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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早就散了,园子里都是收拾残局的下人。房间,书房,里里外外都找遍了,怎么也找不到李悠。我慌了,又四处问下人,他们全都摇头说没看见。我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如牛,满脑子都是他的眼神。那不是悲伤,不是难过,甚至连失望都谈不上。而是好像我亲手毁掉了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到马房来。只是下意识地移动着脚步。
乌云越来越密,空气里浮动着雨前的沉闷。
我看到一个人靠坐在马槽上,手里举着酒瓶,仰头看着天空。
我心下大喜,连忙跑过去,“原来你在这里呀。”
他却没有看我,而是继续喝酒。他的身边已经堆着好几个空的酒瓶,酒瓶上贴着红条子写着七步倒,百里香……全是烈酒。
“悠……”我不知道如何开口向他解释。嫁给他几个月,从来没见他饮酒。他爱喝茶,爱清淡的食物,身上的味道总是干干净净的,从来不会像这样一身酒气。好像一个自暴自弃的人。
他又要举起酒瓶喝酒,我连忙抢下来,“别喝了!”
他不说话,曲起一只腿坐着,表情淡淡的,跟平时好像没有什么差别。
“你是不是生气了?”我握着他的手,他也没有抗拒,只是波澜不惊地说,“没有。”
“谢……大人只是喝醉了。我们没有什么的,真的!”
他看着我,用一种安静到令人心慌的目光,然后慢慢地把手从我手中抽走,站了起来。
“悠?”
他走进马房,把皮皮拉出来。皮皮好像已经歇下了,被他弄醒,显得有点暴躁,不停地往后屈着马身。
他姿势不稳地上马,勉强坐直,看样子是要深夜骑马出去。我看他好像已经醉了,摇摇晃晃的,这样出去很危险。我知道他心里堵得慌,肯定不听我的劝,索性就一屁股坐在马前。
皮皮的马眼,疑惑地看着我,还眨了眨。
他骑在马上,我坐在马前,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中间还隔着一匹无辜的皮皮。
它有点不耐烦了,一直用前蹄刨着地上的土。
最后,他翻身下马,径自从我身边掠了过去,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好像我是他不认识的路人甲。
我怒了。气呼呼地冲回房,把那些古董花瓶还有玉石什么的,全摔了个粉碎。小陆子几次在外面试图阻止我的暴行,还不停地报着我摔烂的东西的价钱,最后我一个飞脚,却踹到了凳子上,顿时痛得嗷嗷大叫。
小陆子连忙跑进来给我看脚,我气不打一处来,“你说那人怎么就那么能闹别扭?我不就跟谢明岚什么什么了吗?他至于吗他?装作不认识我?当做没看见?!”
小陆子哀怨地看我一眼,“奴才只不过看了您一眼,就被打了十大板。”
“死奴才,你不给我添堵心里不乐意是吧?”
“奴才不敢。不过驸马着紧公主,公主跟谢侍郎本来就是那样的关系,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吧?公主,您该不会跟谢侍郎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恰巧被驸马爷撞见了?”
我沉默,如果接吻算不该做的事……可是,可是小白龙醉了啊,我是被迫的呀,他怎么就那么小气!
小陆子最了解我,知道我沉默不是词穷,而是理屈了,所以也就不说话了。
这时,小东在门外俯了□,低声说,“小的请王妃去看看王爷。”
“不看,正吵架呢。”
小东抬头看我,一副了然的神情。他恭敬地走进来,把一个棕色的小瓶子放在我身边的桌子上,“王爷情况不太好,不让小的进屋子,更不让小的碰。”
“怎么了?”我紧张地问。
“王爷从小就有一个毛病,喝了酒之后,身上会起红疹子,疼痒难当。所以王爷不能饮酒,平日里除非应酬,也是滴酒不沾的。最多喝一些果酒。”小东顿了一下,一副看着罪魁祸首的表情,“托杜大人说,王爷因为不知名的原因……饮了很多的烈酒,身上一下子长了很多的红包,如果不及时涂药,一旦化脓,可能会引起发热或者伤风……”
我没心情再听他说下去,拿起桌上的药瓶就朝李悠的书房奔去了。
门没有锁。整个陇西王府,除了我,大概也没有人敢随便进他的书房。
他躺在榻上,闭着眼睛,好像没听见我进来。
我走过去,看到他只着了一件单衫,脖子上俨然长着一个大红包。他正要伸手去挠,我一把抓住,“别乱来!”
他睁开眼睛看我,慢慢地坐起来,把单衫掩好,好像我在轻薄他似地。
“看都看过了,摸都摸遍了,有什么好遮掩的!”我没好气。
“王妃,请你出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他淡淡地说,又扭过头不看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地在心中鞭策自己,暖暖,今天晚上的事是你不对在先,你得受着这人的大爷脾气,你得给他涂药,忍住!
我把药瓶上的红塞子拔掉,谄媚地说,“王爷,我们先来上药,然后再解决私人恩怨,好不好?”
“不好。”
“你看,那么好的皮肤,长了大包多难看啊。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我着想吧?摸起来,亲起来的时候,多不方便啊。”
某人无语。
“来,外公配的药,很'炫'舒'书'服'网'的。”我伸手去拉他的领子,他躲开,我又坐近了一点,他再躲开。
“李悠,你别逼我!”我怒了,一掌拍向床榻。嘶,真疼。
他依然淡淡地坐着,脸上的表情,无悲无喜。月光从窗户透进来,照在他的脸上,白得像雪。我最怕他这样沉寂的目光,跟第一次在南湖上相遇的时候一样。好像所有的东西都不在他眼里。不是他要不到,而是他不想要了。
“说了是意外,是意外,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大不了给你打一下啊!”我伸手给他,像在赤京的时候,他做的一样。虽然幼稚,但是很真诚。
他轻轻推开我的手,淡淡地说,“回去吧。”
我真的生气了,我宁愿他发怒,我宁愿他骂我几句,也不要他这样冷冷冰冰的态度。让我觉得自己像被他抛弃了一样。
我一把扑过去,推倒他,恶狠狠地坐在他的身上。“我告诉你,我嫁给你,就是你的人了。你娶了我,就是我的人了。现在不许反悔,绝对不许!”
我越想越委屈,索性趴在他怀里,哇哇大哭,“小白龙喝醉了,他平日不那样的……但是我们认识太久了……小白龙有好多苦,他不肯告诉我……我们真的没有什么。反正不是你想的什么!”我继续语无伦次地说,“你不要这么残忍好不好?你不能因为这样就不要我了。哪有人这样吃醋的嘛!被吃醋的人一点都不高兴,反而要难过死了……难过死了啦!”
我揪着他的衣襟擦眼泪,过了一会儿,他终于伸手抱我,“知道怕了?”
“呜哇”我哭得更大声了。
他摸我的头发,下巴靠在我的头顶,“暖暖,你就是仗着我舍不下你。”
“什么叫我仗着你舍不下我,我舍得下你吗?”我啃他的嘴唇,“醋坛子!醋缸子!醋桶子!你就不会大度一点吗?”
“王妃,我是正常的男人。谢明岚吻了你!我要怎么大度?”
“吻了怎么了?你不会想象成我被蜜蜂蛰了一下吗?”
“……换我被别的女人亲一口试试!”
“什么?你敢!你敢我就死给你看!你敢,我马上就跟谢明岚私奔,永远消失掉!”
“……”
“瞪我干什么,告诉你,这是原则问题,我是正常的女人,这种事情没法大度!”
他不跟我争论了,直接把我压在床上。
事情的最后,大腿用暴力强行镇压了胳膊的起义。胳膊当然没忘了给大腿长包的身体涂药,可是涂几个地方就被镇压一次,涂几次就被镇压几次,于是胳膊和大腿终于发现了外公和小东的险恶用心……
作者有话要说:吐血码到现在,蹦跶去吃饭~
姑娘们,我想死你们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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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被李悠榨干了,要不是那云死拖着我去练球,我能睡上一整天。
到了我们固定练球的地方,明之,小齐和陆有之已经对踢开了。这三个人的蹴鞠都不错,我很放心,反观我这边这位异常积极的人,就实在不怎么样了。
“那云,我说了几次,不要用鼻子顶球!”
“用手抱球是不对的!”
“那云,我在传球,你要接住,不是跑啊!”
分开练球的时候,那云的不足还没有完全体现出来,一旦五个人组合起来,配合传球,那云明显就跟不上节奏了。
我惆怅,惆怅得多吃了很多。李悠本来就吃得少,看到我一副饿死鬼的样子,就主动把自己的米饭又拨了一半给我。他不爱吃饭,可是外公每次都盯着厨房给他上满满一碗,他这下是找到解决的方法了。
桌上的菜被我横扫得差不多了,只有红烧鲤鱼没动。他把红烧鲤鱼最肥的那一块肉夹到我碗里。
小东说,我没来之前,李悠最爱吃的就是鱼,无论什么做法,一顿饭都能吃下一整条,只剩下鱼骨头的那种。我来了之后,知道我也爱吃鱼,他每次都把好肉主动夹给我吃。真是太贤惠,太体贴了。
饭后的水果是葡萄。我喜欢把葡萄整粒吞下去,不吐籽儿。李悠则喜欢把皮仔细地剥掉,然后慢吞吞地嚼烂肉汁,把籽儿一个不落地吐出来。
我本来乖乖地坐在他的对面,把自己的那碟葡萄三下五除二吃完之后,就拼命挪到他的身边,巴巴地看着他面前水灵灵的葡萄,直流口水。我伸手去拿,他拍了我的手背,我疼地缩回来,“我要吃葡萄!”
“你已经吃过了,这是我的。”
“你的就是我的!”
“暖暖,你太霸道了。”
我才不管那么多,对着他手上剥好的那粒葡萄就咬下去。他的手指上都是葡萄汁,我就抓过来舔了舔,吃得津津有味。末了,觉得不对,抬头看了看。不知什么时候,本来在旁边收拾碗筷的下人都消失得精光。
李悠看着我,声音暗哑,“你这个坏孩子。”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已经低下头来吻住了我。
他轻舔我的嘴角,我乐得咯咯直笑。本来还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后来索性坐到他的腿上。他的手很熟练地滑进我的裙子,我意思意思地抵抗两下,就由着他去了。反正我现在脸皮厚得很,要不是李悠不同意我在房间以外的地方把他扑倒,我们的光辉战绩应该已经遍布整个王府了。
正胶着得难舍难分的时候,门外的脚步声急急收住。我侧头看出去,发现是小东,正背对着我们看天空。
我扯李悠的袖子,指着门外的小东笑。
“小东。”
“是,王爷。”小东这才转过身来,头快垂到地上去了。
“王爷,你身上的大包好了吗?掀开衣服,给我检查一下吧。”我故意说得暧昧不清,见小东抬手擦了擦汗,好像很尴尬地杵着。
近来王府的下人都养成了好习惯,一见到我靠近李悠,或者李悠靠近我,就会消失得很干净。无奈小东是头头,大小事情都要他经手向李悠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