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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陈默,你看这是什么?”谢昭从身后随便拔了颗“杂草”,放到陈默眼前,给她辨认。
陈默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住,眼中也有了些神采,虽然发着高烧,可是此刻通红的小脸上却是一派认真,刚刚还烦躁不堪的心情,此刻也微微沉静了下来。
看着陈默接过自己手中的“杂草”,认真查看的模样,谢昭不自觉地就有些得意。
就知道这人肯定会被这种东西吸引注意力,这不,人也不烦躁了,心也静下来了,注意力也转移了。
人在心中感觉十分不舒服的时候,就一定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将心思转到别的地方,这样才能暂时地忘记不快。
虽然谢昭也有些郁闷,能让陈默转移注意力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些乱七八糟的“杂草”。
没想到,这回谢昭真的是好运到不行,随便抓的一把东西,居然还真的不是“杂草”!
陈默的声音有些嘶哑,但是还是难掩其中的兴奋:“谢昭,这就是”亲人草“!”
“亲人草”?这是什么东西?
谢昭一脸奇怪地看着陈默,只觉得这草的名字怪异地很,从来没有听说过。
陈默如今正处于极度的兴奋之中,虽然头还晕着,可是心却高兴地想要飞起来。
当时第一次知道“亲人草”这种东西,还是在和元成帝确认父女关系的时候。
元成帝是什么人?就算人家都说陈默是他的女儿,密报上得来的关于陈默出生年月的时间也并无偏差,可是但凡有一点点疑虑,元成帝也不会如此痛快地将女儿认下来。
要知道,这个女儿万一认错了,被人带了绿帽子不说,还混淆了西岚皇室血脉,这样的罪名他就是到了阴间也无颜面对先祖的。
所以当时元成帝曾经特意找到了“亲人草”,将陈默和他的血分别滴在“亲人草”的一片叶子上,然后就看到原本绿色的叶面迅速变成了深蓝色。
原来,这“亲人草”之所以得此名,是因为只要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之间,将鲜血滴到叶面上后,如果是血缘关系比较近的,就会变成深蓝色,越远颜色越浅。
陈默当即就问元成帝索要了这“亲人草”,如果这东西用到查证亲属关系上,无异于现代的DNA检测,这样有用的东西,她怎么能放过。
只可惜,这“亲人草”世面上千金难求之物,只存在各国皇室之中,而且也是寥寥无几。外人更是难以得知此物。
要不是当时陈默坚持将那用剩下的“亲人草”带回去好好研究了一通,又查遍了书籍,或许今天也认不得这株看似普通的小草。
陈默也不想喝谢昭多废话,主要是说话喉咙太痛,嘴唇也太干裂,直接在他身上找了个伤口,挤了一滴血在上面,然后也在自己的伤口上处挤了一滴血,对着谢昭解释道:“你看,这个”亲人草“,如果滴上我们的血,就会变得……”
咦?!为什么根本没有变色?!
难道这不是“亲人草”?
陈默扶着有些疼的脑袋,仔细地再次看了一遍,不可能,这就是她曾经研究过的“亲人草”!
那为何谢昭和她的血滴上去后,完全没有起反应?
不由得,一个答案在陈默心间升起——她和谢昭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可是,这怎么可能?
如果她确实是元成帝的女儿,那么有问题的人是谢昭?
一瞬间,陈默的声音卡在了喉间,再也说不下去。
谢昭听不见陈默的声音,低下头将那片叶子翻来覆去看了一番,也没看出什么苗头,却只见陈默双眼又发直地看向别处。
“怎么不说下去了?”谢昭的大手在陈默的眼前挥了挥。
陈默立即回过神来,低下头不动声色地将那“亲人草”收拢在衣袖中——不行,不能说。不管谢昭是不是皇室中人,现在说出来肯定会伤到他。
也有可能是她错认了“亲人草”,对,不能这样妄下定论。
陈默摇了摇头,干脆重新倚在谢昭的胸前,闷闷道:“没事,就是头太晕了,关于这株草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谢昭长眉一挑,本来也对这个没什么兴趣,见陈默不想再说话,便也专心地继续守夜。
原本谢昭是准备在这里休息了一夜之后,养足精神明天一早出发,走出这个山谷的,可是谁曾想到,陈默吃了青蒿之后,原本已经开始有些稳定的病情,到了后半夜之后居然开始浑身烫的吓人!
谢昭使劲地想将陈默推醒,可是陈默怎么也醒不来,等到终于睁开眼睛后,也是半昏迷地看了他一眼,显然整个人都烧迷糊了!
这样下去不行!要是没有药、没有好的休息环境,估计陈默在这样烧下去,脑子都会烧坏掉的!
谢昭犹豫了几秒,忍着大腿上的疼痛感,将陈默背在了身后,稍稍辨别了一下方向,一步一步地顺着河流往东面走去。
穿过这片山谷,东面就会有官道,有了官道就会有人烟。
山谷中的路非常难走,灌木丛太多,脚下又多细石,谢昭一路背着陈默,默默地往前走。
虽然陈默不重,可是经历了古墓之行的谢昭其实也早就耗尽了力气,再加上大腿上撕裂的伤口,每走一步都是隐隐作痛。
可是谢昭稳着身子,一点都没有让陈默感到半点颠簸,一步一步地走在漫无人烟的山谷之中。
静谧的山间只剩下一片蛙鸣声和谢昭沉重的呼吸声,每一步都很累,可是每一步都很稳。
谢昭是一个从小没吃过什么苦的人,锦衣玉食、养尊处优。
如果他的背上此刻躺着的人不是陈默,他不会走得如此坚定,不会坚持这么长的时间,不会连大腿处的伤口再次裂开也忍痛继续向前。
那背上背的,是这世间最甜蜜的负担,即使再累,他也想一路背下去。
然而,山间气候无常,刚刚还是清风万里的朗朗之夜,突然就下起了瓢泼大雨,从细小的雨滴慢慢汇聚成豆大的雨点。
谢昭心中一急,顿时加快了速度,四周也没有看到任何可以躲雨的地方,只能蹒跚着脚步,快点走出这里。
此时其实也已经快到天亮了,只是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加上下雨,到处更是一片漆黑。
陈默是被雨滴砸醒的。
只感觉到自己一路在移动,一开始以为是头晕的错觉,可是当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确实是伏在谢昭的背上,他正背着自己一路前进。
陈默恍然间想起了谢昭腿上还有伤,有些虚弱地附到谢昭的耳边,断断续续道:“谢,谢昭,不要走了,休息,休息一下。”
谢昭感觉到陈默喷洒在他耳边的热气,有些敏感地侧了侧头,将陈默往上托了一下,继续加快脚步往前走:“臭丫头,别急,我们很快就能走出去了,前面就是官道。”
陈默双手搂紧谢昭的脖子,防止自己掉下去,头窝在谢昭的脖颈处,冰冷的雨滴倒让她浑身没有那么热了,脸上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混合着雨滴一起流到了谢昭的脖颈处。
“谢昭,其实,你是一个好人。”陈默喃喃的说道。
“嗯。”依旧不停歇一下步伐,明明左腿已经疼到不行,伤口也裂开了,可是谢昭只想着加快步伐,因为很明显地,陈默已经开始在说胡话了。
“谢昭,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喜欢你。”
“我这么讨厌的一个人,居然也会有人喜欢,我好,好开心。”
陈默突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开心地仿佛像个孩子。
谢昭的心,一下子变得好柔好柔。
“谢昭,谢昭,谢昭,谢昭……”陈默嘴中不停地念叨着这两个字,又喃喃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谢昭眼看着天就要亮了,马上就要走出山谷了,立马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双手托住陈默的双腿,继续往前走。
突然,就快要到官道的那一刻,谢昭停了下来。
前面有个人,同样淋着滂沱大雨,蹒跚着向着他们前来。
越来越近,近到谢昭终于认出了那个人。
双手顿时收紧,让陈默紧贴着伏在他的背上,双眼怒视着来人。
满山风雨,那人向来纤尘不染的蓝衣上,沾满了泥水,发髻早就被这风雨吹散,湿哒哒的长袍紧贴在他身上,露出了瘦削的身材,漆黑的眸子在看到陈默的那一刻,瞬间泛起万千星辰。
风一路,雨一路。
担忧了一路,焦急了一路。
最终看到那个人儿还在。
虽然伏在另一个人的肩头,可是,还在。
虽然此刻的柳乘风浑身雨水,整个人也是疲惫不堪,可是当他踏风而来的时候,那举手投足间,翩翩公子的风采还是让人觉得,即使最狼狈的那一刻,他仍旧能夺人眼球。
谢昭看着眼前这个男子,呼吸声更加急促,两个男子对视的那一刻,一个怒目而视,一个嘴角泛出一抹云淡风轻的笑容。
在谢昭面前站定,柳乘风摊开掌心,显出了握了一路的白瓷瓶,声音和缓道:“这里有些小默配置的药丸,可能有你们需要的。救援的人马还有半柱香的时间就到了,将她交给我吧。”
柳乘风看了一眼谢昭还在流血的大腿,淡声道。
谢昭犹疑地看了一眼柳乘风,却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只觉得紧绷的神经一放松下来,整个人眼前一黑,向着前面倒去。
第五十章:心事如海,捧杀百里
陈默仿佛做了一个漫长到极致的梦,梦里她独自一人走在狭窄的小巷子里,从来未曾停歇过。
巷子越走越窄,似乎永远没有尽头,那汹涌而至的孤寂,那紧迫人心的压抑,都让陈默瞬时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然而,后来突然出现了一个让陈默心安的身影,想不起他叫什么名字,只是看到他,就让陈默觉得,那种窒息的感觉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那少年忽而朝着陈默绽开了一抹耀目的笑容,抬起修长的右手抚上陈默的脸颊,陈默忍不住抬起手抓住了那修长的手指,嘴里喃喃地溢出了两个字:“谢昭。”
虽然声音不大,可是原本就靠着陈默极近的人一下子顿住了擦拭陈默脸上汗珠的手,毛巾在他的手里紧了又紧,眼中的眸光黯淡地令人心惊。
想要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拂开陈默紧抓着他的小手,却不想陈默颤了几下睫毛,幽幽转醒。
“柳——”刚一开口,陈默就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嘶哑到极致,根本无法继续说话。
柳乘风立即站起身来,走到桌边给她倒了一杯水,扶着陈默坐起身来,想要将水杯凑到她嘴边喂给她喝的时候,却被陈默躲了过去,自己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柳乘风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可是嘴角却是扯出一抹和煦的笑容,仿佛和过去别无二致,但是若是再观察地细心一些,必然能看到里面隐藏着的刻骨迷恋和悲凉的绝望。
陈默喝下了一杯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此时思想也渐渐回笼,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回到了自己公主府的卧室,但是自己的思绪明明停留在谢昭背着自己在山谷间穿行的画面。
等等,难道是柳乘风找到了他们,救了他们?
“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