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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英杰转过头去对楚天鸿道:“楚兄,此事有关华山派清誉,小弟立即飞书各大门派说明此事,再让这两个劣徒到华山负荆请罪!”
楚天鸿摇手道:“此事是显儿有错在先,倒不能责怪两位师侄,负荆请罪之事,就大可不必了。”
付英杰沉声道:“楚兄宽宏大量,小弟却不能不整肃门规,来人,传执法弟子!”片刻之间,四名执法弟子赶到书房。
付英杰缓缓起身,道:“白剑洁与崔安违犯门规,在青城山一味胡闹,致使华山派清誉有损,将崔安重责二十法杖,白剑洁身为师兄,不加劝阻,反与师妹一同胡闹,罪加一等,重责四十杖,待伤愈之后再行领责。莫剑清行事疏忽,丢失重要书信,罚去偏殿跪香四个时辰。”
崔白莫三人齐声道:“弟子恭领责罚。”
楚天鸿长叹一声,道:“武当门规森严,令人佩服。如此看来,小弟对门下弟子还是太放纵了些。”说着一拱手:“既无大事,小弟这就告辞。”话音甫落,灰影晃动,已在书房数丈之外。
与此同时,在北京城。
一个锦衣少年慢慢踱入一个花木掩映的凉亭之中,刚一坐下,立即便有侍女端上一只碧玉茶盏,盏中茶水清香扑鼻,正是他最喜爱的女儿茶。
这女儿茶是云南巡抚进贡大内的珍品,即便是身份最为尊贵的亲王贝勒每年也只能得到几两的赏赐。
这少年端着茶盏,凝神亭外,盏中的茶水渐渐冷去,而他竟似完全忘记去喝上一口。
良久良久,少年放下茶盏,轻轻展开了摆在桌上的一轴画卷。
画中是一名身穿青色衣衫的妙龄少女,眉目如画、巧笑嫣然,腰间悬着一柄长剑。虽然只是一幅画,但这少女美目流盼之间,足以令人感到一种惊心动魄之美,这份美丽足以令天下任何一个男人为之赴汤蹈火。
那少年喃喃地道:“是她,正是她。”怔怔凝视着那幅画,竟似已痴了。
一阵微风吹来,画卷一角被风轻轻掀起,画中少女竟似要从画中走出一般,那少年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五台山一别,不知还能不能再见面?”
第17章 夺命飞刀
三年后,八月,一名身着淡绿色衣衫的少女牵着一匹马走在扬州城最热闹的街道上。
扬州城自古繁华,大街上叫卖之声不绝于耳,酒楼茶舍亦是鳞次栉比。各家店铺摆出的货物琳琅满目,足以令任何一个初到扬州之人目迷五色,流连忘返。
但那少女对这些竟全不在意,一双美目尽在人群之中搜寻,所有看到她面庞之人都是禁不住凝神端望,可那少女却又将目光缓缓移了开去。抬头看看夕阳,面上尽是失望之色:今日已然是初八了,等了这许多日子,大师兄怎么还是毫无消息?
三个月之前,武当派掌门付英杰写给天地会总舵的一封密信被人中途截去,送信的武当弟子也一死一伤,此信中涉及武当派筹划的反清复明之计,若落入官府手中,武当派立即便要大祸临头。
付英杰火速分派弟子下山,追查此信下落。崔安与柳剑鸣循迹一直追查到扬州左近,终于发现两条线索。两人商议之后决定分头行事,崔安前往扬州追查一个名叫郑端之人,而柳剑鸣则循另一条线索追查,约好十日之后在扬州最大的客栈“迎宾阁”会面。
由于此事重大,又不能公然向扬州武林人物打听,崔安在扬州一连十数日全无收获,而相约之日已过,柳剑鸣也是毫无踪影。
眼见得夕阳西下,大街上也人迹渐稀,崔安满腹心事,不知不觉之间牵马出了扬州城。忽然间一阵冷风夹着几滴雨点吹来,天边适才还漫天晚霞,此刻却已是阴云密布,眼见得一场大雨即将到来。
此时若再掉头回城,定会被淋个正着,崔安极目四顾,却见前方不远处有个小小凉亭,虽有些破败,但尚足以避雨,当下上马朝凉亭疾驰,才到亭内,倾盆大雨便兜头而至。
初秋时分的大雨声势甚是惊人,片刻之间四下里已是茫茫一片,分不出东西南北。突然之间雨雾中一行数骑狂奔而至,紧接着五个人一头冲进了凉亭。
凉亭本来甚小,这五人一挤进来,登时拥挤不堪。崔安瞥见为首一人身穿武官服色,余下四人都是士卒打扮,武当弟子对官府中人都甚为厌恶,崔安当即靠向亭边,脸朝外侧,尽量不去看那几人。
耳听得那几名士卒口口声声称那武官为“郑大人”,崔安连日追查郑端毫无头绪,此时听到一个“郑”字,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恰巧那武官也正自打量崔安,两下目光一遇,那武官登时眼前一亮,色迷迷地一笑,道:“这场雨倒也不白淋!”说着向前便凑,道:“这位姑娘,孤身一人来扬州,可要人陪伴?”
一名士卒也上来凑趣道:“这是我们总兵郑大人,小美人儿,你若是哄得我们郑大人喜欢,日后的荣华富贵,就保你享用不尽啦!”
崔安嫣然一笑道:“是么?”蓦地里绿影闪动,“啪啪”两声,那士卒脸上已重重着了两记耳光。余下三名士卒平日鱼肉乡里已惯,此时见一个孤身女子居然如此大胆,登时大怒,个个钢刀出鞘,围过来喝道:“不想活了么!”
崔安冷冷地道:“就凭你们几个,也敢在本姑娘面前油嘴滑舌,胡说八道?”
那武官示意士卒收刀回鞘,笑道:“他们不配,不知下官配不配?”
崔安冷冷地盯着他,并不说话。
那武官又是嘿嘿一笑:“下官扬州总兵郑端。”
崔安眼前一亮: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难怪这十数日来在扬州武林人士中查找,毫无头绪,原来这郑端竟是官府中人!
郑端只道是崔安被总兵的官阶吓倒,更加得意,笑道:“姑娘初到扬州,一定还未曾听到过下官的名字。”
崔安嫣然一笑,道:“哪里,郑总兵大名如雷贯耳,这次我就是专程为郑大人而来!”郑端愕然道:“你说什么?”
话音未落,眼前一花,已没有了崔安的身影,紧接着“扑通扑通”数声,那四名士卒被点中穴道,摔倒在地。
郑端未及拔刀,只见一阵精光闪耀,一柄冷森森的长剑已架在颈间!
崔安冷冷地道:“信在哪里?”郑端被问得摸不着头脑,奇道:“什么信?”
崔安手腕加劲,剑锋割入了郑端肉里,剧痛之下,郑端被吓得杀猪般大叫,哀求道:“姑娘饶命!下官有眼无珠,冒犯姑娘,再也不敢了!”
崔安冷哼一声,道:“你想要活命,就交出武当派付掌门的那封信!”郑端哭丧着脸,道:“下官从未见到过姑娘所所说的信。”
崔安手上再微一加劲,剑锋又入肉半分,郑端颈间鲜血涌出,又顺着剑身一滴滴地滑落在地,郑端更是胆战心惊,指天画地,恨不能长出三张嘴来分辩。
崔安见他不似作伪,微一沉吟之间,忽觉身侧一股劲风来袭,忙飘身躲闪,那劲风却直奔郑端而去,郑端只惊叫出半声,一枝小小的飞刀便已插在了他的咽喉!
第18章 山雨欲来
崔安又惊又怒,喝道:“什么人?”此时雨势减弱,适才的倾盆大雨已不知何时转成了雨雾,但着眼望去,飞刀射来的方向只有几丛疏疏落落的翠竹随风摇曳,并无半个人影。
崔安持剑蹿上亭顶极目四望,只见到四下里雨雾被一阵阵风吹得四处飘散,稍远处的树林亦是一片昏暗,即便是有人藏匿树后,也无从发现。
无奈之下,崔安只能跃下亭顶,查看郑端伤势,却见郑端仰面朝天倒在地上,已是气绝身亡,自颈部以上皮肤俱是一片漆黑,那飞刀上显是喂有剧毒!
崔安江湖阅历不深,一时间也瞧不出这是何门何派的暗器,只得以长剑挑开郑端的衣襟,翻出衣袋搜检。衣袋之中果然并无信件,除了几张银票和一些散碎银两之外,还有一只绣花鞋。
崔安甚是厌恶,伸足踢到一边,过去解开一名士卒的穴道,喝道:“最近可曾有人送给郑端一封书信?”
那士卒见郑大人已然丧命,早就吓得筛糠也似,战战兢兢地道:“没……没有什么信啊!”崔安又解开其余三人穴道恐吓逼问,这三人均是一般说辞。
其中一人唯恐崔安不信,又道:“郑大人是武举出身,字也不认得几个,人家若是给他书信,都要请师爷讲解。姑娘说的那封书信,从未见师爷给他读过。”
崔安心下纳闷:如此看来,这郑端只是一介武官,只怕当真和此事全无干系,但若是如此,为何在自己审问他的当口,却被人用剧毒飞刀杀人灭口?
想来想去,仍是毫无头绪,但郑端身为朝廷命官,在自己手下死于非命,扬州城只怕立即便会侦骑四出,大索拿人,当下连夜上路,离开了扬州。
行至第三日,到了高邮境内。崔安一路上快马加鞭,倒也并未见到官府的缉拿告示,一直悬着的心这才逐渐放下。
眼见得到了正午时分,便找了间小饭铺打尖,刚刚踏进门口,忽见门口一张方桌边坐着四名身着武当弟子之人,正是武当执法堂弟子欧阳剑德、胡剑辛、肖剑雄、吴剑隆四人。
崔安没想到在这个小小饭铺之中还能巧遇本门师兄,大喜之下正要上前招呼,却见这四人同时起身迎上前来,欧阳剑德道:“既是在这里遇上小师妹,那是再好没有了。师父有令,命你立即回山。”
崔安心下不由一沉:依照武当门规,武当弟子唯有犯下大过,才会派出执法弟子。欧阳剑德平日里与崔安不拘言笑,可此时却冷若冰霜。而这四人也似有意似无意地分别立在崔安身周,以防备崔安突然间夺路而逃。
崔安冰雪聪明,一瞥之间便已明白四人用意,更是心惊,问道:“欧阳师兄,师父因何事要召我回山?”
欧阳剑德摇了摇头并不答话,肖剑雄冷冷地道:“我们只是奉师命行事,回山之后见到师父,你自会知道原委。”
崔安点点头:“既然如此,咱们这就动身。”
欧阳剑德道:“且慢,师父有令,命你先将长剑交出。”
崔安愕然盯着欧阳剑德,只觉得一颗心不住地沉了下去。武当派祖训,本派弟子历来是剑在人在,师门所赐长剑绝不能入他人之手,师父竟然下令让自己交出长剑,事态之严重只怕远远超出想象!
但当得此时,无论如何不能违抗师命,只得解下长剑,双手递给欧阳剑德,几人匆匆上路。
一路之上,欧阳剑德四人寸步不离,即便是夜宿客栈,亦是轮流在房外守候。距离武当山愈近,崔安的心情便愈发沉重。二十余日之后,终于来到了武当山脚下。
欧阳剑德径自带领崔安来到了付英杰的书房之外,此时付英杰已得到了通报,欧阳剑德大声道:“启禀师父,弟子等已将小师妹带回。”
付英杰沉声道:“进来罢!”崔安推门而入,却见付英杰坐在桌旁,柳剑鸣、莫剑清、白剑洁三大弟子侍立在侧。
崔安未料到柳剑鸣居然不赴扬州之约,先于自己回山,更是心下忐忑,不知出了什么大事。向他瞧去时,柳剑鸣却面若寒霜,有意将目光投向屋顶,对崔安毫不理会。
崔安无奈之下,只得上前对着付英杰盈盈拜倒,道:“弟子拜见师父。”
付英杰点点头,道:“你与剑鸣分手之后,在扬州可曾找到那个叫做郑端的人?”
崔安道:“弟子先是在扬州明察暗访了十数日,都一无所获,没料到却在扬州城外避雨时巧遇此人。”当即把遇见郑端前后的情形一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