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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老的帝王原来静止的眼珠终于动了动,声音不带任何的感情:
“你回来的第二年。”
清晨的第一缕微光照在年轻男子微微牵起的嘴角上,他竟然无声无息的笑了,只是这笑里包含了怎样的情感无人知晓,没人懂得。
他垂下的手指几不可见地动了动,然后很慢很慢抬手,从颈间拿出一个淡青色的小物,他将它安放在掌心,就这样静静看着自己的手。
这只手杀过多少挡住自己路的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是却走上了别人设计的道路上,一步一步被逼上了那条路,他的绝路。
晨曦从窗户上映进黑暗的大殿,他也终于抬起头,就那样淡淡地看着高高在上的两人,声音里从未有过的悲凉苍茫和怨愤:
“你们真的是好极了。”
“墨儿,这江山终究是你的,没有人可以从你手中夺走。”
“呵呵呵,我在乎的从来不是这江山到底是谁的,你自己留着吧。”
言毕从容转身,蓦地拉开大殿的门,一瞬间阳光像箭一般射入大殿。
他迎着这样的阳光睁开眼睛,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那一天傅碧浅从地牢里出来,为什么快要刺瞎也要睁大眼睛,这一刻他终于觉得,他和傅碧浅的距离不再遥远,这一刻他不欠任何人了,除了欠她一世情愫,这一刻他终于可以为自己而活。
“公子,三皇子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囚禁在梅雪小居了,大臣和各路诸侯也都在掌控之中。”何去看着这个在大殿待了一夜的男子。
只是他的眼里没有实现了多年心愿的狂喜,只是虚无,但是虚无中又多了些以前没有的东西,可是他又说不出那是什么。
“按照计划继续实行吧,只是不要伤了他们。”
“是。”
萧墨远站在这九层重楼上,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这样一座巨大的皇宫他却觉得无处安身,一只觅食的鹰从皇宫上方掠过,这是唯一让他感到欢快的事物,也许他该换一个方式活着了。
他的心里此时像是濒死的人突然烧起了一把火,几乎将他的理智完全焚毁,但是在那之前他还有几件事情要做。
远处传来了清脆的马蹄声,他俯视着下面的来人,那一身黑底白花的万俟桑此时也是风尘仆仆,而他的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虽是普通的粗布衣裳却难掩绝色,这人却是武林第一美女,许碧衫。
两人同时提气上了高台,身姿甚是漂亮,万俟桑拍了拍萧墨远的肩,熟稔道:
“还顺利吧,家里临时有事没有帮到你。”
萧墨远看着他身后的许碧衫,语态暧昧:
“都不介绍一下吗?”
“咳咳咳……这是我的未婚妻。”
“谁是你未婚妻!”女子打掉他伸过来的手臂,对萧墨远稍稍点头。
“唉,子宁你看看,这女人就是不能惯着……”
万俟桑突然停住了,眼前的男子面上仿佛带了一层光华,他终于挣开了枷锁,浴火重生,他微楞,却听萧墨远道:
“自己的女人不惯着还能怎么样?”
万俟桑揉揉自己的眼睛,又扯扯萧墨远的脸皮,这是真的萧墨远吗!到底是鬼附身了还是怎么着了?谁来告诉他!
还未待他再做反应,便见他从高台上犹如一只白色的大鸟掠下,翻身上马,策马直奔宫门,声音似是极为愉悦:
“万俟,这里交给你了,我要先回一趟幽篁。”
这里的烂摊子交给他了!他只是一个来打酱油的啊!有什么事情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回去呢?又不是傅碧浅回来了!
细雨绵绵丝难断,
绵丝难断理情愁;
理情愁伤别离时,
伤别离时细雨绵。
这本不是下雨的季节,可是不知为何在雪中夹杂了略带寒意的雨滴,一个戴着斗笠的女子,在这细雨蒙蒙的天气里不急不缓地走着,几个骑着马的官兵由远及近极快的奔来,马蹄溅起了地上的积水喷了那女子一身,其中一个官兵回头看了她一眼,却见她依旧没有任何的不满,安静的走自己的路。
女子行了半晌便看见了一个茶棚,茶棚外栓了几匹马,那棚内坐的不就正是刚才的几个官兵么。
傅碧浅进了茶棚,抖了抖斗笠上的水,又要了一壶热茶。
山野小店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茶的,但是热的水却是好的,她灌下两杯才觉得身体暖和了些,她身上的盘缠已经不多了,第三份藏宝图她已经拿到了,只是,锦姨……
她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幽篁境内的一个边城小镇,不大不小的一个地方,她要在这里稍微避一下风头,等南宫溪月放松时再开始找剩下的最后一份藏宝图。
“头儿,你说太子这次逼宫到底是为了什么呀?”
“就是啊,头儿,这皇位迟早不都是他的吗?”
“你们这些小鬼懂什么,不要随意揣摩上位者的心思,小心脑袋不保!”被称为头儿的中年男人赏了一人一个爆栗,顿时茶棚里就听几个人的哀号声。
萧墨远已经逼宫了吗?竟然这样快,他那样的人也难怪,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她有些冷,虽然杯子里的水还是热的她却不想再喝了,从腰间掏出两个铜板放在桌子上,戴了斗笠出了茶棚。
雨小了些,却还是丝丝缕缕的渗进她的衣服,划过她的肌肤,苍茫大地仿佛就剩下她一个人踽踽独行。
第39章 悔?不悔
寂静的清晨,青石街道上没有什么人,天还没有亮,淡淡的青色充斥着这个边陲小镇。
忽然从远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马蹄声很急,骑马的人一定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眨眼那人和马便出现在街道尽头,马上的是个白衣俊秀的公子,鬓角沾染了寒霜,想来是赶了一夜的路,可是却并不见疲惫之色。
这个时辰只有卖豆花的方大婶在做生意,她有个瘸腿的儿子靠她养活着,只能比别人勤快些才能糊住嘴。豆花的水汽蒸腾起来飘散了半条街,那公子突然勒马停了下来,将马拴在了街边的大柳树上,在老旧的木板凳上从容坐下,声音温和有礼:
“大姐,我要一碗豆花。”
“哎,马上就好——”方大婶抬头的一瞬间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这是哪里来的俊公子呦!天还没亮,难道是从山里跑出来的精灵神仙不成?要是老娘我再年轻个十年二十年一定要跟着他后面穷追不舍的,可惜了,可惜了呦!
“大姐,一碗豆花。”
“哎,马上——”这方大婶一抬头又有被雷击中的感觉,这是哪来的小姑娘呦!俏生生的,皮肤仿佛能捏出水来,原来精灵神仙也是喜欢结伴出来的。
明明还有其他的地方可坐,但是那俏生生的姑娘偏偏坐在了白衣公子的旁边,一大早的自己的摊上就来了两个神仙似的人物,让方大婶激动不已,连盛的豆花也比往常多了许多。
萧墨远前一天从幽云离开,行了一天一夜才到了这个镇,坐在他旁边的江暮晓也当真是神通广大,竟然在这街边卖豆花的摊上找到了他。
江暮晓毫不客气地喝着碗里的豆花,直到豆花见了底,才抬头没头没尾说了一句话:
“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一个要求?江姑娘是明白人,应该知道萧某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
女子用丝巾擦了擦嘴角,大家闺秀般端庄,仿佛刚刚那个狼吞虎咽的人根本就不是她:
“我帮了你一件事。”
“哦?那江姑娘倒是说说都帮我做了什么?”
女子突然牵起嘴角道:
“我几个月前见过傅碧浅,”眼前男子的手微顿一下,但是很快掩饰过去,江暮晓笑得算计,
“她问我你的身世。”
“那江姑娘是怎么告诉她的呢?”男子手指轻轻敲着木制的桌面,一派气定神闲。
“我就是把世人知道的事情告诉了她而已呀。”
“可是这也许并不是事实呢?”萧墨远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江暮晓却并不惊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一瞬间千万个想法划过他的脑中,暮晓楼的势力究竟已经渗透到了什么程度,是否有必要……他却突然停住了,她的势力渗透到什么程度现在与他又有什么关系,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于是他挑眉:
“可是我为什么要感谢你呢?”
“唉,萧太子不懂女人了吧,傅碧浅这女人其实最大的弱点就是心软——”女子欲言又止,有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意思。
萧墨远清清嗓子,极为可疑的绯色袭上脸颊,此时天已经大亮,他借口赶路迅速的离开了,看到男子消失在街的尽头,女子才松了一口气。若是萧墨远还想称帝必然不会放过暮晓楼,而这次他容忍了暮晓楼的存在,将来也必然不会与暮晓楼为敌,还好,还好。
三天后,萧墨远悄悄回了宫里,秋华看着风尘仆仆的公子忽然就想起了那个总是与他并肩而立的纤细女子。
公子连衣服都没有换,便脚底生风的去空旷许久的春涧宫,一切如左,仿佛那个人只不过是出去走走马上就会回来,可是秋华知道那个女子是真的离开了。
这些天这里一直是柳汀在打理,寝宫里屏风上还搭着傅碧浅经常穿的月白外衫,一册《久幽风云录》翻开到三分之一处散在卧榻上。
满脸倦意的男子随手拿起,这一篇讲的恰巧是二百年前江湖上众多门派抢夺武林圣器碧水琉璃盏,上面有一行极为娟秀的小字:传闻碧水琉璃盏可以招阴魂逆死生,于是众人抢夺,然,传言终不可信,世上之人终有生老病死,天子亦不得脱。
他苦笑,她一向这样放得开,不知现在是否放开了他……
柳汀看着他以为他会叹息还是怎样,但是他却突然如同昙花初放般笑开了,几分自负,颇有些稳操胜券的味道。
看守地牢的老头看见萧太子的时候,根本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两年内他已经第二次见到高贵的太子殿下了,他诚惶诚恐的接待了这位贵客,穿越了层层的牢门,还是最后一间牢房,里面空着。
萧墨远独自一人进了那间牢房,这是一间并不大的牢房,唯一的光源就是走廊里的油灯,墙壁上各式各样的痕迹,但是最明显的还是那一排排的“正”字,覆盖了整面墙,每一笔都那样的深刻。
牢房有些渗水,墙上深深浅浅让人看着都觉得绝望,而他现在只能在这个她呆了整整一年的地方感觉她,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更加接近她,在这个幽闭的空间里。
他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夕阳西下,橘黄色的阳光照在地牢的入口处,突然让他突然有一种冲动,将那个女子找回来,拥着她一起看这她最爱的风景,也许这并不是什么难事,想到这里他粲然一笑,一下子就将老头看傻了,使劲揉揉眼睛,再睁开时人已经不见了。
秋华从小径上迎上来,刚刚收到何去的飞鸽传书,是禀报幽云情况的,她于是寻来,却看到了从牢里走出的公子,终究还是忘不了她吧。
“禀报公子,何去刚刚传书说幽云控制得很好,没有什么异常。”
“我知道了。”
秋华咬咬牙,已经做好了被公子斥责的准备,问道:
“手下斗胆,想问公子一个问题。”
“关于什么的问题?”
“关于傅碧浅。”
萧墨远看着跪在地上多年忠心耿耿的手下,蓦地怔了怔,最后温和道:
“你问吧。”
“若是一切回到开始,公子还会选择利用她吗?”
“会,”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但是他忽然温软了语气,“因为这样利用了她伤害了她失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