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蟾光如有意-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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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声停息的时候,她的手心已经沁满了冷汗,人已经麻木了。萧墨远冰凉的手指划过她的手心,却很稳。

她抬头看他,竟然还在微微笑着,可是就在这一刹那,她觉得有什么尖利的东西刺进了她的心里:要经历多少这样的痛苦他才能这样不动声色!

“幽隐国主的盛情萧某感怀于心,这曲子果然与众不同。”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却隐隐透着凌厉。

幽隐苍老的帝王坐在王座上面如死灰,南宫溪月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萧墨远,直到两人相携离去,他觉得很刺眼。

离开了众人的视线,萧墨远才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开始只是他的手,慢慢的他的身体已经弓起,额头上青筋暴露,可是这个男子竟然还对她笑。

“我掩饰得很好吧。”

他说完这句话就直直向地上倒去,傅碧浅急忙去扶他,可是却反而被他压倒在地。

这里离大殿并没有多远的距离,如果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萧墨远的手很冷,脉搏混乱,傅碧浅咬牙将他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这一刻她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将他带出去。

可是才走了一段距离,她就没有力气了,两人一起摔倒在地上。傅碧浅心里又急又怕,可是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

天忽然下起了雨,巨大的雨点落在她的脸上,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远处又有人的脚步声追上来,傅碧浅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水,咬了牙将萧墨远拖进草丛,看周围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回头又看了萧墨远一眼,希望她可以成功的引开后面的人。

可是她刚想走脚踝却被抓住了,她回头就看见了萧墨远明净如秋水的眼,他的手那样紧,声音沙哑:

“别去。”

傅碧浅只能摇头,萧墨远从腰间摸索出一个哨子递给她:“吹响,会有人来接我们。”

傅碧浅毫不犹豫接过吹响,现在她几乎能听见追来的交谈声,只希望救他们的人能快点到。

须臾就有三个黑衣人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三个人什么也没有说就将她和萧墨远带离了皇宫。




万俟桑放下萧墨远的手腕,脸色凝重的看着半睁着眼的男子,少有的正经。

“你中了摩罗一族的断魂蛊!”

那男子依旧风轻云淡:“大概是了。”

断魂蛊是北方摩罗一族的不传之秘,凡是中了此蛊之人,每逢施蛊人击鼓必会痛不欲生,久之,形神俱灭,为施蛊人所控,成行尸走肉。

傅碧浅脸色也是一变,断魂蛊已经是世上一个久远的传说,据说摩罗一族因为违反了天理循环,二十年前一场天火凭空落在他们头上,摩罗一族就此消失在世人眼中。

可是现在摩罗一族的后人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将断魂蛊种在了萧墨远的身上,看来幽隐为了对付萧墨远已经筹谋许久。

傅碧浅嘴张了张最后小声道:“难道没有人会解断魂蛊吗?”

“除非施蛊之人愿意,否则没有人可以。子宁你可知道是什么时候被种了蛊?”万俟桑一瞬不瞬的盯着萧墨远,总觉得他有什么事情瞒了他们。

萧墨远别开眼,视线落在别处,声音温和却多了些平时没有的苍凉:

“萧安远大概和南宫溪月达成了协议吧。”

他这样说,所有的人便都明白是谁对他下的蛊,被自己的弟弟出卖,被自己的弟弟暗害,他却只是漠不关心,大概是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情吧,所以他已经习惯,于是淡然。

傅碧浅只觉得闷,转身出了屋子。

“她在为你难过,子宁。”

“我知道,可是我有什么地方值得她伤神。”




南宫府
年轻男子眼中满是怒火:“为什么要给萧墨远下蛊?我们不是说好了他要交给我处置吗?”

“南宫吾儿,你怎么能这么幼稚呢,可惜这次没有成功,否则将幽篁纳入囊中就指日可待了。”南宫浩端详这桌案上的布防图,有些可惜道。

南宫溪月敛了脸色,虽然南宫浩说的都对,可是他不会以这样卑劣的手段对付萧墨远,他要堂堂正正地赢他。



萧墨远中了蛊的事,只有何去万俟桑和傅碧浅知道,其他人一律隐瞒了。幽隐皇帝大寿已过,他们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却又不能走得太急。

正好两天后就是幽隐著名的花灯会,于是便决定留下看完花灯会再走。

花灯节当晚,平时漆黑一片的居民街灯火通明,何去何从在前面开路,傅碧浅萧墨远居中,万俟桑宋行之莲香秋华依次排成一队,颇有些壮观。

宋行之脸色不太好,这一路他的脸色都不好。

花灯会有一个习俗,就是女子在河流的上游放一盏灯,灯随着水流顺流而下,若是有一个男子在下游接到了她的灯便说明两人有缘,如果两人对对方都有好感就可以进一步交往,这一天的男女均是不受道德礼教约束的,可以大胆追求自己的幸福。

傅碧浅是没有这样旖旎的小心思,可是经不住莲香一再的撺掇,萧墨远只是笑着纵容她,于是她在莲香和秋华的陪伴下来到了河流的上游。

人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多,于是傅碧浅也就应应景买了盏灯。

放灯之前要写几句是或者词在灯上,莲香怕她害羞便拉着秋华远远躲着。傅碧浅拿起买来的莲花灯,拿起笔却不知道该写些什么,思考良久在上面题了“枯荷听雨,好过独倚宫阙千重。”几个字。

她突然觉得自己现在所做的事情,实在太过旖旎,当真是让人有些害臊,匆匆将灯放进水里,灯随着水流浮浮沉沉,一会儿便淹没在众多的灯里,也不知她放的灯最后会被什么样的人接到。

“什么时候离开?”背后传来的声音让傅碧浅一惊,回头就看见了一身墨色长衫的南宫溪月,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男子却有些讥讽的笑道:

“我有那么可怕吗,让无法无天的女侠初雪都对我退避三舍。”

傅碧浅复又想起了萧墨远所中的蛊毒有些忿忿,想起两人之间不知是谁欠了谁的过往,想起他或许是怀了目的的接近,诘问的话便出了口: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所以才接近我?”

男子嗤笑一声:“长风公主,现在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

“自然是有的,若是你开始只是为了交朋友而和我相识,那现在我们即使是做不成朋友也不会是敌人。”

“那我若是一开始便抱了利用你的心思呢?”

“那我们便再也不可能是朋友。”

女子眼睛水亮直直看着黑衣束发的男子,男子一时有些怔忪,仿佛那个策马扬鞭仗剑的少女又回来了。

可是也仅仅是一瞬的幻觉罢了,他低头看着在夜色中流动着的河水,并不回答傅碧浅的问题: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回幽篁安心当我的太子妃。”

“你不想要会你的江山,你的权利,你的荣耀吗?”

傅碧浅突然明白了他来见她的目的,瞬间她仿佛掉入了湿冷的冰窖,声音也有些冷硬:

“那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和我联手,我借给你力量,你抢回属于你的东西。”

“那你想要什么?”

“你还有宝藏。”

“呵呵!呵呵呵!南宫溪月你的算盘打得真响,呵呵呵……”

南宫溪月这时才发现她的异样,抓住她的胳膊,她甩开他的手还是不停的笑。

“初雪。”

傅碧浅终于不笑了,却是后退了好几步,有些歇斯底里:

“别叫我初雪,初雪早已经死在那个皇宫里了!我叫傅碧浅,幽篁的亡国公主,”她深吸一口气,勉力平静下来:“你的建议我心领了,但是恐怕要辜负你的好意了,因为笼子就是笼子,即使再好看也是笼子,我已经在笼子里了,没有必要为了跳进另一个笼子而反抗。”

“你当真是这样想?你觉得我和萧墨远是一样的!”他的手紧紧抓着傅碧浅的手腕,而女子竟然莫不在乎地看着他:

“你不如他。”

南宫溪月只觉周围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这一句,你不如他。

还没等他再说什么就看见河对面一袭白衣,赫然是萧墨远,南宫溪月看着那白衣男子几乎要发狂。

萧墨远涉水而来,仙人凌波,不染凡尘,他面上挂了笑容对南宫溪月道:

“请南宫世子放开我的太子妃。”虽然他在笑,可是那下面分明是藏了杀意的。

随即伸手环了傅碧浅的腰,另一只手中托着一盏灯,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枯荷听雨,好过独倚宫阙千重。”几个字,正是傅碧浅刚刚放出的那一盏灯。

“原来碧儿心里想的却是这样,子宁还是第一次知道。”又抬头,对南宫溪月道:“世子若是没有事,我们便先行离开了,后会有期。”

说罢便和傅碧浅一同远离了河岸,留下那墨发墨衣的男子。

一转身便是一世的距离,一抬手便是一生的羁绊,一步错步步错,一步殇步步殇,有的人错过成为陌路,而有的人牵住成为眷属。






第30章 锦妃相约
回到行馆的时候,傅碧浅收到了一份请柬。是锦妃邀请她赴宴的请柬,就在第二天。

这锦妃就是唯一为幽隐皇帝生下皇子的妃子,现在在宫中是呼风唤雨,地位已经和后宫中执掌凤印的皇后不相上下。若是说渊源,这锦妃娘娘原来是傅碧浅父皇的侍女,后来被幽隐的皇帝看上了,于是封了公主嫁入幽隐。

他们初到幽隐的时候,还送了一对玉如意给她,她的邀约自然是不能不去的。



萧墨远将召唤无门暗卫的哨子系在傅碧浅的脖子上,那天傅碧浅情急之下没有细看,现在看来那竟然是一节黄中带绿的嫩竹刻成的。上面有一个十分模糊的图案,像是烙上的,边缘光滑圆润,很是有些年头,萧墨远双手放在她的肩上,认真道:

“若是有事便吹响它,会有人立刻赶去救你,我在外面等你,你小心。”

傅碧浅点点头,跟着领路的太监进了层层的宫门,这时一直站在旁边的万俟桑才出声:

“你竟然把无门的信物交给她了,那就意味着你把她推上了无门女主人的地位,你确定吗?”

这时站在远处的何去等人也是十分庄重的,傅碧浅拿着的那个哨子可以号令无门上下,地位已经与萧墨远等同。

白衣男子理了理有些乱了的衣衫,淡然道:

“我只不过是借给她你们无需这样紧张。”

可是那个哨子是无门唯一的信物,见之如见门主本人,无门是萧墨远隐藏最深的利器,随意借给人是不是太冒险了?




傅碧浅由那太监引着穿过一条极为僻静的回廊,峰回路转便看见了一个女子的背影,纤细淡漠的背影。

那一瞬傅碧浅想,这个女子一定是有一段很长很动人的故事。她的手那样美,只是托起茶杯的动作都是那样的优雅动人,可是这样的优雅中却透露出一股冷寂来,一种她在地牢里曾经有过的感觉,可是这个女子的冷寂已经沁进了骨子里,回天乏术。

“锦妃娘娘太子妃带来了。”

“嗯。”那个引路的太监无声无息的退下去。

“小碧浅坐吧。”

“谢娘娘。”

“叫我锦姨吧,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女子终于抬了头,脸上笑意浅浅,却让人不禁怀疑她已经许久不曾笑过。

她见傅碧浅不回答也不恼,继续道:“我嫁到幽隐之前你父皇叫我阿锦。”

傅碧浅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些什么,自然也不能回话,以不变应万变。
“你一定好奇为什么我会找你来,”她笑意盈盈:“我只是想看看他和那个女人的女儿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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