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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风风火火地赶回到家,发现秋宛瞳还没回来。
他再试图打了一下她的手机,仍然处于关机状态。
他真的有些着急了。此时的着急,已经不光是如隔三秋地急于见到她,而是开始担心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
凛隽铭的手机响起的时候,他已经开着车绕着整个城市兜到了第二圈。对外关系学院他已经去过了,把整个校园搜索了一圈,没有看到秋宛瞳。
在这期间,他已经记不清尝试了多少次要拨通秋宛瞳的手机,却始终被告知“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在有了秋宛瞳之后,他严厉吩咐过,下班之后的私人时间,除非发生了十万火急非他亲自出马就不能处理的大事,才允许冰原联络他。因此在这几个小时里,他自己的手机也一直安安静静地默不作声。
所以,当手机的铃音忽然扬起来的时候,他几乎惊跳起来,手臂失控地一抖,车子便晃出了一个小小的蛇形,吓得旁边一辆正在试图超车的摩托发出了一长声惊恐的尖啸。
他赶快扶稳方向盘,接起手机。就在把它举向耳边的那一刹那,他还来得及迅速瞅了一眼来电显示。
“小辰?”惊讶暂时遏制了心头腾涌而起的失望与尴尬,他的眼前迅速掠过这段时间一直都没再见过的弟弟那张苍白的脸。
“哥,你是在找宛瞳吗?”凛隽辰的声音,听起来还很平静,只是这种平静,像是一个人在拚命压抑激动的同时所达到的一种因为不自然而颇显奇异的效果。
“是的!”凛隽铭顾不得多想,赶紧回答,语调里不知不觉就透出了一股卑微的哀求。
“她在学校。北园有一个小池塘,你恐怕没有去过……”凛隽辰轻轻地说。轻轻地,为了不让自己声音里那股沉沉的阴郁,泄露得太多。
“哦……”凛隽铭应道,同时手忙脚乱地急打方向盘,在车流中奋力尝试掉头。
“哥……你答应过我,不会再让宛瞳有一点点受伤的……”凛隽辰说道。
“我知道……”凛隽铭心里一紧。这么说,宛儿现在正以一种受了伤的姿态,一个人躲在那个池塘边难过么?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冷的天……她今天穿的衣服,恐怕不太够啊……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对弟弟交代。说“我没有让她受伤啊!她在难过?我一点儿也不知道”么?那岂不是自陈并未尽到照顾好保护好她的责任?一推不知,尽管是事实,却未免太不男人。
“哥,你别误会,我不是……”不待凛隽铭的尴尬过去,凛隽辰倒尴尬了起来。他笨嘴拙舌地试图解释,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只变成了这么一句:“宛瞳……她不知道我在这里,她不知道我能看见她。”
想来想去,自己被误会又打什么紧呢?关键是不能让宛瞳被误会,不能让自己这份早已注定只能默默关注的爱情,变成哥哥和她纯净幸福中的一点瑕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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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了线,凛隽辰轻轻地走回到更靠近池塘的地方。天已经黑透,这里只有寥寥几柱路灯,他为了不让秋宛瞳听见自己的说话,必须走远一点才能给哥哥打电话;而此时为了能继续看见她,他只有再走回来,仍旧倚靠在先前那棵大树的树干上。
当一切结束,他也许应该像她和哥哥早就希望的那样,自己一个人先到丹宁士去,离开这片伤心绝望之地,给他们留出最充足的幸福空间。
可是,就是那份最后的决心,怎么也下不来。
——我不走……我要留在她的身边!不管怎么样,就算只能远远看着她也好……我等了这么多年,才终于找到了她。就算我将要看到的一切终究会让我心碎而死,我也认了!我不能想象、不能忍受,在找到了她之后、在知道了她就在这里之后,还要离开,到一个没有她的地方去过一种完全感受不到她的生活……我不行,我真的不行!
当初在哥哥面前这番发自肺腑的话,现在也仍然哽在他的心头,硌得他的心,每跳一下就疼。旧伤一下一下飞蛾扑火地把自己送到新创的利刃上,每一注疼,都比上一注更剧烈,更深刻。
他真的不敢走……怕她不幸福;怕她现在这么幸福,只会变成将来的更不幸福。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知道——偏偏是他,知道她和他一样,是一个受了诅咒的生命。这一辈子,也许还有下一辈子,也许是永无天日的生生世世,她将倾尽全力都无法获得真爱。在她身上夺目盛放的一季比一季更加动人心魄的美丽,只是为了在被撕碎的时候更加断人肝肠,而成全一场更加痛绝的悲剧。
可是,如果真的是命,既然这就是命,他留下又能怎样呢?他能改变什么呢?
对于这个问题,凛隽辰并不知道答案。但是就算什么也不能做吧,他也要看着,痛到眼睛流血也要看着,就算是为她而痛,陪她去痛。躲开而不敢去看,那是疼惜自己,可他本就爱她远远胜过爱自己,那么为了她而让自己受折磨,这才是一种切合内心的姿态,才能让他在绝痛之中,反能少痛一点点。
所以,就这样远远地守着她、看着她吧……也许在某一个关窍,在她粉身碎骨之前,自己能赶得及扑上去垫在下面,让她在最后的时刻多一分温暖,多一寸柔软,亦能成全自己终于同她血肉交融的美梦……
入地无门
怀着要陪秋宛瞳一起粉身碎骨的信念,凛隽辰就这样钉住了自己的位置。秋宛瞳失踪的那近一个月里,他也单人独力,徒劳无功地,四处去找她。
等到她终于重新出现,他就开始默默跟随,遥遥相望,也许是害怕她再一次消失。
于是,那刺痛了晏方白的一幕幕,也同样刺痛了他——
那具朝思暮想终不可得的身体,一次一次,以那么娇俏渴慕的姿态,投入另一个怀抱。
那是自己的哥哥,却为什么,同根不同命。
凛隽辰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看她痛苦更让自己心痛,还是看她幸福更让自己心痛。
也许这二者原不可相较。一者乃为伊人痛,一者乃为自己痛,左右两脉,都连到心房,扯动的是同一副灵肉。
爱她至斯,彼此早已不可分。
日日追随,他知道了她们班每天下午的集训,都会在同一个地方下车,四散回家。
而这天,下车的人中,居然没有那个朝朝暮暮的身影。
他的心里忽然空了。无所适从之中,茫茫然走到在那个逝去不久的春天里,常常和她同游同乐的池塘边。
却不想她已在这里,不知坐了多久。
冰凉的大石上,秋宛瞳穿着一件厚厚的米黄色套头运动衫,大大的翻领帽兜头罩住了大半张脸,磨白的牛仔裤。她整个人看上去像一个瘦瘦小小无家可归的男孩子。
可那是她,不管变成什么样子,他都认得出来的那个——他心上的人。
当凛隽铭赶到的时候,他所看到的,也正是这么一个像小男孩儿一样的秋宛瞳,在晚秋深夜的寒风里,孤苦伶仃地坐在那里,缩成一团。
“宛儿!”他心疼已极,连忙乱步疾奔而去,跪在她面前,就着远处折来的昏暗灯光,胆战心惊地看到她脸上一片已经霜凝的泪痕。
“出什么事了宝宝?心疼死我了……冷不冷?有什么事怎么不回家找我呢?”他用力把她抱到怀里,女孩子本已干透的脸上顿时又珠泪纵横。
“隽铭……”她狠狠地抽泣,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呜咽,“我爸……爸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别着急,慢慢说!”他在她身边坐下,把她整个人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让她完全窝在自己的怀里。
“嗯……”她凌乱地点头。本以为已经在寒风里迅速结痂的创口,原来甚至经不起轻轻的一句话。
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终于缀字成句:“他们说……我爸爸……贪污受贿……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官儿啊!他……他现在被隔离审查了……”
凛隽铭又心疼又担忧,轻轻地拍着她,像是在哄慰一个受了惊吓的婴儿:“宝宝不着急,不害怕,啊。多少涉案金额?我这边马上打过去把这个缺口补上,或许会有一点用……”
秋宛瞳摇着头。她的脑袋藏在凛隽铭的肩窝里,使他能够那么明显地感到她这一番动作所带出的绝望:“隽铭,你还没明白……这不是能不能马上把赃款退回去的问题,而是……”
她坐直身子,投向他的那两道目光,被泪水洗得清亮亮的,于是其中满蕴着的那份痛到极处,也是清亮亮的,明晰得恍若锥刺。
“从现在开始到结案后至少一年之内,我们全家的护照都被冻结了,不得离境——至于什么时候解冻,还得法官说了算……”
这些话说完,她全身一软,又重新瘫倒在了凛隽铭的怀里:“而且,现在才刚刚开始立案,什么时候能结案都是遥遥无期……司法程序那么拖沓,我们要是倒霉,三年五载都说不定啊……”
这个消息终于击中了凛隽铭的软肋,他全身一僵,原本抚慰地拍着她的手掌也失去了动作。
秋宛瞳抽噎着再度勉力坐直,透过满眼模糊跳抖的泪光,她挣扎着逼自己说:“隽铭,我们分手吧……”
这句话,她原是说不出来的,因此它一出口,竟是不似人声的低沉黯哑。
像是被一把烈火突然烧到,凛隽铭惊跳起来:“什么?你胡说什么!这句话,你给我收回去,你马上给我收回去!”
他从未对她如此粗暴凶狠过,秋宛瞳的泪水越发滔滔如潮。她拼命摇头,被扬散的泪花四下飞溅:“隽铭,你必须和我分手!警察都盯着我们家了,万一……万一顺带着也查上你了呢?而且……你必须马上到丹宁士去!你等不起我,你不能出事!否则你要我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
她拼尽全力,用唯一可能的方式来提醒凛隽铭危险的一点点迫近。就算是利用自己父母的危难吧,若真能救他出逃,又有何不可呢?
她的这句话说完,凛隽铭却恢复了先前的镇定。他握住她拳在自己胸前的小手,用自己的额头抵住了她的,就这样近近地一直逼视到她的眼睛里去:“宛儿,有一个问题,我要你回答我——”
他沉了沉嗓子,问道:“宛儿,你会要我去死吗?”
秋宛瞳像是被这个问题烫了一下,立即全身颤抖地疯狂摇起头来。她摇得那么用力,以至于整个身体都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凛隽铭的声音越发柔软了:“那——你怎么会要我离开你呢?”
这两句话连在一起的那番意味,顿时化成一股滚滚熔流,从秋宛瞳的骨子里淌了出来,所过之处,暖若骄阳,又锐痛入髓。
她紧紧地勾住凛隽铭的脖子,哭得几欲抽搐。她就这么声咽气绝地挣扎着说:“那……我们不分手……可你……你能不能答应我……你、你先走……你带着隽辰马上到丹宁士去……等、等我也可以走了,我马上就去找你们……”
说到最后,她已经泣不成声。她固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骗到他,但她分明知道自己骗不过自己。倘若他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