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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小葱声音变得轻柔:“出什么事了吗?”
“跟我走吗?就现在。”
“去哪里?”
尤虓臻的眼神变得有点儿茫然,一点儿忧伤:“越远越好,来吗?”
汤小葱细腻的情绪和浪漫主义情怀,偶然会没来由的发作,特别在面对着这样的尤虓臻时。她眉梢轻轻上扬,带着醉笑陪君三万场的快意:“当然。”
月光挽着他们,前往未知的未知。两人随意坐上途径这个城市的一列火车,将那座城池和所有的人与事远远扔在身后。车顶黯然的光骚扰着晃动的影,呼吸着混杂着各样气味的空气,在列车撞击铁轨的哐当声里,尤虓臻开口了:“叔叔要挑我做继承人,然后,我必须和指定的一个女生订婚。”
“我想睡,我不想听。”
沉默是不是可以止住她有瑕疵的悲伤?汤小葱把沉重的脑袋搁在他的肩侧。她想一点一点地强迫自己入睡,可心绪却放纵着,像铁路漫无边际的延伸。纵然情深似海。那曾日夜徘徊在心底的隐忧,终于变成了现实。
铁轨是城市间交错的泪痕。这一夜,多少人未成眠。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车厢的时候,尤虓臻拍醒了汤小葱,挑了最近的一个车站下了车。这算是“私奔”?或者从此头破血流的流浪,或者是在他属于别人前制造最后的回忆?汤小葱懵懂地由尤虓臻牵引着,茫然地随着人潮汇入了这个陌生的城市。
尤虓臻和汤小葱随意挑选的这个城市,是一个海滨城市。
在网吧寻找自助游攻略,坐着油轮去其中的一个小岛。这是一个不知名的海岛,岛上人烟稀少,却有数量很多的雕像作品。据说是一个艺术家承包了这个海岛进行的创作。两个人在渔民的带领下出海,撒网捕鱼,大吃海鲜大餐:手拉手在沙滩散步,脚丫子满是砂砾;在露天海洋温泉池泡到皱成一团……这一天,所有的爱喷薄而出。
柔软的情话,沸腾的情挑。尤虓臻把这个海岛叫做“Neverland”。Neverland,梦幻岛,小飞侠彼得潘的童话国度,没有烦忧的乐园。在那里,纯洁孩子不会长大,他们在澄澈的碧蓝天飞翔,欢乐嬉戏,无忧无虑。
尤虓臻的白衬衫上有太阳干燥过的清新味道,汤小葱无时无刻不想靠着他,躲避幸福表象下无法回避的遗憾,依靠他的气息为未来进行心花怒放的想象。直到夕阳下,海风逐渐大了,话也已经说到了尽头。
“我只问一次,愿不愿意和我一起?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赌一个将来?”尤虓臻慢慢说道,“只要你愿意,我会尽我所能张开羽翼,保护你。我想,在商言商,未必要通过联姻来巩固,叔叔只是希望我有强大的背景支持。即使他现在不同意,我也会一直坚持到他能够承认你为止。但我也必须告诉你。这条感情的路会很辛苦,抽身还来得及。我喜欢你,你喜欢我,现在是这样没错,可是,我不知道高中生的喜欢保质期有多久,特别是在尔虞我诈的世界里,童话般的爱隋和噩梦般的诅咒是如影随形的。”
汤小葱静默许久,开口道:“谢谢你说,你会向你的叔叔争取我的位置。可是,那不是我希望的。我的理想,是将来背着包,壮游山水,走遍大地,用自己的脚来丈量这个世界。我只想谈个开心的恋爱,光你家那一大帮子人的勾心斗角就够我怕的了,更别说以后还要接触更多更杂的人物。”汤小葱望着渐渐暗沉下去的天海交接处,张开手臂迎接海风,慢慢地说,“那不是个合适我的地方,有钱到爆虽然很爽,但是多到一定程度也就是个数字而已,为这些数字被一堆装模作样的人嫌弃打击,太得不偿失了,再说我连最简单的礼仪都不会,你也不要指望我会去学。”
“你保持这个样子就好了,有我在……”
“嘿嘿,你这话很不厚道哦,你不是说只问一次的吗?我真的非常害怕,在那种世界适应不良,不仅维护不了这段感情,最后还会破坏曾有的心动。所以,我的答案——我拒绝。我不需要什么保护。也不想被束缚。”
尤虓臻想到了林尽染妈妈最后的结局,胸口一窒,无法反驳。“我们认定了便九头牛都拉不回的脾气啊。算我的错吧,我不肯陪你一起奋斗,但你的道路已经很光明了,照直走便是了。”
尤虓臻放下她的手,仿若嵌入灵魂一样地望着她。两人静静地对视着,连海涛声都迷惘起来,刹那间海枯石烂,沧海桑田。
“问你个问题,虓臻,”汤小葱打破两人的沉默,笑着上前一步捂住尤虓臻的眼睛,“眼睛为什么要长在前面?”她稍稍停顿,继续说道,“因为人都要向前看。初恋很美好,但是之所以是初恋,是因为今后还有二恋三恋N恋……那个叫林尽染的女生不是又漂亮又善解人意吗?你怎么知道自己不会喜欢?而我,又怎么知今后不会遇到很好很好的人?谢谢你把今天给了我,这已经很足够了。”她转而望着海,尤虓臻望着她孤绝的身影,那一刻,太阳在她身前跳海自杀。尤琥臻心下来来回回的话,是“我们不回去了”,话到舌尖,出口的却是:“小葱,我们回不去了吗?”
那一刻,汤小葱回答他的微笑是完美的,呈现了她从未有过的、流转的明媚轻怜,但眼睛里却蒙上了几十年后的沧桑。《半生缘》里,曼桢说:“世钧,我们回不去了。”可他们,人生还未来得及展开,就已经回不去了。
——就这样,分手了。他们曾用那么长的时间,故意望不穿点不破之间的暧昧,却只用了一天时间,告白、热恋、分手,一口气完成。
抛弃,背离,怨恨,都与他们无关。他们的分手和平得很,还略带一丝喜庆,就像开张剪彩一样,两人“一二三”一起动手剪断了彼此的红线,剪完了还要笑着鼓掌。
他们老老实实地回家去了。尤虓臻和汤小葱,从此又是死党。
趟在回忆河里的尤境臻回望着这一切。即使他拼命地想去敲那个少年。哪怕篡改记忆也好,他多想那个少年能明确嚣张地说出:“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让继承人见鬼去”。然而透明的屏障将他们隔开了。提醒着他,一切都已发生,一切无从更改……
可汤小葱又怎么会知道呢,牧羊少年逃出皇宫,不为继承人的光环也不为订婚的请求。那个晚上,在奔向汤小葱的过程中,尤虓臻像要逃脱命运追捕般狂奔。他们可以一起携手逃亡,可是他无法告诉她——成人礼上,叔叔宣布继承人,大姑姑指着他鼻尖爆出“他不配”那句话的瞬间,他父母最大的疮疤被揭开了。
从小到大,尤虓臻不是没捕捉到过,亲戚那些阴阳怪调的话语和不怀好意的目光。对家中的秘密,他隐隐已有了预感,所以即便在成人礼这样所有亲人到场的场合下被爆出来,也并没有感到很痛。
可是尤虓臻看到他父亲哭了,第一次。当初对小叔叔的错待,让他这个父亲在叔叔面前抬不起头,而家族中的亲戚平日里肆意地嘲笑,他父亲也只会谦卑自嘲地哈着腰。尤虓臻也曾经以为,他父亲这样把厚黑学的“厚”字摸透的人,还有什么能打击他呢?可是他父亲那个时刻哭了,当场哭了,号啕大哭。
做个继承人又能怎样,不做又有什么了不起?可是,从秘密揭开那一刻开始。作为唯一能令父亲扬眉吐气的希望,他有了不得不报恩的理由。
是的,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做人有很大的问题。可他对自己没有一点点亏欠。中国人大多爱在下一代身上寄托梦想,他父亲更是将下半生全部的光荣、骄傲、尊严,都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尤虓臻仿佛又置身在那一夜,那莫北北偷瞄着汤小葱写满焦虑的脸,有些沮丧地想,尤虓臻之于她的影响,一时半刻是不能消失的。但莫北北又马上阿Q起来,安慰自己说,小葱能开诚布公地告诉自己发生了什么,能约自己同去看望虓臻,说明小葱也是在用心地经营着自己与她的关系。
三人走进病房的时候,尤墟臻正在与自己父母说话:“都说了没问题了,你们请假太多天不好,快点儿回家吧。”他抬头看到了他们:“不是说了没问题吗,搞这么隆重干吗?”尤虓臻的父母闻声回头。没人发现,在看到访客之一的汤小葱时,他们脸上闪过了一瞬间的不自然。
在尤墟臻的强烈要求下,他父母这才絮絮叨叨地起身告别了。站在一侧的林尽染和他们打了个招呼,便笑着送尤虓臻的父母出门了。对此,尤虓臻的爸爸露出受宠若惊的模样,一路忙不迭地说着谢谢。
等尤虓臻的父母走远了,打进入病房便沉默的汤小葱忽然高举起手中的花束,一脸扭曲地冲上去。眼看要被揍,尤虓臻大喝一声:“住手!不要欺负残疾人……”尤虓臻的自嘲只是想轻松下气氛,谁料汤小葱把花往地上一丢,猛然蹲下把头埋在膝盖上。尤虓臻掀开被子坐起来:“开个玩笑而已。我真的没事了,我又不是故意吓你……们的。”
“我只是有些后怕,腿软了。”汤小葱抬起来,回了个苍白的微笑。
莫北北将花捡起来,放在了尤虓臻的床头:“我去接点水。”说完他走出病房,接到他眼神的李非理也跟着他出门。莫北北回望病房一眼,汤小葱坐在病床边,身影正对着窗户,耀眼的阳光晃到了他的眼。那一刹那,莫北北甚至有些悲情文艺地想起了电影《不道德交易》里的台词:〃If you want something badly; set it flee。 If it es back; it will be yours forever。If it doesn't; it was never yours to begin with。〃
那两人的脚步声在走廊逐渐远去。汤小葱开口了,淡淡的声音飘浮在空气里:“虓臻,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她原以为自己会坐在病床前痛哭,可真见到了尤虓臻,汤小葱才发现,那些情绪通通都化成虚无。
只要把心房变成铜墙铁壁,内中再沸腾的情绪,表面也是波澜不惊。汤小葱发觉,原来她修炼到了这一步。就好像曾经在Neverland上,那个出离冷静的、仿佛把灵魂抽离身体,冷眼看着汤小葱与虓臻对戏的那个她。
仅有的,是扣在床沿微微颤抖的手,泄露了她的激动。
尤境臻专注地凝视着她。透过他的眼,眼前的女生笼罩在一片温和的薄光中。“有心就好了。走上这条路我就做好了思想准备。”他干燥温暖的手掌覆在汤小葱手上,仿佛要把力量传导过去。汤小葱张大眼睛,吃惊地望向尤琥臻。尤虓臻移开手,眼眸中意义不明的信息被收纳回最深沉的湖底。“说实话。我做手术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在一片亮光中,看到进化成完全形态的你。那个说着老娘才不要被束缚。背着行囊行走四海的你。”
窗外麻雀展翅的扑棱声里,他闭上眼,嘴角一丝微笑。
“……小葱,我很庆幸,没把你硬拖进这个世界。”
莫北北和李非理与林尽染相偕返回时,病房里只剩下了尤虓臻一人。
“小葱呢?”莫北北问,尤虓臻讶然:“说是找你们去了。”
“那,我先……”莫北北话没说完,人已经闪得没影了。然而他一路寻找,跑出了长廊,也没找到那个身影。叹了口气,莫北北守在了医院出口处。无论汤小葱在哪处伤心,总得出门来。
医院另一侧的走廊里,汤小葱慢慢走着。在这生与死被无限浓缩的地方,喜悦与悲伤最剧烈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