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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曲终人散,分道扬镳。
关上门,邱析很小声地抽噎道:“朵朵纵使有千般不对,可陛下这次真的有些过了。那是朵朵,陛下怎能那样对她?以前就是骂一句都舍不得,现在怎么凭狠的心肠?”
“别说了。”风音抹着眼泪,压低声音道:“你没看见陛下难受得恨不得自毁元神,自自我了断吗?以前跟朵朵在一起的时候,陛下整天高兴得跟什么似的,现在闹成这样,我……心疼朵朵,更心疼陛下。”
“那,我们要不要回去看看,万一陛下一时想不开……”
“没事,只要朵朵还好好的,陛下就没事……”
人都散尽了,整个房间安静得如同废墟,凤帝坐在椅子上,失神地看着那张被血染红的床。
他在回想,从金喜阁回来后的这七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禁锢,锁链,施暴,不择手段,软硬兼施……还将阳春雪、紫阳、玥琅打成重伤。
想起了她的泪水,他的暴戾。
他真的曾经拥有过她吗?
他忽然有片刻的不确定,仿佛六年前一切只是梦中的情景,记忆美的刻骨,疼得揪心,因而完全丧失了真实感。
其实,从金喜阁回来那晚,他只是想亲亲她,没想做别的。
可事与愿违,他克制不了自己,爱欲来得太强烈,似狂风暴雨,又似涓涓细流,一点一点,销魂蚀骨。
他难以招架,他力不从心。
然后,她就在他手心里,孤身一人无法抗拒,她可怜得保护不了自己。
他的身体,他的心,被欲念狠狠的撕扯着,他以无比残暴的方式将她折磨得支离破碎。
他们朝夕相处了十几年,加上孵她那十八年,总共是三十多年。
他幸福了七年,毁掉这一切,只用了七天。
他站起来,一掌将那张床拍得粉碎。
碎了,什么都碎了,没有了。
他刻骨铭心的爱,他魂牵梦萦的幸福,他的希望,他的期盼,全都被他自己一手毁掉了。
他颓唐地跪坐在满是碎屑的地上,捂住脸,泪流不止。
原来,此刻的他也不过和一个普通人一样,无能为力,一无所有。
真的要失去她了么?
她永远不会再回来了么?
她不会在某个清晨,睁开眼就甜甜地叫他帅帅,索要早安吻?
凤帝的心中有一丝恍惚。这一切来得太快,他竟完全无法接受。
他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九心天魔制造出的幻觉,就如同数万年来他他交手那几次一样,只是幻觉。
他仰头,漠然望向屋顶,静静地等待着。
等着一柄弑神之剑坠下,刺入他的胸口,让他从幻境中醒来。
他一生从不曾向谁祈求过,但这一刻,他宁愿跪拜在天地间所有生灵面前,让这一剑出现,将他唤醒。
但,四周什么都没有。
只有无限的冰冷、寂静。
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万年,他感到一点微凉拂过他的脸。
他不由一震,怆然发觉,这一切并不是幻觉。
不知过了多久,邱析在外面轻轻敲门。
“陛下,朵朵身体没事了,就是虚弱了些,精神有些恍惚。短时间内,恐怕恢复不过来,明日的早朝……”
“早朝朕去就行了,等朕去了晴海,由璇霄接手在上书房处理政务……让她好好休息。”
邱析退下,凤帝站起来,看向窗外。
下雨了。
绵绵细雨从漆黑的夜幕飘落下来,无尽的悲伤泛滥成河。
打开门走出房间,冷风刺骨,迎面吹得他遍体生寒。
没有方向,像个游离的孤魂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走。
及膝的黑发,飘逸的白袍被雨大石,紧紧黏在身上,更显无边落魄。
眼前是无尽的永夜,绝望的未来,黑暗的道路。
不知不觉,来到卿凰宫门口。
他坐在冰冷的玉石台阶上,无边的黑暗,凄风冷雨,他听到一个声音低低地说:
“朵朵,如果我死在这里,如果我跟你说对不起,你会不会多看我一眼,把我捡回去?”
茫然中,他低下头,却不料,血红的泪水无声地坠落下来,一滴滴破碎在脸上。
他突然笑了,仰望着寂寂夜空,脸上的血泪被雨水冲开,脸上的笑容,哀绝入骨:
“对不起……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璇霄不知何时走了出来,站在台阶之上,静静地看着他凄凉孤寂的背影。
看着这样他,璇霄的怨气和怒火,瞬时化作怅然一声轻叹。
“夭魅,放手吧。”他的声音穿过迷茫的雨雾,在清寒的空汽中振响。
“走开。”凤帝没有回头。
璇霄沉吟良久,他想到了千言万语,但最后亦只能凝结成一句话:
“只要你愿意,做她的父皇,也可以一辈子陪着她,这样不好么?”
“走开。”凤帝没有看他一眼,语气也没有丝毫改变。
璇霄深深叹息,目光一点点变冷:“如今,你已没有资格爱她。你心里难受,陪你打一架可好?”
璇霄猝然出手,光芒冲天而起,照亮了漆黑的雨夜。
凤帝无动于衷,不出手,不抵抗。
鲜血凌乱,这一招,竟让凤帝的身体飞出了十余米。
他跪在雨幕中,满面浴血,剧烈地咳嗽着,几乎无法呼吸。
他顾不得掩住胸前的创口,只回头看向自己刚才坐的地方。
璇霄等待着,等待着凤帝的怒气喷薄而出,将周围的一切化为劫灰。
如今他或许能打败他,却没有任何信心能控制他的癫狂。
凤帝没有看他,他只是等待着,等待着自己能凝聚起足够的力量,从血泊中站起身。
而后,他缓缓起身,一步步走回去,坐在刚在的台阶上。
这是他一生中最狼狈的时刻,但他眼中却没有屈辱,只是沉静。
这沉静,却让璇霄的心感到一阵抽搐。
他紧紧皱着眉头,一字字道:“为什么不出手?”
凤帝依旧不动,漫天雨雾中,他的背影显得那么寂寞。
“现在没力气跟你打架,过两天我就去晴海,过来陪我聊聊。”
他的声音中,没有愤怒,没有狂态,而且一片清明。
璇霄惊讶片刻,长长一声叹息,走到他身边坐下:“好,我陪你。”
他平静地看着凤帝,目光中流露出淡淡的难过。
凤帝终于转头看他,微笑着问:“朵朵不听话的时候,你真舍得打她手心么?”
“那是当然。”璇霄也笑了笑:“谁让我是她师傅呢?不过,每次打完之后,要用美食去哄着她。”
那是凤帝从没从璇霄脸上见过的笑容,那么柔软,那么温暖。
他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柔情似水的男人,就是他相识数万年的好友,冷心无情的上仙璇霄。
“她那性子得寸进尺,你这师傅会把她宠坏的。”
璇霄自嘲道:“没办法,那鬼灵精就是我的克星。她一用泪汪汪,眼巴巴,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我,我就没辙了。”
“璇霄……”凤帝他看着他,目光坦然:“如果不是因为朵朵没有以前的的记忆,你觉得我和她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璇霄端然凝视他半晌,淡淡道:“夭魅,人界喜欢用白老鼠做实验,这你知道吧?”
凤帝茫然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怎么话题转得这么快。
“朵朵曾给我讲过一个小白鼠的故事,有人想知道一群小白鼠中哪只最聪明,于是把它们放在一个四周都是电网的笼子里。通上电,观察它们碰网的次数。结果发现,有一只小白鼠被电过一次后,就再也不去碰四周的电网。于是所有人一致认定,它最聪明。”
“你是说,朵朵就是那只小白鼠?”凤帝恍然大悟。
“是的。她比那只小白鼠还要敏感聪明,她对危险和伤害有着敏锐的直觉。
她又像山间的小草一样,虽然柔弱,可是抵得过狂风暴雨,一点点阳光雨露,就能存活。
她比谁都坚强,却又比谁都脆弱,对待这样的女子,你只有真正了解她,你才会懂得如何去爱她。
爱她,就是要用心来呵护,细细密密渗透进她生活的每一处。
用你的耐心织一张温暖的网,才能将她牢牢捕获。
否则,她就会像个脱网的鱼儿,在你眼皮底下偷偷的溜走,一去不回头。
她有一颗水晶一样的心,晶莹剔透,可就是太美丽了,所以易碎,容易感激,也容易失望。
221 回来就吃了他
这是他们这么久以来,唯一一次推心置腹的谈话。爱虺璩丣
凤帝不得不承认,璇霄的话让他深深震动。
璇霄把朵朵分析得如此透彻,是凤帝没想到的。璇霄对她的了解深刻到让他惭愧的地步。
“夭魅,你这次真的把她伤得太重了,如果她有以前的记忆,伤害还会倍增。
她排斥以前的记忆,就像那只小白鼠一样,对危险和伤害有本能的直觉,她知道用情越深,伤得就越重。
无论攸姬有没有真正活过来,你跟她的过往,你对她情意,你对她的执着,于朵朵而言都是一种伤害。
虽然这不是你错,更不是攸姬的错,怪只怪造化弄人,可你们之间的一切就是她害怕的电网。
既然畏惧,不如退避,她怕疼,怕受伤,退出你和攸姬的世界,是她给你的成全,也是给自己的救赎。
朵朵是个灵慧的孩子,她对你太过了解,她比谁都明白,你放不下攸姬,既是如此,想不起以前的事是她的幸运。”
璇霄看着他,目光深沉:“夭魅,真爱她,就不要逼她。
朵朵现在就像一根紧绷的弦,你再步步紧逼,她随时都有可能断掉。”
凤帝轻轻一颤,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每句话都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切入灵魂,又冷又疼。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想不开,放不下,丢不掉,得不到,没有了朵朵,我还怎么活?
难道是我欠攸姬太多,朵朵真是替她来找我收账的?
她几句话就可以让我一会儿天堂,一会儿地狱,一个冰冷的眼神,就能让我痛得死去活来。
璇霄,你教教我该怎么做,攸姬是我债,不得不还;朵朵是我的命,命都没了,我还拿什么去还债?”
说这些话的时候,凤帝心里一阵绝望的绞痛。
璇霄看着他,轻轻地叹气:“如果我是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或许,顺其自然是唯一的出路,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强求不来。
话是这样说,可我知道,你死也不会放开她。
当你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我只希望你不要伤害她,那样只会把她越推越远。”
“璇霄,让我见见她,一面就好。”
凤帝用充满乞求的眼神看着他:“我想跟她说句对不起,去晴海之前,我想她能原谅我,我不逼她,再也不逼她了。
她喜欢谁,爱谁,我都不跟她发脾气,我向紫阳和玥琅道歉,放他们出来。”
璇霄默了片刻,面有难色:“朵朵精神有些恍惚,墨溪来看过之后,给她用完药就一直在睡,而且我不知道她……”
他没有把话说完,可是意思凤帝已经懂了,他担心朵朵不愿意见到自己。
想想也是,将她伤得那么重,她怎么可能想见到如此面目可憎的罪魁祸首。
可是,还是想见她……
凤帝的眼睛有些红了,从虚鼎里取出女娲石交到璇霄手里:“现在的她自然是不想见到我,我想见见六年前的朵朵。
你将女娲石炼化,渡入她体内,诅咒便可以压制。你给我一天时间,我想让她的记忆停在六年前。
璇霄,让我见见她,见见六年前的朵朵,见过之后,我消除她这天的记忆,就一天,一天之后她又是那个爱你的朵朵。”
璇霄望着他,眼里有掩饰不住的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