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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谁也不帮。”飞帘一语推翻了他所有的猜测,高傲的脸庞上有着不服输的表情,“我不过是想会会云笈这号人物,一较我俩高低罢了。”
远征北域的破浪。身分只是个凡人,眼下的天宫有着神人天孙。更有着与她一般拥有强大法力的云神,势单力孤的破浪,要如何与他们对抗?这场战争一开始就建立在不公平的立场上,帝军若败,亦是可以预期得到的事。只是以她对破浪的了解,就算是再怎么没有把握,就算是死,破浪亦不可能会因此而退离北域一步,效忠主上的他,就算是要为帝国的皇帝牺牲性命,他定会在所不惜。
可她昵?破浪有没有想到她?
除了提心吊担的待在京中等待着他的消息外,她就什么都不能为他做了吗?若是他真战死在北域留下她一人,他以为已是孑然一身的她,在没了他后,她一人还过得下去吗?
听了她的话,孔雀的心不禁有些动摇。
其实,早在天际提早飘落雪花后,他就知道,天宫又像上一次地出动了就连夜色也曾在她手上吃过苦头的云神,眼下的北域大军,定是在北域躲避着由云神所制造出来的严寒,且,束手无策……
倘若就让飞帘去北域的话,或许身为风神的她,不但能为破浪改变这一面倒的战况,加上有日月二相在,纵使天宫还有着天孙,北域也将不再是一个不可能拿下的地域。
只是……
“你……”孔雀踌躇了许久,最终还是狠下心对她打了回票。“你还是别去吧!”真是浪费,为什么在理智和感情之间,他得替那个任性的小王爷选择感情这-点?
“为何?”
“因破浪不会希望你真成为神子们跟中的叛徒。”为了保护她,也为免她成了神子的敌人,所以破浪才刻意将她留在京中,若是此时让她去了,岂不枉费了破浪对她的一片苦心?
飞帘一手抚着胸口。眼中有着心痛,“可他却为我成了个叛徒。”
孔雀大大叹了口气,“是夜色主动将他调到北域去的,他并不是为你而放过海道。”“你真这么认为?”从一开始就不相信这个说法的她,侧首凝睇着他问。
不,其实在听到夜色的这个分配后,他也在想,夜色此举除了为了自己的私心外,其实,夜色也在偷偷成全破浪。
“你去吧。”
就在孔雀还在想该怎么让她死心时,自他俩身后,传来了浩瀚的轻允。
孔雀立即转过身,“陛下?”他是又太过心软,还是被飞帘的一片心意而冲昏头了?
“去吧。”浩瀚的语调甚是温柔,“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从未承认过自己是帝国之人,亦不是臣子的飞帘,在他的应允下,只是冷漠地向他颔首致意,随后她扬起娇容,自信十足地看向远方的天际。
“风神与云神,谁高谁低,咱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慢着,飞帘……”还想留人的孔雀,在她转身离去时伸长了一掌。
浩瀚一手按下他,“别留她了。”
一个头两个大的孔雀简直想跳脚。
“陛下,破浪是刻意将她留在京中,您这么让她去成吗?”这样一来,她就将成为全天下神子的敌人了,万一她的小命有任何差池怎么办?
“不成也得成。”感觉到些许冷意,浩瀚将身上所技的外衫拉妥一点。
“但破浪若是知道了——”
浩瀚拍着他的肩头向他解释。“朕会允她,并非是为了帝国而如此做,而是朕明白,若朕不让她去,破浪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她会懊悔一生的。”
“破浪要是能够完整的回来,陛下不怕会闹家变?”孔雀瞄瞄他,很现实地提醒他可能会有的后果。
浩瀚笑意满面地跟他打包票,“放心,朕哄得住他的。”
跟着浩瀚一道前来。一迳安静站在他身后的晴谚,听了只是没好气地翻翻白眼,随后眼尖的她发现,浩瀚的身躯似乎在微微颤抖,她看了看廊外又开始飘落的雪花,忙上前将手上厚重的外袍披在浩瀚的身上。
“东域的状况如何?”浩瀚在她为她穿上外拖时,边看着她忙碌的模样边问向孔雀。
“回陛下,目前为止,石中玉还未派人传回消息。”又是另一件令他烦恼到睡不好的事。
“海皇没动静?”
愈想愈有扇人冲动的孔雀,几乎要仰天长叹。
“只听说海道两位岛主已迎战了。”他的那些同僚,好像都认为看家的他不会替他们担心似的,全没一个会主动来跟他报消息,就只会任他窝在离火宫里紧张这个烦恼那个。
“阿尔泰呢?”不会连他也是一个样吧?
“西域至今也是没什么消息。”孔雀搔着发,“臣担心,阿尔泰至今未拿下西域的原因,或许是因为马秋堂对他来说太棘手了。”
浩瀚朗眉一挑,“你怀疑他的能力?”
“不,臣只是认为。毕竟他出自地藏。他若对地藏有情,也是人之常情。”
“阿尔泰不会手下留情的。”关于这点,他是很有把握的。
满面烦躁的孔雀,在他这么说后,也只能把嘴闭上,并把心底那般热烈的渴望给压下。
“你希望朕允你兵援阿尔泰,早日结束地藏之战?”一眼就看穿他的浩瀚,冷不防地问。
孔雀猛然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什么都没说就知道的他。
浩瀚摇头晃脑地再问:“但你又考虑到,京畿中若无兵,朕的安危就将无人负责?”
“陛下……”想去又不能去的孔雀,实在是很不想老实说出,他一点都不想在他的四个同僚都在外头为帝国奋战时,他却得被关在京中什么事都不能做。
一就如同方才他答允飞帘一般,下一刻,一视同仁的浩瀚,也同样选择成全他的愿望。
“你若想去,就去吧。”
“陛下?”孔雀被吓了一跳,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爽快就答应。
不顾身后晴谚的面色变得阴沉无比,浩瀚走下宫廊踱进院里,脚下的步子在地上一层细雪上踩出一串脚印。
“朕原先是想,若阿尔泰能在短期内拿下地藏,那朕就不需为他担心,但现在回想起来,朕当初似乎也太轻忽了地藏,因马秋堂对地藏的责任感,与地藏对雨师之死的国恨,或许会影响到西域的战况。”
“那……”
“就如你意吧。”他回过头来,对像只拴不住的野马般的孔雀笑笑,“朕也不希望阿尔泰有事,因此阿尔泰和西域就拜托你了。”
“臣会尽速赶至西域。”终于不必留在宫中干焦急的孔雀,当下就打算回府准备。
在孔雀的身影才消失在宫廊的尽头时.一抹黑色的身影即自浩瀚的眼前一跃而过,浩瀚抬首看去,只见身着黑裳的晴谚在半空中抽出腰间的软剑,先是将数枚射向他的暗镖全数击退,接着她拔下发上的簪子,疾射向宫角暗处。
“你不留活?”处变不惊的浩瀚,在她回到他面前时淡淡地问。
“用不着,是谁派他来此,再清楚不过。”目前在这宫中,除了丽泽所留下的人外,还会有谁想要取他的性命?
“朕又得罪你了?”很会观人脸色的浩瀚,莞尔地问。
“陛下不该让孔雀将军擅自前往西域,将军该留在京中保护陛下才是。”有孔雀在,京中万无一失,可他却是嫌命太长,偏把孔雀给支去西域。不过只是个西域而已,要两个西域将军一块挤在那做什么?
“你担心朕的安危?”突然间,浩瀚觉得今日的天候不再寒冷。反而在他心底,有着一股子暖意正缓缓暖和了他。
“当然。”她横他一眼。
“朕若有事呢?”
“皇后不会原谅奴婢的。”可以想见,那个骨子里一点都不无邪的女人,会很乐意将她碎尸万段。
“朕说过,你不是奴婢。”他边说边不着痕迹地靠近她。
“四域将军们不会原谅奴婢的。”那四个将军,也跟皇后一样,她是一个都得罪不起。
“晴谚。”他轻声低唤,音调里隐隐有着警告。
在他已站至她的面前,距离近得吹拂出来的气息都已扑至她面上时,晴谚没好气地再次拿出那面腰牌挂在自己的腰上。
“你若是死了,日后,要是见不着你那张伪善的脸、看不到你那副手无缚鸡之力的德行,我会很遗憾的。”要她说实话嘛,那她就说给他听。
“你觉得朕很无能?”她是这样看他的?
她也不否认,“我怕我说得太明白会被杀头。”
浩瀚朝她摇摇指,慢条斯理地纠正她错误的观念。
“当个皇帝,并不需十八般武艺俱全,朕只要手下的将军们够英勇神武就成了。”皇帝是什么?是上位者,而上位者的职责就是督导和统御好下属,他要是什么都会,那他还需要那些人做什么?
话是如此没错,可瞧瞧三道的头儿们,那几个神人,哪个不是威风八面、神力无敌的?可他呢?他就只会干皇帝而已,其他的,活像个斯文书生的他,什么都不会。
“帝京若有变故,你确定能自保?”她把先前的话题兜回来,正色地问。
“朕还有你与无邪。”
“你明知孔雀将军不过是闲不住而已。”每次只要手下一求,他就二话不说的成全,她老早就想叫他改掉他这个有求必应的坏毛病了。
“你错了。”浩瀚这才老实告诉她真相,“他不是闲不住,他是怕要是晚了一步,他苦苦等候的人就会被人抢走了。”
“谁会被抢走?”
“马秋堂。他可是孔雀多年前就指定的对手,为了他,孔雀已等这战等了很久了,况且,孔雀还曾死在马秋堂的冥斧之下,你说,你教朕怎能忍心不成全孔雀?”他不是不怕死,他也是有苦衷的。
她没好气地抚着额,“总有天你这性子会害死你。”
“你不会让朕死的。”他含笑地拉下她的小手,送至唇前轻柔地印下一吻。“因你舍不得朕死。”
总有天,朕会吃了你……
手背上传来的暖意,像是在提醒着她那日的记忆,所有心绪霎时沉淀下来的她,静看着他在亲吻过她的掌背后,把玩似地一根根地抚弄着她修长的指尖,丝毫不在意她的这双手才因他而杀过人。他低下头,细细亲吻着她的指尖,她微微一动,他立即握得更紧,并反手吻上她的掌心。
再这样下去,也许,她迟早真的会被他给吃了吧。
只是若这就是噬人的感觉,那么被他吞噬下腹,似乎也不件挺糟的事,相反的,她很可能会在享受这种感觉之余,进一步爱上这种感觉而不愿去抵抗。
过往的夏日不复踪迹,此刻在他们身边,虽无清澈湛凉的湖水,但朵朵飘落的雪花,却比以往更容易将人拉得更近。在这片寒意中,惑人的体温、温柔的眼眸,正缓慢而贪婪地将冰封的心房积雪融化,再轻轻翻搅,似走不走、若留不留。
晴谚静站在他的面前,没有掉头也没有躲开,她只是安静地感受着胸膛内那颗心,在他的双唇下,每一日撞击的力度。
颗颗掉落的细雪落在浩瀚长长的眼睫上,她很想伸手替他抚去,却又不想打断此刻难得的一切,许久,当宫人在廊上行走的步伐声,自远远的地方传来,来得突然的失落,和不得不放弃的耽溺,亦步步随之而来。
晴谚不语地抽回自己的手,定眼看了他好一会后,伸出两手替他将身上的外袍拢好,再转身走上宫廊,打算前去收拾方才才处理掉的那名刺客。
独留在院中的浩瀚,一手抚着唇,彷佛唇边仍留有些许属于她的甜意般。他回想着方才她所说的那些话,这才想起这些年来,人人都是怎么看待他这名帝国的皇帝。
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