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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冰冰赶紧拉她坐在身边空着的椅子上,本来就迟到了不说,从老师面前大摇大摆的走过,现在还要千方百计的引人注意,简直旁若无人到了一定境界,“谁这么不长眼,居然跟你提钱。不过话说回来,何方神圣这么伟大,能让你掏腰包?”
“我就没见过比我还执着的人,那点钱权当以各种方式丢了。我是金牛,那他就是铁牛、糖牛、钻石牛。”
迟冰冰附和着哈哈一乐,铁牛一毛不拔,糖牛还在搜刮别人身上的银子,至于钻石牛,想必是她暴怒之下胡乱拿来凑字的词。她拍拍田乐乐的后背顺顺气,“好了,今天晚上有的是时间让你发泄。”
她神奇的静了下来,侧头看着迟冰冰,“良宵?宣泄?我怎么以前从没发现你说话如此精辟。”
“明明是你思想猥琐。听说明天有上级领导要来宿舍参观检查,班主任刚才特意过来强调,为了应付事一定要让宿舍整洁中不失温馨,至于那些要人命的夹板和热得快尽量有多远扔多远。”
结束了下午最后一节课,她们去饱餐了一顿,各买了一杯奶茶,才散步回到宿舍。本应该大声谴责她们大难当头却跑去逍遥快活的段晓璐,趴在窗台上聚精会神的看着什么东西,其中的一个舍友为她们解开了心中的谜团,“他在看楼下的两只猫繁衍后代,已经很长时间了,她不累,我都要觉得楼下的猫累了。”
田乐乐拍着她的肩膀,调笑着说,“孤单的人儿伤不起啊。”
依照段晓璐的性格,怎么可能听着别人损自己而呆若木鸡的不还嘴,她终于放弃了看楼下的两只猫一直重复相同的动作,继而将中心移回宿舍,最后一次看了看腕上的表,“两个小时,你们从教室走回宿舍需要两个小时,用爬的也不会这么久吧?我真是站在窗边等你们,你们却迟迟不归,我闲得无聊……闲的无聊!懂吗?”
“懂!”田乐乐和迟冰冰异口同声的回答,而且两个人居然还默契到不约而同的点点头,“我们充分理解你已经单身二十几年的寂寞心情。”
“打住。既然你们俩回来了,那就把清扫宿舍的任务分配一下。”
今夜将会是一场恶战,像扫荡一般,迟冰冰几个月前掉进床缝一直掏不出来,最后只得放弃“搜救工作”的电池,随着一堆垃圾被一股脑的扫了出来。
看来,平时不注意保持,逼不得已非要装样子的时候,不是来不及,就是装不像。田乐乐拉开自己的抽屉,一只蟑螂从她的拉直板上悠然自得的爬过。她总说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腿多的不明生物,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令她腿软。段晓璐手急眼快的扯过一块手纸,蟑螂当即被她一掌拍死在桌上。
蟑螂被她们残忍的火葬后,楼下隐约传来男子的叫喊声,田乐乐率先冲到窗边,“男子宿舍楼下深情表白,比两只猫有意思多了。”
5、第五章 。。。
迟冰冰也站起来掸掸屁股上的土,很及时的泼了一盆冷水,“肯定不是咱们学校的学生吧?难道不用收拾宿舍吗?就算他不用,并不代表他等的人不用啊。”
“我没看错吧?那不是老二吗?”田乐乐转身看着段晓璐,“我算明白了,你下午是在给他看地形吧?”
段晓璐坐到迟冰冰身边,“他真的用心良苦,每次都是看你的面子,才答应帮整个宿舍的人写作业。”
段晓璐没谈过恋爱,没人挑战过她的EQ,自然不会有人告诉她,感情不用不被需要的付出。或许人都自私,想从别人的幸福中贪图丁点小恩小惠,痛苦还得由别人来承担,这才是努力撮合并没有太多感情基础的两个人最初的目的。
“你们别都坐着不说话啊,现在想怎样?孤立我?我还不是希望你能幸福,况且他条件又不差。”
“条件不错的人多了,但与我无关。你还是劝他赶紧回宿舍吧。”迟冰冰有些不耐烦的说。
他的去或留,迟冰冰一点都不关心,因为根本不在乎。她只担心他再这样嚷下去,引来围观的人,会毁掉她的形象,传到许默耳朵里,情况会变得更加糟糕。再没有人能像许默一样,让她牵肠挂肚,逗她笑,看她哭。
段晓璐生气的摔门而去,田乐乐试图劝她下楼,也以失败告终。很久不见段小璐回来,拖着不解决问题也不是办法,出于多方面原因,田乐乐换上鞋下了楼。
老二果然还傻站着不肯走,田乐乐总不愿去说伤人的话,但绝望总好过不断给自己希望。她只能说,“你还是回去吧,她不会下来了。”
段晓璐作为他称兄道弟的好友,已经好言相劝了许久,没想到竟敌不过田乐乐带下来的一句圣旨。显然,旁边者的千言万语只是没有结果的揣测,当事人一句话方能颠覆全局。他把手中的塑料口袋递给田乐乐,“我走了,你帮我把这些东西带给她吧。”
“她不会收的。”
“那你帮我给她。”他又把手伸向了段晓璐,争取最后一线希望。他们之间毕竟还有一层朋友关系,段晓璐磨不开面只好接着。
看着老二远去的背影,她们仿佛看穿了他,看到了世事的无奈,愤慨能怎样?遗憾能怎样?注定无法扭转的事,除了用一颗平常心去看待,其余的全部方式,除了只能伤害自己,对别人根本没有实质上的影响。
“他买的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啊?”段晓璐把塑料口袋里的薯片和派扔了一地,用手机的微光照着手里一个长条状的东西,好奇的左看右看。
田乐乐抢过去端详了一会儿,瓶上一顺儿的英文,上边的字对于见了外国人除了“hello”和“byebye”就只能靠肢体语言沟通的她来说犹如天书一般,“什么玩意?难道是防狼喷雾?”
她们两个无所顾忌的大笑,直到被宿管大妈手电筒的光照亮了脸,才抱着东西落荒而逃。
那一晚,她们坐在老旧的楼梯上,只有一盏小小的灯泡照射出昏黄的光陪伴,很多无从说出口的话淹没在无尽的黑暗中。她们约莫后半夜才蹑手蹑脚的返回宿舍,万幸迟冰冰没有落井下石的把门从内侧反锁。没有人知道这几个小时里,她究竟是怎样度过的。
隔天早晨,闹钟响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最后一个闹钟被田乐乐按掉,她才第一次睁开了惺忪的睡眼,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斜对面的床上空空如也,平日一向赖床晚起的迟冰冰此刻不知去向。她翻出裹在被子里层的手机,发现距第一节上课还有五分钟,还有一条未读信息,迟冰冰发来的:主教学楼四零二教室,我知道你从来不看课表。
她翻身从床上一跃而起,三下五除二的穿好衣服,推醒了还睡的像死猪一般的段晓璐,“限你四分三十九秒内必须起床。你也可以选择不起,如果不担心迟到,哪怕视察的男领导推开宿舍门,发现紧张时期还有人敢以身试法,不叠被子还把床弄得一塌糊涂,决定掀开你的被子一探究竟的时候……你猜,会是你糟糕的睡姿先吓到他,还是他……”
“你是这个早晨最没有口德的怨妇。”段晓璐咒骂着,向她扔去一个抱枕。
迟冰冰的课桌上仍旧摆满了丰盛早餐,不知从何下手为好。点到老二名字时,同班的其他男生帮忙应和了一声,老师的点名只是走形式,谁来谁没来,早在他夹着书走进教室的那一刻已经心里有数了。
在很多不知情的人眼里,表面上大家都一如往常。然而,迟冰冰并不是因为早餐太多而难以抉择,只是丝毫没有胃口。老二也并非不想来上这节课,而是故意躲避与某人相遇的尴尬。往往心知肚明都是自己的事,看不到别人世界里的端倪,再聪明也只是个不折不扣的局外人。
此刻,对着桌子发呆的迟冰冰,玩游戏到忘我的田乐乐和躲在显示器后用手机看小说的段晓璐,浑然不觉一场与她们密切关联的悲剧正在某个秘密的角落生根发芽,一不小心便长成了参天大树,那么多的枝芽,还怎么可能连根拔起?
她们推开宿舍门的前一刻还有说有笑,田乐乐看到留在自己桌面上的字条后,怎么也再笑不出来,脸色突然变得像从指间滑落的纸一般苍白无力。如果没有记错,昨天在收拾抽屉的过程中,她准确无误的把夹直板摆在了那张纸条所放的位置。之后,凑热闹的去看老二的一场好戏,不料葬送了自己。今早起床后又太匆忙,根本无暇查看桌面的情况,忘记收起来再正常不过。一时疏忽,换一个铁证如山的证据。
“那怎么了?”段晓璐捡起地上的纸条,上面写着,大功率电器已由宿管办代为保管。
“不就是没收了,还说的这么好听。”段晓璐将纸揉成一团,对准门边上的垃圾桶,打“板”进篮没成功,擦边球,掉在了地上,“认领?她会还给你,还费那么大劲没收干嘛,倒不如说去认罪,傻子才去。”
“不去又能怎样?躲起来不能解决问题,大不了东西不要了,可她们不会就此了事啊。想知道你叫什么,再随便给你一个处分算难事吗?”迟冰冰又在有理有据的分析。
段晓璐太感性,遇事总按捺不住,急脾气的仗义,“走,咱们一块去宿管办,大家共用的东西,凭什么让你一个人承担责任。”
豪言壮语后,无人应和。每个人好似被石化了,各怀心事的看着她。
“那个夹直板不是她的吗?为什么要把整个宿舍的人都牵扯进去。”舍友甲说。
段晓璐极力辩解,“是啊,她从家里拿来的,但是你没用过吗?”
舍友乙又说,“那也是她用的最多,东西也一直放在她抽屉里。”
“对对对,要不是她放在桌子上忘了收起来,整个宿舍也不用跟着倒霉。这次文明宿舍肯定评不上了,也不会奖励洗衣粉了。”
段晓璐攥紧了拳头,冷笑一声,“哼,文明宿舍,你们一直在维系的假象啊。”
多么虚伪的构建了一个伟岸的假象,经不起考验的友谊,看着人人自危的样子,简直悲哀到心酸。田乐乐握住她的手,轻轻的摇着头,“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救我于危难的人也许别有企图,但一直唠唠叨叨给我出谋划策人我能感觉到。我知道有人还在乎我,有人要拯救我,心里就很满足了,谢谢你。”
迟冰冰笑着加上一只手,“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永远都有我们。”
当然,夹板女大战宿管办的结果并不理想,不是所以事态的发展都很狗血。也许理想的状态里,好人会有好的结果,她们用坚不可摧的友谊感动了整天准时坐在电视前看韩剧的大妈,成功的拿回了夹直板,且发誓下不为例。现实就是在圆满的情谊上豁开一个口,留下残缺的结局。她们人多势众又能怎样?处分有的是啊。处分几个人对于她们来说只是数字的变化而已。她们的无情,源于看惯了的麻木,久了可能会变成重复做一件事的机器人。
她们各自领了一个处分回去,田乐乐一脸的沮丧,本是一个人就能解决的问题,却无缘无故搭上了两个人。
“都怪我,怎么不拦着你们,我一个人来就可以。”她一路都在自责的重复这句话。
段晓璐用胳膊勾住她的脖子,“你自己一个人写检查不觉得孤单吗?现在好了,姐姐们陪你啊。”
迟冰冰安静的笑着,午后的阳光把三个人的影子拉长,好想一直这样走下去,永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