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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彦哲自然不会让女儿失望,低下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记,“小蓝蓝是不是该去睡觉了?”
“明天是周六,不用上学,晚一点睡没关系的。”小蓝蓝无限满足地窝在爸爸怀里,赖着不走。
站在父女俩身后的夏小沫心里一紧,眼眶热热的,似乎在酝酿泪意,深呼吸好几口才堪堪忍住,“你的衣服已经干了,我给你烫一下就能换上,外面的雨也差不多停了……”
顾彦哲还来不及回应,刚才还很乖巧的小蓝蓝突然从他怀里挣脱开,赌气似地朝自己的房间跑去。
“沐沐,去看看妹妹。”夏小沫知道小丫头又闹别扭了,却没有立即跟上,因为她知道自己没办法给小蓝蓝想要的,至少现在还不行。
“你为什么要对孩子这么残忍?”顾彦哲终于忍无可忍地将心里的怨气宣泄而出,没能尽到做父亲的职责他也很内疚,但并没有人给他这样的机会,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为什么他要忍气吞声背负抛妻弃子的罪名?
“怎样才不残忍?难道你想把他们从我身边带走吗?”自从孩子的父亲突然出现后,夏小沫的心情一直是混乱的,她不知道自己和孩子们的生活会有怎样的改变,但有一点她很清楚——孩子是她的,谁也不能把他们抢走!
“我没这么想过,但是……你至少应该给我和你一起照顾他们的机会。”两个孩子对夏小沫的依赖顾彦哲都看在眼里,别说他无心和她争夺孩子的抚养权,就算真有这样的想法,恐怕也很难成功,所以,他想要的只是一个补偿孩子们的机会。
“我们是生活在不同世界的人,根本不可能一起照顾他们!”夏小沫平静且无奈地道出事实,漠然走向洗衣房。
她再出来时,手上捧着的是他的白色衬衣和黑色西裤,“你先去换衣服,我带孩子们出来跟你说再见。”
顾彦哲被她这一句‘生活在不同世界’的说法堵得无言以对,只能沉着脸,漠然接过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谢谢。”
充满童趣的粉红色小房间里,小蓝蓝正抱着她最喜欢的娃娃低声抽泣着,小白已经说尽好话哄她,却无法止住她眼中的泪如断线的珠子般悄然滑落。
夏小沫不敢走到女儿面前,只能站在门口柔声唤她,“小蓝蓝,叔叔要走了,你不去跟他说再见吗?”
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蓝蓝很有骨气地摇摇头,试图用继续赌气的策略逼妈咪留下爸爸。
小丫头毕竟只是个四岁大的孩子,她的小小心思怎么可能算计得过给她提供了绝大部分基因的妈咪。夏小沫没有上当,怀揣着不忍将计就计,“好吧,妈咪去跟叔叔说小蓝蓝再也不想见他,让他……”
“才没有!是妈咪不想再见他!”小蓝蓝难得发了一回脾气,虽然童音稚嫩,却力量十足。
“你那么喜欢他,干脆跟他一起走好了!没有你跟我抢,妈咪就是我一个人的了!”小蓝蓝对妈咪的不善态度激怒了有强烈恋母情结的小白,气急了的小家伙也有些口不择言。
只听哇的一声,又气又急的小蓝蓝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夏小沫忙上前将女儿抱起,对着面瘫的儿子斥道:“夏沐!不准这样跟妹妹说话!”
“小蓝蓝不要跟叔叔走,小蓝蓝要跟妈咪和哥哥在一起。”小蓝蓝对哥哥的话从来都是深信不疑,哥哥说要独占妈咪,她也信以为真,这个打击她可接受不了,虽然突然出现的爸爸又酷又帅,但还是妈咪更重要,她才舍不得走呢!
“小蓝蓝别哭,妈咪不会离开你们的。”费了好大劲,夏小沫终于哄得女儿止了泪。想着孩子们的爸爸也该换好衣服了,便一手牵着一个回到客厅。
换上一身正装的顾彦哲看上去更多了一分英武不凡的气质,小蓝蓝真的好想好想要一个这样的爸爸,可惜,她还是只能叫他叔叔,“叔叔,你要走了吗?”
“雨停了,叔叔没理由继续赖在这里。”顾彦哲蹲下身摸了摸女儿的头,满脸都是不舍的无奈。
“那……再见。”纵然有万般不愿,小蓝蓝还是得把这再见二字说出口。
“当然,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顾彦哲答得干脆果决,对这一点,他毫不怀疑。
小蓝蓝已经乖乖说了再见,夏小沫自然希望儿子也能一样乖,“沐沐……”
“谢谢你教我玩魔方,再见。”夏沐小朋友虽然性格别扭,基本礼貌还是懂的。
外面风大,加上地上湿滑,夏小沫没让孩子们跟着出去,独自一人送孩子他爸到了门口,但从她口中说出的却不是再见:“对不起,孩子们的存在给你的生活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夏小沫的歉意非常诚恳,但顾彦哲却并不领情,“让我觉得困扰的不是孩子们的存在,而是……你不让他们和我相认!”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夏小沫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看着夏小沫弯腰鞠躬的认真样,顾彦哲什么脾气都没了,“你别这么紧张,我说过不会把他们从你身边带走就一定会遵守承诺!”
夏小沫这才松了一口气,心念一转,觉得自己也该做点让步才行,“如果有空,你可以抽空来看看他们。”
“这是我的权利。”顾彦哲当然不会毫不客气地接受,而且他还会用自己的方式强行介入他们生活,“这是我的名片,孩子们有任何事都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
“我会的。”夏小沫没顾上看看名片上都写了些什么便把它默默放进口袋,然后在心里暗暗腹诽:‘你只管孩子们,我的死活你应该顾不上吧’。
“茶园的事你别担心,我会下令终止开发案,以后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你们的生活。”唐亦枫已经打电话来催,顾彦哲却觉得还有好多话要和这个总能带给他奇怪感觉的小女人说。
其实,让他不舍的不止是孩子们,只是他自己尚未发现。
夏小沫点了点头,无比刻意地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天,随手把伞递给他,“从这里走出去还有一段路,你把伞带着,以防万一。”
看似简单的递伞动作,背后却隐藏着让他快点走的意思,机智敏锐如顾彦哲,怎能猜不到,“你是不是巴不得我马上消失?”
“抱歉,我家里实在不方便留客,而且还是男……”
看着她双手扶着门边随时准备关门的样子,顾彦哲心里突然涌出一股莫名的烦躁,居然鬼使神差地打断了夏小沫,“我懂,再见!”
“再见。”夏小沫有点被他的不善语气吓到,不过她也知道再见二字是不可回避的,因为他们之间有两个孩子联系着,即便他们生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也斩不断这份牵绊。
高大深沉的背影已经转身远去,夏小沫终于可以长舒一口气。可正当她准备关上大门时,他又突然转过身,“可以问你一个冒昧的问题吗?”
夏小沫心底猛地一怔,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尽管如此,她还是客气地应了一声:“请问。”
“一个人带两个孩子那么辛苦,为什么你不考虑找个人和你一起分担?”顾彦哲问得很含蓄,不过,他相信夏小沫应该能听懂。
这个问题让夏小沫有些措手不及,顿了许久,她才故作镇定地将深埋在心底的无奈事实说出了口:“你觉得……还会有人愿意要我吗?”
顾彦哲猛地怔住,双脚就像绑了铅块似的动弹不得,他一直在抱怨她不负责任地偷偷溜走、生了孩子也不让他知道,却从未想过当年的她为什么会烂醉如泥地出现在他的房间、意外失身于他之后又是带着怎样的心情落荒而逃。
等顾彦哲缓过神来时,那扇铁门已经紧紧关上,门后的她此时是怎样的心情,他完全无法想象。
离开夏家后,顾彦哲连夜赶回了市里,他需要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以及,该用怎样的方式得到。
一路上二哥的脸色都非常难看,一向多话的唐亦枫也不敢随便开口,只能小心翼翼地侧过头偷瞄几眼,希望他能主动说点什么。
在唐亦枫第二十次偷瞄过来时,顾彦哲终于忍无可忍地赏了他两句话,“有话就说,装什么深沉!”
“就这么灰头土脸地走人可不像你的行事作风!”难得见二哥吃瘪,唐亦枫自然要尽情‘嘲讽’一番。
“你懂什么!孩子们还小,太着急会吓坏他们。”顾彦哲冷冷地睨了幸灾乐祸的唐亦枫一眼,语气冷漠如冰。
碍于二哥气场逼人,唐亦枫也不敢太造次,“这事还真急不来,依我看,你还是从孩子他妈那里入手比较好。”
“别跟我提她!”顾彦哲又开始莫名地烦躁,那表情活像被女人抛弃的失恋少年。
“呃……你还在为她睡了你不负责的事耿耿于怀?”唐亦枫不知死活地揭了二哥的旧伤疤。
“你不会明白的!”顾彦哲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夏小沫淡淡说出‘你觉得……还会有人愿意要我吗’时的哀怨神情,他可以找出一万个理由为自己开脱,却始终还是觉得是自己害了她。如果当时他能冷静一些不去碰她,所有的意外都不会发生,归根结底,还是他的冲动毁了她……
二哥的表情比刚才更冷了几分,车内的气压极速下降,唐亦枫再也不敢多嘴,不过,天生敏锐的直觉告诉他——那个叫夏小沫的小女人和她的两个人孩子将会彻底改变二哥的生活!
费了好大劲终于把哭闹不止的小蓝蓝哄睡着了,懂事的小白也安然进入了梦想,迎接夏小沫的将会是一个难熬的不眠之夜。
今天发生的一切于她而言就像坐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的刺激几乎快要超出她的心理负荷。
在今天之前,她从未想过还会和那个男人见面,反正她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他应该也把她忘了,他们可以在各自的世界里过属于自己的生活,谁也打扰不到谁。
谁曾想,他就这么毫无预兆地突然出现了,而且轻易俘获了小蓝蓝的心,也彻底搅乱了他们一家三口的生活。
怪只怪儿子和他长得太像,一眼就被熟悉他的人认出来。有时候她甚至会想,有这个巨大的破绽存在,他找上门恐怕是迟早的事。
无法预知的意外已经发生,再去追究起因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现在她只希望他能履行承诺,不要残忍地把孩子从她身边带走,也希望他能偶尔出现一下,让孩子们有机会感觉被爸爸疼爱的幸福……
经过大半夜的雨水洗礼,周六的清晨客空气格外清新。
一夜未眠的夏小沫起了个大早,用她那让人不敢恭维的初级厨艺给孩子们准备早餐。
胡萝卜粥和小蒸包的早餐搭配虽然简单却很有营养,只是,如果吃早餐的人心情不好,再有营养的早餐也会变的索然无味。
小蓝蓝的情绪还在低潮期,拿着勺子在碗里捣鼓半天,也没喝下一半,小丫头甚至少有地抱怨妈咪煮的粥太稠,小蒸包也不是她最喜欢的莲蓉馅。
“不想吃就别吃了,等一下妈咪带你去吃慕斯蛋糕。”夏小沫知道女儿心情不好,也不敢说重话教训她。
很早就吃完自己那份早餐的夏沐再也看不下去了,气冲冲地走到妹妹面前把她的碗勺推到一边,“夏蓝蓝,你是不是嫌弃妈咪不能给你公主一样的生活,所以故意找茬?”
“妈咪,小蓝蓝没有嫌弃你。”憋着一肚子委屈的小蓝蓝很没用地掉了豆子,声音也略有些哽咽。
“乖,别哭了,妈咪知道你心里难受,你不是故意不想吃早餐的对不对?”夏小沫也跟着红了眼眶,却还是努力忍着,没有在孩子们面前落泪。
小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