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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碧低下头来:“姑娘近来的脾气大得很。婢子是要服侍小公子和姑娘……一辈子的人,哪敢多言。”
阿朱叹道:“打小起姊姊长姊姊短的叫得亲热,如今大了,架子也大了,便摆起姑娘的谱来。真等明儿过了门,我们这些做丫头的,就更没个好下场了。”
王语嫣眼圈儿一红,竟是泫然欲涕:“阿朱姊姊、阿碧姊姊,是我错了还成不成?嫣儿知错了。求求你们啦,告诉我。”
说到这里,只听得瑟的一下极轻极轻的声响,跟着又是这么一声,几滴眼泪滴在地下的青草上,晶莹生光,便如是清晨的露珠。
古剑冰哪还站得住,急急跃了过去:“表妹,别担心,我这不好好的在这么?”
王语嫣“啊”了一声,玉颊上泛起淡淡的红晕,神态腼腆,含着泪水的眼睛,宛如两颗水晶,那两颗水晶中现出了光辉喜意。
古剑冰见此光景,喉头干燥,头脑中一阵晕眩。心道:古人常以“梨花一枝春带雨”,以此比拟美人之哭泣。可是梨花美则美矣,梨树却太过臃肿,而且雨后梨花,片片花朵上都是泪水,又未免伤心过分。只有像表妹这般,“山茶朝露”,那才美了。
一时看得呆了,竟舍不得转一下眼睛。
阿碧惊喜:“姑娘,是小公子回来啦,婢子先告退啦。”
阿朱笑道:“姑娘和小公子一定有很多体已话要说,我们便不打扰了。嘻嘻。”
古剑冰定了定心神,摘下一朵白色山茶花送了上去:“语嫣,你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转眼半年没见,我可是恨不得连夜飞过去,与你订下婚期,互诉衷情………
听舅妈说你不在家,却是来了我这里………
一时走得急了,没跟阿朱阿碧她们说,她们只道我已经去洛阳找乔峰讲理。倒惹得你急哭了………”
王语嫣拭了拭眼角泪痕,微微侧脸,避开他关怀的眼神:“我才没哭呢,只是不小心叫沙子迷了眼。”
古剑冰瞧见她如花娇颜,又觉怜惜:“好嫣儿,你才不过十八岁,青春年华,大好时光,高兴就笑,伤心就哭,生气任性发脾气,又有哪样是不能做的了?”
王语嫣听他所说,与多年来所受的闺训家教完全不同,偏偏每一句听来都如水温柔,直接打在心房,情不自禁想要点头,想要依从。
古剑冰将花递了上去,却就势握住她那柔腻软滑的手掌道:“自打定了亲事,你便在我面前摆起规矩来,特别当着你妈妈面,好生无趣。好嫣儿,多想还和小时那般,你教我下棋种花,我教你作诗作词,放开心怀,肆意笑闹,如何?”
王语嫣脸上通红,越发可爱,眼中仍自含泪:“总爱说些无聊话儿,人家都为你担心得不行……”
古剑冰见她任由自己款款握着她的手,未有丝毫挣脱之意,霎时之间,只觉便是天塌下来也顾不得了,欢喜之情,充满胸臆:“不管外间那些不相干的事,瞧我新为你谱的曲子。照旧,我吹箫,你弹琴,我舞剑,你唱曲。好嫣儿,来啊。阿朱、阿碧、阿青、九真、侍剑,都来尽欢——”
渐渐,夜色降临,明月高挂,四处晚灯高悬,烛光映着月光。月照长空,月华如水。明月下,满园花香。花草之间,有绝代佳人容颜胜花,有翩翩公子气质出众。青玉案,琉璃盏,玉露琼浆,花香伴着酒香。七巧弦,绿绮琴,高山流水,歌声和着琴声。
古剑冰酒意正浓,带些儿轻狂醉意,但自他十指间流出来的音乐,却如月降世、花香盈人,美得与如此月夜良宵,自自然然融为一体。
王语嫣此时风华绝世,宛若画中仙子,也情不自禁和节而歌,声音轻婉动人,如月下的风,轻轻拂过花枝。如此良宵,如此明月,如此轻歌,如此佳人:“万绿垂杨,柳浪莺鸣,绿叶上蝴蝶诉情。
盛放红菱,吐艳水上,湖上把鸳鸯订。
慢诉静听,伴侣低诉互倾,悦耳动听,尽数吴女是柔情。
愿你静听欢乐声,绰约丰姿相辉映。
共舞霓裳,美妙轻盈。月下双双倩影,互爱订情。
结下白首盟,缘份乃三生早定。”
这一夜,月下,花间,风中,屋内,一箫一琴一歌一舞,兴尽意犹,琴声已尽,箫声已止。众人的笑声,却还在天地间飘飞。
王语嫣她秀美的面庞之上,本来隐隐带着一丝忧色,这时纵声大笑,欢乐之际,更增娇丽。
古剑冰眨眨眼睛,携了她手:“唯有咱这般好曲好歌,方不负如此月色,如此良宵。我若能一辈子逗引你喜笑颜开,此生复有何求?”
王语嫣两颊微红,带着三分欢畅三分醉意三分娇羞十二分柔情:“也只有你的音乐,你的剑舞,才配得上花香月色、良辰美景……”
二人这般执手相握,四目相对,脉脉含情,他们总能找到欢乐,他们总会抓住欢乐。无论未来的岁月多么艰辛,无论将来要面对多少困难,他一生都不会忘记,她一生都刻骨铭心,这一夜的花香、月色、琴歌、箫舞。
2卷 金书群芳!倚天屠龙驱胡虏 58章 同闯江湖,王语嫣的心愿
古剑冰道:“我请二叔和三叔各自推算了咱二人的结婚吉日:今年的十一月十九,或是十二月初三。
咱们的婚事要办得风风光光的,倒需些时间好生准备一下。那便十二月初三。而且,我觉得,与丐帮的误会,我还当去解释一下。否则婚礼上他们派人过来闹将起来,咱们面子上却不好看。”
王语嫣道:“二表哥,丐帮享名数百年,毕竟非同小可。但愿那些长老明白道理,肯听分说,我就只怕……就只怕你性子骄傲,跟老和尚老叫化们言语冲突起来……哎……
二表哥,那个误会非得你去解释么?为何不让大表哥去解释?”
古剑冰道:“当年大哥与丁春秋过手数招,杀了丁春秋一个徒弟,因为怕中暗算,便转身退走。丁春秋门徒自是大吹‘星宿老仙,天下无敌’,数招间击败南慕容。
我看不过眼,便花了几两银子,收买了几个说的,在江湖上传播:二人约好单打独斗,慕容复数招间便把丁春秋打得手忙脚乱,使其不得不召唤手下门徒齐上,布下星宿大战,围攻慕容复。慕容复从容破阵,击杀一名丁春秋弟子,脱困扬长而去………
那丁春秋门徒向来往自己师父脸上贴金,一分的功绩总吹成十分。江湖中人,自然不怎么信他们嘴上所说。再说事实亦是南慕容毛都没伤到一根,丁春秋反折损了一个徒弟,哪个吃了亏,一眼可知。所以大哥在江湖上的威名反而日盛。
本来江湖上盛传北乔峰,南慕容。如今江湖上却在盛传:南慕容,北乔峰。南慕容的名头倒在北乔峰之上。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乔峰这人是个好战之徒,与我大哥相遇,怎能不争个胜负?若我大哥败了,咱慕容世家脸上自是不太光彩,若我大哥胜了,丐帮失了面子,恐怕………这理也便不太好说了………
至于我么,若我胜了,丐帮更会觉得大哥武功高深莫测,必不敢轻易发难。当然我败的可能性比较大,可败就败了,估计丐帮不会为难我,我在江湖上本来就威名不盛,只要败得不是太难看,说不定还有些光彩呢。”
王语嫣低下头来,面现忧色。
古剑冰安慰道:“表妹你放心,我自出道江湖以来,一路逢凶化吉,从来真正没遇到过什么危难。”
突然间眼前一亮,一颗大流星从天边划过,拖了一条长长的尾巴。
王语嫣叹道:“每逢天上飞过流星,我这愿总是许不成。”
古剑冰笑道:“我刚巧却许成了。祈求我的语嫣表妹永远平安无恙,万事顺遂。不论如何为难之事,都能如意称心。”
王语嫣:“二表哥我……我好想跟你一起去……可是我……我只懂得武功,自己却不会使。”
古剑冰惊讶:“语嫣……你怎么能去?你妈妈是决计不许的。”
王语嫣想到能为了夫君而受苦受难,心中一阵辛酸,一阵甜蜜:“是啊,我偷着出去帮你,就算回来给妈狠狠责打一场,那又有什么要紧?当真她要杀我,我总也已经帮了你了。”
古剑冰:“不行,断然不行。你不知道江湖有多危险,你不知道有多少次我都是险死还生。你从来没练过武功,我怎么能放心得下你?当真遇上了凶险,也帮不上忙啊。”
王语嫣鼓起了勇气:“怎么帮不上忙?你跟人动手,我在旁边说上几句,这叫作‘旁观者清’。就和看阿朱阿碧下棋,眼见输了,我在旁指点了几着,立时就能反败为胜。”
古剑冰:“好语嫣,你根本从没出过门,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上看来的,丐帮在南在北,你根本都全然不知。”
王语嫣心头气苦,珠泪莹莹:“那你就是嫌我是包袱是累赘了?还是因为碍着我就不能去追别的姑娘?你忘了你在定亲时对我的承诺么?”
古剑冰心虚气短,脸上通红:“我说‘这一世,嫣儿是我唯一的结发妻子,不管什么事我都不违逆她的心意。’……”
王语嫣凄然道:“你放心,我不会缠着你的。你游戏花丛,四处寻芳,是为无情;抛弃发妻,不守旧诺,是为无信。如此无情无信之人,我虽女流,也不屑相随,只求一死,全我名节就是。”
古剑冰汗如雨下,忙将她紧紧环住。无可奈何中叹口气,却连自己也感觉到,叹息声中隐约的喜悦:“好语嫣,都是我错行不行,别闹了。”
怀中佳人挣扎着:“放开我,快放开我。一个弃妇,不死何为?”
古剑冰更加叹气,双臂略一用力,把人抱得更紧,也不理那不轻不重打在胸膛的粉拳。如果这时候真敢听话放手,只怕怀中美人就不是自杀,而是要杀他了:“语嫣,你愿不愿陪着一个无情无信之人,四处去漂泊流浪?也许会吃很多苦,受很多罪,遇到许多危险。不过,有你在身边,或许可以免得这个坏人,再去害别的好人,岂非功德无量?”
王语嫣心中窃笑,却又恼怒未消,想要板起脸把他推开,却又看他可怜兮兮,苦着一张脸的样子叫人不忍,好不容易才努力装出冰冷的样子,恶狠狠瞪着他:“我可不是为了你,我是……”
古剑冰点头如捣蒜:“是是是,你是以身饲魔,拯救苍生,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慈悲为怀啊!”
王语嫣秀美的面庞之上,本来总是隐隐带着一丝忧色,这时再也撑不住,展颜而笑,如云散日出,明亮夺目。一笑之间,光芒把满天星光都映得黯淡了。她再也想不到,自己也有一天,会这般破礼背法,肆意而行,倘若不是自小身旁就有这样一个特立独行的男子,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奇迹,还有可能发生么?
……………………
次日,王语嫣笑得如最纯洁的小白兔一般:“二表哥,临行前,嫣儿通知你件事。诸位表嫂都已经同意了。下面就看你的意思啦。”
古剑冰想到昨日王语嫣曾把众女拉到一边,说起一些悄悄话,隐隐约约感到大势不妙:“既是你们都同意的事,我自然坚决赞同、绝无异议,请吩咐。”
王语嫣天真无邪,一脸无辜:“你也说江湖很危险,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就当我们大家的侍从护卫!
所谓侍从,就是听我们话,看我们的眼色行事的人了。我们坐着,你要站着;我们歇息,你要守夜;我们吃饭,你要服侍;我们无聊,你要逗我们开心。
所谓护卫当然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有危险你上,有好处我们拿,刀刀剑剑砍过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