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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端起茶杯,小时候也就罢了长大了就不容易瞒住。朱砂想到这里,又把茶杯放下:“传太督进来。”
一刻钟后,春江扭捏的进来不敢报。
朱砂忍不住笑了:“他不来?”
春江头垂的更低,太督何止不来,太督还说他不是一只物件,不能招之则来挥之则去。
朱砂深知他的性子,这次没那么容易哄听话,他经营感情这么多年,要的不就是收获,朱砂打量着茶杯的边缘,想着是顺了他还是往死里打击他一次,朱砂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算计的包括了感情,可悲不?早在十多年前她已经算计了一个,这个……
朱砂没了夜谈了兴致,升起一丝疲惫:“本宫困了,歇了吧。”
……
曲云飞见祖殿那边的灯暗了,拳头嘭的一声击碎身旁的大树,讽刺的自我唾弃,以为她会请第二次还是会亲自来,这么多年了,哪次期待不是次次落空,为何总还甘愿来等。
侍卫听到动静快速跑来,见曲太督不阴不阳的站着,又飞一般的散去。
曲云飞心里难受的靠在一旁的树上,像有一万只蚂蚁啃食他的心房,每一下都不是很痛但加加在一起足矣击毁他的自信,他也很累,累的都不愿往前走。
突然,大树顶端飞下一只庞大的蝙蝠,此蝙蝠有眼有鼻或动或静俊美无双、轻若蛟虹。
他悲伤的站在碎了的大木前,修长如玉的手缓缓的解下腰上的水袋,珍惜得倒在大树的根部,眼泪从粉嫩的脸颊上滑落,哭像凄美绝伦:“你怎么能这样去了,来不及让我见你最后一面,我恨不得也跟你走了,表我相思相念之情……”
曲云飞没空看他作假,他仰望着看不见的天际,心里空落落的无助。
瑞鹤仙见没人附和,哭的更加伤心:“竟然伤你如此之重,天里难容,你一腔肝胆,竟然无人稀罕,枉你自称林中之木,自认成长百年无人能敌,可现在还不是独自碎去,无人垂怜,你伤心而死又有谁……”
一只手掐住他纤细的脖子,手的主人冷淡无波:“再让我听到一句,撕碎你那张嘴!”
瑞鹤仙惊慌的跳开,可怜兮兮的望着他,容色在月光下更加旖旎艳丽:“怎么!我骂你了吗!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还不是为你伤心,我妹妹一心对你,你偏偏挑一个残花败……”
曲云飞瞬间跃起。
瑞鹤仙拔腿就跑:“我就骂,她本来就不是好东西,他有相公有孩子有家势,还深宫寂寞的勾搭你,你也傻,她伸手你就入套,你还真不值几个铜板,难怪人家用完后弃之如——啊!谋杀!——哈哈!追不到!”
山木丛林之中,月光照不入的苍天古木之间,两道人影飞快的缠绕,一追一跑快如雷电。
瑞鹤仙憋了无数年的怨气终于有机会羞辱回来,想当初那个女人辱没他的妹妹可曾手下留情!也别怪今日他逞口舌之快:“追什么追!恼羞成怒还是默认你自己做的踟蹰事,你不单是介入别人家庭且是见不得人男眷,你自己不自重跟了一个更不自重的女——啊!——放手,我……不……不说……”
瑞鹤仙刚刚解放,飞快的窜到树上贼贼一笑:“瞧瞧你被抛弃的可怜样,如果让她看见说不定看在你可怜可悲的份上,她会重新怜宠于你,与其等着她临幸,不如你换个口味让舍妹——还追!——”
两道人影再次跃起,雷光火石间飞跃大半个丛林,惊起飞禽走兽无数……
曲云飞越发心绪不宁,晨起时有些发热,多年不曾生病的身体也支持不住他这些天胡思乱想,曲云飞苦笑,想不到他也有今天,是他强求了吗?如果朱砂对他一点感情也没有,哪里来的曲折?
曲云飞重新躺回床上,瑞鹤仙的话早已被他抛之脑后,只是心思郁结,他自己的结自己解不开。
曲折见爹爹又倒回去,四肢并用的爬到爹爹身上趴好:“爹,回家……”
曲云飞伸手扶住他:“这里多好,有山有水,在这里多住两天不好吗?”
曲折不愿意:“小忠……哥哥……没……”
曲云飞笑,脸色有些苍白:“应该说,这里没忠曲哥哥。”忠曲?余展呀余展,我如果是皇上,凭这个名字我就不容你。曲云飞揉揉发疼的头,想让儿子先起来。
曲折蹭了蹭不动:“爹爹,困。”
曲云飞苦笑:“行,就这么睡。”曲云飞摸摸额头,心想一会让人抓些药来。
曲福突然在门外急切的道:“大人,您醒了吗?大人!大人——太后到了您快起身迎——”
曲云飞闻言猛然惊起,后又头晕的倒了回去,他挣扎的想起来,心里有惊喜有震怒,错综复杂。
曲折被晃的难受:“疼。”
曲云飞闻言,焦急的心瞬间冷回原位,他刚刚差点忘了他们胶着的关系。
曲云飞压下心底的渴慕,手掌颤抖的把儿子放回床上,想快点看到她,又放不下心里的傲气,凭什么她来他就要迎驾,她……
朱砂下定了很大决心才决定走这一趟,他们马上将要回朝,她希望这段时间和曲云飞谈谈,尽量缓和彼此的关系,最好是打消曲云飞别朝的念头,让朝局回到当初的时候,能给她点时间让她应对郑贵人可能给她带来的冲击。
门自动打开,朱砂屏退了宫女太监走进来,屋内的情景一目了然。
曲云飞看了她一眼,强迫自己镇定的转过身哄着曲折:“不疼,一会就没事了。”
朱砂见他如此,眼底的落寞一闪而逝,但随即释然,也收起了想哄他的那丝心里,免得贻笑大方,堂堂曲云飞怎么可能纷乱于儿女私情,他这些天不觐见不面圣,应该是为离开做准备,才不是她想的等她。
既然他能为皇上忍到这个地步,已经给足了自己面子,她也没什么可责怪他的:“曲太督好雅兴。”
曲云飞不回头,对她阴阳怪气的语调也不买账,不愧是太后,就算少了他一个也照样意气风发。
朱砂自发找个位置坐下:“本宫来看看小折,他可醒了。”
曲折睁着圆鼓鼓的眼睛看着他爹。
曲云飞半挡着曲折,语气冷淡十分呛人,把想起身的曲折又按在床上:“睡下了,等方便了再来不迟,还是说太后什么时候也不方便,只有想召见的时候犬子才能进宫,也是,毕竟犬子不能见人,怕污了太后的名声。那就劳烦太后以后亲自来探望犬子,别让犬子眼巴巴的等,微臣不胜荣幸!”
“你非要这么跟本宫说话?”
你不也本宫本宫的自称:“太后乃万贵之躯,微臣不敢冒犯,如果太后想找个说话好听的,不妨去军务司走走,或许干脆太后忍忍等微臣走了,您把陆宰相接回来,到时候太后想怎么说话还不是太后的自由。”
朱砂震怒:“曲云飞你什么意思!”军务司可是徐天放的地方,她的把柄还不用一个臣子再三提醒!
曲云飞察觉出自己说过了,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来,只能硬着头皮接着:“微臣没别意思,只是提醒太后,犬子是微臣的犬子,太后还是不要探望的频繁了才好,免得有人起疑。”
朱砂努力让自己平静,今天是她要来的,这些话她只能认了,朱砂扣着椅木收回看向床幔的目光,语气也冷了几分:“曲太督多日不上朝,是不是也该交接下你手上的政务。”
曲云飞听她谈国事,怒火腾的冒起:“看来太后看犬子是假,想架空微臣的权势是真?”
朱砂懒得跟他废话,儿子是你不让看!十二个时辰全天候盯着!防的不就是她!反而冤枉自己传召儿子:“曲太督!如果那么认为!本宫也没有办法!既然如此,请太督归还时童否则休怪本宫——”
曲云飞闻言手掌没来由的握紧:“你敢说他是时童。”
曲折突然痛的大叫。
朱砂闻声惊起,想看看儿子怎么了?
曲云飞不让她靠近,心里的无名火本就浓烈,见朱砂靠近儿子,想也不想的要推开他,可惜起的太急,他自己反而不稳的摔下床去。
朱砂吓了一跳,本能去扶。
曲折趴在床沿睁着好奇的大眼睛看他老爹出丑:“笨爹爹。”
曲云飞气恼的挥开朱砂,不知恨自己不争气还是恨在她面前失了面子:“不用你扶!”就算他死了也不用她施舍。
朱砂的手僵在半空,心里压制的火气也没来由的苏醒,好呀!以为她稀罕扶:“既然曲公子醒着,本宫——”
曲云飞瞬间抱住儿子,碰也不让她碰:“请自重!曲折是微臣的儿子,太后但凡有点羞耻心就别跟微臣抢犬子!”
“你什么意思!”朱砂眉头紧紧皱起,心里首次摸不准曲云飞的脾气,他今天表现很反常,往日就算,今日她都放下身段来看他,他道好,张口闭口刺人,真以为她离开他不能过吗!还是以为夏国没了他就不能转了!
“微臣不敢!”曲云飞的态度冷淡若冰:“太后是何等人也,当然不在乎一个孩子,太后高高在上想起我们父亲来便想哄哄,想不起来看也不看一眼,微臣和犬子没那么好的修养供太后赏玩,太后另选他人吧!军务司如果不好,不是还有偌大的王府!”
朱砂恨不得撕了他那张嘴:“算我今天有病竟然想到来看你!”说完甩身就走!
曲云飞看着她离开,强迫自己不去看她,颓然的靠在床沿上,松开抱着曲折的手,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曲折呆呆的看着爹爹,想唤他可推了推爹爹没动,他又收回手,安静的在一旁坐着。
朱砂吃了一肚子气回来,无名火不断网上冒,她没事犯傻才去找羞辱!什么爱不爱,他曲云飞心狠起来也六亲不认!
春江追的满头大汗:“太后,太后,您消消气。”
“哪只眼看到本宫生气了!”她没事跟那只疯狗什么气!
春江急忙改口:“是,是,太后宅心仁厚不跟臣子一般见识,太后,您歇歇脚奴婢们追不上了。”
朱砂脚下未停,直接回了寝宫,她如果再去自讨没趣就是自己有病!
徐君恩远远的看到朱砂从曲云飞那里出来,见朱砂神色有异,直接闪进了曲云飞的院落。
同样看到这一幕的还有很多臣子,太后和曲太督的关系可说是鱼和水,太后要想控制朝局,须通过曲云飞的手,曲云飞若想耀武扬威,必须有所依仗,所以一直以来曲云飞是当之无愧的后党之首。
这次太后去见曲云飞,一定程度上吸引了各方的注意,谁都知道曲云飞最近受了皇上的责难,太后将为谁撑腰是最好的指示,不知太后会发落曲云飞对皇上的不敬,还是不痛不痒的默认曲云飞的放肆,如果是后者,则朝局必将模棱两可下去。
可就在众人等着两个结果之中的其中一个时,谁也没料到太后是这样出来的,太后明显跟曲太督动怒了,曲太督什么事惹了自己的主子?
众臣纷纷不解,心想曲太督开罪了皇上不算什么,他竟然开罪太后?还是说曲云飞早就开罪了太后,太后不方便整治太督所以借了皇上的手?
此种猜测一出,满堂哗然,不管是哪一种,都会为朝廷再次洗牌,可问题就在这里,如果太后没了曲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