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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颜誓-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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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这个贱样,做给谁看呢?还以为在哪个男人身底下呢?”

她本来痛得不能思考了,听见这分外恶毒的话,猛然张开眼睛,看到一张脸——一张冰冷却妖娆,眸子里闪动着莫名阴暗光辉的女子的脸。宫奴中不乏有姿色者,这女子在其间也称得上佼佼,只是……看那女子衣装打扮,并不是永巷宫奴才是。

精奇嬷嬷眼睛更尖,一眼就看到她垂于两肩以及腰裙之下的黑绶带,意味着这名女子来自于宫正司。虽然一时无法断定这女子所任职务,但宫正司掌管纠察宫闱、戒令谪罪之事,西场子临时改为刑场的院落里突然都静止下来。

“大人……” 精奇嬷嬷虽曾得到秘旨,仍旧禁不住忐忑不安,不知道刚才的所作所为是否会算到动用私刑这一条,讷讷地上前行礼。

女子身后踏出一名宫女,亮出腰牌:“锦瑟大人乃是宫正司典正,听说这儿有个屡教难改的贱奴,奉上命特意过来,代替你们永巷精奇嬷嬷,来管管那贱奴。”

精奇嬷嬷鞠躬哈腰地道:“是是,典正大人,就是这个奴才,干活懈怠,老奴正在严加管教。”

女子鲜润的薄唇微微向上一挑:“是在管教么?我好象听见,你在问她要银子吧。”

精奇嬷嬷两腿一软,吓得扑通跪下:“大人恕罪!”

“我何曾说要怪你?干不完活,要让别人代替,总得付出代价,永巷也有永巷的规矩,我何曾说你的不是?”

精奇嬷嬷这才放宽心,笑得老脸如菊花:“是是,大人教训得是。”

宫正司的典正锦瑟摆动腰肢,款款地走到云罗之前,微抬起头,若有深意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下巡梭。

云罗闭上眼睛,可是仍然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就象是火一般,烧穿了她仅有的破破烂烂的外衣,一直看到最深处。

“记得我吗?”锦瑟两指抬起她的下巴,“睁开眼睛,看着我。”

云罗不得已睁开眼睛,入目是那女子美艳然而充满恶毒之意的一张脸,她并不认识她,然而意识之中却有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曾在何时、何地见过对方?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只是锦瑟那恶毒的目光令她不由自主地战栗着,深深地绝望着。

“看起来不如意时,人就会变笨。你果真想不起来了?”锦瑟红唇朝上一撇,“我可认得你。云罗大小姐,别怪我不提醒你,没有银子,坏了这里的规矩,可是要吃现亏的。你也不是当真精光一个人吧,昔日贵千金歌倾城,舞倾国,一字一画一绣帕,都足抵万金。纵使落难,随便开个口,还愁没有护花使者抢破头子送钱进来?”

“你……”

锦瑟掩了口,嘻嘻一笑,手指一点点落下来,指甲划过她的身体,从颈部,到肩,到胸,到乳,最后一根涂着红蔻丹的长指甲狠狠钉入她的雪肤,瞧着云罗下意识地一瑟缩,目中忽地透出狠光。向后一招手,宫女捧了个装满水的面盆过来,面盆里飘满了各式各样的竹夹子。锦瑟从水中拈出一枚,不等云罗有所反应,即夹在她刚刚被鞭打出血的肉上。

“啊!”

云罗募然叫起来,双足一收,身子象弓般蜷曲起来。

痛的不是夹子所夹到的肉,而在于那个夹子水淋淋的夹上去,云罗方才意识到,宫女手中所捧,是一盆盐水!

伤口里灌入盐水,与此同时又遭夹刑,那样的痛,即使前面使之皮开肉绽的剧痛似乎也难以抵销这种痛楚。锦瑟手下不停,往她身上各处,夹了二十来个夹子,连一处伤痕也不曾漏过,每一个都只夹住一点点肉,颤巍巍、荡悠悠,衬着雪白如玉的肌肤,和东一道西一道鲜血的血迹,说不出的凄艳残忍。

“还没想到适当人选?”锦瑟悠然地问,仿佛适才所做的,不过是绣花画画这样的闺中密事而已。云罗身体不住扭动,大汗淋漓,哭道:“没……你是谁?不要……求你……饶了我罢!”

“我们看看谁熬得过谁?”锦瑟淡淡吩咐,“精奇嬷嬷,把这些夹子,一个一个都打下来。”

皮鞭不再专注于鞭打肉体,而是重重抽到那些夹子上面,使之受力震脱,夹子离体的痛楚,犹胜夹上之时。随着夹子一个一个坠落尘埃,云罗终于忍不住地长声惨叫:“啊——啊——”

那凄惨的声音回荡于院落之中,回荡于深夜寂静的宫苑之中。

“我说……我说……嬷嬷,请你们到……丞相府,见柳大人……”

能见到柳大人吗?不单单是银子的事,而自己脱出灾难的指望,也全在于此了吧?可是,她又是那样的怀疑,皇帝立意叫她受苦,又怎么可能任意由她递出消息去?

尽管是屈服了,也说出了一个足够尊贵、足够风云的名字,可是惨酷的刑罚却未就此离开她,夹子抽掉以后,随即又夹了更多的上去。她被吊绑在树下,无望地辗转扭动,而人们满足地去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恩,罗嗦一下,为什么女主没有咬舌自杀,嘎嘎,介个很简单,因为本作者不允许人家咬舌自杀嘛(pia~)

正经点来讲,我不认为咬舌真能自杀--或许真的可以,但是介个滴机率真的很低,不信,咱们检验一下历史上自杀的名人,有几个是咬舌死滴?上吊、跳楼、沉湖、撞车、服毒、割腕、刎颈,啥都有,就是想不起一个现成的咬舌例子吧?(如果有,请告诉孤陋寡闻滴偶)

我有听过一个故事,不算故事,是真事,文革当中有个人挨批受苦不过,就想咬舌自杀,结果是,痛得血流满面,不过没死成。阿门!

003 凤兮凤兮,凤栖梧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了谢盈尘对柳欢宴的称呼

柳欢宴,小字凤皇。

凤栖梧者得天下。

柳欢宴十八岁出道的时候,除了伴随这句看似会给他带来泼天大祸的预言以外,整个人就是白纸一张。无来历、无家世、无师承,完完全全的“三无”人士。

然而,“凤栖梧者得天下”,这句神秘的预言有着太强大的力量,柳欢宴隐于京郊外十五里的神京观,却自有抱着各种各样目的人纷纷寻故往见使那冷落道观门庭若市,见完面后,却都觉得,这句话未必是夸大。

首先这个人具有绝世之容颜,美到什么程度,以言语来形容是很贫乏的,只是当有一次他那总是生病而藏于深闺的孪生妹妹柳欢颜偶而露面,就被捧为与京城最出众的梁云罗并肩,号称“双绝”。这样一付绝世姿容分毫不错地生在孪生哥哥的脸上,可想而知是怎样的颠倒众生。

其次,他有绝世之才华。当时的六皇子穆泓心怀不忿以牛车运百卷经史与之辩,三日三夜,双眼悬两大黑圈出之而长叹,发誓终生不再讲学。而十二皇子穆潇因为这句传言有祸于皇室,奉母后命持剑来歼,长谈之后两人携手出门相顾而笑,十二皇子从此呼友为师,执礼甚恭。

仅仅一年以后这位白身公子柳欢宴便娶了谢阁老之女谢盈尘为妻,在谢阁老、十二皇子,还有吏部梁尚书齐齐保荐之下,柳欢宴出仕为兰台御史大夫。虽然只是个清流官,但柳欢宴的权势已没人小看。皇帝很爱召他长谈,多次厚赐,各位皇子更是争相讨好,满京城盛宴欢聚片刻不停,柳欢宴来者不拒,一概相处甚欢。

本朝皇子众多,太子却因病早夭,其后多年未立储君。其中十二皇子穆潇、四皇子穆澈,看起来都很有希望。穆潇是皇后所生,性情温和才华出众,一向得到帝后欢心,唯一缺点是他在众皇子中年龄是属于偏小的。而穆澈军功极盛,名望出众,他母亲万贵妃在宫中地位仅次皇后。同时,韶王穆潇、定王穆澈,也是最早受封亲王。不过在最近的两年,由于穆潇已渐长成,帝后之心渐显天下,穆澈与之颇为交好,不知道是否自知斗不过这个集父母宠爱于一身的弟弟,从而向其靠拢。而当柳欢宴也明显表示出与韶王非同一般的交情之后,天下认定韶王为主的说法甚至已不仅偷偷流传于坊间。

在今帝登位之前,没有人看好六皇子穆泓。这位皇子唯一最出名的事件还是那次牛车百卷与柳欢宴长辩三日,由此事方知六皇子才学不错。除此之外他极不得意,更不出众,他的母亲宫女出身,一夕欢情后再未得幸,因子晋为良媛,在宫中全无地位可言,如非逢年过节,皇帝几乎不记得有这个儿子。

直到最近这三个月,六皇子才挟惊天动地之势而来,举国震惊,风云变色。

三月前十二皇子韶王大婚,穆泓闯入王府,出手连伤上百人,强掳韶王妃不果,在门外口口声声呼唤王妃小名以至喉间滴血,把皇帝气得把这逆子强行捉回闭府三月。

然而在这本该是禁闭府中,思过不出的三个月中,他完成了翻天覆地的大事。永定、永安、永福三门哗变,老皇崩,韶王退,定王逃,余近廿名皇子中死者过半,流血一夜中六皇子胜出,平伏兵变,且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奉遗诏登基。

这场变故处处疑点,却不要说在百官中、就连御史台都没起过分激烈的反弹,只是皇帝一登基就把原来的宰相罢职而柳欢宴成为新一任首辅,这个关键信息使人们嗅出某种味道:那位凤皇倒底是栖在了哪家梧桐院。

“凤栖梧者得天下。”云淡风清的声音,万年不变的清和笑容,风姿绝俗的年轻丞相柳欢宴,向金盏内注入玉液,看向韶王,“当然是要凤皇亲自择主者才能得天下,韶王你本就是传说中的天下之主,凤皇即使佐你得位,又算得上什么能耐?”

韶王蓬头垢面,丝毫不看他,眼见酒满,拿起便是一饮而尽:“只是因为这个原因,你便舍我而弃他?”

柳欢宴眼里含着微笑:“也不完全是,王爷天性柔善重情意,你对百姓而言是位很好的贵人,对妻子而言是位很好的良人,只是对天下,恐怕就不算是最合适的那一个了。”

“我知道。”韶王嘶哑道,抬起充满血丝的两只眼睛,“我从来就知道。而且我也向她表示过,她和我一样心思。你要是辅佐别人我一点都不怪你,可是我兄弟那样多,难道只有那个人才是你能择之主?只有那个人才宜得天下之位?”

柳欢宴不作声,端起酒杯喝酒,他喝酒的姿态很文雅,小口小口地,但一点儿都不显得小家子气,这个人仿佛无论作什么事,哪怕是他刚刚讲过了那么功利的话,都丝毫无损于他的形象。天空铺陈了灿烂的晚霞,映在衣上发间一丝丝一缕缕泛出夺目金色,美得极致,美得无瑕。

而韶王的眼睛越来越红,已经烧干最后一滴眼泪的他终于忍不住,低低地吼叫起来:“你也喜欢她不是吗?虽然你从来不说,可是你瞒不了我,你喜欢她!为什么要这样害她?你明知道那个人一旦登基必定不会饶她,可你为什么还是要这样做?!就因为她选的是我、不是你,所以宁可下手毁掉她?!”

柳欢宴不动声色地听着,韶王语带嘶哑连吼带叫地讲完这番话,柳欢宴刚好喝完最后一口酒,从从容容放下酒杯,从从容容答道:“王爷你错了,我不会因为一个女人来选择得天下的人。”

他起身,微揖一礼走开,走了有一段距离,听到韶王在后面低沉如同诅咒的语音:“凤皇既已择主得天下,传言中可没说凤皇还能佐主平天下,飞鸟尽良弓藏,那个人容不下你,丞相大人,我等着那一天。”

柳欢宴的背影只稍微一滞,又继续迈着不变的步调向前走了。在门口,他和守卫得有些无所事事的一批禁军微笑着打过招呼,这才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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