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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钢却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我可不喜欢这样的,人来疯嘛。”
赵清誉乐,随口接茬:“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艾钢咬了舌头,且这一下极狠,顷刻见了血。
赵清誉一开始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后来看对方一个劲儿吸气连支吾带比划的,便悟了,哭笑不得:“你这是馋肉了?”
艾钢翻个白眼,一连喝了两杯冰镇啤酒才把痛稍稍缓解,末了咕哝:“今天肯定大凶,不宜出门,诸事不顺。”
赵清誉刚往嘴里塞进两片肉,一听这话不乐意了,鼓着腮帮子含糊道:“你还蹭顿饭呢。”
艾钢想想,也是这么回事儿,而且:“也看见你长啥样了,虽然……”
赵清誉把肉咽下去,心不自觉提起来:“虽然什么?”
“咳,比想象中胖了点儿。”
“……我原来不这样!”
赵清誉的嚎叫把闯哥吸引了过来,只见他眉开眼笑目光飘忽地:“你们唠什么呢?”
赵清誉一把掐住对方的包子脸:“你赶紧给我减肥——”
闯哥无辜地扁扁嘴,又打了个饱嗝,才呐呐道:“老王八蛋说肉多抱起来舒服呀……”
赵清誉瘫倒在桌子上,完败。
艾钢看向天花板,假装自己并没有嗅出“老王八蛋”背后的故事。
分开的时候,艾钢才想起来自己还没问赵清誉跟李闯换回去的事情呢,那是他现在最关心的。可赵清誉却架着李闯跟他干净利落地说了再见。
艾钢怔怔地看向出租车离去的方向,怅然若失。直到宋心悠扯了他的袖子。
“你行什么注目礼呢,回啦。”
“嗯。”艾钢深呼吸几下,总觉着空气里有几丝淡淡奶香。
赵清誉直接把李闯带回了家,虽然成了包子脸,但骨头摆那里呢,赵清誉凭借现在的体格还是轻松便能架起闯哥。
李闯爸妈等说儿子要带同学回来,如临大敌,李闯继母更是把家扫得几乎一尘不染,结果一开门,儿子肩膀上扛着个醉鬼。
“刚我们出去吃饭,他一高兴,喝多了。”赵清誉抖抖肩膀,闯哥便哼唧两声以示配合。
李闯爸妈完全没认出来那是自己儿子,就觉着怎么看都不正派,可仍是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把人请进了卧室。
门一关严,赵清誉长舒口气,卸货似的把人扔到床上。
李闯意识模糊,但好像还记得这是自己床,胡乱挥舞胳膊可算捞着个枕头,然后便很安心地抱在怀里,呼呼了。
盘算了好几天的亲人相认场面没出现,赵清誉恨铁不成钢地踹了李闯屁股好几脚,后来转念一想这不跟踹自己一样么,赶紧悻悻作罢。又任劳任怨地弄来湿毛巾给李闯简单擦了擦脸和身上,才草草给自己冲了个澡。
从浴室回房的时候,赵清誉听见了久违的《月光》,他莫名的有些激动,七手八脚地从李闯书包里翻出自己那苹果,看见屏幕上欢快地跳动着四个大字——老王八蛋。
赵清誉本来没想接,可来电三番五次,执着而持久。最后他没辙,只得微微调整好呼吸,才接了这个电话。
“喂,你他娘的就不知道给老子来个电话抱平安?”韩慕坤的声音和记忆里一样,低沉却中气十足,他本就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放心,他一切都好。”赵清誉看了眼李闯,微微扬起嘴角,“只不过喝酒太多,现在睡得连亲爹都不认识了。”
电话那头没有玩笑的心情,立刻炸了毛儿:“你谁?”
“赵清誉。”
“……谁?”
赵清誉的眼睛黯了下,却又很快亮堂起来,继而气定神闲:“赵清誉,你要是把我忘了,我就把李闯扣下当人质。”
“喂,你俩别装神弄鬼啊。”韩慕坤似乎有些乱,过了好半天,赵清誉才听见他狼狈地低吼,“操,还真他妈是灵魂互换啊!”
赵清誉叹口气,他就说么,韩慕坤怎么那么轻易就相信了,敢情李闯这思想工作根本没做到位。于是接下来的十分钟,他都在有理有利有节地给韩慕坤先生系统分析灵魂互换的始末,时不时的还要用他们共同的回忆加以佐证。
等韩慕坤终于死心塌地的信了,问出的第一句话是:“你还好吧。”
赵清誉愣了下,忽然觉得过往一切都变得清明,慢慢的,所有难受的都不见了,只剩下欢乐和美丽。
“嗯,我很好。”这是赵清誉的回答。
双人床很宽敞,但入睡之前,赵清誉还是握住了李闯的手。
他知道这可能性微乎其微,却还是禁不住想要祈祷,祈祷明天清晨睁开眼,见到的不再是自己的脸。
64
第 64 章 。。。
清晨,是李闯先醒的,头隐隐的疼,像睡眠中被谁偷袭了一样。有一瞬间,他忘记自己已经到东北了,还以为在深圳韩慕坤的家呢,所以睁开眼看着熟悉的史努比挂钟,有丝错愕。第一个念头是自己换回来了,他几乎要狂喜,可惜腾地从床上做起来之后,他发现自己还是那个软白的包子,略带失望的打个哈欠,他才想起,哦,自己是“回家”了。
赵清誉还在睡,侧卧着的睡姿特别乖,几乎只占三分之一的床,被子盖得严严,只露出个头。“自己的头发”变长了,李闯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摸,不确定是不是错觉,仿佛比从前也柔软了。
李闯悄无声息地下床,光着脚在屋里走了好几个来回,这看看,那摸摸,几乎要红了眼圈儿。所有东西都还是老样子,赵清誉一丁点儿都没动,他曾经一度以为自己再没机会回来了,于是这会儿那感觉就特别复杂。
缅怀得差不多时,客厅传来轻微声响,李闯蹑手蹑脚地扒开门缝,只见姓赵的女人正往菜上扣盘子,想必是为了保温。李闯现下正沉浸在归家的喜悦和激动里,实在找不出那些敌视或者仇恨的情绪,可还是不太乐意见她,故而悄悄退后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门严丝合缝。
一边合的时候李闯还一边腹诽门把手的手感,心说离家的时候这房子刚装修,怎么才一年门把手就松了呢,这质量可不咋地……
咣当!
门把手为了配合闯哥,牺牲了自己。
李闯的第一反应是蹲下去看地板,好在闯哥家的实木地板很给力,劣质门把手并没有在上面造成划痕或者小坑。李闯用手蹭了蹭,确认毫无损伤后,长舒口气——要知道这地板当初可是按照他喜好来选的最贵的!
这厢李闯正用赞许地目光看自家地板,那厢赵女士试探性地推了门,门板张开37°之后,碰上了闯哥的屁股。李闯愣愣抬头,以手抓门把手的蹲姿跟自己继母重逢了。
“我听见声音……我以为……”赵女士有些语无伦次,半天才说出句完整的,“你这孩子咋蹲着啊,赶紧起来。”
李闯头一次在这个女人面前如此老实,说起来就起来,连声音规规矩矩的:“呃,门把手,掉了。”
“哦,早就要掉了,没事儿没事儿,”赵女士很自然地把门把手接过来,由内而外散发着女主人特有的热忱和关心,“没砸到你吧?”
李闯有些愣头愣脑的,半天才说:“哦,没。”
赵女士母爱泛滥了,本来以为儿子带回来一不靠谱的呢,现下看来这可比儿子乖多了,又白白嫩嫩粉可爱的,当下喜欢得不得了,那表情也喜笑颜开地柔和了许多:“别愣着了,呵呵,阿姨刚煮的粥,赶紧穿好衣服刷个牙,然后趁热喝。”
李闯第一次意识到,盛情果然不好却,然后他就像一只被赶上架的鸭子,在女人荡满爱意的注视下,干巴巴套T恤。好在他是穿着四角短裤睡的,不过话说回来,即使自己穿着三角裤衩,他也得硬着头皮扛住——女人的目光忒慈祥了,慈祥到他都不好意思说回避,仿佛那样便是以小人之心度了菩萨之肚。
穿戴整齐,李闯才想起来床上还一个人呢,连忙走到门口跟女人轻声道:“他还没醒呢。”
“没事儿,你先吃,回头他起来要是凉了阿姨再给他热。”
女人笑得很温柔,柔得李闯五迷三道,恍惚间,手让人轻轻握住,下一秒,他已经被女人带出了卧室。
几分钟以后,客厅传来了窸窸窣窣地交谈声。
赵清誉动动眉毛,张开了眼睛。然后舒缓而悠长地呼出一口气——装傻是个技术活,装睡是个力气活,他两个都干了,他饿……
女人前脚上班,赵清誉后脚起床。李闯一边啃着苹果一边埋怨:“你可够能睡的,难怪我那六块腹肌成一块了。”
赵清誉想踹他:“你嘴就不能闲一会儿不吃东西?”
李闯凑过来,很认真地说:“你每天跑个一千米吧。”
赵清誉低下头,几乎要咬上对方的鼻子:“你每天别吃晚饭了。”
谈判,破裂。
赵清誉没问李闯跟赵女士聊得如何,但无论怎样,这是个挺好的开始。这一次见面他总觉得李闯还是有些变化的,刚认识的时候这人暴躁得很,做事不管不顾全凭自己喜好,现在似乎能为别人着想了,不过这话不能跟李闯说,不然他肯定拧着给你干。
想到这里,赵清誉不自觉露出笑来。
李闯看着赵清誉顶着波澜不惊地微笑一口一口抿粥,怎么都感觉毛骨悚然。
吃完早饭没多久,宋心悠就来报道了——说好今天去植物园的。
女人也不打电话,就扯着个嗓门在楼底下喊:“帅哥出来——”
全楼没上班的男人都推窗户往下看。
李闯和赵清誉哪敢怠慢,蹭蹭换了衣服就往楼下奔,结果刚推开楼下铁门就见艾钢躲墙根儿里站着呢。
李闯和赵清誉一齐出的声儿,不过问的话不一样。
“你怎么又来了?”
“你怎么藏这儿了?”
艾钢先回答了李闯的问题;“我怎么就不能来?植物园儿你家开的?”
然后又回答赵清誉的问题:“珍爱生命,远离宋女。”
赵清誉乐出声儿来。他不想问艾钢干嘛来了,他总觉得这人也未必说得清。他想宋心悠应该是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艾钢了,所以这家伙才有了这般类似不舍的举动。就像狗狗一样,围着你贴着你不想你走似的。赵清誉觉得挺温暖,虽然这人没办法回应他的感情,但他有他自己表达重视的方式,得不到同样的喜欢,得到朋友情谊,也弥足珍贵。
赵清誉把思绪一理清,就觉着自己有些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调调,这豁达得跟看破红尘似的可不好,他连忙又把心思收起来,不再那么海阔天空任我行。
艾钢不知道赵清誉的百转千回,他一根筋儿,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满脑袋想的就是怎么找个机会跟赵清誉好好唠唠,唠什么其实他也没想好,只大概有个中心思想,觉得人都要走了,不能让关系还这么疙疙瘩瘩的不透亮。
相比赵清誉和艾钢,宋心悠跟李闯则简单多了,俩人姐妹淘似的一路斗嘴到植物园,进了园里,又这照相那照相,恨不得全世界都承认他俩人比花娇艳似的。
植物园正值花季,郁郁葱葱的各种花卉争奇斗艳,装点出一个姹紫嫣红的花花世界。人置身于这里,能陶醉化了。宋李两只蝴蝶扑腾累了,瘫在树荫下休息。艾钢趁俩人不注意,把赵清誉拉到一旁的花园里,这才算找到说话的机会。
赵清誉坐在被花朵簇拥着的石凳上,不知道艾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