够资格听!」
那文人皱着眉头,喃喃道:「又要我猜?唉!怎么搞的,每次都是这部分最难做……」他转过身,一脸为难地对林立在堂上的锦衣之人道:「报告寨主,此人又不肯登记……」
衣冠楚楚的寨主沉着脸,那名穿着黄衣的锦袍文士只微哼了一声,那文人连忙道:「呃……属下知道了。」回头看了看那汉子,便在纸卷上振笔疾书。
那人怒道:「你在写什么?」
那文人赔笑道:「这位好汉,请留点做事的空间给在下,你不说名号,在下只好帮你想一个,那你就叫做赵武扬,怎么样?」
那人道:「老子不姓他妈的什么赵!老子叫李云!」
那文人喜出望外,笑道:「叫李云吗?嗯,是不该姓赵。」
就在他笑嘻嘻地登记之时,其他行列的对话大抵如是。他们登记过了名字,就捧上去交给立在阶下之人。接着文人又步向严隽,问道:「阁下高姓大名?」
他一面问,一面以系在腰间的香盒在严隽鼻端一晃。但严隽只发出冷冷的轻哼,并不说话。
文人奇道:「我已解了你的锁喉烟,你还不能说话吗?」他转头道:「药烟组!药烟组,快过来换药盒。」
林立在堂前的黑色锦衣男子说道:「你得回寨登记才能取盒,先跟旁人借一借。」
「可是现在正是任务中,你通融通融……」
黑色锦衣男子态度冷漠,道:「我通融你,谁通融我?照规定来!」
「你……」那文人有点束手无策,步出队中,道:「报告参事,药烟组为难手下,扣药不发!」
黄色锦衣的男子长眉一轩,正要发话,那黑色锦衣男子已一个箭步上前扯下那文人腰间的香盒,道:「里头还有足够的药烟,不是本组品管出错,是你问话不力!这些人不说话,你就想法子让他们说话!」
说完,他用力在严隽腰间一踢,严隽闷哼了一声,发出声音。黑色锦衣男子道:「看!不要只用嘴巴问,要用手段问!知道了没有?」
那黄色锦衣士的脸色一变,坐在首座的寨主扫了他一眼,道:「文参事,你教出这样的饭桶手下,苍凫寨要你何用?将他斩了!你领导不力,也要处罚。」
文参事擦了擦冷汗,道:「是、是!属下知罪!来人啊,把他拖下去!」又指着另一人,道:「你,换你代替他!」
旁人上前将那名问话不力的文士给拖了出去,他吓得叫道:「寨主!寨主!我哪知道这药盒怎么用?他们没说清楚啊……冤枉啊寨主……」
那药烟组的黑色锦衣男子得意地看了文参事一眼,似乎自己获得了什么小小的胜利。
高处的陆寄风只感奇怪,他知道百寨联之人不是放迷药就是撒毒烟,才能够轻易制住群侠。可是为什么自己和武威公主一点事都没有?而且他们也没闻到什么怪味,不知道苍凫寨是用了什么奇特的法子制得群侠无法反抗。再说他们都根基不浅,普通的迷烟对他们就算有用,也早该以内力冲散了药性,却众人都倒地不起,难道真有这么厉害的迷药?再说,就算方才在屋外的人都中了招好了,其他的通明弟子们分散安定观内各处,又怎会也中了迷烟?种种疑问,充满了陆寄风的心中。
这时一名搜身的寨匪原本搜到跋陀身上,突然间发出惊呼,不知搜到什么东西,一搜出便将那物甩在地上,拼命地擦手,好像碰到了很脏的东西一样。
文参事道:「你搜到了什么?拿来看看!」
那手下为难地说道:「可是……这不大好……」
文参事怒道:「叫你拿来你就拿来!」
「这……是……」
他以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小心地捏起那物,群侠一见,眼睛都直了,竟是陆寄风给跋陀的那块血布,只要服了它,再重的伤、病,都医得好,或许还会有意想不到的妙用。
但是苍凫寨的众人见了,却也都掩鼻不看,寨主更是脸色铁青,一击几案,道:「将此不雅之物拿出来做什么?文参事,这该治何罪?」
文参事忙道:「这是大不敬之罪,来人啊,把他拖下去斩了!」
那人叫道:「寨主!是文大参事叫我拿的啊,寨主,冤枉……」
不管他怎么喊冤,还是被拉了下去。
群侠莫名其妙,难道这寨主是不能见血的吗?
文参事对另一人道:「把那不雅之物给拿出去烧了!」
被指名之人愁眉苦脸地应了一声,小心地捏住血布一角,提了出去,在门口点起火折,一把烧了干净。群侠又失望、又生气,眼巴巴地看着不死之人身上的血被这样毁去。
新递补上来的寨众气怒得在跋陀身上打了一拳,骂道:「他娘的,这和尚带着女人月布做什么?真他娘的触霉头!」
他旁边那一列的寨徒偷笑道:「你摸摸看,搞不好这和尚是个尼姑。」
跋陀气得脸色涨红,无奈全身不但动弹不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持香盒的文士以香盒在跋陀鼻间一晃,跋陀喉间一松,能发出声音,立刻破口大骂,道:
「和尚是不折不扣的和尚,不是什么尼姑!你们有眼无珠,不识奇宝!你们毁了我师父的药,我要把你们……」接着叽哩咕噜地说了一大串的天竺语,虽然无人听得懂,也听得出他在骂些市井俚语,不会是什么好听话。
那文士急忙要掩住跋陀的嘴,方才是只怕问者不出声,如今是想教他住嘴却没办法,只好点住了跋陀的穴,道:「你先闭嘴,我问你话你才回答!听懂了没有?」
他确定跋陀听懂了,才再一点他的穴道,解开之后跋陀继续大骂,天竺话、北凉话,夹杂着汉语,骂得更起劲,那寨匪只好再将他点住。可是这样便无法问话,一时之间不知该点他穴,还是该解,有点手忙脚乱。
另一列的问话文士抢先问完,将报告呈了上去,文参事满意地审视了一会儿,突然道:「你过来!」
那名文士忙道:「是,大参事。」
文参事道:「这个人叫做铁钩月滴血,此人早已死了,你胡乱报告,是何用意?」
那名文士连忙道:「属下不敢!他确实是这么说的。」
文参事道:「哼!难道搜情组资料不对吗?铁钩月滴血上个月死在沙暴中,我的搜情组查得一清二楚!」
那文士拉着陪自己搜身的寨匪道:「他也听见了,那人自报名号,就是铁钩月滴血,属下绝不敢造假瞒上!」
群侠之中,有的知道此人确实刚死不久,也都狐疑地望向被指问的那人,方才人多,他又刻意立在不起眼处,根本就无人注意到他。烈火道长想道:「此人假冒铁钩月滴血,混了进来,有何用意?」
苍凫寨之人还要追问,门外突然传出兵器相格的战声,寨主眉头一聚,只见门外几名道士振剑杀入,寨众们一一被打退,飞出极远,根本无法招架。
那几名是烺阳君所领的安定观弟子,看似漫无章法地杀入,却各人严守方位,结了剑阵,才能一路势如破竹地闯回。原来烺阳君去探视倒地的弟子们,查不出头绪之时,正要回来向师父报告,惊见群侠已经被制。他不动声色地退了出去,发觉这些匪徒竟在各处出入,而通明弟子不少都倒地不起,任人鱼肉。
他见了此景,惊骇莫名,急忙找到几个没出事的同伴或弟子,以七星剑阵破敌,想救出师父。
烺阳君喝道:「匪酋,受死!」
他率先一剑递出,直取寨主,那寨主冷笑着也不避开,身后倏地闪出三名白衣人,一人振剑挡去烺阳君的攻势,另一人长剑往横一刺,剑柄便点着身旁的通明弟子,将他点退了数步,原来剑招是虚,剑柄攻人是实。
这三人容貌一致,服色一致,剑也一致,立在寨主面前,俨然有如铜墙铁壁,保护住那名威严的寨主。
陆寄风见那寨主一直坐在高处,但指挥若定,喜怒不形于色,想道:「我所见过的百寨主里,就这个最有威仪,不知武功如何?」
烺阳君抽出长剑,剑上红光灼炽,带出一片热气,向那三人攻去。那三人动作一致地散开,分从左右两边围攻烺阳君,出招凌厉,烺阳君左右不能相救,但其他六人已抢上,有的直取寨主,有的攻那三人。那三人身形飘忽,剑法又快,虽身在阵中,但将外围七人给缠得无法分神去攻打寨主,一时之间,谁胜算大些,倒是看不出来。
寨主下巴一扬,穿着黑色锦衣的药烟组首席见了,大声道:「放烟!」
一阵白雾噗地射了过来,烺阳君等七人急忙闭气,攻势略顿,那三人却振剑急搠,趁机快攻。烺阳君眼观四面八方,发觉无人中毒,寨匪们脸上似笑非笑,像在嘲笑他们中了计一般,烺阳君惊想:「原来是乱敌之计!」
七星阵很快又困住那三名白衣剑士,药烟组之人又喊:「再放烟!」
烺阳君道:「那是假的,别理它!」
话声未落,一样的白烟又射了出来,通明弟子们不作防备,手中快剑翩连,突然间只听一声声闷哼,就有三四人中剑。那三名白衣剑士左攻右刺,招招得手,没两下子,烺阳君等人已和群侠一样,倒地僵躺,无法反抗或出声,剑创处血如泉涌。
那三名白衣剑士正要一剑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