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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最适合她们姐妹俩的地方了。
云双像所有受了伤的小动物一样,都渴望躲起来慢慢地舔舐伤口,而当她牵着妹妹的手茫然地站在火车站时,头顶上一排排密密麻麻的站名就成了她惟一的凭借和依靠。
有花莲、成功、宜兰、乌日、高雄……等等大大小小的站名,其中一个崭新的,应当是初初通车不久的“宁静”吸引住她的眸光。
就是“宁静”吧!她们目前最迫切渴望、需要的就是宁静的生活了。
于是她们搭着车一路南下,最后终于在“宁静”小镇落脚;这个小镇位于山脚下,人口很少,大部分因为人口外流出去找工作的关系,所以就剩下不到两百户的人家,大部分是务农的,朴实清静得像是古人笔下的“桃花源记”。
阡陌纵横,鸡犬相闻,镇上大部分是老人和小孩,也有壮年人和少许的年轻人,几乎每家都认识彼此。
她们在这里租了一间平房住下,简单清净的房子一个月只要两千块租金,便宜得惊人。
台北的房子卖了一百七十万,全数都存在镇上惟一的农会里。
靠着这笔钱,她们可以安安静静地生活很久了。
云双跟人家租了一小块田,也学着种种各式蔬菜。
也许是因为她们早就应该来过这样的生活吧,因为云桑自从来到“宁静”这个小镇后,明显变得快乐开朗了起来,身体也因为接触清新纯净的空气,还有日日在绿油油的田野山林奔跑的关系,变得健康了许多。
还有,小镇上的每个老人、小孩云桑几乎都叫得出名字来,镇上的每个人也都好喜欢她……善良天真的云桑还是适合在这样淳朴可爱的小镇上生存吧!
她和云桑都不适生存在台北那个水泥森林内。
目前的生活对她们而言不啻是天堂。
只是云双总会在不经意间就让樱井鹰的形影再次闯入心底深处。遥远的日本,那个磊落温柔的男儿此刻正在做什么呢?
云双两手拨压着微黏的黄土,将一株被风儿吹得有些歪歪斜斜的小白菜的根部向下深植,让它能够继续扎扎实实地站在泥土里,健康茁壮。
花谢花开,冬天过去了,春天将大地吹暖了,也让她种下的小生命们萌芽长成了一片青翠。
人说小白菜长得最快,只要土地不太恶劣,水和阳光不太少,它就可以迅速地成长嫩绿,绽放出绿油油的姿态。
“姐姐!姐姐……”
云桑娇嫩嫩的声音由远至近而来。
云双蓦然回头,含笑看着已被阳光晒得有些红通通的妹妹。
“跑慢点,当心摔了。”
云桑笑眯眯地跑到她身边,天真明亮的大眼睛里漾着满满的欢喜,“姐姐,你看我手里拿着什么?”
“什么?”她微笑地看着妹妹手掌心捧着的物事,“咦?”
“很漂亮对不对?送给姐姐。”云桑不由分说的将手掌心捧着的物事塞进她的怀里,笑靥如花。
云双感觉到怀里物事的触感莹然温润,她惊异地看着静静地躺在怀里的雪白珍珠,“怎么……会有这个?”
“是一个好英俊的大哥哥送给我的……”云桑说得迷迷糊糊,教云双听得不清不楚的。
她忙着擦掉满手的泥土,小心翼翼地捧起雪白柔润的珍珠项链,问道:“你慢慢说,为什么那个英俊的大哥哥要送给你项链?”
该不会是有什么骗子到镇上来专门拐骗无知少女吧?
看来她得跟管区先生说一声,好让他有所警觉。
“我不知道,”云桑傻气地微笑,眼底却有一丝狡猾的光芒,“但是那个英俊哥哥有说哦,这条珍珠项链是要送给有……有……”
“有缘人?”她猜测道。
“对!”云桑咧嘴一笑,“英俊哥哥还说了一个很好听的故事哦,云桑说给姐姐听好不好?”
云双不由自主地点点头,被突如其来的惊奇震住了。
云桑思索了一下,认真地背诵着,“传说很久、很久以前,这条雪珍珠……噢,它的名字叫作雪珍珠,雪珍珠是英国的温莎公爵送给心爱女人的礼物,传说这条雪珍珠有灵性哦,它会自己寻找有情人,然后牵红线……等到良缘一成,它就再消失,再辗……辗……”她突然抬头叫了一声,“樱井哥哥,是辗什么?”
“辗转红尘,继续牵就下一段金玉良缘……”
一道低沉熟悉的声音缓缓地靠近。
云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屏息着,紧紧地握着雪珍珠,不敢动弹。
生怕这只是一场梦,一场春天午后美丽却虚幻的梦……
可是那个熟悉的气息已然轻轻地包围住她的鼻息、她的感官,那双温暖有力的手臂已经轻轻地触及她的肌肤。
下一瞬她被紧紧地压在那具魂萦梦牵、日夜思念的胸膛上。
云双颤抖着闭上了双眼,泪水奔流。“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樱井鹰的声音低沉而痛楚,却有着更多的挚爱和思念,“因为一通电话,让我找到了你。”
她深深地迷惑着,“电话?”
“就在我找你找得快发疯的时候,一通电话拯救了我。”他眸底有泪,笑容却怎么也止不住地荡漾而出,“云桑打电话到日本给我,告诉我你们在这儿。”
“云桑?”她飞快地眨着眼儿,不能相信地道。
云桑乖顺灵巧地站在一旁,美丽的大眼睛里有着笑意和波雾。“姐姐,我知道你还是好爱、好爱樱井哥哥,你每天晚上偷偷哭的样子我都看见了,以前我不懂,傻傻地生你的气,可是这些日子以来,我都弄懂了。”
云双的眼眶滚烫湿润,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可是、可是……”
云桑轻轻地走了过来,含泪道:“姐姐,你一直都在照顾我、爱护我,就算云桑不懂事的时候,姐姐也从来不生我的气,我知道以前让姐姐伤心了,所以我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了……我不要失去姐姐,我也不要姐姐失去樱井哥哥。”
“可是樱井……”云双所有的防备和伤心彻底被云桑的话融化了,可是她的心底依旧揪疼着。“樱井,我是个不祥的女人,我只会给你带来不幸的,我不能拖累你,你快快走,不要再回来了。”
樱井鹰心疼气恼地道:“你又说这种话了,你这个傻瓜,上次我上当过一回,被你一番话气跑了,这次我绝对不上当了。什么不幸的女人?你是全世界最好、最幸运的女人,你有丰沛如大海的爱,你的情操伟大得教我自惭形秽……有谁比你付出得更多,却得到得更稀少呢?”
她的泪水滚落,濡湿了脸颊,“可是我……”
“我到过台北医院,我完全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眸光一闪,疼惜地道:“你竟然不告诉我,如果你告诉我,我也可以帮忙处理、隐瞒……难道我和你就这么没默契吗?”
云双警觉地瞥了云桑一眼,“樱井……”
“我明白,我今天会这么说的意思是,你实在太不信任我了。”他生气地道:“我不是说过,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吗?”她可怜兮兮地道:“我就是怕天塌下来压到你了。”
樱井鹰又生气又想笑,揉了揉鼻子,却发现自己颊上一片濡湿,“你这个小笨蛋,我有那么脆弱吗?”
“可是……”她咬了咬唇,“如果不是我们的关系,李……又怎么会……”
“云桑,你可以帮我把旅行袋拿进屋里吗?”樱井鹰温柔地看了云柔一眼,微笑道。
云桑嫣然一笑,欢然地道:“好!”
见云桑离开了,樱井鹰才低头凝视着云双,一脸专注,“那是个意外。”
“不止是意外。”云双痛楚地道:“如果不是我之前百般阻拦,如果不是他要来接云桑……”
他很快地道:“这是他的命底注定,如果不是要去接云桑,也有可能发生在他上班的途中……生命会在哪一个地方转弯,我们谁也无法预知。”
“真的吗?”她含泪,楚楚可怜地问道:“真的是这样吗?”
“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他突然道。
她愣了一下,“是什么?”
樱井鹰叹息了一声,紧紧地将她搂住,“就是责任感太重,你太容易把所有的过错和责任揽到自己肩上来,你只是个小小女人,不是神,也不是先知,你没有办法预料下一秒钟会发生什么事,所以这一切和你没有直接的关系,你也毋需背负这些十字架。”
云双愣愣地盯着樱井鹰,他坚定、有力的声音穿透过重重自责和悲伤,深深地植入她心底。
“是吗?”
“当然。”他低沉有力地承诺,“当然不是你或云桑造成的,你们已经够苦了,为什么还要把所有的伤心都揽到自己身上来?”
云双抬头,心上重重的霜雪与自责渐渐像被心底温暖的春阳一照,一点一滴地消解、融化开了。
“云双,我们的爱情是得到上天祝福的,一定会幸福美满到老。”樱井鹰深深地望入她的眼底,恳切地道:“我曾听过雪珍珠的传说,从来就以为那只不过是个传说而已,直到那一天,因为我派来台北的人怎么都寻不着你,所以我毅然决然地收拾行李,打算亲自到台湾来,不找到你我誓不回日本……”
闻言,云双感动地望着他。老天……
“就在我打包行李的时候,这条雪珍珠赫然出现在我的行李箱里。”樱井鹰轻抚着她的脸颊,深情动容地道:“你知道吗?奇迹出现了,在下一秒钟我就接到云桑的电话了。”
云双睁圆了眼,满脸诧异和惊愕。会吗?世上竟有这样离奇的事?
“原来是云桑偷偷地拿了你的笔记本,偷偷地拨了电话给我,她告诉我你们的近况,还告诉我宁静小镇怎么走。”他深深地瞅着她,“这不是很神奇吗?这不是老天眷顾我们吗?”
“樱井,你骗我!”她捂着小嘴,掩住了惊呼,“这是不可能的,这一切不是你安排的吗?你一定是骗我……”
“傻瓜,我干嘛骗你?”他笑了,吻了吻她细致光滑的额头,爱怜地道:“如果我早知道你在宁静小镇,我早在两个月前就火速飞来,把这个宁静小镇搞成鸡飞狗跳小镇了。”
她呆了呆,想笑,喜悦的泪水却抢先一步掉了下来。“樱井……老天,我好想念你的笑话。”
樱井鹰感动地道:“真的吗?你真的很想念我的烂笑话吗?”
“不止,我还想念你的脸,你的大手,你的笑容,你的眼神……你温暖的怀抱,还有你说要守护我一辈子时脸上那抹专注和坚定……”云双紧紧地抱着他,仿佛今生今世再也不放手。
无论是苦是乐、是酸是甜,无论未来是缤纷樱花飞舞,抑或是寒风霜雪漫天,只要有他,她这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担心了!
雪珍珠晶莹温柔地在她怀里绽放出皎洁光芒,仿佛在微笑、在轻吟。
宁静小镇的青山绿水,在午后阳光的照映下显得分外幽柔美丽,漫野的春风也柔柔地吹拂过这对紧紧依偎在一起的有情人……
冬天已经过去,春天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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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即,他想也没想地点头。“没问题。”
大不了重新来过,没有什么会比采宁更重要,反正,以前的他还不是一无所有?他相信,只要他们在一起,采宁不会介意陪他吃苦的。
“我们什么时候签字离婚?”
“急什么?等我看到财产让渡书时再说吧!”
他提出疑惑。“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反悔?”
“你没有选择了。”
她根本是吃定了他!
纪沛阳咬咬牙。“好,我答应你!”
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