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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在汗涔涔的手掌间,任她无声引领着缓步而行,也许只是想给她一个机会弥补些愧疚,无关他自己。
风琪却很是感激这点示弱之举,并且发现有的事情一旦迈出了第一步,后面的其实就容易多了,既敢握住他清冷消瘦的手腕,就再没有什么话不能说出口,缺少的只是一个适当的时机,而这之前,她的言行举止其实都该带着审慎,免得他心中误会。
她想起很多年前的某一天,他握住她的手走过这条繁华的街道,紧紧的像是永远都不打算松开手指,那时候她倍感甜蜜,却更心神恍惚,觉得他的屡屡纠缠是烦恼更是羁绊,于是那夜借着几分醉意,提了一个自以为聪明实则荒唐又可笑的约定,明明伤他匪浅,竟还怪罪他无法隐忍的抱怨。
那时候或许以为,其实为他付出的已经够多,足够偿还他的一片深情,想来却不免可笑,造成如今的后果也不免可悲,于他有愧,百余年都不能放下,且还因为思念日深而责己更甚,但她向来都不是个愿意沉沦过往之人,凡事都会往前看。
他若是有心了断,她便只求能弥补过错,然后用一颗平常心对待,他若是有心续缘,她便不管不顾,今后他想如何便竭力做到,为他做什么都心甘情愿,只是心中打算的虽好,见了他却总要退缩,怕极了他会冷淡如冰的对待,也真是越在意越不敢妄言。
两个粉雕玉琢的小鬼在前面玩闹,一双扮相清奇的男女随在后面,其实真的很惹眼,若不是风琪变化了容貌,而他又面目不全,只怕更加惹眼,被许多道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她却恍若不觉,只无声关切着默默走在身侧的人。
这人往日虽然喜欢做作着示弱,却向来都是很强势的,此刻柔顺到彷佛是在无助的依靠,或许真的在等她回头呢,风琪想换一个亲密点的地方握住,却是勇气不足,就这么走了片刻,他忽然唤过两个孩子耳语了几句。
“呃。。。。。。师父,师叔,这么巧哈,弟子只是来打酒的,呃。。。。。。谷中有人急等着。”
被江小星兄妹自墙角后面硬拖出来的玉蝉连连讪笑着解释,眼睛还不住的瞄向二人连在一起的手跟手腕,风琪皱眉,不管这厮是不是受雪影夫妇指使,偷偷跟了一路便总得做点什么,于是冷眼笑道:“既凑巧了,带你两位师弟师妹玩耍去罢!”
“弟子真是来打酒的。。。。。。”玉蝉苦着脸嘀咕了一句,却真一手拉过一个小人儿,三人嬉笑着迅即走远了。风琪正想接下来要如何相处,六无君却道:“我要回去了。”语气听来淡漠疏离的很。
她不觉间将手指握紧了几分,心道他方才的几分柔和莫非都是做给孩子们看的?揪玉蝉出来也不是为了二人独处,而是因为做作的烦了累了?见他挣脱手腕径直寻准方向走了,她的挫败平生罕见,心道他果真不需要旁人做眼睛的,只得神色黯然的随在后面。
六无君轻车熟路,仿若明眼人般一路去到水潭边上,道:“我被乌纯剑的剑气扫到,想暂借你的洞府用上三日。”那一个借字忒过伤人,远不如他原本的想用便用什么都当做自己的一样,风琪侧目望见雪影夫妇探头探脑的躲在十几丈外偷看,急忙应了一声,方要问他的伤势,他已径直说道:“帮我取些伤药来。”说完纵身跃了下去。
既被那剑伤到,身上便该有邪厉之气才对,怎么竟没有丝毫显现?风琪惊疑不定,急忙回房取来所有的伤药,下去时他已盘膝坐好,扯开衣服露出左肩的伤处来,她屏气上前查看,包裹的布帛有不少血渍渗出,定然是方才被那几个凡人撞到所致,轻轻揭开见伤口只有四指长,只是被剑锋扫到的皮肉伤,她这才嘘了一口气,帮他小心擦拭过,撒过丹药,又手脚利索的包裹好。
“多谢!”六无君掩好衣服,径直打坐起来,似浑然不觉那两个字有多伤人,她愣了片刻,眼前尤晃着那夜在他肩上狠咬一口留下的齿痕,怔怔坐到他对面方才记起,他有那止戈归元的功法护体,纵有戾气想必也能凭此法压制,继而将其化解殆尽。
总归是疏离见外着呢,风琪忍不住暗叹,倒也不曾灰心气馁,细想当年的他,何尝没有将一颗冷傲之极的心压低至尘埃上面,屡屡受着打击和伤害却还屡屡耐着性子回来逢迎讨好?于是她不走却坐在他对面守着,静静的看着他,感受他的气息,揣测他的心境,想过去,想现在,更想将来,一颗心原本酸涩到了极点,此刻竟莫名安生了不少,不管怎样各怀心事,或许还能跟他这样无语对坐着就已经很好了。
“山后有一眼泉,我带你过去。。。。。。沐浴?”直到第三天的夜半时分,风琪感觉他收了功法,想必已将戾气统统化解了,又随他静坐片刻这才轻声问了一句,他的洁癖想来难改,恨不得一日洗上三回,之前在凡间呆过许久,定然要嫌腌臜气晦人,还打坐了这么长时间,肯定要做这件事的。
六无君静默了很久,终归道:“不必,叨扰师姐许久,我要走了。”
“什么?你要走。。。。。。”他竟冷冷唤这一声师姐么?风琪似被狠狠刺了一剑,实在遏制不住纷乱的心绪,嗓音都有些颤抖了。
六无君道:“我。。。。。。有事。”有事,这真是个极好的托辞,语气虽冷,到底能算是个好心的解释,风琪闭口不语,他又道:“你若是喜欢,便叫两个孩子多住几日。”说完起身便走,风琪怔怔的随在后面,两人先后出了洞府。
月半星繁,凉风袭人带着花香。
他倒没有急着出谷,反而缓步走在通往谷口处的草地上,风琪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走了几十丈远,要走的不曾告别,急于挽留的也不肯作声,只有沙沙的脚步相伴,经过那株藤树的时候,她终抑制不住失控,猛的扑上前去,自后面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肢。
“墨,别走。。。。。。”
祈求的话说来竟不觉得低声下气,风琪急切的低喃几句后,忍不住将脸贴在他有些僵硬的背上,感觉他的身子震了一下,莲香混着墨香嗅入鼻端,她忽然间镇定了许多,但明明早就为这一刻想好了一肚子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半个字来了,就只能这么紧紧的抱住不撒手。
“师姐,你僭越了!”六无君僵立了片刻,终归冷声一斥。
风琪越发收紧了手臂,他挣了一下没成,倒没有用力去掰开,只将冰凉的手指握在她手腕上,紧紧的。她缓了缓情绪,竭力将语气压制平和,低声道:“我已跟你拜过天地,那夜。。。。。。连身子都情愿给你,早就亲密至此,何谈僭越?”
六无君却道:“虽有失礼到底没成,你我如何还要两说。”
“往日,你对我僭越的还少么?我此时出世,是还记着那个约定。”
“往日。。。。。。师姐一心要修仙道,十年不成又管师父求来百年,十个十年都已过去,早就算是爽约了,如今既称了仙子一名,想必也早就洗心革面羽化登仙,我这庸人执念太深,又资质愚钝,不及师姐慧根独具,勘不破自扰也便罢了,怎么还敢厚颜无耻的扰人?”
他的语气轻柔舒缓,平和到不带分毫犀利,所说的话却是极尽冷嘲热讽,风琪如被乱箭穿心,唇角哆嗦了半天才道:“相识至今,你我早就两知,何必说什么自扰扰人。。。。。。”
“未必,细想你从不知我,我也从不知你,过往一切果真都是荒唐可笑的执念。”
“你不是惯会知人心事,岂会不知我的?”
“师姐的心只在大罗天上,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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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早就断情绝爱,还喝了那碗忘忧汤,无牵无挂,无忧无虑,必定仙道早成。”
“不是!我。。。。。。我对你撒了一个大谎,没有喝过忘忧汤,也没有慧剑斩情。”
“我怎会相信!”
“师父说,若要斩情,必会伤及三魂七魄,只有经过玄叱之门才能补齐,若不轮回,慧根不全更难修成仙道,所以,他只是好言劝我几句,劝我不要太过执著于同他的关联,也劝我。。。。。。收敛傲娇之气好生待你,可是我却。。。。。。”
风琪的懊悔与歉疚不加掩饰,六无君静默不语,她又道:“那时我见你。。。。。。见你。。。。。。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怕师父知道责罚,更怕你会出事,追之不及只得回山求助,师兄说,若在半日之内,他可以用妙法帮你把眼睛装回去,保证完好无损,可是我们急急赶回那座山巅却没有找到眼睛,也遍寻不到你,只得禀明师父。。。。。。”
那夜的事情就像一场噩梦,是他一手造成,却是缘于她自己的孽障,记上一辈子定也难忘,风琪有些语塞,竭力平整了一下心绪,这才又继续说下去。
“师父很生气,出去三日后回来,竟没有责罚半点,反而带我回大罗天上的洞府中养了几日,我什么都不敢询问,只听他的话降服了一个道行极深的魔头,就是玉蝉,然后便同他一起被罩在幻境之中,使尽伎俩也难以冲破,这一呆便是百年。”
幻境中的景象同这情人谷一般无二,原本不知它的玄妙,只当师父震怒未消以此当做惩罚,出来后听灵犀一说方才明白,那一百年竟是活在师父的脑海之中,研读的经典便是他平生见地,摄取的法力便是他肉身上的超绝灵气。
玉蝉那时魔性极深,奸狡狠辣非同一般,她虽有旷世功法却着实心智不足,起初真是惊险连连,整日都过得提心吊胆,好在关键时刻有师父暗中指点,不曾吃亏倒渐渐长了心眼,三年之后总算能压下他的嚣张气焰,完全掌控了情势,然后才生了将他度化的心思。
若只是个修行者,一百多年并不算长,不过在弹指之间,但随着年纪渐渐长大,她终于明白心中其实并非只有自责愧疚,更多的却是藏着极度的想念,日深到几欲没顶的想念,想念那个害她噩梦连连,实则被她伤害匪浅的男子。
相思之情至无穷,相思之苦也至无奈,或许可以压制它一时,但它总会卷土重来,越本书由87book。com提供下载是压制它便越是强烈,这一百年又是怎么走过来的呢?那些时光便似剐人的利刃,一点一点消磨着她的神魂。
从最初的慌乱无助急于出来相见,怨天尤人,甚至连师父都怨过很多年,到最后心若死灰的绝望,再到一朝被放出来猛然发现时日未到,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早,她那颗修至磐石一般的道心竟又狂喜着雀跃起来,原本竭力压制下去的念头也纷纷丛生起来。
只是,师父将肉身留在幻溪中,命灵犀随侍守护着,元神却不知神游去了哪里,她急于赴那十年之约,未曾顾得上等候拜见便先下届来了,谁知第二日便遇上了小星,然后,又遇上想念了百年之人。
“我知你心中有怨气难平,也自知往日对你太过薄幸,此刻也不求你能原谅什么,只想厚颜先问一句,当年咱们一同酿的那坛梅花酒,如今可还在么?”
风琪想问的自然不是那一坛酒,而是酿那坛酒时的情意,酒在情在,酒不在情便已逝,在幻境中的种种心境变化也不曾提及半个字,她不觉得自己比他少受了苦楚,却是不肯以此来博取怜惜。
六无君僵着身子不动,任她抱了半天,最终却冷笑道:“在与不在,又有什么分别?”
“自然有分别!”风琪定了定心神,道:“若是还在,今后我便什么都听你的,你说一,我绝不说二,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但凡你心中所想,便是我心中所想。”
“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