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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朵远远瞄过去,嘴唇微动,传音回道:“别管我,师傅招呼他们就好,我只是来打酱油的,想认认人而已,你可别让我暴露了。”
说完再赠送一个明媚的笑脸,传达的意思是——别多心,我已经原谅你了。
璇霄眼里有了一丝笑意,手握一尊紫光流溢的琉璃酒盏,轻轻抿了一口,只要不再跟他别扭,也就由着她了。
此时,某朵将低调发挥到极致,不管有没有人发现她,隐形人一般埋头享用美食,吃着吃着,旁边传来个郁闷的声音:“臭丫头,你刚才是不是在心里骂我?”
某朵愣愣地盯着自己手腕上那只修长的手,它显然没有半分要离开的意思。
手的主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安然坐在她身边。
“我吃饱撑着了,骂你干嘛?”某朵皮笑肉不笑地小声提醒:“国师大人,你的座位在师傅身边才对。”
玥琅倒了一杯茶,挑眉笑道:“我想坐在这里。”
某朵暗暗咬牙,被他握住的那只手晃了晃:“你要坐这里也没问题,可是这只爪子……”
“我想放着。”玥狐狸回答得又淡定又大方。
某朵没辙了,只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继续埋头一顿猛吃,差点噎死。
美女们指指点点,对某朵抢走了她们的玥哥哥无比愤慨。
隔着远了,某朵看不清璇霄的神情,他身边也围着许多女人,看也没朝这边看一眼。
正巧北珉长老大约是喝高了,大笑着吩咐修罗族的美女们奏乐献舞,大有喧宾夺主之意。
立即就有十几个杨柳般的少女捧着各类丝竹乐器婀娜上前,短笛一响,厅内仿佛泛起漫天温柔波浪,水光荡漾。
某朵精神为之一振,修罗族这些享乐的手段果然高明,那诸般柔美丝竹之声奏起,竟让人有身处透亮水底的感觉,甚至伸手就可以捉住在珊瑚中游曳嬉戏的五彩小鱼。
美女们手腕上系着银铃,随乐声翩翩起舞,轻盈翩跹,犹如穿花蝴蝶。
不停有透明的泡沫从她们袖中涌出,看着真像是在水底跳舞一般。
除了不解风情的花御史之外,大家看得都很专注,就连璇霄都好似看得津津有味。
他脚下已经放了几只空了的酒壶,面前的菜吃得极少,倒是旁边的美女不停用筷子给他夹菜。
某朵不知怎么的,就是不想往他那边看,埋头使劲吃,塞了满嘴肉,噎得痛苦死了。
玥琅终于看不下去,给她盛了一碗汤,死死拽着不放的手也到底是放开了:“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某朵什么也不想说,端着汤又是一顿猛喝,结果呛到了,咳得差点断气。
玥琅在她背上轻轻拍了几下,手掌触到她纤细的脊背,不知想到了什么,自嘲地笑了笑,朵朵,你从小就是这样,总是把我无视得很彻底。某朵心里很是烦闷,抬眸看了璇霄一眼,突然一下站了起来,拔脚便要走,玥琅回神,一把拉住她:“去哪里?”
某朵勉强一笑:“吃多了,想出去走走……”
“我也去。”他不由分说也跟着起身。
某朵快要抓狂了,脸涨得通红,有些失控地吼道:“老娘去月亮下磨刀,你确定要跟着一起去吗?!”
刚好这会儿一曲舞跳完,厅里有个安静的空隙,她这一声吼,简直石破天惊,人人都朝这里翻白眼。
某朵脸皮纵然比城墙还厚,眼下也窘得恨不得钻进地缝里……狠狠瞪了似笑非笑的玥狐狸一眼,又讪讪地坐了下来。
就在此时,三四名面容俊俏的男子每人手捧着一只托盘,毕恭毕敬地跨进来,跪在地上朗声道:“参见璇霄大人!这是淩歆宫主让几位长老专程带来的美酒佳酿,取了昆仑的香草加上各类珍稀药材,糅合蜂蜜酿制而成的‘月华’,请大人品尝。”
璇霄淡淡笑道:“淩歆宫主太客气了,竟还让各位长老带了美酒前来助兴。”
北珉得意洋洋拍着肚皮:“上仙可别小看这月华,上回你师弟迦篮真君出价二十颗龙眼大的明珠,想求一坛月华,宫主可都没答应,这次让我们带了四坛,想让上仙尝个鲜。”
托盘上四只不大的酒坛呈上来,封口一揭,那浓而不艳,幽而不散的酒香顿时飘满整个馨暖阁,连某朵也忍不住多吸两口气,暗赞:好香!
璇霄瞥了北珉一眼,然后又饶有趣味地端起面前的酒杯,那名叫“月华”的酒性质相当奇特,满出杯缘一寸,居然丝毫不坠,酒色碧如翡翠,靠近只觉香气幽远;离远些,那香反而变得醇厚醉人,果然是万金难买的好酒。
看了片刻,他慢悠悠地起身,朝下面张望。
某朵正在喝茶,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恶寒,缩着肩膀不敢抬头,冷不防璇霄大声唤她:“朵朵,你上来。”
霎时间,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脑袋上,某朵手里的茶杯一抖,“哗”一下倒了,打湿了半条裙子。
偌大的厅里突然变得很安静,四位长老都冷眼看着那个“空有容貌,才不惊人”的小丫头。
某朵神色平静地放正茶杯,神色平静地起身掸掸裙子,再神色平静地走到上前,坐在璇霄身边。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半点诸如羞涩、不安、拘谨之类的情绪,果然是有些不简单。
“那些菜还合你胃口么?”璇霄旁若无人地替她把腮边的头发撩到耳后,明摆着告诉几位长老:就是宠着她,怎么着吧?
众目睽睽之下,某朵索性破罐子破摔,笑吟吟地回道:“还算过得去,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师傅做的菜。”
125章 天涯海角我也能将你抓回来
眼看场子就要僵在这里了,北珉赶紧又拍了拍手,美女们立即会意,捧着乐器绕坐成一圈。爱蝤鴵裻
一名领舞的彩衣女子飘然上前,婉约地璇霄行礼,又乖巧地倒了一杯酒,送到案边,柔声道:“璇霄大人,我家宫主排了一曲《寤寐琴瑟》,小女子不才,愿为宫主献上此舞,大人可愿一观?”
璇霄淡淡一笑,摸了摸某朵的脑袋,又轻轻在她脸颊上捏了一下:“朵朵想看吗?”
清浅的笑容,深情的眼神,宠溺的话语,就是座冰山,也被他溺毙了!
“好啊。”某朵微笑颔首,悠然地瞥了那女子一眼,从果盘里拿了一粒果子,咔嚓咬了一口,浑不在意地说道:“有如此绝色美人献舞,本公主自然求之不得。”
彩衣女子静静看她,两人的视线在半空胶着徘徊,谁也不撤退,片刻之后她笑容不改地转身,华丽的裙摆擦过某朵的脚背,走了几步,又回头对璇霄嫣然一笑。
那一笑真可谓是百媚横生,只要是男人恐怕没几个抵抗得了的。
这就是女人味啊,某朵由衷感慨,嘴里的果子再也吞不下去,放在嘴里嚼了又嚼,味同嚼蜡。
手掌忽然一暖,被人紧紧握住,却是璇霄,他没有看她,只是攥着她的手,低头去喝那杯月华,喝了一半,却递给她,低声道:“朵朵要喝么?有师傅在,醉了也没关系。”
某朵勉强笑着接过来,想说句玩笑话,不知为何又说不出来,只好东拉西扯:“淩歆宫主果真蕙质兰心,酒为月华,舞为寤寐琴瑟,名字都那么有意境。”
说完,又鬼使神差地小声问了一句:“师傅……你喜欢吗?”
璇霄又轻轻浅浅地对她笑:“朵朵喜欢,师傅就喜欢。朵朵若是讨厌,师傅让她们退下便是。”
她原本已经把酒杯靠在唇上,听他这样话里有话,再也喝不下去了,好像喝了就等于听明白他的话中之意似的。
放下杯子,她干笑两声:“喜欢,我当然喜欢,如此美人献舞,多难得啊……”
璇霄没说话,只是更加用力地握住她的手,错开五指,摩挲她指间娇嫩的肌肤。
乐声响起,《寤寐琴瑟》终于开场,那彩衣女子长袖如流云,纤腰似雪舞,数不尽的风流繁华,连对歌舞宴会一向兴致缺缺的花御史都不由多看了两眼。
可某朵却没什么心情看,她正小心翼翼努力着要把手从璇霄手里夺回来。
拔啊拔,一根手指出来了、两根手指出来了……眼看半只手即将脱离魔掌,他忽然又全部抓回去。
他食指和中指上有一层薄茧,在她掌心绕圈摩挲,又麻又痒。
某朵痒得几乎笑出来,赶紧转移他的注意力:“师傅大人啊……你看那女子多美,舞跳得真好。”
璇霄笑了笑,低声道:“你师傅我见过最美的,所以次一等的女子,都入不了我的眼。”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美好回忆,他笑得极温柔,连声音也变得温柔:“朵朵,我只要最好的。她愿意,我这一生都不会离开她;她不愿意……不愿意我也不会离开……你懂吗?”
她的喉咙仿佛一下子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做梦也没想到师傅会说这样的话。
连小夜和楚涟也未曾说过这么重的话,居然是他说出来了,简直可以和花爷的霸道程度画上等号了!
心底有浪潮疯狂地汹涌而上,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她只能咬着牙,定定望着前方某一点,让垮堤的情绪不至于摧毁表面的平静。
世间人情冷暖,变幻莫测,他们的一生是很长的时间,长得看不到边际,怎能那么轻易说出口?
可是他的语气、表情、手心的温暖都告诉她:这绝不是假话,像是已经堆积在心底有很多年了,明明很宝贵,如今偏偏装作毫不在意地晾出来,被伤害被拒绝也全然不惧。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很小,有些打颤:“……我不懂。”
璇霄微微一笑,并不在意:“总会懂的,因我不会放手。”
她眨了眨眼睛,眼泪快要掉出来了。
那彩衣女子跳了什么,几位长老说了什么,甚至玥琅和花紫阳朝她这里看了多少次,她都无法注意。
璇霄的手掌抚在她脸颊上,像是在呵护一朵柔弱的花,他带着酒香的唇静静靠上来,在她冰冷的额头吻了一下。
“朵朵,说谎也要理直气壮。”他平静地问她:“你要一直装傻吗?”
……
她的手指跳了一下、两下、三下,心里噪杂喧闹的声音一瞬间全部静了下去。
是的,她在装傻,他的心思,她一直都明白,几年前就明白了,但真没想到他居然在今天这个时候,突如其来的点明。
她神色平淡地转过头,静静与他对视。
两人的目光纠缠了很久,谁也不退让,谁也不肯先落了下风。
最后,朵朵笑了,她说:“师傅,你在开什么玩笑?”
璇霄也在笑,轻声道:“我一直很认真。想要留在一个人身边,想她能注意到我,想她在我身边笑,装傻充愣也没有关系。可她想跟人私奔,离开我的视线。你说,我该怎么做才能留住她?”
她的呼吸一下就乱了,匆匆别过脸:“我不懂你的话。”
“是不想懂?”璇霄稳若泰山,丝毫不乱:“朵朵,你的人就在我面前,我不会像你父皇那样无底线地惯着你,只要是我认准的,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你可以爱其他人,但你不能离开,我正抓着你,以后也不会放开你。别想逃,天涯海角我也能将你抓回来,你逃不掉的。”
她确实逃不掉,这就是技不如人的悲哀,只好泄气的笑,有些无奈。
璇霄将她的手放在唇边,慢慢地吻了一下,声音很低:“不管你把我当师傅也好,当一个男人也好,我要的从来就不多,只要你留下来,爱其他人也没有关系……朵朵,在这个世界上能让我伤心的人,只有你。所以,别离开师傅。”
她目光微微闪动,似是有些意动,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如此激烈的感情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