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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嵇康非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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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第一百零六卷 。。。
本来,尚有一线希望,可却被嵇康亲手捏碎。
那般干脆俐落,那般毫不妥协!
山涛看到绝交书后,整个人瞬间苍老了几岁。
朝野一片混乱!嵇康的绝交书被人一再传阅,争论声和驳论一再浮起。
声声攘攘。
司马昭震怒。
隔日,公榜上昭告天下,斩首竹林七贤之首嵇叔夜和名士吕仲悌。
由钟会提笔——
现政明,国大治。边境无刁民乱,民间亦无逆反舆论。嵇叔夜上不臣天子,下不事王侯。轻时傲世,不愿为时所用。且又伤风败俗。以往姜太公诛杀不愿做官的华士,孔子诛杀行为怪癖、谈行狂傲的少正卯,皆因他们以负才惑众。再者,嵇叔夜与吕安参与谋反之嫌,书信在手,证据确凿。诛杀嵇康和吕安,正是清洁王道!
当那绝交书传到我手里时,早已被人捏得全是皱褶,可是字迹仍如同他的人一般,淡静倨傲。
我知道的,这封绝交书,就是引发杀身祸的源头。我本可以不让它发生,可我终究还是顺应历史。
因为……生死在你的一念之间。
清透如你,怎会不明白?你真的如此决定了吗?不顾我们母子了吗?
我颤抖着指尖游走在白纸黑字上。
泣不成声。
他用的墨,他的字。
浓烈沉暗。
我彻骨地安静,却疯狂地企图在字里行间找出他。
我皎洁如明月的丈夫。
********
嵇康被捕和定罪的昭令一发,立刻在洛阳传播开来。社会各界颇为震动。
在普天下的太学生中和社会俊豪之间反响最为热烈。太学是嵇康曾隐逸的地方,他的才情和名士风度是多少人为止憧憬和向往的。
许多人不曾结交于他,但他在太学谈玄辩论,抄写石经等事迹,哪一样不是如雷贯耳?哪一样没有人让学士们心慕已久?
更有甚者,愿意为他献出生命。在重视名士风度的魏晋,嵇康首当第一名士。而第一名士即将被诛杀,怎能令文人各界不震怒?
这当,嵇喜所任的刺史受到了镇压,他连上书为嵇康请命都无能为力!
竹林其他六贤状况均是一样。彻底断绝了他们能够为嵇康造起的一切反声势。
********
沉沉地昏睡着。意识却无比清明。
尽管。
心里痛得整个人想蜷成一团,痛和苦,已入心扉,已入骨髓。
我却睁大眼没有流出眼泪。
尽管。
眼眶干涩得很。
……我知道的。
我知道放你去,便会发生何事。所以阻止你,所以无理取闹。可我仍是让它发生了。
因为这才是你,这才是你令人后世人钦佩的凌云傲骨啊!我无权将它抹杀,我也无权擅自改变。
可是作为一个女人,作为一个妻子。
106、第一百零六卷 。。。
一夕之间你一去不归了,离得我那么遥远。
你要我何去何从。
你说过要我等你回家的。
你曾这么说过的……当我从汤灸中醒来,第一眼看见的是你。
可是你没有回家,你没有实现对我的诺言。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你坚持你的凌云傲骨。
那我定也将陪你。
可是你要我们的儿女怎么办。
女儿才十三岁,儿子才八岁。
均未成人,你要他们日后怎么办……
哭着要爹?痛着找娘?
那么爱他们的你,怎么忍心看着这么一双可爱的儿女变成孤儿?你如何忍心啊嵇康!
在我怀中哭泣着要爹的孩子们,他们伤心的哭泣声,真的让我……肝肠寸断!
“娘!爹爹呢……我要爹爹回来!……为什么爹爹要写那封信呢?他知不知道写了,就会死掉?死掉了就不能再抱悦悦,不能再督促悦悦背书了?”悦悦白着小脸,双眼红肿得发疼。“悦悦不能给爹爹捶背了吗?”
她还小,不知道外面的沸沸扬扬是怎么回事。她只知道,她如天神一般的爹,此刻身陷牢狱也宁死不妥协,她只知道,一个月后的爹爹要被押赴刑场。
而她,她知道什么叫斩首示众。
“娘……你去见见爹爹好不好……你告诉爹爹,悦悦想他,悦悦会乖,会把爹爹的文章全部背下来,爹爹打铁累了悦悦也不偷懒,一定会给爹爹捶背……娘!悦悦要爹……悦悦要爹爹啊!爹只有一个,怎么可以死掉……”
女儿埋首在我怀里嚎啕大哭。
小小的身子在发颤。颤得那样厉害。
延祖呆着的小脸,挂满了泪痕,只流泪却不哭出声,他大大的眼睛看着我:“娘娘……爹爹回不来了吗?”
我倒抽一口气,说不出只字半语。
忆起那日他离去时的最后一个背影。
回忆的片段宛如烧红的烙铁,将我灼得皮翻肉卷,体无完肤。
“爹爹回不来,那么……娘娘可不可以去带爹爹回来?”延祖小小的身子爬上我的腿,肉乎乎的手擦着我脸上疯狂蔓延的泪。“娘娘不哭……娘娘是公主,不能哭。我们去带爹爹回家。好不好?娘是公主,他们不敢不听娘娘的话,对不对……娘只要说一声,就可以把爹爹带回来了!”
带嵇康回家……
我猛然一震。
胸膛剧烈起伏,漫天的震动几乎快淹没了我的理智。
是了!
我可以做到的!
可以的……
我可以去带他回家。
嵇康的命,是他自己的。
任谁也不能将他夺走。
谁也无权夺走我的丈夫,我儿女们的爹!
我拭干了泪水,绽放出一抹淡笑:“别哭。我这就去将你们的爹爹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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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第一百零七卷 。。。
月凉如水。
进了府门,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和花园,才到了看似是正厅的门前,石阶向上,有几块锦垫,造型精致无比的长明灯盏依次摆放着,在如星月般的照明下,室内的庄严和华丽,整肃的廊柱,清雅的名画一目了然,不会过于奢华,却显得十分大气。
会客的屋子,甚是宽敞豪奢。
更讽刺的是,屋子里溢满拜佛檀香的味道。
可惜了,屋子的主人并没有那副菩萨心肠,现下摆了个佛龛,倒显得异常讽刺。
我嗤之以鼻。却没有表现出来。
那奴仆知道我的身份特别,连忙前去禀报他家主子。
我雍容华贵的着装静坐于轮椅上,端的是高雅如云之态,可是心脏却从踏进府门后就狂跳不已。
声响之大,我甚至怕连那仆人都听得出来。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稀客啊。这不是长乐亭公主么?”扬着嗓音,来人踏着沉稳的步履向我走来,站定在我面前,意思性地行了一个礼。
多年前仅有一面之缘的男人,五官轮廓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洗礼而改变多少。若真要说有什么改变,那便是那股隐隐待发的锐利气息收敛了不少,并非消失,反而更甚,更深沉,更可怖。
与之间接周旋,而这多年来却从未正面碰撞。一双复杂的双眸锁住我的脸庞。
我笑着相迎,“司马大人。自父王寿宴一别后,便再无相见,别来无恙?”
“无恙。”他点了点头,和善地道,“公主才是,近日风波不断,不知公主可有受惊?”
“本公主岂是那等弱小之辈?”我含笑,绵里藏针。
“那是。”他淡淡地点头。“公主远道而来,想必累了,请就座。”
“司马大人也请。”
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淡淡地扯了几句后,便无话可说。
我和他没有共同话题,也不是一路人,自然凑不到一起去。况且,我今日是来谈判的。
但是我并没有显露我的着急。
双方不动,相对而坐。
他等待我说明众人皆知的来意,而我等着他开口。
只要他一开口,便输了。
“……”
“……”
“……”
“……”
“……”
“……”
转眼间,半柱香的时间已过。
我仍然端然姿态,纹丝不动。他除了知道我的来意以外,无法揣测我所想,与其如此,不如直接开口。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看了公主的书信,既然已然相见,还请直接说明来意罢。”
我眉一挑,笑容如沐春风,“既然如此,我便开门见山了。”
他颔首,一双眼从头到尾都没有离过我。“请直说。”
“放了我的丈夫。”
他毫不意外,“然后呢?”
“我今日是来与你谈判的。”
“谈
107、第一百零七卷 。。。
判?”他有些不可思议,一双冰冷犀利的眼闪着饶有兴趣的亮芒。
“是。”
“不知公主以什么样的筹码来和我谈判?”
他很感兴趣,我看得出来。
我表情如水,波澜不兴,“当今司马昭乱政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还记得先帝临死前的话么?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说是也不是?”
纵然这是公开的秘密,他却没想到我会说得如此直白。
脸色阴了阴。不发一语。
“……”
“但,我认为此无错。”
“喔?”他冷哼。
“信我。本公主句句属实。谁规定这天下定要是曹魏的天下,改姓司马不可以?曹魏本也不是什么天潢贵胄,靠能力打下一片江山的,是我祖上曹操。现下后辈无能,让贤也是必然之路。只是时间早晚之差罢了。相信现下时局的一切,都在司马大人的运筹帷幄之下,不是么?”
他眉眼一剃,神色正了下来:“公主是曹魏之族,说这等话,不是大逆不道么?”
“我是嵇氏之妻。”我坦言道,“为了我丈夫,我愿意做这千古罪人。”
司马昭眯了眯眼,显然在掂量我话中的可信度。
我不急,且慢慢等便可。
“如此说来,我很想知道,公主会怎么做?”
“我只有一句话可说。”我直视他的目光。
字字铿锵,如一把利剑,犀利残酷,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射向他。
“得我一人者,得天下!”
他倒抽一口气,万万没有料到,我胆敢放出这样的大话,眼中射出凛冽的光芒。
那冰冷的视线,令我微微一颤。
但是,我不能!
我不能在他面前有丝毫的破绽!
否则,将功亏一篑!
“公主,你说……什么?”他问得无限轻柔又危险。
我勾唇一笑,攥起拳头,轻声道:“司马大人,我说……这天下,掌握在我手中。”
“……公主,儿戏非如此戏玩。”
“是不是儿戏,司马大人若不信,尽可一试。”我抬起桌案上的茶盏,浅啜,声音顿了一下,压得更低:“拿你帐下的几万的士兵性命来赌。相信我,我不会令你失望的。”
“公主,大话放得可够了?”他冷笑,显然不信我一个弱女子能如何。“不论公主你说什么,我都不可能答应。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