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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又尴尬又别扭的饭总算是吃完了。晏方白去柜台买单,两个女孩子手拉着手先到外面去等着。她们俩站在路牙子上说话,瞳若水在对秋宛瞳描述她在那家新开的商场瞎拼一天的收获——
“你看嘛,让你来你不来,我只好跟我同学自己去啦!哇真的很便宜!我买了好多,你看我这一身就是那天买的,这件衣服你猜多少钱?”
秋宛瞳想了想:“500?”
瞳若水立即得意起来:“哈哈!告诉你很便宜了你都猜不着,才200哦!还有这条裙子,你再猜猜看多少钱?——哎呀算了算了,我量你也猜不到,才一百……”
瞳若水原本是要说180,可才说了个开头,就听见突然一阵发狂的轰鸣向耳边急撞过来,与此同时,秋宛瞳抓住她用力一扯。电光火石之间,一辆怒吼的摩托车已经从她身边险险地擦了过去,同时发生的还有一声惨厉的爆喝:“宛瞳!”
瞳若水刚才说话说得太忘情,正在路牙子和马路之间一上一下踩来踏去地玩儿呢,若不是秋宛瞳眼疾手快,她一定会被撞到,而看那呼啸而去的摩托车那样风驰电掣的势头,说不准还要出人命!
这一番惊险只不过是一个呼吸之间的事情,此时已然远去,而瞳若水还愣在原地,脸色苍白,静若石雕。她下意识地伸手抱住自己的双臂,好像忽然之间被抛入冰天雪地,已经冷得连意识也被瞬间冰冻,那双大大睁着的眼睛,凝固了最后的惊愕神情,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情景,好像那是太难看懂的一个场景,需要她这样死死地、死死地盯着看,才有被懂得的可能——
离开她大约两米处,晏方白正把秋宛瞳紧紧搂在胸前。本来就高高大大的他垂下头来,几乎把娇小的秋宛瞳整个包严了。刚才,就在秋宛瞳出手抢救瞳若水的那一刹那,晏方白也正从饭店里出来,迎头就看见了这样一幕。秋宛瞳,秋宛瞳明明是没有危险的那一个,她明明是身手敏捷永远可以在这样的关头稳稳自保的那一个;而瞳若水,瞳若水才是绝对需要保护的娇嫩花朵啊,她一直都是,一直一直都是!
可他,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合身扑向秋宛瞳,一把抱住她闪到一边。他毕竟是男人,力道大得立即断开了秋宛瞳拉住瞳若水的牵系,以至于瞳若水踉跄了一下,假如那辆摩托车后面还有另一辆尾随,说不定她就要命丧当场!
什么语言都不需要了。就算不是聪明到能考上汇成的女孩子,也已不能更明白,晏方白的眼里只有秋宛瞳,他对她在乎到如果是为了哪怕一个再小的危险而救她,他也可以让别人死,而这个“别人”里,显然包括瞳若水。
秋宛瞳刚刚来得及出手把瞳若水拉了一把,忽然就被一个坚硬的身体整个兜住转到了一边去。她的视线里顿时漆黑一片,甚至没有办法看清瞳若水到底有没有脱险。
她快要急疯了,赶紧伸手朝挡在前面的胸膛上用力一推,天地重又开朗,呼吸复再顺畅,可是那个僵在一旁被抽离了魂魄的瞳若水的身体,让她也像石头一样定住了。
两个女孩子,曾经是那么亲密的一对姐妹,此时此刻,仿佛隔着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杳杳地对望,那么相似的两双秋水明眸,幽幽地望穿这再也无法跨越的时空。
而打破这片冰封的,还是那个闯了祸的男人。
晏方白看看瞳若水,再转回来,望定了秋宛瞳:“宛瞳,对不起,你不能要求我控制住自己的本能不去在乎你……再说,我只是答应了不说任何会让她伤心的话,并没有答应不做任何会让她伤心的事情……”
他在说话的时候,秋宛瞳一直担忧地看着瞳若水,他刚说到这里,秋宛瞳就看见瞳若水轻飘飘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发了疯一样地向夜色里冲去。
“若水!”秋宛瞳急火攻心,赶紧拔腿就追,然而晏方白却从后面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宛瞳!”
秋宛瞳恍悟过来,用力把他的手一甩:“你拉我干什么?快去追她呀!我现在不能去,一定得你去!你快去!你一定得把她好好地送回宿舍,她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决不放过你!”
晏方白忍耐地看着她,咬了咬嘴唇:“好!”他转身大踏步地向瞳若水狂奔的方向追过去,秋宛瞳极目远眺,庆幸瞳若水并不是跑得很快的人,她自己要追上她原已不是难事,如今交给了晏方白,就更是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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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秋宛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她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觉得自己像是将被执行绞刑的人,已经在脖子上套好了粗砾的绳索,就等着脚下的那块木地板在某一个瞬间突然沉落。
直到晏方白打来电话,确认瞳若水已经被安全送达宿舍,她那彻遍五脏六腑的揪痛感才稍稍缓过来一些。
“宛瞳,我……”晏方白交待完秋宛瞳托付给他的事情,试图打开另一个更为重要的话题。
“你别再说了!我要睡觉了!”秋宛瞳完全不给他机会,才说完这两句话,就急急地把电话挂断,然后,关机。
若水……若水……这样算不算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呢?如果算,我要怎么样才能求得你的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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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一点一点地沉下去,秋光已经有些颓败,但在那些个日光柔薄的午后,仍是颇为温暖。这时的天气,大约是最适合特训这样需要动用体力的活动了。
秋宛瞳每天总有几个小时的时间,要和同学们一起站在晏方白面前,接受他的各项指导及检验,只是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了。她是学员,自然要在教官说话示范的时候盯着他看,可他偏偏那么可恶,常常要在这样的时候,乘人之危地将两束能把人钉在墙上烧成灰烬的目光直直地向她打回来,迫得她不得不时时视线紊乱,避无可避。
而教官的失态甚至让其余的学员都已经有所察觉——本来么,他们都是需要有这样敏锐体会观察入微的质素啊。于是,越来越经常地,大家的目光常常随晏方白转来,意味深长情态各异地投在秋宛瞳身上,如同无数面反光聚焦的小镜子,照得秋宛瞳全身燥热不安。
而秋宛瞳所不能想到的是,便是这样失败的自制,都已经将要突破晏方白忍耐的极限。
自从那天晚上,他第一次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想象中的幸福如同过年时的鞭炮纸屑,尖叫地狂喜着,无穷无尽的欣畅之感一片一片无边无际地从天而降。那一刻,世界飞速地旋转起来,什么都不存在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这一个多月以来一直在他心尖跳舞的女孩子,如今竟然真的就娇怯不胜羞喜地缩在他的怀里!她的躯体被抱在怀里的感觉,真的跟想象当中一模一样——不!比想象中的还要好!他像是被点中了某个穴道,全身血脉贲张,恨不得马上可以做下许多许多的事情,却又大喜过狂紧张越度,竟然呆呆的不能动弹。
可她那么快就一脸惊怒地奋力把他推开,像是太早地摇碎了一个永不愿醒来的梦。早熟的幻梦变成最致命的蛊咒,她已经妖幻成一个精灵,满满地占据了他的整个身体,时时刻刻在他每一寸焦渴难耐的肌肤上游弋撩拨。每一小瓣的她都好像一条灵动邪魅的触须,会说话会撒娇,会轻易地把他煽点得情热如焚,却又偏偏在这一关头化为虚影不可触及,留下他一个人,如同发狂的困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教他如何按捺得住不要时时刻刻地去看她?他恨不能变成一双鱼妖的眼睛,能够黏在她的身上,让他可以每一分每一秒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直到把她看到他的灵肉里去,再也不能逃开!
秋水伊人
这些天,秋宛瞳一直有些郁郁的。在那件事情过后的第二天,她给瞳若水打电话,忐忑地既怕她不接,更怕她真的接起来。
而瞳若水毕竟还是接起来了,声音淡淡的,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睡好:“喂?”
“喂,若水……”一听见她的声音,秋宛瞳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愣了好一会儿才笨嘴笨舌地问:“你……你还好吧?睡得好不好?”
瞳若水好像轻轻笑了一下,是对这个问题不屑么?还是悲愤?
“我没事儿,谢谢你问起。”她的声音清清冷冷,不容接近。
“若水,你……你能不能听我说,事情……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秋宛瞳忽然发现这一切很难开口说出来。
瞳若水静静地说:“没事儿。你是我最好的姐妹,你找到了幸福,我应该为你高兴。”
这句话有点出乎秋宛瞳意料之外。她其实宁愿瞳若水像那次对待那个狐臭女孩儿那样,大大方方把事情全盘摆到桌面上来,什么难听的话都没有关系,只要大家一切都坦白。
可是,瞳若水好像一夜之间已经长大。她成长的速度之快,远远超过了秋宛瞳的步伐,把她甩在后面,再也无法企及。
秋宛瞳难过极了:“若水,真的不是这样的,我对……我对方白师兄,一点那方面的意思都没有,我们没有在一起!”
然而这句话却是从一出口就错了的——怎么?我这么苦苦思恋的人,竟然都不能入你的法眼么?你就这么高不可攀?
果然,瞳若水长长地“哦——”了一声,再无下文。
秋宛瞳哀恳地说:“若水,他原本就是不认识的人,可不可以不要让他插…进来影响到我们的关系?”
瞳若水笑了笑:“宛瞳,其实我们俩,原本也是不认识的人。”
说得没错啊。既不是血亲姐妹,这个世界上有谁和谁是原本就认识的呢?
秋宛瞳被这句话五雷轰顶,僵在原地,丧失了话语的能力。
话筒那边,瞳若水温柔地说:“宛瞳,你该上课去了吧?往常的这个时候,你不是都已经关机了么?”
说完这句话,她便用果断的盲音来结束了这场或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会有任何意义的谈话。
而秋宛瞳还举着手机,茫然地仰头望去。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有这个举动,只迎面看见朗朗的晴空,碧蓝盈盈地沉卧在那永远可望而不可即的远方。阳光温暖了她冰凉的眼睛,风在她的发梢上跳跃着嬉逐,无忧无虑,无拘无束。这对阳光与风的组合,仿佛就是一双在某种亘永的情怀里,一无所有惟此真心的小姐妹。
在结局来临之前,我们是否真的可以无忧无虑?而在终于解脱了之后,又是否真的能够无拘无束?谁知道呢?谁知道呢?
她听见一个很轻柔的声音在她脚边掠过。低下头,她看见那是一片很新鲜的黄叶,带着秋的信息。她仿佛听见一支舒缓地伸展着无边凄美的乐曲,从一个空冥的所在幽幽地飘来,她还听见,听筒里那坚强的盲音背后,正平静地抒放着一种沉默着的,泪落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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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若水在这课程还不是很忙的第一学期,选了一门文学学院的《现代诗歌赏析》。文学和音乐总是相通的,她愿意从诗人们韵味悠长节奏美妙的文字当中,找到更多的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