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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立榻前,连拳也没抱一下。
黑袍道入望了岳小龙一眼,冷冷道:“请坐。”
原来木榻右边,果然放着两把椅子,岳小龙也不客气,昂然坐下,一面问道:“班堂主叫在下兄妹进来,有什么事吗?”
黑袍道人间道:“你父不能亲自来么?”
岳小龙对他这般傲慢无礼的问话,心中反感极大,淡淡一笑道:“你已经看了家父书信,何用多问?”
黑袍道人微哂道:“老夫不问间清楚,你们能随便进入岛上去么?”
岳小龙道:“你还要问什么,那就快问吧!”
他回黑袍道人自高自大,目空一切的模样,心中有气,始终不肯称呼他道长,或是堂主。
黑袍道人目光一抬,射出两道森森寒芒,道:“若是换在平时,你这般对老夫说话,早就死在老夫掌下了。”
凌杏仙忍不住道:“我大哥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岳小龙道:“那么你何以肯对在下容忍呢?”
黑袍道人道:“那是因为你们两人远道而来,总算是客。”
岳小龙道:“堂主大概是怪在下说话不太客气了,在下兄妹既然远来是客,堂主似乎也并不客气吧?”
黑袍道人冷冷一笑道:“小娃儿真不知天高地厚,你们可知你父是老夫……”突然住口,沉声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岳小龙见他忽然住日,心中暗想:“不知他下面要说什么?但听他口气,纪叔寒似是和他们暗中早已有了勾结。”
心中想着,但因黑袍道人问出“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一面忍不住侧耳听去。
这时已近子夜,外面静悄悄的,那有什么声音?心中正感奇怪!
只听那黑衣使女的声音答道:“启禀堂主,适才夏老伯发现了一个夜行人,在咱们庄子前面窥探。”
黑袍人道:“此人可是已经拿下了”?
黑衣使女道:“没有,他接了夏老伯一掌,匆匆逃走了。”
黑袍道人沉吟了一下道:“此人能接下夏老儿一掌,可能是九大门派的高手了,那人长相如何?”
黑衣使女道:“据夏老伯说,此人轻功极高,连夏老伯都没有看得清他的面貌,好像是个瘦高个子。”
岳小龙心中不禁暗暗一动,忖道:“她说的瘦高个子,莫非就是酒楼上遇见的那个落魄文士?”
只听一阵轻微而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接着响起一阵窃窃私语之声。
黑袍道人脸色微变,沉声问道:“又有什么事了?”
黑衣使女在门外道:“启禀堂主,方才夏老伯突然口吐鲜血,伤的极重。”
黑袍道人听的耸然动容,双目乍睁,抬头道:“他方才和人对了一掌,真气受震,竟会连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人,能在举手之间,伤人于无形……”
话声未落,但听砰然一声,似是被人震开了门户,接着响起一阵兵刃连续撞击的声音传了进来!像是有不少人动上了手!
只听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你们敌住他们,为师进去瞧瞧。”
岳小龙听出这低沉声音,恍若闷雷,心中暗道:“来的是恶鬼车敖!”心念方动,只听另一个人大喝道:“这里岂是你随便乱闯的地方?”
恶鬼车敖嘿然道:“不知死活的东西。”
但听一声闷哼传来,紧接着蓬然一声,似是有入被摔在地上,一阵橐橐履声,朝里走来。
恶鬼车敖恶名久著,连九大门派都要对他退让一步,凭宅院中这些下人们,如何拦得住他?
只听黑衣使女在门外娇声喝道:“什么人胆敢闯到这里来?“
恶鬼车敖厉声笑道:“小丫头,快叫你们主人出来。”
黑衣使女冷笑道:“要见堂主不难,你胜得过我,小婢自会进去通报。”
恶鬼车敖呵呵大笑道:“老夫何等身份之人,岂肯与你丫头动手?”
黑衣使女冷冷道:“那你就退出去吧!”
岳小龙坐在榻右,室外的对话,听的十分清楚,抬目看去,黑袍道人始终盘膝跌坐,不加理会。直到此时,才缓缓说道:“要他进来。”
黑衣使女应了声“是”,接着说道:“堂主请你进去。”
恶鬼车敖嘿然道:“你们堂主架子倒是不小!”
随着话声,一手掀帘跨了进来。
黑袍道人徐徐拱手道,“车兄请了。”
恶鬼车敖巨目一转,落到黑袍道人身上,狞恶的脸上,忽然飞过一丝惊异之包,怔怔的道:“你是班兄,十三年前,不是盛传……”
黑袍道人依然端坐如故,冷冷一笑道:“车兄是说十二年前江湖盛传兄弟已死,但兄弟不是好好的活着么?”
恶鬼车敖突然身躯一震,目注黑袍道人,问道:“如此说来,倒使兄弟想起一件事来了。”
黑袍道人道:“车兄想到了什么了?”
恶鬼车敖道:“十三年前,武林中有不少知名之士,相继谢世,那就都没有死了?”
黑袍道人面情冷漠,微哂道:“他人之事,兄弟如何知道?”说到这里,脸色一沉,问道:“方才在庄外窥探的,就是车兄么?”
恶鬼车敖道:“兄弟一直寻来,何用窥探?”
黑袍道人微微一怔,道,“这就奇了!此人……”
恶鬼车敖没等他说完,低沉笑道:“兄弟找到班兄,那是最好不过,这份请柬,就是班兄你发给兄弟的了?”
大袖一挥,一张大红束帖,从他袖口飞射而出,嘶的一声,直向黑袍道人面前电射而去。
黑袍道人突然右手一扬,说道:“这是教主奉邀车兄观礼的请柬,来宾须凭柬入场,车兄快请好好收起。”
他这一扬右手,那电射而去的大红柬帖,突似受到无形潜力的阻挡,不但无法再向前飞进,却又缓缓的朝恶鬼车敖倒飞了回去。
坐在边上的岳小龙、凌杏仙,在这一瞬之间,突觉一股激烫的潜力,逼人而来,心中不禁暗暗一惊,忖道:“原来两人籍一张请柬,已经暗暗较上手了。”
只见恶鬼车敖一件半长不短的黄衫,无风自动,脚下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伸手接住请柬,巨目圆睁,突然大笑道:“十三年不见,班兄这份内力,大非昔比,当真令人刮目相看。”
黑袍道人冷哂道:“好说,好说。”
恶鬼车敖目注黑袍道人,厉声道,“班兄口中说的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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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道人冷声道:“车兄似乎不宜多问。”
恶鬼车敖道,“兄弟非问不可呢?”
黑袍道人道:“车兄准时赴会,不是就可看到教主了么?”
岳小龙心中暗道:“他口中的教主,大概就是黑氅老前辈所说的铜沙岛主了,如此看来,可见他们的内情,黑氅老前辈知道的也并不详细。”
恶鬼车敖厉声道,“他人在哪里,兄弟非立即找他不可。”
黑袍道人皮笑肉不笑的道:“车兄找到兄弟,也是一样。”
恶鬼车敖道:“班兄当得了家么?”
黑袍道人道:“兄弟自问还作得了主。”
恶鬼车敖道:“很好;班兄把解药拿来吧!”
黑袍道人道:“可惜兄弟这里没有解药,但……”
恶鬼车敖赤发飞扬,狞笑道:“班远,你当车某不敢向你下手么?”
黑袍道人端坐如故,微哂道:“车兄不怕多费气力,不妨向兄弟动手。”
恶鬼车敖巨爪当胸,怒道:“兄弟把你拿下,不怕你不交出解药来。”
黑袍道人阴森一笑道:”车兄就是这般火爆脾气,你先运气试试,就知道了。”
恶鬼车敖道:“不劳你费心,兄弟还有自知之明,所中剧毒,最早也得要明午后才会发作。”
黑袍道人嘿然微笑道:“不错,即此一点,足见车兄高明之处,但车兄说的乃是在正当情形之下,车兄所中剧毒,自然要等到明日午后才会发作,只是车兄此时却不同了!”
恶鬼车敖道:“如何不同?”
黑袍道人道:“车兄自从发觉中毒以来,心头大为震怒,这是中毒的人,最最禁忌之事。”
恶鬼车敖听了不觉一怔。
黑袍道人又道:“三天之内,车兄从一千二百里外赶来,车兄纵然是修为功深,不觉有何异样,但在逼住剧毒的围堵力量上,未免减弱。”
恶鬼车敖又是一怔,一手摸着苍髯,点头道:“此话有些道理。”
黑袍道人微笑道:“兄弟方才接了车兄一记流云飞袍,发觉车兄后力似有不继之象,因此推断车兄身中剧毒,也可能就将在眼前快要发作了。”
恶鬼车敖听的神色大变,不觉后退一步,缓缓闭上眼睛,暗自运气检查。陡然之间,他巨目圆睁,厉声喝道:“班远,你们到底在我身上下了什么剧毒?”
黑袍道人道:“这个兄弟就不知道了。”
恶鬼车敖怒吼道:“老夫和你们拚了。”
只见他半截黄衫突然鼓了起来。右手箕张,巨灵般手掌,五指钩曲,突然朝黑袍道人当胸抓去。
恶鬼车敖在江湖上,数得上一等一的高手,放眼武林,就和他并手过招的人,已是寥寥可数!此刻在他盛怒之下,这一抓要是被他抓上,就是铜铸铁浇的人,只怕也得被他抓上五个窟窿!
黑袍道人自然不愿和手他硬拚,一吸真气,盘膝坐着的人,原式不动,朝左移开了两尺,口中冷然说道:“车兄何苦如此?”
恶鬼车敖一掌击空,身子不觉晃了一晃。
突然间,急急后退,脚下还未站稳,全身业已起了一阵剧烈的颤抖,他虽然站立不动,但胸脯起伏,显见呼吸十分急促。
岳小龙、凌杏仙坐在边上,忽然发觉恶鬼车敖一张狰狞的脸上,此刻渐渐的由青变成了蓝色,连眼睛里都发出了蓝光。加上他天生的一头赤发,那模样真是可怕已极:
岳小龙瞧的一呆,心想:“这不知是什么剧毒,竟会有这般厉害。”
恶鬼车敖凝立不动,但头上汗出如雨,敢情正在以精湛内功,将发散的剧毒,再逼聚回去。只要看他紧咬牙根,全身不住的颤动,可见身受剧毒煎熬,该是多么痛苦之事!
黑袍道人只是静静的坐在榻上,望着恶鬼车敖,不言不动,脸上一片冷漠,瞧不出他是喜是怒?”
这样足足过了一盏热茶工夫,恶鬼车敖不但未能把剧毒逼聚,相反的他脸上蓝色,愈来愈浓,身上的颤抖,也愈来愈烈,一付钢牙咬得格格作响。突然他双目乍睁,看到自己一双手爪,全成了蓝色,脸上肌肉一阵扭曲,双手抖颤,大叫道:“班……远……你们到……底要……把……车某……怎样……”
话声未落,砰的一声,坐了下去,他再也无法维持他恶鬼车敖几十年来在江湖上的威名。双手捶胸,嘶声力竭的叫道:“班……远……解药……给我解药……”
声音凄厉,恍如鬼哭!
凌杏仙早已不忍再看,缓缓别过头去。
岳小龙瞧的心头不胜惊骇,暗道:“凭恶鬼车敖一身修为,尚且忍受不住,要是换了个人,只怕早就满地乱滚,生不如死了!”
黑袍道人却丝毫无动于衷,微微一哂,道:“车兄不肯听兄弟劝告,以致引发剧毒,兄弟看了车兄这等难以忍受,真是万分过意不去。”
此人当真冷酷无比,此刻居然还在说着风凉话!
恶鬼车敖全身肌肉不住的收缩痉摩,但他还在竭力忍受,身上汗出如雨,几乎把他半截黄衫全湿透了!
握拳双手,指甲已经掐入了肉内,蓝色的血液,一滴一滴从他掌心直流下来。他实在支撑不住了,双目狂乱,望着黑袍道人,流露出乞怜之色,张着大口,嘶声道:“解药