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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基地里近来不批准任何人的休假你又怎么解释?”鲍勃又问。
我无话可说了,其实像我这样的老兵心里很清楚,基地的气氛确实很紧张。
但我不愿意让一个新兵觉出我内心的紧张,所以我依然不动声色。
“和我怎么说都行,但你可别出去乱宣传,会关你禁闭的”我表情严肃。
“打仗就打仗嘛,有什么不能说的”鲍勃嘟囔着走了。
他多少听取了我的建议,我看得出来。
当我低头准备第四次拆卸这个和我忙活了一个上午的仪器时,我突然发现我再也没有心情干下去了。
真的要打仗了么?
我不知道。
一月二日查干星系十八号地面基地
今天我接到地面驻军指挥中心的调令,文件说叫我和我的小队立刻去查干星系的外围指挥站报到。
我对此早已经习以为常,因为我们维修小队的工作就是跑来跑去修理那些设备。
下午会有一艘小型登陆舰来接我们。
我不得不把手里的研究工作放一下了。
一月三日查干星系太空指挥站
我已经是第六次来这个大型的太空指挥站了,我一直很希望能在这个指挥站里工作,因为它的设施十分先进。
在这所太空站里拥有可以探测整个查干星系的雷达系统及通讯设备,更值得一提的是指挥站的四周空间里还部署着强大的导弹防卫阵列和反战机的镭射炮塔。
像这样的戒备森严的指挥站在整个西南战区都是首屈一指的。
六个小时的航行后,我们在指挥站登陆。
指挥站的气氛似乎比地面更紧张。
没等我开口问,负责安排我们的一位西南舰队的军官就直接告诉我们。
战争爆发了。
把我们从地面基地调来的目的就是让我们负责好指挥站的火控塔系统。
在这个上尉军官向我们交代任务时,又有十几艘搭载着维修人员的登陆舰在指挥站的驳船口与指挥站对接。
上尉匆忙的交代完我们的任务后就直奔下一批登上指挥站的人员去了。
我和我的小队立刻向上尉指定我们的岗位奔去。
当我们坐着轨道车去我们负责的部门时,鲍勃下士调皮的向我眨了眨眼睛。
“头,我说对了吧,真的爆发战争了”他说。
我没有说话,他毕竟没有见识过真正的战争。
狗娘养的战争。
一月四日指挥站
今天是塔米拉黑暗的日子,前线传来了消息,我们的西南联合舰队败了。
人们很激愤,更多的是怀疑。
我们西南舰队可是足足拥有一万八千艘战舰的庞大舰队啊。
何况指挥官还是有着铁壁之称的海因斯将军。
这一定不是真的。
顺便补上一句,平时熙熙攘攘的食堂里,今天空无一人。
一月五日指挥站
早上四点,消息被指挥站的负责人凯利少将证实了,他在指挥站的大型通讯屏幕上沉痛的告诉我们:“塔米拉的军人们,我十分遗憾的通知大家,我们确实输掉了这场战争。西南联合舰队已经被库恩帝国的四万余艘战舰组成的舰队击败,目前正在退却,联合舰队所驻扎的太空港已经沦陷,西南战区的六个星系的所有据点都已经直接暴露在库恩帝国的魔掌之下,库恩舰队为了威逼地面的民众和驻军,惨无人道的制造了一场流星雨,地面部队已经开始投降,但我们不会投降,我们不是地面驻军,我们的指挥站还有二百架整装待发的强击机,还有环绕在指挥站四周的防卫火力,让上帝见证我们对共和国的忠诚吧,愿上帝保佑塔米拉”。
我和身边的许多人都哭了起来。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
因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总之在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十分伤心,就像一个弱小的孩子突然失去了父母的一切关怀和照顾一样。
现代战争就是这样,在很短的时间里你完全可以失去整个世界。
这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哭过以后,我只关心一个问题,我们能击退敌人的进攻么?
一月六日指挥站
我昨天一夜未睡,不是我不想睡,是因为睡不着。
我突然很想我的妻子和孩子,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不是也在想我。
正午时分,指挥站的警报突然响起。
库恩帝国的舰队终于进入了查干星系。
我们的指挥站首当其冲。
我不是战斗人员,也从没有做过战斗人员。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能。
指挥站里一片忙乱,战机驾驶员们一边穿着战斗服一边奔向指挥站西部的战机发射区。
而各级操作人员则从休息区奔向指挥站东部的岗位。
我和我们小队的维修人员也都来到了指挥站的指挥中枢——火控系统的机房。
由于所有指挥站四周的炮台都是通过指挥站的计算机终端控制的,因此这里也是指挥站最森严的禁区。
我和我的小队人员拿着身份识别卡划开了一道道的电子门,被各种身份识别扫描系统折腾了五分钟才进入控制室大厅。
那里的人员都已经就位了,他们每个人都操做着一台控制终端。
眼前的情景使我想起了大型的电子竞技活动。
我把小组成员分散在大厅的各处,以便设备出状况时可以立刻投入维修。
这一切都是以防万一。
其实我们这里的设备出问题的情况很少。
真正在战斗时出问题的是那些太空里的炮塔。
因为它们直接处于敌人的火力打击之下。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好日子,一个等离子炮塔的终端位子是空着的。
我鬼使神差般的坐在了那里,并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同。
“应该坐在这里的火控人员呢?”我问自己。
那个应该坐在这里的火控人员并没有出现。
“带好控制头盔,进入驾驶位置”大厅的通讯器响起。
我的坐椅一震,没等我坐起身来,好几道固定装置已经把我牢牢的锁在和战机驾驶员的坐椅很相似的坐椅上。
“别开玩笑”我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我没敢大声说。
这种火控设备我十分了解,平时维修工作完毕后我也经常有机会用我自己设计的程序玩些模拟训练,成绩相当不错,但如今却要我真的操作炮台和敌人真刀真枪的战斗,心里还真没有底。
我正胡思乱想时,通讯器再度响起。
“敌人舰队接近指挥站,敌人舰队接近指挥站,数量五千艘,数量五千艘,母舰一艘,母舰一艘”
“天,五千艘,怎么打?指挥站的炮塔才不过只有一千架而已”我对自己说。
从火控头盔里,我清楚的看到了以一艘母舰为中心布阵的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库恩舰队。
头盔的影象信息是从炮塔内部的摄影系统传过来的,真的很清晰,很近。
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从这么近的距离把这个共和国几百年来的死敌所属的舰队看得清清楚楚。
我那握着操纵杆的手开始不争气的微微颤抖起来。
“不要开火,不要开火,还没有进入火炮射程”通讯器里传来火控系统指挥官的声音。
敌人显然并不急着进攻,他们的舰队停在了距离指挥站不远的地方,刚好是防卫系统的射程以外。
狡猾的库恩帝国不知道要搞什么鬼。
一艘库恩帝国的信号舰从他们的方阵里向指挥站驶来。
“不要开火,不要开火,是敌人的非战斗舰只”指挥官的命令传来。
这个规矩我是明白的,看来所有的火控人员也都明白,因为没有炮台开火。
这艘外型漂亮的库恩信号舰在指挥站与库恩舰队的距离中点停止前进,开始围绕指挥站做环绕飞行。
似乎他们也对我们的指挥站很感兴趣。
它终于开始悬浮并发送着强大功率的通讯信号。
指挥站的指挥官显然不没有打算自己独享这份信息,他开通了所有频段来接受这段信号。
一个中年男子特有的低沉声音传来。
“库恩帝国西南攻略A集团舰队下属查干星系占领军向塔米拉查干星系外围指挥站讲话,你们的西南联合舰队已不复存在,地面军队也已经投降,希望你们也能照此办理,我们真诚的邀请你们加入强大的库恩帝国”
主要内容就这些,信号被一遍遍的重复着。
一个像我这样的小人物是不知道指挥官是怎么回答库恩舰队的。
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我们没有接受库恩帝国的劝降。
这艘漂亮的库恩信号舰开始调头,它尾部的推进器开始亮起来。
它回去了,同时也给库恩舰队带去了我们对共和国的忠诚。
库恩舰队终于压了上来。
“十秒钟倒计时开始,准备开火”战斗的命令发布了。
我无法形容这一场战斗,真的无法形容。
当我写这篇日记时,我的脑子里还乱糟糟的。
我只知道,我们的炮塔拼命的开火射击……
而那些该死的库恩战舰一直躲在炮台的射程之外。
他们用母舰的战术轰炸机和光子鱼雷攻击机来对付我们。
他们的飞机速度很快,难以捕捉。
最让我寒心的是,他们的战机上还装有反制导设备,那是特别针对炮塔的激光锁定系统的。
我觉得我控制的炮塔跟本就打不到任何敌人,虽然炮塔的每一次发射都威力十足。
我们的炮塔被不断的击毁。
一度被战术学家们批评的被动防御系统真的是一无是处。
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指挥站的战斗机机群起飞了。
我无法形容我当时的感受。
在那二百架战斗机里,有一架是指挥站的最高指挥官——凯利少将亲自驾驶的。
我们都知道他曾经是西南联合舰队的飞行员。
我是从通讯器里知道凯利将军也在那些飞机里的。
我至今还记得凯利少将的最后一道命令。
他说:“我很荣幸能和大家参与最后一场战斗,我命令,当指挥站失去一切反击力量时,就接受库恩帝国的投降,敌人是不会摧毁这样先进的指挥站的,你们也要保重,共和国的将来还需要你们”。
二百架战斗机也很快就化为碎片在空中飞舞。
不久,炮台也损耗完了。
我死命的按着炮台的火控按钮,但我所控制的炮台已经成了一团火球。
在那一刻,如果有可能,我甚至希望我自己能变成一架等离子炮台或者是导弹发射台。
但我不能。
我们输了。
在所有的炮台都被击毁后,我们失去了抵抗能力。
我摇晃着从操作台的椅子上站起来时,我放声大哭。
没有人感到我很特别,因为他们也在大哭。
我们失去了指挥官,也失去了我们的尊严。
我们现在是库恩帝国的俘虏了。
当我写下这些东西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一个小时,我这么着急是因为我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写日记了。
当我停下笔的时候,通讯器里传来了一个消息,指挥站的副指挥——乌蒙上校自杀了。
一月七日指挥站
从今天起直到战争结束的日记都是我后补上去的,有很多我已经忘了。
但我不能让在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情消失在我记忆的长河里,因此就有了我笔下的这些回忆。
库恩舰队派出了登陆舰占领了我们的指挥站。
他们显然知道这所太空指挥站的战略意义。
所有的指挥站人员被他们集合在一起,他们显然想知道我们都是干什么的。
他们并没有苛刻的对待我们,这令我们安心不少。
他们的占领队指挥官向我们发表了讲话。
大意是叫我们不必害怕,虽然我们曾经抵抗过,但他们并不因此而恼火。
他们甚至对我们的顽强抵抗表示了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