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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娴一怔,而后啼笑皆非,也顺势将绿芜抱了,听着她叫唤,就在她耳畔道:“当年我命不该绝,濒死之时被人救了……后来,打听到那恶魔的下落,我便一路追过来,……我不会饶了他。”
绿芜长长短短叫了几声,便也贴在她耳畔道:“姑娘,这太危险了……你、既然逃出生天,就该走得远远地……那恶魔……太狠了!”说到这里,浑身忍不住大抖。说罢,又勉强呢喃了几声掩饰。
秉娴道:“嗯,我知道,可我没法忘了当初他所做的那些事……”她在绿芜耳畔低语,绿芜只觉得耳朵热热地,心头也是,眼中的泪落个不停,抱着秉娴道:“姑娘……”低低颤颤地,差点儿哭了出来,索性顺势就哭叫地大声,道:“我受不了,我受不了……”
秉娴也知道她假戏真做,索性抱着她倒在床上,轻轻压着她,道:“绿芜,你忍两天,我找个机会,带你出去。”绿芜倒在床上,望着在上的秉娴,双手兀自死死地抱着她,道:“真的么,姑娘?”
秉娴说道:“嗯,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
绿芜抱紧了她,喜极而泣,身子不住发抖,片刻才又道:“可是、可是姑娘你可知道……容嫣小姐……”
秉娴道:“容嫣……我会另想法子。”绿芜道:“姑娘,这儿危机四伏,那恶魔又是个棘手的人物……你、你……”眼中透出恐惧担忧之色。
秉娴将她脸上的泪轻轻拭去,道:“当初巧绵为了护我,死在相府,你为了我……落入这样的境地,我绝不会就此罢休。”
绿芜抱住她,将脸贴在她胸口,喃喃道:“姑娘,你真的长大了,跟先前不同了,当初你被那恶魔……我还以为你必死,谁曾想……”又是感怀,说不下去,只是哭个不停。
秉娴却只是淡淡一笑,轻轻摸摸绿芜的脸,道:“过去之事,已经铸成,没有法子再改,唯有以后……”
绿芜望着她,寡淡的脸上终于露出欣慰神色,抱着秉娴,一转身将她压下,俯□子,在她耳畔低声说道:“有人在看。”
秉娴便抱住她,叫道:“绿儿姑娘何必这样急的?”绿芜也提高声音,道:“既然来了,何必装什么正人君子?磨磨蹭蹭做什么,你们这些臭男人,不就是想这样儿么!”
她大声嚷完了,才又低低地贴下去,道,“姑娘,我心里真高兴。就算不能离开此地,见到姑娘你如今的模样,我就死也甘心。”
秉娴只觉得她的唇几乎都贴在自己的颈间,不知为何,略有些脸红,却低声道:“你放心,我定会救你出去,不叫你再在这里吃苦了,谁也不能再欺侮你。”
绿芜咬着唇,忍着泪,道:“我听说那个来找我麻烦的鬼蓬头早上被人教训,吃了一嘴马粪,姑娘……”秉娴道:“是我做的。”
绿芜身子大抖,俯身用力抱着秉娴,半晌才道:“姑娘,你待我真好……但你不能跟我行事,再下去就露了行迹,现在你推开我罢。”
秉娴会意,方才外头的人来了,一直就未曾离开,不知为何。
秉娴无奈,便道:“委屈你了。”绿芜的脸颊蹭过秉娴的脸,道:“姑娘,这不算什么,想当初我只恨未……”急忙停了,苦苦一笑。
秉娴轻轻一拍她背,才推在她肩头,将她推开,嘴里骂道:“混账,你这么急做什么?爷是来嫖妓的,不是被嫖的!”说完之后,绿芜一怔,便掩口而笑。
秉娴反应过来,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又跳下地,道:“今儿没兴致了,改天再来罢!”说着,深深看了绿芜一眼,绿芜点点头。
秉娴到了门口,将门一拉,果然见鸨母跟两个妓…女,慌里慌张,正转身欲走。
秉娴做整理衣裳状,张口叫住:“噫,您在这儿做什么?”鸨母转过身,两个妓…女便打量秉娴,一个抛媚眼,一个掩口笑。
鸨母讪笑道:“只是路过……小哥您……这就完事了?”
秉娴啐道:“晦气,今儿没兴致,改天再来!”说着,皱眉跺跺脚,问道:“我那兄弟如何了?”鸨母暧昧笑道:“他?比小哥您的兴致要好些。”
秉娴哼了声,道:“我出去等他。”
鸨母见她走了,又探头看里面的绿芜,见她斜斜地躺在床上,便悻悻道:“下贱的东西,平常叫你接个客,如杀了你般,如今见了这花儿般的哥儿,也动了心了?别发…春了,还不出来!”
绿芜才慢慢地出来,其中一个妓…女问道:“这人如何?”另一个道:“生得那样俊俏,怎么竟不行的?”绿芜懒懒道:“人家说了没兴致。”
鸨母嫌弃看她,哼道:“看你这幅颓丧模样,是条公狗也得没兴致,白白把个妙人放走了。”旁边的妓…女便道:“妈妈,下次他来,叫我陪着,包管他跟今儿不同……”三人笑得肆意,绿芜淡淡一笑,也不多话,心中却只想着秉娴的话。
秉娴等了季南出来,见他脸色发红,走路飘飘地,便笑他道:“得了趣儿了?”季南脸红红道:“小贤哥哥,我欠你的。”秉娴道:“自家兄弟,说什么。”又道:“只不过别跟他们讲。”季南答应。两人便悄悄回去。
不料,此事不知为何竟给周参军得知了,借口秉娴将“踏雪玉狮子”照料的不好,当众骂了几句,似不解气,觑空又将秉娴拉到自己房中。
秉娴只打哈哈,暖着面赔不是。
周参军道:“休要说些没用的,我只跟你说,你就算想要女人,也不必要去找那些,可知她们身子多脏?将来有个什么病,你哭也来不及。”秉娴赔着笑道:“原来是这件事?——就这么拉我进来,不日军中就都知道参军你对我好了。”周参军道:“你就嘴上会说,我对你好?你也知道?!”秉娴道:“怎会不知?不过是去找个娘们罢了,何必大动肝火的?……今儿将军没召见议事?”
周参军道:“闭上你的鸟嘴,议事不议,干你屁事。”秉娴笑道:“怎么又骂起来了?晌午那一顿还没骂够么?难道我就有天大的错,要记一辈子的?”周参军见她若无其事地,擒了她手腕,紧紧一攥,道:“这
4、天仙子:云破月来花弄影 。。。
就完了?骂个几顿算什么,我恨不得……”欺身上来,目光烁烁。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在自讨苦吃呀。。。
先发。。。(改改
这回用宋词。
天仙子 张先
水调数声持酒听,午醉醒来愁未醒。送春春去几时回?临晚镜,伤流景,
往事后期空记省。
沙上并禽池上暝,云破月来花弄影。重重帘幕密遮灯,风不定,人初静,
明月落红应满径。
(其中四句)
5
5、木兰花:情怀渐觉成衰晚 。。。
秉娴向后一退,周参军擒着她手腕将她拉到胸前。秉娴身量同一般士兵差不多,但在周参军跟前却仍矮了小半个头,一时紧张,却仍赔着笑:“怎地了?我……不至于就真个十恶不赦了罢?”
周参军见她明明有些害怕,却还撑着之态,眼神几度变幻,终于说道:“你听我的,以后不许再去军妓营,知道了么?”秉娴小心问道:“为何?我又不是日日厮混着。”周参军道:“那也不成。也别再问我理由,我说不许就不许,难道非要给你说出个子午卯酉来才罢休?”
秉娴道:“自然不是……”周参军眼神有些凌厉,道:“那你听不听?”秉娴急道:“听,怎么不听?参军大人说的话,我是句句都听的,从不敢违背。”
周参军盯了她会儿,才缓缓松手,转过身坐了,道:“你听我的,前些日子我们出师不利,吊在这个地方……明天就是月中,是天子生辰,庆祝过了,便会大举进攻前头的磬城,据我所知,西罗的贵族已经将这个城池放弃了,就算我们不去全力相夺,他们也自捱不了多少日子……拿下了磬,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下,叫你不用在军中吃苦。”
秉娴静静听着,说道:“真的可以如此顺利拿下磬城?难道将军大人已经有了妙计?”周参军道:“将军做事从来都是高深莫测,前些日子被磬的人设计了几番,他心里窝火着呢,……拿下磬之后,还不知是什么光景,血洗满城也是有的。”
秉娴打了个哆嗦,周参军抬头看她,道:“幸好你在马房里头,不用出去……这段日子,你就乖乖地,也不要再惹是生非,——那个鬼蓬头老四,我寻了个理由,将他调开了,你就安分些,捱过这一段……”
秉娴说道:“多谢参军关照。”周参军沉吟片刻,说道:“那么,你是答应我了?”秉娴正若有所思,闻言便漫不经心地道:“啊?……答应。”周参军眉头一皱,说道:“你过来。”秉娴有些警惕,道:“何事?”周参军道:“过来!”秉娴只好走上一步。
周参军坐着不动,伸手捏住她下巴,秉娴道:“参军?”愁眉苦脸。周参军道:“你敢跟我口不对心,猜我会怎么对你?”秉娴道:“这个、这个……我猜不出。”周参军道:“你敢给我惹一点儿事,或者半只脚再踏进军妓营,我也不打你,也不骂你,就叫人把你关起来。”他的话说得很慢,却也带着一股不可违抗的气息。秉娴只觉得下巴被捏得生疼,只好点头:“小的遵命便是!”
秉娴出了周参军房中,缓缓地松一口气,先头的嬉皮笑脸之色才尽数敛去,皱着眉心事重重地往回走。走到半路,正遇到季南,探头探脑地在看,见秉娴来到,便道:“哥哥,参军叫你去做什么?”秉娴道:“没什么,那个马痴,骂几句罢了。”季南说道:“幸好如此。”秉娴道:“什么?”季南道:“我只怕参军是因我们去……那里才着恼的。”秉娴啐道:“乱想什么呢?怎么……难道你又想你的春妞儿姑娘了?”季南嘿嘿地笑。
两人说说笑笑回来,依旧干活,吃饭,晚上便通铺而眠。秉娴心中有事,睁着双眼,毫无睡意,听到身边一个个鼾声四起,鼻息沉稳,又有人磨牙,有人做梦喃喃地,她心中却翻来覆去,一好似大海波涛,激荡扫涤,动个不休。
黑暗之中,似又能看到那双眼睛,带着冷绝的冰寒色,看一眼便能将人冻僵。那只手,铺天盖地,如来佛擒住孙猴子一样,叫人无处可逃。
秉娴翻了个身,头皮顶上隐隐作痛,是当初他那一抓,硬是揪着头发扯出去,伤是不曾伤,但心里头伤了,且伤的绝狠。
眼睛之中,隐隐地有什么涌上来,秉娴合上双眸,心中道:“哥舒九,我要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因是皇帝生辰,这一日,举国欢腾,不动刀兵。这远在边陲的军中也是同样,且从将军到兵丁,“上下同欢”。
但到底官阶各有不同,周参军及各位参军,统领,自有资格同将军同帐饮宴,至于士兵们,便各在其位,喝上一顿算事,只不过酒肉皆比平素时候要丰盛些罢了。
因为这一场晚间的宴席,军营里竟比平日多几分喜气洋洋,最忙碌的便是火头军,人手不够,又从各个营中先调了些过去帮手。
秉娴这种司马房的,向来属于被嫌弃一列,只是她为人极好,是个素来能“撒钱”交友的主儿,因此火头军中众人也颇待见她,特意照料,找了她同季南前来相帮。
秉娴做了一半儿,瞅了个空,便同季南道:“替我看着,我去去就来。”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