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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他啐一口白涎,谁信无为和尚的一席胡说。
一说完,凌空而去的白影向西北窜去,看得无为和尚笑得嘴都合不拢,他早就料到这小子不听人摆布,我行我素惯了。
不过野猴再会翻也翻不过如来掌,他怎知无为和尚不会再阴他一回。
呵……
东南或西北还不是在一片天下,他能走到哪去呢?
第五章
他是不是上了无为和尚的当,临走前那一瞟,发现他脸上那抹笑有点诡异,该不会又被诳了吧?
身为和尚不守清规老犯戒律,出家人不打诳语这句话用在老秃子身上根本不贴合,三天两头耍着小辈玩,哪来长者风范。
在风流成性的掩护下,单奕辰身体里那份属于汉族的骨气,是外人所难以察觉的,他常因不满大清官员任意欺凌汉族百姓,于是趁夜摸进府衙予以那些官员们小惩一番。
但本该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行动竟遭人识破,朝廷发文以叛乱之罪论处,死活不论。
若非人皮面具做得精巧不露破绽,这会儿通缉单早叫人揭下,直捣黄龙的上单府拿人,叫他没法子四处风流地沦为阶下囚。
不过都过了好些年,当时的好打不平早因年岁的增长而有所收敛,如今的康熙皇帝宽仁爱民,惩贪污,晚赋税,大抵说来算得上是位好皇帝。
除了少数不良官吏外,真正为害乡里的反而是仗势欺人的汉人,“疾尘公子”
已许久不曾出现在满人官宅,百姓若无需要也不必再重出扛湖。
至少就目前而言,他是不宜露脸,听说清廷鹰犬正盯着疾尘公子的未来动向,并由朝廷特别训练出的如意居杀手全面追杀。
一动不如一静,天下太平则无疾尘公子,何妨纵情花街柳巷,继续当个风流四少博得薄幸名,他朝黄土一杯也不枉此生。
东南不可行他走西北,这一走是西郊停马坡,照理来说荒郊野岭应该鲜少人烟,怎么眼前一行黄衣女子负剑而行,行事匆匆似在寻人。
看她们个个姿色过人,可惜面无表情宛如腊月冰雪,叫人见了心都寒,他哪有心思上前攀谈。
想来还是花垂柳瞧了顺眼,虽然爱装模做样板起脸酸人,但至少她人性尚存,看久了也挺讨喜,好过一脸凶气的煞面女子。
正打算掉头离去,无意与对方照面的单奕辰眼一眯,草丛中一动的影儿是人或是畜?
他真的不愿插手江湖人的私事,偏偏欲离开的脚步因那双眼熟的绣鞋而停顿,一时间想不起是何人所有,唯独那抹垂柳的绣样肯定是出自他花间鞋坊的绣鞋,而且拥有天足的人并不多……
咦!等等,天足?
蓦然,他有种想叹息的感觉,这回准是让老秃子给骗了,什么往东南方走必会遇见未来的单四少奶奶,顺着他脾性反其道胡指一通。
他才不信邪,那花垂柳若真是他未来娘子,偏要见死不救又如何,谁叫她不在铺子里坐镇,他何必浪费气力多管闲事。
人间不平路由别人去踩,他要上春满楼找老相好叙叙旧,一段时间没去走动就怕她们相思成疾,人比黄花瘦,那可是他的罪过。
不过……
草丛里发出细微的窸窣声。
“是谁?”一名黄衣女子惊觉地一问。
见黄衣女子逐渐往草丛接近,单奕辰原本欲离去的脚步,不受控制的往回折返。
倏地,一根从草丛中飞出的绣花针遭人从中拦截,他迅速隐入草丛中,厚实的大掌迅疾覆上殷红菱嘴,身一压上眼对眼,意外的问候就免了,两人都吓了一跳。
须臾——附近的一行黄衣女子因找不到人而迅速离去,留下草丛里互望的男女各有疑虑,到底他(她)藏着多少秘密不为人知?
风流的登徒子会有武功?
巧手的绣娘竟使得一手夺魂针?
这一个难解的谜题,他(她)该不该多事的问个明白?
可是两人皆怕一问又是一番牵扯不清,外界的传言已让彼此有个疙瘩在,再把她(他)的私事拉出来岂不是更加雪上加霜。就当没发生什么事吧!大白天也会做梦。
可是好巧不巧地,一只蚂蟥叮了花垂柳一口,她一吃疼仰身欲起,而压在她身上的单奕辰未料她的突来之举,两唇硬生生的这下当真是扯不清了。
四目相对为之怔仲,倏地脸颊飞上一抹红霞的花垂柳不知所措地往后一倒,但尝到甜头的风流鬼哪肯轻易放手,顺势往她擅口一压,暧昧得仿佛野地里偷情的奸夫淫妇。
他的得意维持不了多久,中府穴位上忽然传来一阵剧痛,使得他顾不得偷香的半撑起身子,怒视心狠手辣的“凶手”不留情。
“对救命恩人好歹仁慈些,你要谋杀亲夫呀!”她还真下得了手。
“说话考虑再三方出口,你嫌我名声不够臭吗?”没人要他。
“啧!你的脾气原本就这么坏还是越来越坏?当个四少奶奶会比为人作嫁来得差吗?”是他眼睛生了疮或是染上怪症,怎么瞧她比昨日美上三分?
不,应该是她本来就这般出色,只是他肤浅没瞧个分明,仅注意到她有一双犹胜小脚的雪嫩天足。
是近看的缘故吗?
小巧的鼻梁上竟生了两、三颗俏皮的雀斑,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来说可说是大事,但她似乎不以为意,来上脂粉素净着脸蛋,叫他尝到不含浓郁香气的纯净琼蜜。
真该感谢那一行黄衣女子的出现,给他发现真相的机会,那双不受控制的脚可以免去惩罚,它终于有做对的一次,值得嘉奖。
“那要看是谁家的少奶奶,若是你四少爷的夫人就免了,我怕找不到丈夫。”
花垂柳一睨说得颇为中肯。
单奕辰笑得邪恶地俯身抵触她额头。“原来是打翻醋桶呀!”
就说怎么可能有女人不爱他,是心中半桶醋在作祟。
不过灵气迫人的双眸透着好笑,像是某人过于自大的高估自己,她是对他无意并非故做姿态,女人缘太好的男子通常不适合托付终身。
何况她还得奉养嗜酒如命的爹亲,儿女情事尚不在考量之中,就算要考量也不会是他。
“你别笑了成不成,笑得我浑身长刺。”她的表情怪异得令人以为身上长了臭菇。
“四少爷或许不懂何谓男女有别,但是你不觉得该让让好让我起身吗?地上有不少乱咬人的小虫子。”她的手腕上和颈后肯定有不少小伤口。
单奕辰不太乐意失去暖玉床的贴合,但她那句乱咬人的小虫子倒是唤起他少许的怜惜。“叫我一声相公如何?”
“你等着送口薄棺把我埋了吧!要当公公先去势。”她没良心地要他当太监。
出了虎口进了狼穴,这笔买卖怎么算都不合理,她是流年不利忘了烧香拜佛,明天得凑齐三牲五礼上观音庙求个平安,省得一整个年头不顺。
“柳儿妹子此言真伤人,当个活寡妇一生不知情欲之乐可是你的遗憾。”他一翻身将她置于胸前,双手扣住她的细腰。
他有很多疑惑待解,一松了手想要再逮住她谈何容易,看似没脾气的她其实凶悍得很,袖袋里缝着一排针,随时可当武器要人命。
刚刚那一针戳得他可疼了,若非他是习武之人耐得住疼痛,寻常男人早疼得在地上打滚呼爹喊娘,哪还能谈笑风生。
“四少爷大可放心,我绝对不会成为你口中的活寡妇,因为四少奶奶的位置当由贤淑女子来做。”她自认运气没那么差。
谁嫁了风流鬼谁倒霉,单府的财富只保一生富贵,护不了独守空闺的寂寞。
镇日数着日子看花开花落,再潇洒的女子也会落寞的后悔错嫁。
嫁给他和守活寡有何不同?一样是倚门空盼不归的良人。坐愁白发无欢颜。
“你也晓得自己不贤淑……哎呀!你属猴呀?”她不只牙尖还爪利。单奕辰抚抚被猛一抓的脸皮。
这下准破相,看她如何自圆其说,他人肯定猜到是她的杰作。
不过是想偏的那一种,属于闺房情趣。
“单四少爷你有完没完,你不用做事不代表别人也跟你一般清闲,你要扣着我到几时?”她是属猴没错,而且是泼字辈的。
花垂柳一点也不觉得愧疚,他脸上的三道抓痕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人,怪只怪他轻薄错人,误把带壳的野山果当软柿子咬,掉了牙是他活该。
风吹野草两头烧,鱼跃浅滩处处险,不到临死关头是不晓得错在何处。
他轻笑地逗她逗上瘾。“柳儿,你知不知道你脸红的模样很动人?”
这一说她脸更红了。“啐你的一口胡话,你能不能像个男人别老想着占姑娘的便宜?”
停马坡上杨柳处处,一条小河潺潺流过杨柳岸,清澈见底的河床但见鱼虾游走,一粒粒鹅卵般小石辉映着金光,粼粼如波似美人娇羞。
远处有野鸭三、两只在觅食,羽毛浮动在河面上煞是可爱,嘎嘎嘎扬动着羽翅互相追逐,似在玩耍地互啄长喙。
天空晴朗无云,野花朵朵飘送着幽香,即使是两人互换了位置,姿势仍是暖昧得叫人吃吃羞笑。
“美色当前还能不动心不叫柳下惠,是傻子。”佛都会受不了引诱而跳墙,何况是人。
美食与美色同样是考验人性的诱因。
花垂柳有些恼怒的瞠自一视。“与你那些女人比起来我是姿色平庸,你可以不用用话损我。”
他哪是动心,根本是牲畜的行径任意发春,完全无视女孩家的闺誉。
“你不相信我?”单奕辰语气不平的坐起身,差点将她摔倒在地。
幸好他及时伸手一揽,但也让她趁机脱身,远离一臂之外冷哼着气,十足的表现出信他才有鬼的模样。
“四少奶奶你好无情呐!不信亲夫你还相信谁?”单奕辰故做惊讶的捧着心窝佯疼。
“别叫我四少奶奶,小心我翻脸。”扬州已非久留之地,该是离开的时候。
那些人迟早找上她,多做逗留恐怕难免身不由己,打打杀杀的日子实在不适合她,为了不受控制她不得不走,这埋没什么值得她留恋。
忽地,花垂柳抬头一望立于面前的单奕辰,复杂的心思转着一种她所不了解的情绪。
和人相处久了自然有感情,人非草木殊能做到真正的绝情,她不做多想的当是一般离情,他是好是坏与她无关,比较舍不下的是生意渐人佳境的花间鞋坊。
“啧!真凶呀!恐怕我会怕得夜里睡不安枕,说不定跑去与你同挤一床。”
他调笑地朝她挤眉弄眉,十分无赖。
气他一张嘴没个分寸,花垂柳懒得理他往回走。
“凶丫头生气了?你不是喜欢讥讽人,我这个活靶站在这里任你练口舌,直到你尽兴为止。”他倒着走想逗她开心。
她还是不理人,径自绕着小路欲回茅屋瞧瞧老爹是否醉死,有无力气漏夜带着家当离开扬州。
“真和我赌气呀!大不了以后不叫你四少奶奶,你总该施舍一眼给我吧!”
瞧他多低声下气,他生平第一次求人呐!
花垂柳目不斜视地努力与他保持距离,无奈他亦步亦趋的紧紧跟随着,像甩不开的水蛭一样令人厌恶。
脑中忽有一计生,她佯装体力不支的坐下来,一手扶着额头轻揉,微微喘息,看起来像是非常虚弱。
通常美人计屡试不爽,这会儿同样不落空的引来关注,她脸颊的苍白是本身气岔的缘故,不难瞒过明眼人的利目。
“你怎么了?”好端端地脸白得似七月游荡的孤魂野鬼。
她假装心口发疼却逞强地一撇头,“不用你管,小小的宿疾发作死不了,不会真……真让你破费买口棺埋骨黄土。”
她中间顿了一下是因为单奕辰突然凑近的脸孔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