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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宛瞳想要站起来走到水边去,却拗不过这颗心正沉浸在慢慢膨胀起来的想象里慵懒无力。她终于投降,索性闭上眼睛,静静地想象。
她想象着自己真的走到了水边,在那里能够从没有草木遮挡的地方看见清浅的水里游动着大大小小的鱼,天鹅和鸭子在鱼的身体上骄傲地游过,互不相犯;还能看见岸边的树篱下有鸭子胖乎乎地伏着,或许是在孵蛋;大雁张着宽大的翅膀在湖面上滑行而过,小飞虫也一团一团地扎着堆舞动在空气里。
沿着湖走一圈,或许还能在看不见的那一面湖畔发现一个篮球场吧?而那个篮球场的水泥地上正静静地躺着一顶暗红色的鸭舌帽,是某个曾经的男孩子在多年前留下的,使得这个空无一人的球场一下子就充满了旧的黑白照片框住的那种青春气息——真的,一定得是黑白的照片,并且要有泛黄的底色,衬出陈旧的感觉,那种秋去冬来的黄昏时分,暮色下收割结束的成熟麦田的颜色。
如果那个篮球场和鸭舌帽真的存在,那么那应该就是弥漫在这座园子里的最遥远的回忆了吧?淡淡的在岁月里风干了的忧伤,一种无从追溯不可捉摸的青梅竹马的想象,蜜的晦涩光泽,清澈而黏稠的往昔。然而假如能够拥有一起制造回忆的现在,比起拥有真正存在但永远不再的过去来,该是更为实实在在的幸福啊!谁都只是个凡人,因而只想要一份凡人的天荒地老。传说中所谓的天荒地老,大约也不过就是这个样子——什么都会变,但每一刻都像永远。
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住在这里的呢?是在这里出生的吗?是在这里长大的吗?这里是不是处处都曾经感受过他的碰触,悄悄地铭记着他的哪怕是再浅再淡的痕迹呢?
而这些回忆在空气里迂回婉转,慢慢就会流淌成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水。流年本身便已似水,年华从人生的源头蜿蜒流淌而来,渐渐浓醇成酒,而酒至上善又复若水,并且任取一滴,便则入魂。
秋宛瞳就这样坐在草地上,迷迷糊糊地拥着这些飘飘渺渺的思绪,直到睫毛都被润湿了。
她睁开眼睛,便注意到网球场的某个角落里,立着一副黑色高音谱号造型的自行车架栏,上面流动着柔和的太阳光,那么从容而自然地安静着。高音谱号所带来的音乐的意象,让她一时之间恍恍惚惚的,在心里扬起了一阵清冽的歌声——
太阳变成流星
殒落在我的祈祷
青春忽然走到尽头
许多事在恍惚间明了
如果可以回到年少
伸出手却再也牵你不到
如果醒来已是白头
丢掉了你天堂又有什么好
为何明明拼尽了全力
该走的却还是要走掉
忍心看我的天荒地老
一片片踏碎在你的天涯海角
这是瞳若水的那首《心殒》,原是那么忧伤的旋律和歌词,在闪亮的日子里,却一点也没有办法显得忧伤,或者那种忧伤,倒是加重了它的优美,簇裹着秋宛瞳的心,游动在悉悉簌簌的树影里,一时之间令她觉得,仿佛正亲身在某个会成为千古绝唱的动人故事里穿过。
而一心沉浸在自己心情里的女孩子,怎么也不能想到,她也在别人的想象里啊。那个人正站在楼上书房的窗前,木木痴痴已不知看了她多久。她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就已经是一个完整的故事,令他那么辗转反侧求之不得的,只在幻梦里才能实现的故事。
这一瞬短短的等待凛隽辰取水往返的时光里,秋宛瞳就已想遍了这许多的心事。而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是,这竟是这一个夏天里——或许甚至是她这一生当中,最后拥有纯粹快乐的一天。
(上部完)
作者有话要说:在本章最后一句话的基础上,我再弱弱地宣布一句:后天就进入本文的下半部了,届时正式开虐……
下一章会介绍凛氏的家世~
叛心密令
新的一周刚一开始,秋宛瞳就接到了冷山的通知,这天的课她不用上了,因为皇家警署的练署任要见她。
所以一大早,秋宛瞳就坐上了练署任派来接她的专车,然后,在练署任的办公室,她迎头撞上的是劈面而来一个五雷轰顶的消息。
“秋宛瞳,今天请你来,是有一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要托付给你!这是国家对你的肯定和信任,希望你好好珍惜!”
练署任带着多年的经验,一上来就给她戴高帽子,尚未明确内容的任务,出口就已经不容拒绝。
不知道为什么,秋宛瞳心里隐隐泛起了不祥的预感。她谨慎地回答:“谢谢署任信任!”
轻飘飘一句话,把国家这样沉重而庞大的东西卸在一旁。
练署任暗暗点了点头,露出一点微笑:“小秋啊,你最近和同维凛氏的少爷凛隽辰走得很近啊,你们是好朋友?”
秋宛瞳心里一惊,低头解释道:“对,我们是比较谈得来的普通朋友。”
练署任笑了笑,故意忽略掉这个解释:“你知不知道和他走得近不是一件妥当的事情?凛氏家世复杂,你作为国关二系的学员,却没有养成察人阅世的技巧和经验,这可有些不妙啊!”
秋宛瞳咬了咬嘴唇,心里冷冷地一凛。对这一点,她无话可说,因为……晏方白的确屡次三番提醒过她要和凛隽辰保持距离,而她从不曾接受。如今面对练署任的责难,她总不能分辩说那是因为她一直觉得晏方白的阻挠是出于他自己的私心吧?
见她不说话,练署任脸色一寒,沉了嗓子冷冷说道:“秋宛瞳,今天请你来,就是想跟你交代一下凛氏的家底。你知道如今庞大的同维财团是怎么起家的吗?凛隽辰兄弟的父亲凛靖淇是做毒品生意发迹的,同维只是他用来摆在表面上的幌子而已,在过去的三十年里,凛氏财富的最主要来源是一个叫做幻极冰库的地下毒窟。同维的存在,既可以掩人耳目,又可以用来洗钱!”
说到这里,练署任满意地看了看秋宛瞳渐渐发青的脸色,故意顿了顿让她消化一下,才又继续:“当然,凛靖淇并非他们这一窝毒枭的独尊寡人,他还有一名合伙人,叫做姬汝昌。姬汝昌没有凛靖淇的头脑眼光,他向来都是直接打理的幻极冰库,也只对冰库感兴趣。但是他之所以一直屈居凛靖淇之下而无法上位,是因为凛靖淇独自掌握着幻极冰库的敲门砖。”
故事已然说开,练署任开始露出一脸津津有味的享受神情:“所谓敲门砖,其实是幻极冰库提炼冰毒的独家秘笈。你以为为什么这么多毒贩子当中,单单凛氏能够脱颖而出做到龙头老大?就是因为这个敲门砖!它让冰毒提炼的效率奇高,成本奇低,得出的成品质量也优于其它毒品,令吸毒者一旦尝试过之后就不能再接受别的产品。据说这个敲门砖是凛靖淇自己研究出来的成果——他曾经是神童型少年大学生,二十岁刚刚出头就已经拿到丹宁士顶级大学的化学博士学位,敲门砖只不过是他多项天才成果当中的一项。”
“当然,比起敲门砖来,凛靖淇的其它研究成果都已经不再值钱,敲门砖给他带来的财富,将足够建立起一个不可击败的帝国!所以这个敲门砖,等于是他的安身立命之本,绝对不会外传,姬汝昌再能干,也只能负责冰库里不和敲门砖接触的一切其他事宜。”
“这样的地位当然不能令姬汝昌满足,所以七年前,他抓住了一个契机,制造了一起车祸,谋杀了凛靖淇夫妇二人。他原以为凛氏夫妇一死,留下的两个儿子,长子也不过是个刚刚大学毕业的毛头小伙子,定不能守住家业,届时敲门砖就可以成为他的囊中之物。他所意想不到的是,凛隽铭竟然比他所以为的要厉害很多,在父母死后短短的时间内,不但撑起了局面,保住了敲门砖,而且因为毕竟没有他父亲对姬汝昌的兄弟义气,在区区数年里一步步削弱了姬汝昌的实力,让他再要翻身就更难了。”
说到这里,练署任叹了口气:“不过凛隽铭对姬汝昌虽然是更强了,对我们而言,倒反而意味着凛氏实力的削弱。这些年里,凛隽铭一直更注重同维正当生意的发展,冰库那边反而有所放松。智者千虑,百密一疏啊!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凛隽铭一旦把自己的力量集中到正当生意上,冰库这边就开始露出破绽来了。他的意图应该是想退出江湖金盆洗手,趁着这个敌弱我强之际,我们正好把凛氏一举破除!”
故事大致讲完,秋宛瞳的眼睛里已经翻涌起了泪花。她不等练署任继续,就不顾礼貌地插嘴道:“练署任,恕我直言!既然凛隽铭已经打算金盆洗手了,为什么不放他一马呢?”
练署任看看她,脸上绽开一种认为她既不可思议更不可理喻的表情:“秋宛瞳,这是一个国关二系的学员应该说的话吗?凛隽铭是什么人?他可是本国最大的毒枭!放罪犯一马?这是什么态度!国家公义须得伸张,更何况凛隽铭既然接管下他家的生意,他就早已不是什么干净的人了!”
秋宛瞳咬紧牙关,仿佛铁下心来要和这位权威对抗到底了:“他至少现在还不是罪犯,顶多也只能称为犯罪嫌疑人!练署任,就算是维护正义执行法律,也有一个度的问题。如果相关秩序已经在自行恢复当中,再投入暴力成本就未必是必须甚至恰当的了!”
练署任终于露出不悦的神情:“就是这句话!我们追查凛氏已经不下十年,相当大的成本都已经投入进去了,这个时候要住手,之前的一切岂不是都白费了?”
秋宛瞳据理力争:“成本计算更重要的是要看将来,而非过去!而且成本只是手段,要为目的而服务,没道理要反过来,为了不让手段被浪费而去勉强目的!现在继续投入下去,所关系到的就不仅仅是国家暴力机构运转的成本,还有受到破坏的相关社会关系的成本!练署任,您难道不觉得吗?凛隽铭当初接手家族企业完全是迫于姬汝昌的压力,他如果不把局面撑起来,等待他们兄弟二人的就只能是死路一条!他是被迫的,而且这些年里,为了把生意洗白,他已经做了这么多的努力,就不应该再受追究了!”
“放肆!”练署任终于忍无可忍,粗大的手掌在桌面上重重一拍,手背上青筋暴起。他两眼发红,凶狠地瞪着秋宛瞳:“你胆子也太大了!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顶撞过我!你在干什么?黄毛丫头小小年纪,就想反过来教训我是不是!”
他这番话音方落,办公室的门咚的一声突然就开了,晏方白站在门口,脸色苍白:“署任息怒!”
练署任转过来,满脸腾腾的怒火越发盛了:“你又是什么意思!谁让你不经允许擅自闯入的!你知不知道我有权一枪崩了你!”
晏方白直挺挺地站着,低声却倔强地回答:“是,署任,属下知错!可是……秋宛瞳是属下的学员,她有任何做错的地方,都是属下教导不力,属下愿承担一切责任!署任要责罚,请责罚属下!”
他说完这句话,鼓起勇气抬眼去看了看练署任,再看看秋宛瞳。他看见秋宛瞳骄傲地挺直了背立在那里,完全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