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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如此。我和嵇夫人是昔日旧识,至交好友。”
秦大当家,话不带这么乱说的!我们什么时候是至交好友了?要是回去后嵇康问起,让我怎么回答?
我有些结舌,不知道要说点什么,愣在那里的感觉很傻很呆,我知道。
“如此说来,我却从未听我妻说过秦先生。”嵇康道,语气很平淡。按照以往的经历,虽然很少,但我知道他的语气越平板就证明他越不高兴,感觉告诉我,嵇康不喜欢秦凌。
我和秦凌并没有告不得人的关系,是清清白白的君子之交。但也不是随便可以说出来的交情吧——秦凌虽然神秘莫测,却是很具有亲和力,我也喜欢和如此等人交往,可不管怎样,我们是‘交易’关系,一介绍,势必会牵扯到‘交易内容’。虽然秦凌办事很牢靠,可……难道要我在没有酝酿好的情况下,向嵇康撒谎?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被我压扁了。行不通的,我是没有那么高超娴熟的技术,一句话没说完,马脚就会跳出来好几只。
嵇康何等聪明,八年来,他或许比我还要了解我自己,以往,只需要一个眼神他就能知道我在想什么。但现在这种敏锐和了解显然是有点危险的。
我心里有点后悔为什么要跟来太学院。
下次再也不来了……
“兴许是因为我与嵇夫人许久未见了吧。”秦凌云淡风轻地带过,“今日偶然遇见,实是欣喜。但无奈有要事在身……”
这句话宛如天籁之音啊!我连忙接口:“那便改日再聚。”语调中免不了有
50、第四十九卷 。。。
些急切。秦凌显然听出来了,眼眸逐渐转深,嘴角带出了淡淡的笑意:“得到了嵇夫人的承诺,秦某很是欢喜,如此,便告辞了,改日定上门拜访。”
向众人颔首示意后,转身离去。
留我一个人在原地冒冷汗。这个秦凌,这次讲话怎么如此奇怪?
“原来嵇夫人认识秦先生啊。他是东殿夫子的老朋友,近日来访恰巧东殿的夫子不在,我才代为招待的。”西殿的夫子笑得十分祥和。“各位久等了吧?我们这就进去吧,想必阮、刘两位先生在里面等得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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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五十卷 。。。
门一推开,还没看见人我就知道刘伶又摆出他的招牌样子了。
为什么?
还用问,自然是一进门就闻到冲天的酒气了。
除了我和宋如栗有稍稍的不适用之外,其他人皆神色自若。
一旁的阮籍气定神闲,唇角微勾,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他正和端坐在对面的老夫子对弈,两人你一招我一式地在棋盘上拼杀。对我们的到来浑然不觉,就算是知道,也容不得分心。而刘伶面色酡红,醉醺醺地抱着酒瓶子观战。
嵇康他们像是早已习惯,各自落座喝茶。
反而是一旁的老夫子,虽然白发苍苍,却是面润红光,端正祥和的五官看起来应该是十分和蔼,不过现下表情严肃,时而沉吟时而冒汗,举棋却不落子,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我有点好笑,只是下棋而已,何需太认真。不过听嵇康说过,这个老夫子年轻时就是个棋迷,遇到会下棋的人,总是要和人家拼几盘。有几次嵇康也被这老夫子缠着杀棋,甚至彻夜不归。
今天第一次见着,倒觉得透着几分亲切。
“他又喝醉了。”宋如栗望着一旁打酒盹的刘伶,微笑道。“要是刘嫂知道刘兄来太学都只喝酒,保准刘兄又得遭殃。”
“我看不像。”我指着刘伶抱酒瓶的手那长长的衣袖,“那儿沾了墨汁,想来应该是和夫子辩过一回吧。刘伶写字不喜撩起衣袖,更何况醉中?”
“笔谈?”她疑道,想来讶异于觉得刘伶虽然放荡形骸,但是连开口说话都懒,更何况提笔。
“胜了!”旁边老夫子突然一声欣喜的喝声吓了我俩一跳。
转头看去,只见老夫子红光满面,脸上漾着得意,手脚迅速地收着黑子,道:“承让承让!输了十盘,现下终于让老夫扳回了一局。”
“是是是。”阮籍嘴角噙着诡异的微笑,却是叹道,“嗣宗棋艺不精,甘拜下风。”
老夫子闻言更加得意,笑容满面地抚须,正待说点什么,才发现屋子里不知什么时候都聚集了一堆人,片刻的讶异后方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啊,是老夫疏忽了,这棋一下,倒也忘记了时辰。没有久等吧?”
“倒也没有。对了,嵇某想请问夫子一事。”
老夫子一愣,“请说。”
“是有关司马之事。”嵇康刚开了头,老夫子就顿时一阵尴尬:“呃,实不相瞒,前几日……”“夫子,那事我已经知道了。我只想请教一事,司马是否常会来此?”
“不,三天前是第一次来,实话说,老夫也十分讶异。”老夫子若有所思,“嵇先生,按老夫看来,司马取走那幅字并非一时兴起,想该是别有用意。”
“这你我也清楚。”嵇康掸掸衣角,眉峰微扬:“我只是觉得奇怪,故而有此一问。
51、第五十卷 。。。
夫子不必太过在意。”
“如何能不在意?”老夫子不满了,他很是也了解嵇康的性子,先下手为强,把话给堵死了。“老夫就怕自此以后嵇先生会拒绝太学之邀,那对我院学生来说,是一大损失。”
嵇康难得有片刻的怔愣,显然是被道中了心中所念,摇头失笑:“莫要如此直接。”
一直不出声的阮籍此刻大笑:“那断然是不会。夫子放心好了。”
有了阮籍这句话,老人家才稍微放下了心。一个转身间好似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问:“对了,在座可有人擅相宅之术?”
“嗯?”
“我有一老朋友,年上花甲,膝下独子常年体弱多病,可在食膳调养方面下了极大的功夫,却不见起色。他疑道许是因住宅风水不对,想请我帮他找位高明的相师。”
关乎于住宅和命运之说,自古是方术家所十分注重的问题。我记得某本书上有说过,那位学者分析了此方面自汉朝至今的情况,道:如果说一些人是通过宗教信仰来面对那些无常的命运之说。那么更多人则是靠着占卜、风水等术来解决困惑。东汉开始,方术就十分盛行,以相宅观命之道延向各阶层。这种现象到了魏晋时期更是狂热,这个时代政权跌宕,战乱四起,乃至后来瘟疫泛滥,百姓对死亡的惊恐和对生的追求更是达到空前绝后的强烈。因此,此时的住宅风水之论更显得十分突出,涉及面广泛,门类有阴阳宅相法,有住宅周围环境的形象之法,其中又掺杂了阴阳、五行等理论。
“此等说法倒是有些荒谬。”开口的竟是宋如栗,她坐于阮侃身边,神态宁静。
老夫子疑道:“为何?”
“善于养生之道的人,他们便懂得如何防范于疾病之由,但是现有许多人不去细究为何如此。没有想过将住宅与命运之观定于五行之上并不合理,却依然从一些毫不相关的住宅风水去大费周章,实是愚蠢至极。”
老夫子还未接话,我眉一挑,“此言差矣。”迎着众人的视线,温和地反驳道:“虽说住宅与命相定于五行之论上,难免有些失误和不妥,但不能一概否定。试想,世间断没有自然而治的道术,但譬如,礼制音乐等,虽无形却也是显露于众的,此等尚且有疏露,更何况是方术之说?”
宋如栗听了我的话后,轻轻蹙眉,沉思了一会儿方道:“我认为,人之生命有自然定数,应该做的就是心平气和,遵循养生之道,合理养生。住宅之说虽非无稽之谈,却也为我不认同。好比方说,一个愚民想当宰相,就算找着了相师,那又如何?让一届愚民住入宰相府,他也不可能因此成为宰相。”
我不得不赞叹了,我看人的眼光真是日益精辟啊。从第一眼看宋如栗起,就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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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她典雅大方,举手投足间皆有大家闺秀的风范,此一番短短的言论就足以证明,她虽无貌,却是有才,能成为阮侃之妻,想来并无道理。阮侃显然赞同他妻子的看法,在宋如栗说的时候,侧耳倾听,时而点头赞同。
我下意识转个头,向嵇康望去,发现他的目光专注地凝在我的身上,眼波有光芒闪烁。
几乎是立刻,我读懂了他的眼神,他……对我有期待。
思及至此,我的思路更加清晰了起来。“只因此一项例就断言五行命相之理,这好比溺水者自身不察,却硬是责备船只一样不合理。只能属主观上的定论看法,并不能说明什么。”
“若嵇夫人想听,我可以述论与你。”宋如栗脸上洋溢着温柔的微笑,语气虽然有礼,却是十分认真。此时的她与方才在路上的她完全是两个人,平易近人,和清雅华贵在她身上凝出与众不同的气质。我对她的好感更升,与她快意一辩的兴致从心底涌涌而出。
“阮夫人请。”我轻柔地道。
与此同时,刘伶等人连同两位夫子不禁也由随性之态转为正色,饶有兴趣地盯着我们。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以上辩论本该由嵇康和阮侃进行。但是不知道怎么,写着写着就变成了嵇康的妻子和阮侃的妻子辩论的。而且更诡异的是,我竟然不想改回去。这里有异于历史记载,在这里向大家说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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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五十一卷 。。。
“曾经有一位养蚕人,连动口都是忌讳。可就算他如此小心,蚕丝也不见增多。直至后来受人指点,在养蚕的全程中,注意以火候来调节蚕房的冷热、燥湿,不顾各种忌讳,蚕丝却收获足丰。同样的,养生之道好比如此,需要弃于各种忌讳,遵循养生规律。难道嵇夫人不觉此方是上策么?”
见我凝眉不语,她抿了抿唇,又接着道:“再论命相与住宅,殇子早夭,并没有因为他住的是百年寿宫而长命百岁,然,彭祖寿达八百年之久,也没有因为他房屋建造时不符合吉日与五行之方术而短命,又之,孔子患病,可是孔夫子安逸得当,清心调养,大夫道那是天病。孔夫子不欲答,却安于天命,懂得顺从自然。由此可见,人命有其自然期限,不以为人可强求也。”
说实话,宋如栗说得句句在理,条理清晰,好似滴水不漏。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我做不出反驳了,毕竟我非有嵇康那等博学的才识。
她继续道:“而且,相师相旧宅往往应验,而验新宅不灵。观验住宅与命相,类似占卜之术。龟甲等说展示的卦象,仅表示未来的征兆,却不能制造吉凶。人为建造住宅而虚构出一个吉凶的卦象,可日后未必会如此。此外,民间流传的剪裁衣服播种庄稼也要选择吉日,却导致制衣不及时而伤寒病染身,播种不及时而错过了雨水。这实属荒诞无比的本末倒置。可就算如此,还是有许多人一径地追求这等虚妄的方术。”
周围静得可闻落地针。
我知道,他们皆在等我的回论。
深吸一口气,去与嵇康的眼眸对上,他依然是那样宁静致远,素带当风,然后,朝我淡淡一笑。
我徒然放下所有杂念,静静地沉思,推敲着宋如栗话中的每一个观点。
“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