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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她刚剥的那颗枇杷掉在了地上,深深地盯着他:“跟我有关吗?”
谁知花错悠闲自在地捡起她掉在地上的枇杷,剥了皮继续吃,还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某朵无奈地轻叹一声,索性不问了,不说拉倒,我总有办法知道的。
竹林边有几株细竹抽高,鲜嫩欲滴的模样,花错1用手摩挲着,忽然兴起,在竹上刻了“花错”二字,笑道:“回头这根竹子长高了,我的名字大约也会随着长高,叫别人知道这根竹子是我的。”
好几年没见他这般孩子气,朵朵也有些好笑,凑过去在另一根竹子上刻下自己的名字,得意洋洋:“那这根就是我的。”
他俩把靠着竹林边上新长出的小竹子都蹂躏一遍,朵朵抢不过花错,只好抱住最后一株竹子不放,飞快在上面刻下“夭朵朵”三个字,还没来得及宣称自己是主人,花错便强行凑过来,明目张胆地在她名字旁刻了自己的名字。
“这根就是我们两人的吧。”他握住朵朵挥上来的拳头,忽然回头对她微微一笑:“就算有一天我们都消失了,成灰了,总还是有痕迹证明一切存在过,不会所有一切都成灰的。”
朵朵别过脸不看他,心底不知是什么滋味,鬼使神差,居然盯着竹子上两人靠在一处的名字发起呆来。
是的,他说得不错,就算有肉体陨灭的那一天,魂魄被忘川洗涤了,把这一世的痛苦美好尽数抛却,这片竹林却是他们存在过的证明。
青竹不会说谎,两人并排在一起的名字便可胜过千言万语。
她发了很久的呆,忽喜忽悲,一时心跳一时又颓然,竟有些如痴如醉。
或许真像花错说的那样,他想要她过一个女人该过的正常生活,事到如今,她自己也隐隐有这样一种愿望。
明知这样的愿望不可能,可期盼的心不是假的,她就这样被来回拉扯,想要在幻想里逃避令人痛楚的那面。
她才发觉自己仍然会幻想,想与他看着这片竹林越发茂盛,刻着两人名字的那根青竹越长越高。
如果,如果跟她刻在一起的是另一个名字——多么美好的幻想,令人流连忘返。
花错,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这时候不该想起他,可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师傅都找来了,他为什么不来,有什么事需要闭关七天,闭关比我更重要么?
重要到我离开了,他都能无动于衷?
她有些疲惫地合上双眼,把额头埋进掌心,她已经不愿再想为什么父皇会出现在幻想里,仿佛那是理所当然的,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不可以,甚至花错也不可以。
不用再想了,也不能再想,她对这个事实感到精疲力尽。
花错从后面轻轻环抱上来,下巴抵在她肩窝上,什么也没说。
她没有再反抗,深深地无力地靠向他,像是战败了,对自己缴械投降。
“起风了,回去吧?晚上我做红烧排骨。”他低声说,拍了拍她的头顶。
朵朵半天没声音,忽然动了一下,耍赖似的回答:“花爷,我不要红烧排骨,要你的拿手菜。”
他立即起身左右张望,神情犹豫。
她奇道:“你看什么?”
“看什么地方养了羊,不是要吃我的拿手菜么?”
他笑得诡异:“花爷的拿手菜就是烤全羊,你吃过的。呃,师叔这里好像没有羊,我出去偷一只来烤。”
“……”朵朵彻底无力了。
羊到底是没烤成,花错倒是出谷买了些新鲜牛肉,切成巴掌大小的薄片,放在铁丝网上细细炙烤,撒上些许盐末油脂,香气四溢,某朵差点把舌头咬下来,连夸好吃的功夫都没有。
天才就是天才,不但十项全能,而且做菜的手艺也是极好。
两人正为最后一块肉鹿死谁手而大辩特辩,鼻青脸肿的迦篮真君回来了,花爷和某朵痛快地看了次笑话。
迦篮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捧着水桶般大小的酒杯突然就哭了起来,一个劲儿捶胸顿足:“死小子!你还有脸笑,不是你出的馊点子,老子会送上门去找抽!老脸往哪里搁哟!”
罪魁祸首花错朝某朵使了眼色“交给你了”,见她点头,于是脚底板抹油,遁了。
找不到人算账,迦篮伏案嚎啕大哭:“没良心的臭小子,老子是你师叔,你居然敢坑我!最讨厌你们这些狐狸了!没一个好东西!”
某朵赶紧从酒缸里又舀了一桶酒给他满上,连连赔笑:“师叔,你这可错怪花错了,他是真想师叔能抱得美人归。咱先别管修罗王怎样,芸卿的态度才是关键,如果能打动美人芳心,被揍一顿也值。师叔,芸卿有没有感动,她说什么了吗?”
迦篮泪流满面,长吁短叹,不管她怎么问,都不肯再说。
某朵只好哄他:“师叔放心,朵朵别的本事没有,口才还是不错的,如果师叔不好意思向她表白,那你告诉我芸卿在哪里,我去找她,帮你说说好话,保管哄得她心花怒放,过来幻谷陪你。”
迦篮挂着两条泪,双眼发光看她:“……真的?”
“十足真金的真。”
“可是可是……她身边总跟着那修罗王……”
“我不怕修罗王,再说我是女的嘛,他也不能拿我怎么办。”
“那、那多不好意思啊……”迦篮心花怒放,还要摆出一副矜持的小样儿,踯躅好半天,才期期艾艾地说:“她在篷丘一带,那边还盛产一种叫竹露的好酒,记得帮我带几缸回来。”
朵朵哭笑不得地答应了。
第二天拉着花错特意去了一趟篷丘找芸卿,她是真心想为迦篮做点什么,这师叔性格虽有点脱线,但见他苦恋芸卿未果,成日里絮絮叨叨,看着也怪可怜的。
谁知道去了才知道,芸卿与那修罗王竟是早已成了婚的夫妻!
人家是夫妻啊夫妻!
他居然从来也不说!
成天念着别人老婆的神仙算什么神仙?
差点就帮他干了拆散人家夫妻的坏事,怪不得人家修罗王直接找上门,杀气腾腾的,谁的老婆被别人拐走不会想杀人 ?'…3uww'
没有把迦篮真君大卸八块,修罗王算是客气了。
两人回来之后,迦篮饱受打击,又是捶胸顿足痛哭流涕,鼻头红得像根萝卜,最后学着小媳妇的摸样掩面狂奔而去,撞到不少花花草草。
两人都是好笑又无奈,美人已名花有主,他们再想出力也使不上劲。
*
在幻谷待了四天,明天就该向青丘出发,朵朵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
想那个人能找来,想见他;可又不愿跟他回去,说胆怯也好,小心眼也好,她眼里就是容不得一粒沙子。
天凤宫也好,他也好,绝对不能沾染其他女人的味道,一丝一毫都不行。
用一个俗到人神共愤的词来诠释,那就是——伤不起。
她就是这么霸道,如果接受不了这样的她,那他们就只能是父女。
她是他的公主,他是她的父皇,不会再有其他的。
花错进来时她在半靠在榻上,黑发垂下来,安静而沉默。
“今天怎么这么乖?”他微笑着抚过她的长发:“来,陪你下两盘棋。”
“好呀。”她爬起来摆着棋盘,如果不是微微泛红的眼,她看起来和平时那个没心没肺的朵朵没有什么不一样。
“你确定这么走么?”花错端了茶水轻抿了一口。
某朵仔细打量了一下棋盘:“确定了。”
花错唇角微扬,勾了一个微笑,随手拈了大炮围住了她的车。
“师兄,师尊让你去前厅喝酒。”外面有人敲门,听声音是第一天带某朵去泡温泉的女孩。
花错微笑着看看还在皱眉瞄来瞄去的小女人,轻声道:“这局先留着,我回来再继续。”
抬头看了他一眼,某朵点头,他于是起身离开了。
回来的时候花错已经喝醉了,某朵微皱着眉,只得将他扶进了房里。
“下午的棋,我们继续啊。”他的声音很是模糊,朵朵摇头:“你喝醉了,先睡吧。”
“朵朵……”她只觉得下颚一凉,花错一手抬起她的下巴,轻轻地吻上去,呼吸间带着浓浓的酒气。
他用力将她带入怀里,一个站立不稳两个人一齐跌倒在床上,他的身体覆上来,火热的唇烫在她的脸上,他依然带着温柔的微笑,眼里几分醉意,吻却是轻柔的。
他修长的手轻轻解着她的衣带,仿佛面前是世界上最珍贵的瓷器,生怕稍不小心就会弄坏一样。
衣带被解开,他温热的指腹轻抚过每一寸肌肤,舌尖挑调着她耳朵的轮廓,声音也像酒一样醉人:“朵朵,你真美……”
她无力地闭上了眼睛,轻轻地说道:“别忘了你自己说的话。”
“我没忘。”他修长的指尖游离在她的腿上,沿着美丽的弧度慢慢向上,倾身亲吻着她的额头:“别怕,我没想做别的,只是想抱着你,离你近一点。”
也许是他不急不缓的动作真的没有给她造成压力,又或者他的声音镇定了她的情绪,她的身体微微出汗,却没有反抗。
他轻声地安抚着她,每一个动作都非常温柔缓慢:“对了,我在青丘养了几只宠物,去了送你一只好不好?”
“都有些什么宠物?”
“有小火鳞兽,很可爱,还有蛇,会跳舞的那种。”唇温柔地吻着她的脖子,鼻尖亲昵地蹭过她的脸颊。
“有雀鸟吗?”
“有啊,有会背诗的鹦鹉。”感觉到她身体没那么紧绷,他开始优雅地脱自己的衣服,声音依然轻缓如风:“有会钓鱼的苍鹭。”
他低头吻过她的额头,不惊轻尘的语气让她安定:“有一身白羽毛的雪鹞,即使是飞行千里之外,也能找到原路回来。”
他可以不碰她,但他想抱着她,想和她盖一床被子,迟早都是他的人,提前预支点福利算不得什么。
“还有雀鹰。”胸膛火热贴上她光洁的背,完全将她圈在怀里,他满足地低叹一声,声音很温柔:“朵朵喜欢什么?”
“鹦鹉会背什么诗?”她有些佩服自己,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欲火高涨,她本该心惊肉跳才是,可心里还惦记着那些个鸟。
他的声音很轻,一字一字冰澈明晰:“那可就多了,比如三字经、长恨歌,李白的将进酒,还会唱诗经……”
倾身吻着她的鬓角,他的指腹滑过她的眼睑,在她耳边低低地问:“喜欢吗?”
某朵的声音慵懒:“会唱歌就喜欢。”
花错黑线,我是问喜不喜欢跟我这样亲密……不是问那只破鸟!
相拥了一阵,他索性将衣服都剥了,扬手扔在地上,然后将她抱在怀里,这么多年的相处,这清新的味道他早已熟悉。
如果某朵这时候抬头便可看见他的眼神,他哪里有醉!
翌日。
一大早向迦篮告辞,然后两人就出了幻谷。
某朵想一路游山玩水地去青丘,花错也只好放慢脚步依了她,出谷便着人雇了马车,他倒是驾车的好手,便连车夫也省了。
扶她上车时他笑着拨好她额前被风吹乱的长发:“想去什么地方玩?”
“……没想好呢,先随便走走吧。”她笑了笑,虽然那笑容很勉强。
马车一路急行,她安静地靠在窗棂上闭目养神,开始外面很安静,她只能听见马车在路上颠簸的声音,花错驾车的声音,还有偶尔清脆的鸟呜。
渐渐地似乎行至闹市,然后慢慢地停了下来。
花错掀开车帘,绅士地扶着她下车,然后注意到周围的目光,又皱眉:“这衣服忒扎眼了。”
言罢揽着她的肩膀进了一家客栈,点了几样普通的家常菜,都是大鱼大肉,某朵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