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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猎户掩着口鼻,叫道:「火会烧了我家,会烧了我妻儿!」
陆寄风只知狂奔,但是他能奔出多远?能一个人救了四人吗?这毁天灭地般的林木大火,在背后劈里啪啦地传近,被烧焦的断树倒下,轰隆隆的巨响不绝于耳,连大地都为之震动。
远远地已可见到那间小小的石屋,不断有高处的乱石飞火砸向小屋,小屋很快也起了火,陆寄风更是心急,不敢想象那妇人与婴孩都被烧死在里面。
那猎人见到自己的家已起火,更急得不停挣扎,叫道:「快!快带我过去!」
陆寄风奔至那小屋,猎户径自奔到屋后,推开一片少说有上百斤的厚重大石,原来下面还有地窖,他的妻子与儿子都已躲在里面。猎人大喜,忙召手叫陆寄风过来,众人一起下了地窖,陆寄风轻巧地将上面的大石重新封住。
那地窖并不大,但颇深,四个大人一挤进去,便难以坐躺。
猎人一见妻儿,便抱住了她,夫妻一同大哭,妻子道:「我见山上起火,以为你……你被困在里头了……」
猎人也哭道:「我担心你搬不动石头,进不来,被烧死在屋里,还好……」
妻子道:「我也不知怎么,突然就有力气搬开了那块大石。」
原来此地干寒,居民最怕的就是突然间山上起了火,火势若蔓延到村落,绝对没有逃生的时间,因此都挖了避难的石窖,万一遇上大火,暂时躲进去等火烧过完了再出来,通常可以保住生命。
妻子道:「你是怎么逃回来的?这两位……?」
地窖内没有半点光,但是刚刚丈夫与他们一同下来时,她还是看见了他们。猎人道:「救我的这位……?」
陆寄风道:「在下陆寄风。」
猎人奇道:「你就是他们说的陆寄风?」
「正是。」
那猎人啧啧称奇,道:「他们那些人真是奇怪,怎么说着说着就自相杀起来了?你救了这个?他本来不是要杀你吗?」
陆寄风只道:「说来话长。」
他点起火折,照见脸如金纸的柳衡,见到那儿时熟悉的面孔,以及那一身的伤,不由得心中一痛,道:「止君,止君,你别怕,我会救你。」
柳衡呻吟了一声,迷糊地醒了过来,见到竟是陆寄风,苦笑了一下,道:「你……你救我……?为什么……?」
陆寄风道:「别多说了,你受了重伤,还有救的……」
柳衡奋力抬手打开陆寄风的手,道:「我……不向你求饶……」
陆寄风心中一痛,道:「你已认清了是非,又亲手杀了刘义真,今后便自由了,你可以好好地过日子……」
柳衡道:「好好地……过日子?哼,你见我断了一手一足,分明是要我……要我活在世上受苦!我不希罕!」
陆寄风见他垂死犹恨自己,不禁落了几滴泪,道:「你何苦如此?我与你是同乡好友,拜为兄弟,本来没有仇恨,你为何要这样猜想我呢?」
柳衡默然,一会儿才道:「是我……先对不住你,你要报仇就来吧,别同情我。」
陆寄风道:「我与你没有私仇,只有旧谊,来,服下我的血,你的伤会好得很快。」
陆寄风便要拔剑割开自己的肌肤,柳衡张大了眼睛,喝道:「杀我、恨我!别……别让我永世回报不了你!」
他叫着,奋力将心口所插的匕首更用力刺了进去,陆寄风阻止不及,柳衡已经断了气,从口角汩汩溢出一些血泡,睁着不甘心的眼睛与世长辞。
陆寄风呆了呆,慢慢地伸手掩上他的双眼,不忍心再看他充满恨意和不甘心的眼神。
临终的柳衡为何会那么讨厌他,让他百思不解。但或许这就是人心难测的一面吧!
那对猎人夫妻都不敢说什么,只能看着抱住了柳衡尸体的陆寄风。陆寄风心情沉重,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柳衡身上有前往石室的地图,他伸手入柳衡的怀里一搜,果然搜出了那卷地图,摊开来看了一会儿,问道:「此山的北边你去过没有?」
那猎人道:「去过,但是很偏僻难走,这一带的狼特别凶,又特别聪明,十分险恶,你要去那里吗?有什么东西好找的吗?」
陆寄风不答,又问道:「这山上是不是有一条河?」
猎户道:「有,那河边有个村落叫长生不死村。」
「长生不死村?」陆寄风更感奇怪,道:「那里的人都长生不死吗?为何会取这个名称?」
猎户道:「好像是这样的,我也见过那里的人!我幼时和我爹深入山里打猎,曾见过那村里的一位女子,那时我爹很害怕,拉着我偷偷跑下山,我问爹怎么那么怕那名女子,我爹说,三十年前他与我爷爷上山打猎,也见过她,还是那个样子,一点都没变。」
陆寄风追问道:「她生作什么模样?」
猎户道:「个子不高,皮肤黄黄的,嘴唇厚厚的……」
那分明不可能是舞玄姬或她的任何护法,只是个普通的村妇。但普通的村妇怎有可能长生不老?陆寄风颇为不信,也许是这名猎人的父亲印象有误吧?但是若是真的,就可能是石室的秘密被发现了,被凡人所误用而长生不死。
陆寄风问明了那个村落的位置,正是在与石窟颇近之处,更是心中不安,不知那个与世隔绝的长生不死村,会与石室有什么关联。
陆寄风道:「那村子往北走十里,在河边【“KANSHUBA。ORG!】有一处【“看!】洞窟,大约【“书!】十尺【“吧!】高,深不可测,洞里还有壁画与刻字的?」
猎人道:「有,有,我听我爷爷说过,这个洞叫作仙洞,就是仙人的居穴,那里的狼都是受了机缘,来保护那个山洞,才会那么聪明威猛,凡人是不能进去的。他们在说什么长生不老,难道……你要去那里,也是为了长生不老?最好不要去,长生不老不是件好事呀!」
陆寄风没有回应他,只随口问道:「你们居住在这山里,现在房子都被火烧了,往后怎么办?」
猎人道:「我会盖房子,冻不着我媳妇儿子。」
陆寄风见他身边的妇人怀抱婴孩,含情脉脉地望着丈夫,神情颇以丈夫为傲。虽然她不过是个山野村妇,粗肥貌丑,但是那眼中的信任和缱绻之意,却令她显得美丽。这不正是神仙眷属吗?陆寄风不由得攸然神往,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怀中死去的柳衡,内心百感交集。若能过着世外而单纯的生活,便不会有那样多的风云诡谲、生离死别了。
既然知道了正确的方向,又有这绘之甚详的地图,陆寄风便放下了心,若再无意外,要在短时间内赶到,看来是轻而易举的事。
众人在地窖之内静静等候,一直到大火平息,才小心地推开巨石,钻出洞窟。放眼望去,已是一片焦黑,万里不留余生。
陆寄风给了那对猎户不少银两,请他们代为安葬柳衡,才再度踏上前路。在高山往下望,但见远方还有火光熊熊,不知道这场大火要烧上多久才会灭尽。陆寄风长叹了一声,继续朝北赶路。
第九章 亲识岂相思
往山上的路并不遥远,但是崎岖之极,极目所望,尽是山林连绵,绝岭罗列,衬着远天的重云积雪,更显得厚重,就连陆寄风都感到要深入这片高山树林的艰巨程度。当年冷袖深入此地取金鼎玉池,实在是万分不容易之事。
他独自涉雪而行,经过之处没有任何路径,全靠他一人徒手辟路开道,前进的速度也慢了下来。这样走了两天,陆寄风便察觉背后有人跟踪。那人的内力深厚,紧跟着陆寄风身后数十尺,追了几里而仍未落后,颇让陆寄风惊奇。但再细细地觉察气息,便可以感觉到不是一人,而是两人。其中一人气息沉稳,内力过人;另一人却若断若续,性命垂危。
陆寄风登时明白了紧追在后的是谁,他停下步来,略一思索,便转头往回走去。那紧跟之人立刻就感觉到陆寄风朝自己的方向而来,不敢再贸进,反而往后退了几步。
陆寄风轻身一纵,点着几下树梢,藉力便飞跃至那人前方,挡在他面前,道:「你为何跟踪着我?」
那人被陆寄风这么一喝问,张口结舌,不知该进还是该退。他的样子比一两天前还要衣衫褴褛,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了,怀中却紧紧抱着面容被包覆的女子。不用说,正是仇复和司马贞。仇复双手捧抱着的司马贞,除了衣角有些被火星烧焦的痕迹之外,几乎全然无伤,衣裳仍旧亮丽,只是她的脸全被粗布包裹住,渗出的黄水晕染开布上的血迹,透出残忍可怕的臭味。
陆寄风见到司马贞那样子,不由得吃了一惊,道:「她……她怎么了?」
仇复突然跪了下来,捧着司马贞,道:「求你救救司马姑娘,求你救救司马姑娘!」
陆寄风道:「怎么一回事?」
仇复道:「司马姑娘的脸伤了,身子也很弱,不知道是怎么了,求求你救他,陆寄风,你的血是良药仙丹,我知道的,求求你救救她,我为你做牛做马!」
陆寄风见司马贞的样子非常危急,不暇多问,便道:「你放下她,我看看。」
仇复轻轻地将司马贞放在雪地上,陆寄风探了探她的脉息微弱,竟像是中了什么毒。再细细地欲揭她脸上所蒙的布,仇复紧张地说道:「轻些!」
污布才一掀动,便传出一股血水臭气,而且那些布都已被她脸上所渗出的黄水给浸透,竟黏在一起,很难撕开了。
陆寄风为之束手,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会变成这样?」
司马贞也不像被火所烧,但是脸部竟会溃烂如此,实在教人感到可怕。
仇复道:「前……前两天……司马姑娘要拿火赶我,却引起了大火,那时……您也在的。」
陆寄风道:「我知道,你不必多说,后来呢?后来怎会这样?」
仇复道:「我……我轻功没有你好,逃不出去,只好护着司马小姐,不让她被火烧着。」
仇复一面说,一面作势以身子包掩在司马贞身上,他竟以肉身去抵挡火焰,虽然有内力作护,而且他不知练的是什么奇怪的功夫,身体硬是金刀水火不伤,但以身体帮另一个人挡火,那也不是一般人作得出来的事。
仇复道:「那火来得快,想不到去得也很快,一下子就烧过去了。司马小姐没受伤,可是被呛昏了。我抱着司马小姐到水边,好不容易弄醒了她。但是,司马小姐一见到我,很不喜欢,她……她身子被我抱过,我还……忍不住摸了她的脸,她气极了,说宁可死也不让我救她……」
陆寄风苦笑,想也知道司马贞不会感谢仇复救了自己。
仇复望着她,怔怔地说道:「司马小姐说……与其被我救,她宁可全身被火烧烂,脸给我摸了,她宁愿整个脸皮都撕下来……她说着,便要起身离开我,我想追在她背后远远地看她,她也不许。我……我就这样看着她跑远。但是我……我在那里呆想了好久,我没法子不追她,两只脚不听话,还是偷偷跟了上去,就见到司马小姐倒在路边,她……她真的自毁容貌,我看见时,她已经……已经整张脸都……」
仇复悲伤难忍,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不断打自己的头,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是我不该偷偷地摸了她的脸,让她气成这样……」
陆寄风问道:「是你将她的脸给包了起来?」
仇复道:「是啊,都是烂伤,不包起来成吗?」
陆寄风苦笑道:「这个……她的脸上的布都被黏住了,不要说找药草,就连要给她我的血,她现在这样也无法吃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