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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张口惊讶了番，仔细打量着他，直到他淡然睨了他一眼，说：“什么事……”
“没，没什么…只是公子，我们小店近来附赠早膳，见公子迟迟不下来，我便上楼来为你……”
“嗯，给我吧。”
他低头接过，正准备关上门，此刻老板突然一扳门，问道：“请问…您是昨晚那个同一个姑娘来的那个公子吗？”
眼瞳锐利的射过。
“是。”他答道，再次问了一句，“还有什么事吗？”
“没，没了。”老板被那无端的杀气吓得缩了脖子，赔笑的转身就走，身后是轻微的关门声，当他再次回头望着空无一人的甬道时，呼了口冷汗……只是，为何会有不一样的地方？
那个男子的容颜，怎么会一晚上就变化了这么多？甚至，如今的他，比昨晚还要…俊美？
略微阴柔的容颜此刻锋利无比，仿佛精美的雕刻，眉峰上挑，英挺而俊俏，他的薄唇再无女子般的红艳……而是，透明之色。
如果说昨晚的那个公子像个倾城的女子，如今，他便是锋利的男子。
镌刻的容颜，看了一眼就不会忘记——
是他吗？
老板的狐疑没有得到证实，反而在他下楼之时，身子碰上了一个人。
极淡的气息，当男子一身风氅侧身行过时，他瞧见了内里几缕银色的发丝……又是一惊，便站在原地不动弹。
银色的…头发。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
男子斜眸扫向他，眼中淡的如一望无垠的沙漠，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抱琴女子，女子低眉敛目，唇稍带笑，手中拿出一锭银子递到他手中，放下，“小女带方才那个人替你赔不是。”
清爽的声音，悦耳动听，老板盯着手心一锭白花花的银子，眼瞳越睁越大……
真是个，不一般地早晨。
……
他将早膳放到了桌案上。
转身就瞧见了十一躺在地上的身躯，昨晚他做的一切还在回放，她的衣衫前襟敞着，碎帛扔了满地，女子漂亮的锁骨在阳光下更显精致。
身体那种炙热还未褪，依稀可以找到昨晚的感觉，他背过身，控制着自己的变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忙在屋中找寻着镜子……直到手中捧着一面铜镜，彻彻底底的放到了自己的脸前——
一刹那，怔在那里。
手指抚上自己的容颜，稍有颤抖，不可信的睁大眼睛，他抚了一遍又一遍。
眉毛，眼睛，鼻翼，薄唇……
全是…男子的象征。
……怎么，可能？
他猛地回头望了一眼熟睡的她，眼瞳缩紧，他知晓，这代表着什么。
他，变身了。
变成了，男子。
一个彻彻底底的男子。
他竟会心动！对她…对她…心动。
清泉一下子捂上了头，抓住发丝，痛苦的埋首，手中的镜子一下子落在地上，碎成千块……
心情复杂又慌乱。
他想起了颜君望，想起了十一的心。怎么会这样，怎么事情弄到这个局面，他从未想过，会有一天喜欢上自己好友的女人，更何况，他知道这根本就是一个死局。
痛中之痛，他抱着身子蜷在那里。
不想去想，不要去想，他只当，这全是梦，全是自己的幻境。
门在这时，响了起来——
他一惊，抬头望。
外面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泉…是我。”
凤皇。凤皇！
他猛地站起，手指收紧，瞧见十一如此模样，便脱下自己的衣衫为她穿上，她还未醒，身上的酒气依然浓，他想颜君望定是追踪着他的气息而来的。
待整理好了心情，这才走到门边，缓缓打开门。
凤皇一身锦衣，长身而立。
他原本略微担忧的眼瞳在望见清泉的容颜时，突然一缩，似乎察觉了什么，立刻推开他冲进了屋内。
满屋的，酒气。
刺鼻。
无端掩了鼻息，寻找着十一的身影，走至内里，他瞧见了躺在床上的十一，盖着被子，睡得香甜……
转身便揪住了他的衣襟。
“昨晚，你们做了什么！？”他问，清泉的身子被他拉起，眸色慵懒，“没什么。”
“颜清泉——”他咬牙，指着他的容颜，“没什么你怎会变身？颜清泉，你该知道，我们是可以自己选择性别…条件便是，心动的人。”
“……那又，怎样呢？”清泉一反常态，缚手推开他，“我是变身了，可是，那又怎样呢？”
从来，从来没有过，两人之间的情势，第一次到了临界点。
曾经，他与他并肩一起这么多年，虽然清泉是他的臣，但是他从未将他当过，在他心里，最重要的人，除了净旋冥珏，便是他。
两个男人的目光交错在一起，再也没有了当年的默契，如今清泉的冷淡，让他更加的回了十一一眼——
弯身之间，他便掀开了被子，遂撕了她外衣，现出本来她的衣衫——破碎的。
破碎的……当他的心里充斥了这个，他迅速的站起身，挥拳打到了他脸上，清泉后退几步，被打中的鼻尖冒出了血，唇角邪佞的一笑，擦拭掉唇角。
身子撞上一旁的屏风，倒地。
轰的一声，响彻整个屋子，他喘着气息，弯身抱起了十一，将他的衣服甩到他脸上，遂朝着外面走。
“凤皇——”
他在喊他。
“不许在喊我。”他警告着，碧蓝色眼瞳透着丝血色，“颜清泉，只此一次，下次再见，必杀了你。”
“……”
算是决裂吗？
他在心里想……曾经说过一起生死的兄弟，竟为了一个女人。
“凤皇，我喜欢她。”
当他笑着吐出这句话时，君望的背影显得那么孤独，手骨捏的铮铮直响。
终于说出了吗？他亦在心中笑，但是当他触及十一身前的大片皮肤之后，发狠的回眸，“颜清泉，我没想到你这么卑鄙……”
“卑鄙？呵……”他起身，将身子靠在床边，“你呢，凤皇，她同你在一起，得到了什么……论起卑鄙，她在你心中，怕只是为了让轻尘复活的工具？”
“你给她的，全是伤害。”
君望抱着十一的手臂收紧，面上痛苦难耐，清泉的笑声依然继续，那话，就像刀子。
给她的，全是伤害。
他说的对吗？是这样吗？
“凤皇，你知道十一昨晚做了什么，她唤我去了酒馆，拼命的灌醉自己，她倚着轩窗唤着雪的名字，她醉倒在我怀中，还骂着你是个混蛋……凤皇，你便是这样爱她的？既然相爱，何来隐瞒，你去见风溟，为何不明白告诉她，百年前，你将轻尘逼到了绝地，百年后，你再一次将十一深陷入痛苦……凤皇，你的爱，还真是悲怜……”
“若是你将她缚在身边是为了这般折磨她，不若，放了她。”
清泉说完，瞧着他的身影，从方才起，他便没了一点动静，他静的可怕，独独那手臂压抑般的颤抖，清泉知道自己在逼他，到口的话，全变成了刀子。
刺向他，不留回旋之地。
他不想的。
君望回了头，波澜不惊的容颜凝视着，他沉思了半晌，问道：“全是…伤害？”
“哈哈哈……”
他开始笑，无端带着寂寥。
手指摩挲着十一的脸颊，原来自己所做的一切，到了今日，全是伤害？……
他等候了一年又一年，看过了世间无数变迁，他游历了整个和月大陆，漂浮在东海之滨，所到之处，留下的足迹，皆是孤单的，寂寞的，没有人能懂他承受了什么，百年前的他直到临死的那一刻都还在纠结着轻尘看他最后的眼瞳，他舍弃了可以复活的机会，将灵魂飞散到了四个国家，每日承受着冰霜之冷，不惜开启时空，去异世寻找她的身影，看着她出生，陪着她成长，同她共同分享着喜悦与悲伤，在暗中默默保护她，直到她长到了二十岁，他将她带到了这个世上，在白塔上的初见，他抱着她的身子，感受着她灵魂跳动，为了她将内息赠与，身体半个灵力的相送……这一切的一切，如今全成了伤害？
雪曾说过，该死的人，是你。
清泉说，他给她的，全是伤害……
男子低暗的笑声，响彻了整个屋中……清泉不禁的站起了身子，望着这般不正常的凤皇……
“是伤害吗……”当男子狠绝的话脱出口时，他的身子也倏然来到了清泉身边，手中一握，顿时空中出现了许多发线，霎时缠绕住他的身子，将他甩到一边，轰的一下，他被固定在了墙上，四肢皆被缚住，一根细线，此刻缠上了他的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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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灵力的差距，很明显的暴露了。
细线几乎绞破了他的皮肤，直直渗入肌理，他知道，只要他一动，可能会死在他手下，便笑着看他，遂闭上了眼睛。
凤皇，若是可以，我情愿死在你的手下。
发线迟迟没有逼入他的身体，君望的额上泛出了青紫的筋，他此刻很愤怒，愤怒到，他在心中告诉了自己一千遍要杀死他。
可是他没有……一点都没有。
手在颤抖。
两人僵持着，直到怀中的人多有苏醒，直到她完全的睁开双眸，就瞧见颜君望正在杀清泉——
十一呀了一声，惊声尖叫，一下子从他怀中脱出，站在清泉面前，喊着：“颜君望——你疯了！”
双手握上了不可见的发线，君望血色的双瞳凝视着她，瞧着她的神情是多么的陌生……这是她吗？为何全是愤怒？
十一压下了那线，空气中有铮铮的响声，他的身子开始后退，一点点退着：“十一……你竟然……帮他？”
“他是谁，你不知道吗，颜君望，他是谁？我为何不能帮他，他是你的什么人……？！”十一还对这前因后果不明了，但是如今她眼前见的，是事实，他在杀他，没有想到，他竟然在杀清泉。
两个最好的兄弟，为何会变成这样，十一不明白，但是此刻她只有求他放了他。
发线更加的向下压。
君望捂上了心脏，记得他曾告诉过她，这发线，根根连着他的心脏，所以，不可从中断掉。
十一你在做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吗，这发线断一根，他的心就会痛？
便是这样，你还要往下…压？
心脏剧痛。
无法忍耐。
“君望，放了他，他是清泉呀，你为何要杀他？”十一缓和了声音，颜君望笑了笑，听到她说每一个字，他都疼痛难耐，放了他，她到现在，还不明所有。
扯开一抹笑，问道：“你知道他对你做了什么吗？”
十一听到，怔了下，颜君望睨了眼她的衣衫，十一本能的低下头。
前襟碎帛，蓦地让她心惊，双臂遮住了前面，环身回眸，睨着他的眼，她不相信，不相信清泉会对她……
眼睛触到他的容颜时，一怔，清泉…他变了。
为何比以前多了份男子的成熟？
怔忪了半晌，她咬牙回头：“我不相信清泉会做出这种事，以他的性子，以我对他的了解，我不会相信的。”
“……”
她的袒护，让他的眼瞳更利，恨不得一下子掐死他。
“你对他的了解？”咬着这几个字，暗暗低笑，“十一，你便同我说说，你对他，什么了解？”
“颜君望！你怎么可以如此怀疑他？你同他相处的时间更长对不对！？为何便连你都不信他？！”
“因为面对的是你——！！”男子陡然爆发了，身体猛地向前将她拉进，两人的视线拉近，他的气息完全喷到了她的脸上，“你还不明白吗，因为那个人是你，因为他为了你而变了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